流金 岁月最新章节,乔娜娜,张米米全文免费阅读

小说:流金岁月 小说:现言日常 作者:仁庆创作 角色:乔娜娜,张米米 简介:《流金岁月》四部曲,用具有特色的语言,跌宕起伏的故事,严谨的结构,鲜活的人物,积极向上的思想和充满浓郁的时代气息,把人生的四大阶段描写得斑斓多彩,美丽神奇,温馨浪漫。30岁的事业,40岁的命运,50岁的坦荡,60岁的步伐,作者娓娓道来,让读者不但能从书中体会到生命的伟大意义,而且更能体会到在生命的长河中,怎样把握积极向上,...

小说:流金 岁月 小说:现言日常 作者:仁庆创作 角色:乔娜娜,张米米 简介:《流金岁月》四部曲,用具有特色的语言,跌宕起伏的故事,严谨的结构,鲜活的人物,积极向上的思想和充满浓郁的时代气息,把人生的四大阶段描写得斑斓多彩,美丽神奇,温馨浪漫。30岁的事业,40岁的命运,50岁的坦荡,60岁的步伐,作者娓娓道来,让读者不但能从书中体会到生命的伟大意义,而且更能体会到在生命的长河中,怎样把握积极向上,怎样展望未来和怎样脚踏实地的生活。作品给人带来了鼓舞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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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 岁月

《流金 岁月》第3章 :观光团出事了免费阅读

第一卷: 三十岁的诱惑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娜哈尔在办公室坐立不安。他知道明星都好睡懒觉,这会儿张米米可能还在睡觉。他想:昨天晚上她收到东西以后,会是个什么反应呢?如果不出意外,她今天上午会给他联系的。她一旦联系他,就算达到了目的。昨天上午在车上他给她一张名片,她应该知道他的号码的。他深深地知道,对于这样一个大明星,两块金条是拿不下的。他的计划是放长线钓大鱼。她收不收这两块金条不要紧,只要与他联系,往下的棋就好走了。

他忍不住给乔娜娜打了个电话。通了以后,他低语问道:“客人起床没有?”乔娜娜回道:“好像没有,没听见房间有动静。”娜哈尔问:“今天上午有什么活动吗?”乔娜娜回道:“下午到企业演出,上午没有听说有啥子活动。昨晚她还答应十点与我们照合影相呢。”娜哈尔问:“昨晚你与她还谈其它事情了吗?”乔娜娜道:“没有,我送完水果就走了。我送水果时,看见她床头边的那个档案袋是空的。”娜哈尔说:“好吧,那边有什么动静,马上报告。”乔娜娜说:“我注意着呢,有什么动静我立即报告。”她说完把手机挂上了。

娜哈尔刚放下手机,正准备打开电脑看东河说吧,看看昨晚的晚会有什么反响,特别是想看看大家对张米米的看法。电脑还没有完全打开,这时有人敲门。他慢腾腾地说进来,秘书秦玉和保安部经理吴克龙两人进来了。娜哈尔坐在真皮老板椅上,右手按着电脑鼠标,目光看着电脑屏幕问道:“事故处理完没有?”秦玉说:“一切处理完毕,已与对方签了协议书,理赔资金也交到了交警队。交警队也没意见。昨天晚上请事故大队的头头们吃了饭,还到歌厅唱了歌儿,都很高兴。”娜哈尔问:“没让演出公司的人们看出什么破绽吧。”吴克龙忙说:“没有。我们用的车都不是我们公司注册的车辆,两辆车都是私家车,他们不会怀疑的。”娜哈尔又问:“响水河这些年跟咱们干点小活,人还算可靠。但这件事跟他讲讲轻重,告诉他泄密的后果。”吴克龙忙说:“我已经给他讲了,他知道轻重,不会乱讲的。”娜哈尔目光离开了电脑屏,看着他俩说:“有机会了让这小子手上沾点血,不然不牢靠!沾点血他就听话了,他想干啥也由不得他了。”吴克龙说:“明白。”娜哈尔对秦玉说:“响水河的老婆年轻轻地就当上了副部长,是个人物啊。我和她只是一般交情,每年只是在餐桌上交流一两次,回头得与她加深些友情。”秦玉说:“她是回副市长的人儿,与她交往你得加倍小心。”吴克龙忙说:“这个娜总早知道,还用你说?”娜哈尔想了想说:“是个美人啊!这么一个有姿色有性格的女人,怎么就嫁给了响水河这小子?糟蹋了啊!”秦玉笑笑说:“娜总,这就叫万物皆平衡啊!如果这个女人嫁个有品位有地位的男人,她还能与回副市长来往吗?她还能在社会上腾云驾雾吗?就是因为她嫁给这样一个小混混,所以她才努力提高自己的身价,才想尽一切办法在社会上折腾呢。听说响水河怎么在外边折腾她也不管,她在外边怎么活动响水河也不问。”娜哈尔说:“看来这女人是个干大事的人,将来也可能是个人物。”秦玉问:“不行我安排你们见见面?”娜哈尔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深想着什么,然后摇了摇头说:“算了吧,回副市长的人我们还是远离点儿好。再说,目前我们的任务是联络张米米,其他女人一概不提!”两人都笑笑说:“没有其它事儿了我们走了。”娜哈尔说:“忙你们的去吧。”两人走了。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推门进来一个人。此人不敲门进来,与娜总的关系可见不一般。他叫腾蛟龙,是上团公司的常务副总。他和娜哈尔是光腚娃长大的,后来又一起混社会。上团公司是娜哈尔和腾蛟龙一起打拼出来的。他俩是上团公司的核心,有好多绝密的事,在公司只有他俩知道。

腾蛟龙走到娜哈尔办公桌前,低声说:“妞妞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你给个意见,我处理。”娜哈尔把脸一阴问:“包她孩子上学,还给她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她终身在我们公司领工资,这条件还不够,她还想要什么?”腾蛟龙说:“她说孩子的生活费及抚养费共计200万元,说如果一次性给200万元,这个孩子今后就不再找咱们麻烦了。”他们所说的妞妞,就是前不久被人打死那个中层员工的妻子。她和娜哈尔相好五年多了,她的儿子也是娜哈尔的。后来她丈夫发现了他们的奸情,就向娜哈尔要性交权,结果被打死了……她丈夫是怎么死的她心里最清楚。她知道斗不过娜哈尔,于是她也不敢向社会说出真情。娜哈尔想了想说:“好吧,你答应她。这是最后一次,让她以后永远别在我面前提条件!”腾蛟龙说:“好吧,那让她写个保证吧。”娜哈尔说:“妞妞也不容易,带个孩子,生活也真有难处。”腾蛟龙问:“这个孩子将来认不认?终归是娜家的骨肉。不行你把他娘俩送到国外生活算了。”娜哈尔说:“先让她养着吧,以后再说。”腾蛟龙没有再说什么,然后退下了。

腾蛟龙刚走,娜哈尔的手机响了。是个没有姓名的号码。他拿起接听,只听里边有一个甜甜的普通话女低音:“娜总您好,我是张米米——!”娜哈尔一听是米米,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他没想到米米会亲自联系他,刚才他还在想,顶多让哪个剧务给他联系就是了。他忙回道:“张老师好,谢谢您亲自给我打电话。”张米米说:“你给我的礼物我见到了,感谢你。你这一会儿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娜哈尔一听她这么一说,忙回道:“有时间,有时间。我到哪儿找你?”张米米大方地说:“我在贵宾楼208房间。你来吧,我等你。”娜哈尔说:“好,我马上去!”

他在去宾馆的路上,收到了乔娜娜的信息。她告诉他,张米米起床了。他回个信息:知道了。

娜哈尔来到贵宾楼门口,见乔娜娜领着姑娘们在擦大门上的玻璃。乔娜娜看见娜哈尔走过来,停下手中的活,向前迎道:“娜总有事?”在公众场合,她不称他哥哥,直称老总。娜哈尔小声说:“张米米叫我过来的。”乔娜娜一惊,问道:“真的?”娜哈尔点了点头。“我带你上楼,她在208房间。”乔娜娜说着在前边引路,娜哈尔在后边跟着。

208房间在东边尽头,二楼楼梯口站着两名男保安。娜哈尔一看就知道是为艺术家们站岗的。乔娜娜向两名保安打了个招呼,两名保安向他们敬了个礼,算是放行了。娜哈尔向两名保安点了点头,以表示回敬。来到208房间门口,乔娜娜说:“你自己去吧,我在下边等你。”娜哈尔点了点头,乔娜娜回身走了。

娜哈尔轻轻地敲了敲门,里边传出了甜甜的声音:“进来!”他先听到脚步走来的声音,然后是门把手的响声,随后是开门声。开门的不是别人,是副导演虫虫。虫虫握住娜哈尔的手说:“进来进来,张老师等你半天了。”他转身对张米米说:“中午吃完饭您休息一会儿,下午三点钟我让董敏来接您。演出的企业离这里有20公里地儿,下午5点前能结束。”张米米说:“好,我明白了。”虫虫又对娜哈尔说:“你们谈吧,我有事先走了。刚才张老师还提昨天你帮助我们的事儿,真心谢谢你啊!”娜哈尔说:“做那么点应该做的事,何足挂齿?”他又和虫虫握了握手,虫虫关门走了。

208是个套间,空间很大。里屋是卧室,外间是会客厅。张米米也握了握娜哈尔的手说:“不好意思,辛苦你跑一趟,请坐吧。”娜哈尔坐在大大的双人沙发里,张米米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到茶几上。娜哈尔此时认真地打量一下张米米。过去,都是电视上看的她,这会儿近距离观望,似乎与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张米米今天是淡妆素粉,衣着随意。只见她上身穿一件宽宽大大的休闲毛衣,高领、粉红色。下身穿着黑色的短裙,保暖裤子穿得很紧很匀称。一双棉拖鞋她随意地穿着。尽管她穿着这么随意,但魅力还是征服了娜哈尔的心。张米米开门见山地说:“娜总,你是个豪爽的人,我对你的印象很好。你助人为乐,为人厚道,是个可交的人。但是交朋友归交朋友,物质利益的事是朋友以外的事儿,搅和到朋友的情感中就变味了。昨晚你转交的见面礼心意我领了,你的心意我永藏心中!”她说着从卧室内拿出那个档案袋,笑道:“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受得起?请娜总别误会,也请你谅解,你收回吧,以后我们日子长着哪!将来我生活中有困难了一定向你伸手!”她说着把档案袋交给了娜哈尔。娜哈尔忙起身双手接着,笑了笑说:“张老师,没有别的意思,我崇拜您,才给您送这纪念品。您这样的话,我心里很难受,以后更无颜面对您,你还是收下吧。”张米米说:“这礼我真的不能收,你先拿回去,这样我们今后相处会更超脱些。”她说着伸手看了看手表,然后说:“娜总,就这样吧,我一会儿还有个活动。这个楼的工作人员还嚷嚷着要和我照相呢,你先回吧,有空联系。”娜哈尔一看这样,也不再说什么,与张米米握握手,告辞了。

娜哈尔走下楼,乔娜娜在楼梯口站住等他。她看见娜哈尔怀里抱个档案袋下来,笑了。她向他伸了伸大拇指。娜哈尔向她递了个眼神,乔娜娜迅速领会了意思。她知道他嫌这儿人杂,说话不方便,于是两人向大门外走去。

11

刚才室内暖气正旺,温度很高。这会儿娜哈尔和乔娜娜突然走出贵宾楼大门,感觉的不是寒冷,而是凉爽凉爽的。昏昏的大脑这时凉爽多了。

娜哈尔问乔娜娜:“刚才笑什么,伸个大拇指又是什么意思?”

乔娜娜看着娜哈尔,把头微微地摇动着,笑道:“我笑我大哥是神算,我佩服!我伸大拇指是夸我大哥有城府,我佩服!”

娜哈尔用一种特殊的目光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问:“为何这样看我?”

娜哈尔说:“说说看,你佩服我什么?”

乔娜娜说:“我大哥用两块金条套来了张米米的手机号码,而且换来了零距离接触的机会。两块金条不但没有丝毫的损失,大哥反而收获大大的。我敢肯定,通过英雄救美,金条探路,完璧归赵这一系列动作,她张大明星一辈子也忘不掉我大哥了。你说我能不佩服?”

娜哈尔笑了,他没说话,用手拍了一下乔娜娜的肩,转身走了。

这时,有人喊乔娜娜:“乔经理,张老师与我们合影呢,快来。”乔娜娜回道:“好嘞,马上就去。”她对娜哈尔说:“大哥走好,拜拜!”娜哈尔向她摆了摆手,还是不说话。

娜哈尔坐上车,他用手机给张米米发了个短信:“你的人品让人感动!你不但歌唱得好,做人也很好!”他发完信息,把身子往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这时司机问他:“去哪儿?”他叹口气道:“回公司吧。”不一会儿,张米米给他回了一个短信:“谢谢夸奖。”他轻轻地笑笑,然后又把眼睛闭着了。

娜哈尔回到办公室,这时秘书秦玉过来说:“魏裴汉过来了,他想见你,你看见不见?”娜哈尔忙说:“见,见,让他过来吧。”

一会儿,魏裴汉进来了,他坐在娜哈尔的对面。娜哈尔起身给他倒杯开水,然后坐下对魏裴汉说:“我们合作的项目你就多操操心。市政府和有关职能部门我打电话,你去跑,争取过完年搞奠基,到时我让回副市长也参加。”魏裴汉说:“注册手续已经办完了,规划局、土地局的相关手续也基本办完,项目年前能上市长办公会。土地挂牌的事也运作得差不多了,招标前期的工作已安排完毕,将来保证我们一家摘牌就是了。”

娜哈尔和魏裴汉合作的项目是向市政府买断的体育项目。实际是个综合会馆,融体育、养生、会展、商务为一体的体育服务中心。项目累计总投资十亿元。娜哈尔占投资的百分之六十,魏裴汉占百分之四十。400亩土地已征收完毕。过完年就开始投资建设。

娜哈尔听完说道:“这个项目我让腾蛟龙负责,有具体事了你俩商量着来。”魏裴汉说:“腾总已开了几次筹备会了,各项工作都进展顺利,特别是征地项目格外的顺利,已开始圈院墙了。”娜哈尔问:“前期不是有个地头蛇找麻烦吗?”魏裴汉笑道:“蛇总归是蛇,充其量吓吓人。我们腾总是蛟龙,蛇见了龙还不乖乖地投降?”娜哈尔说:“别有后遗症就行。”魏裴汉说:“只是要他两条腿,最近让他老婆拉着他到南方治病去了。”娜哈尔说:“行啊,让他知道知道社会的水深浅,对他今后做人有好处。”魏裴汉说:“他得感谢我们,不然将来他连小命也保不住。”娜哈尔问道:“今天你来见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啊?”魏裴汉笑了:“大哥真聪明。”娜哈尔说:“说吧。”

这会儿娜哈尔的手机来了短信,他拿起一看,是宾馆乔娜娜发来的,内容是:“歌星晚上坐飞机走,你不去机场送送?”娜哈尔打了“不”字发了过去。

魏裴汉说:“有个人想请你吃中午饭,望大哥赏光。”娜哈尔问:“谁呀?”魏裴汉说:“回副市长的女儿回玲玲。”娜哈尔一听忙说:“我请她吧,哪能让副市长的千金请客呢。你一会儿订个地方,我中午一定去。”魏裴汉说:“好,一切由我安排。”娜哈尔说:“饭菜烟酒标准高一些。”魏裴汉说:“好吧。回玲玲可能说工程上供料的事儿。”娜哈尔问:“她是不是还想承包一些基础工程?”魏裴汉说:“就是这个意思。”娜哈尔说:“你看着办吧,尽量满足她吧。”魏裴汉说:“明白。”

中午,魏裴汉在大峡情怀酒店二楼一个超豪华房间里安排了一桌酒席。娜哈尔推门进来时,房间已来了不少人。有回玲玲、湘盛荣、老吕。魏裴汉把湘盛荣和老吕介绍给娜哈尔。他们相互握了握手。魏裴汉说:“我是从外联部走出去的人,湘部长和吕部长当年对我都很关照,我一直都很感谢两位老领导。今天他俩想请我吃饭,我说回玲玲科长请娜总吃饭,我们一起坐坐吧。刚开始他俩不来,在我的再三邀请下,来了。”湘盛荣笑道:“我们怕打搅娜总的正事儿。”娜哈尔哈哈一笑说:“没什么正事,中午闲聊聊。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客气。”老吕点头笑笑,没有言语。回玲玲说:“我和湘部长也是老熟人了,今天您要不来,那就太外气了!”玲玲一讲话,湘盛荣的眼神就令人费解。她用十分欣赏的目光看着玲玲说:“就是听说你玲玲在这儿,我才来的。”娜哈尔走过去与回玲玲握了握手,说道:“美女这些天也不与我联系了,是忘了我了,还是故意不与我联系呢?”回玲玲笑了,直言道:“娜总有那么多大事要干,与你联系频繁了怕影响你工作呀。”娜哈尔说:“今天好不容易与我联系了,还让裴汉给我传话,还要请我,你就不会直接给我打个电话?”魏裴汉忙说:“看看,娜总吃醋了不是,以后你再也别让我联系了。”说完除了湘盛荣大家都笑了笑。回玲玲见湘盛荣不太高兴,她浑身显得很不自然。

湘盛荣认真地看着回玲玲,似乎她的每一个动作她都十分欣赏。有时回玲玲无意中看她一眼,她赶紧向她投以真心地微笑。回玲玲也向她笑了笑。不知为什么,湘盛荣的脸红红的。

这时魏裴汉在打电话,只听他说:“大家都到齐了,就等你了,快点吧。”他放下电话,娜哈尔问他:“谁啊?”魏裴汉忙回答:“回副市长的秘书,李校园。”娜哈尔忙说:“他来了好,我正找他有事呢。”

一会儿,有人敲门。随后有个礼仪小姐带进来一个人,是乔娜娜。她进屋一看这么多人,忙说:“大家好!”然后走过去拉住回玲玲的手说:“前天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过后也不给我回个电话,真是当领导就把姐妹们忘了。”回玲玲像想起什么似的,忙说:“哎呀,那天看见有你两个未接电话,后来忙一下午工作,真是忘了。怎么那天找我有事吗?”乔娜娜说:“事都过去两三天了,没有事了?”娜哈尔把众客人向乔娜娜作了介绍,乔娜娜一一与大家握手。乔娜娜对魏裴汉、湘盛荣和老吕都不太熟悉,只是象征性地和大家握了握手。

乔娜娜见完大家,然后对娜哈尔说:“本来今天中午我来不了,但你娜总打了电话,我又不敢不来,你让我好为难呀!”娜哈尔说:“你可以不来嘛,何必勉强!”乔娜娜忙诉说:“哎哟,你是我们宾馆的上帝、大客户,我敢不来?我去我们老总那儿请假,他一听说你找我,忙说快去快去,别误了娜总的事儿!你看看,你在我们老总心目中是何等的重要。”娜哈尔看她一眼说:“嘴甜!”

正说着,李校园进来了,大部分人都认识李校园,大家寒暄一阵子,然后一一围桌而坐。娜哈尔坐在主持位置,让李校园坐右边,是主宾位。湘部长坐左边,是副主宾。其他人依次而坐。湘盛荣坐下后,本来老吕想挨着她坐的,可是湘盛荣对回玲玲说:“玲玲,来挨住我坐吧。”回玲玲很听话,挨着她坐下,老吕挨着回玲玲坐下。

上了几道菜,大家先共同举了三杯酒。有的喝白酒,有的喝红酒,有人喝雪碧饮料。娜哈尔喝白酒,而且酒量还很大。他用高脚杯倒了满满一杯酒,站起来举杯说道:“今天我很高兴,能请来这么多好朋友,这说明我娜哈尔的面子还行。玲玲科长那么忙,李秘书一天到晚闲不着,湘部长和吕部长也一定有很多工作要做,今天却都来赏光,这让我很感动。我用实际行动感谢大家,先把这杯酒干了,一会儿我给大家敬酒能喝多少喝多少,坚决不勉强大家。”说完,他一口把这满满的一杯酒喝了下去,这杯酒足足有三两。

看着他喝下这杯酒,回玲玲心里一冷一冷的,湘盛荣也发抖了。她俩不会喝酒,她们喝的是雪碧。娜哈尔喝下这杯酒后,他一一给大家敬酒。乔娜娜看着他这高兴劲儿,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们娜总今天不但遇到了喜事,还都是顺心事,心想事成啊!”

喝了一阵酒,大家都放松了,开始说些笑话,后来又谈论着本市的一些传闻。娜哈尔这时突然问湘盛荣:“湘部长,夏云飘不是给你当助手吗,她今天怎么不来呢?”湘盛荣愣了一下,先看一眼老吕,然后迎笑道:“最近咱市里要迎接一个观光团,她在筹办接待工作,比较忙。要不这会儿我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娜哈尔一听忙说:“算了算了,回头再聚也行。”这时老吕问:“娜总跟她也很熟吧?”娜哈尔说:“谈不上什么熟悉,但彼此感觉都很好,她丈夫响水河我们是好朋友。”魏裴汉说:“夏部长不和我们这伙人搅和,她的心思在当官上。夏部长天生就是当官的材料,以后有大事等着她干哪。”李校园说:“云飘是个不错的人,有思路、能创新,将来前途无量。”湘盛荣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这时老吕突然说:“天才呀天才呀,奇才呀奇才啊!”魏裴汉知道老吕的酒劲上来了,于是问道:“老吕,你是老夫子,我问你个问题。”老吕反问:“我是老夫子?我顶天算个老夫吧。你问什么问题呢?”魏裴汉说:“人们对当官为什么那么向往呢?”老吕眼睛红红地看着魏裴汉说:“中当了官既光宗耀祖,又有诸多实惠,你说谁不想当官呢?”这时娜哈尔说:“我就不想当官。”老吕笑笑说:“你不是不想当官,你是当不成官了,才走这条路。裴汉也是这样。”魏裴汉笑道:“是啊,我走到这一步,也是逼上梁山啊,谁不知道当官坐办公室好呀。”乔娜娜说:“看来官位对人们的诱惑力大啊,看每次调整干部把组织部门难的……”老吕自己端杯酒喝了,然后慢慢地说道:“权力的魔杖天然会引诱罪恶,这是人类最古老的春药。自古以来,权力这个无形的魔法之杖把人诱惑得如魔鬼一样,而做法超过魔鬼几千倍,几万倍啊!”李校园端起一杯酒,与老吕碰了一杯说:“老吕是搞学问的,又博学多才,我看你对权力这个东西很有研究。喝了这杯酒,给大家谈谈你的看法。”大家都说:“谈谈你的高见,让我们也开阔开阔思路。”老吕咽下这杯酒,然后说道:“历史上五代十国时期,推行一项基本国策,谁想当大臣,一律先阉割,然后再入仕途,考上进士的也要先阉割,再委官职。没有考上进士但被朝廷重用的官员也都难逃一刀。南汉一个小小政权,居然养了两万多个‘太监官员’。”娜哈尔听到此,惊奇地问:“当官得先阉割,那还有人当官吗?”李校园问道:“真有过这样一个政权?”因为是“阉割”的故事,在座的湘盛荣、回玲玲和乔娜娜虽然听得认真,但都不发言。老吕叹道:“历史上不但真有这么一个怪胎政权,而且欲求阉割的人员排队求情,钻门子行贿哭着要阉割。因为谁要被阉割,就证明高官厚禄随之而来。”魏裴汉说:“不享天伦之乐,也要当官。”老吕说:“是啊,明知要阉割,也忍不住要去做官。”娜哈尔说道:“我真不明白,这个刘岩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有点太残忍了吧。”老吕说:“有多种说法:有人说刘岩是为了大臣们方便皇宫里串门才这样做。也有人说刘岩怕官员有家庭拖累,容易产生私心杂念,不如一刀阉了,什么也不想,能全心全意地报效朝廷。”李校园接过话茬道:“有道理,有道理,这一说法能站着脚。”魏裴汉问:“为什么?”娜哈尔也说:“快说说你的看法。”李校园没有马上讲下去,而是端杯酒,自己喝了一杯。大家眼巴巴地望着他,他顾不上大家的情绪,陶醉在酒香中。

大家听到这里,胸口都像压了一块砖似的,闷闷的。娜哈尔说:“这只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当官的好处大大的。不然当官的得阉割、绝后,为啥还要积极地当官呢?”魏裴汉说:“是呀,古代一个府官,也就是现在的地市领导,一人当官,一家人就不愁吃不愁穿,阉了俺一个,幸福一大家,划得来呀!”

老吕说道:“权力是副慢性毒药,对脑细胞毒害最大,除非有极强的自律,否则随着药性的渗透,中毒者就容易患上幻想症和狂妄症。听说东晋末年小国南燕境内一个小头目叫王始,曾聚众于山林中,自己宣布建设政权,自封皇帝。不久被官兵抓获,判了斩首。临刑前,监斩官知道他是个权力迷,就故意问他,你父亲在哪里?王始回答说,父亲在外地未归。他妻子在一边十分气愤,痛骂王始,说他是狂妄徒。王始却从容地开导妻子说,皇后啊,不必难过,自古哪有不亡之国?朕崩则崩矣!大家听听,中毒何其深刻,死到临头还不忘权力。”老吕说到此,叹口气,又摇了摇头。

这时,湘盛荣却说:“我真不明白,当官能有什么好处,权力能给人生带来什么呢?我认为:现在当官是在备受煎熬呀,有时如油炸火燎,有时像钢刀穿心。而且整天还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弄不好一不小心还会掉进万丈深渊的陷阱里。”

“喝酒喝酒,不说这些无聊的话题了。什么当官不当官的,我们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就好。”魏裴汉说道。这时大家都附和道:“是呀是呀,喝酒喝酒。”

这时,回玲玲站起来拿住酒瓶说:“我与娜总碰杯酒吧,今中午本来我想请娜总,最后娜总却当了东道主。来,碰杯。”娜总忙站起来,迎道:“请你玲玲是我早已有的计划,只不过太忙,没有落实。责任在我,我再自罚一杯。”他说着端起一杯喝了。回玲玲也喝一杯,娜哈尔又给回玲玲的酒杯满上。他小声对回玲玲说:“供料和工程的事好说,你找裴汉商量着办就是了。”回玲玲说:“今天我主要就是想给你说这件事,你这会儿一表态,啥也不说了,喝酒。”湘盛荣看着回玲玲喝酒的表情,呈现出无奈的神情。娜哈尔又端起一杯,与回玲玲碰了一下,因为娜哈尔用力过猛,晶莹剔透的酒珠飞了出来,落在了双方各自的手背和手腕上。娜哈尔手臂上的汗毛很旺,黑黑的一片,给人一种雄激素过盛的感觉。酒珠挂在汗毛上,在日光灯的照耀下,亮而纯净。其实娜哈尔的胸毛也很浓,往往夏天不敢脱上衣,据说他这一特征很受女人的喜欢。酒花同时也飞到回玲玲的手臂上,马上融化到白白的皮肤上,光滑而明亮。他俩同时一扬脸,各自把酒杯的酒喝了,两人对笑了一下,又都坐下。湘盛荣认真地关注着回玲玲这一系列的动作,很像体育裁判。

大家又热闹一阵子,各自散去。

娜哈尔走出酒店门口对魏裴汉说:“回玲玲想干的工程尽量让她干,这不单是回副市长的面子,最主要是我们对待我市公子群的态度。这帮人的利益照顾不好,我们就无法在东河市站住脚跟。”魏裴汉说:“这个我自然明白。咱市建筑业百分之三十是这帮人操控着。目前我们不少工程,大都让各地官员的后代在承包着。”娜哈尔一听忙说:“这种话最好少讲,在人多的地方最好不讲,讲多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魏裴汉表态说:“好,我今后一定注意!”娜哈尔看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湘盛荣和老吕走出酒店,坐上车无言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儿。冬天的城市灰蒙蒙的,大街上的行人都无精打采地走着。路边背阴处还有不少积雪。司机这时问去哪儿,湘盛荣说:“回办公室吧。”又沉默了一会儿,老吕说:“今天我们真不该来,人家娜总和魏裴汉、回玲玲一定有什么关紧的事要说,我俩一来,人家也不好意思说了。”湘盛荣说:“既来之,则安之,不要对自己已经做过的事过于自责。他们想说事,什么时候不能说,非到吃饭的时候说事儿?”老吕想了一会儿说:“我今天喝点酒,不应该说那么多话。人家回玲玲的父亲是副市长,我反而说什么当官不当官的话。老了,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湘盛荣没有再说什么,把眼睛闭着,像睡着了。

这时,湘盛荣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夏云飘打来的。只听夏云飘说:“湘部长,今天下午你到办公室去吗?我有工作要汇报。”湘盛荣说:“一会儿就到办公室。”夏云飘说:“好,我马上就到。”

太阳照在这个冬日的城市里,并没有温暖的感觉。

12

湘盛荣回到办公室,看见墙角一棵榕树盆景落了很多黄叶。她走过去,把几片新落的黄叶拾起来,认真看了看,然后叹道:“人老珠黄,树老落叶呀。”她给几盆花卉浇了浇水,然后看着欲滴的枝叶发呆。回玲玲喝酒的表情定格在她的大脑里,怎么也抹不去,消不掉……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她说。她忙理顺了情绪,回到办公桌前,坐在老板椅上。

夏云飘推门进来了。

湘盛荣看她一眼问:“昨天忙什么呢?看把眼都熬红了。”

夏云飘忙说:“看演出嘛,昨晚的演出水准很高,明星阵容也可以,超过了同一首歌的演出。由于激动,昨天晚上到凌晨三点才入睡。”

湘盛荣说:“你们年轻人爱看这样的演出,我们老年人看不懂。昨天晚上我在家看电视,看到十点我就关机睡了。”

夏云飘笑道:“湘部长,您又说老了。什么老年人不老年人的,多么难听。我看您是一朵牡丹花,荣华富贵!”

湘盛荣说:“本来就是老年人嘛。春归人老是人生的自然规律,怕说能行吗?还荣华富贵呢,只要大家不说我人老珠黄就算烧高香了。”

夏云飘坐在湘盛荣对面,把话题一转说:“湘部长,我有个想法想给你说说。”

湘盛荣抬起头看了看她问道:“说吧。有什么想法。”

夏云飘欲言又止。湘盛荣追问道:“是工作上的想法呢?还是个人生活上的想法?”

夏云飘微微一笑说:“其实,我也不好意思说,我一说,又给你找麻烦了。”

“这么说是工作上的事了?”湘盛荣问。

夏云飘点了点头。

“说吧,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我支持你!”湘盛荣坚定地说。

夏云飘说:“我想,我想……我想调整一下工作,迎接光团的筹备工作我干不了。湘部长你别误会,主要是我身体上有毛病,这工作太重,压力太大,我实在不能胜任。”

湘盛荣心里烦躁了一下,眉头皱了皱,但马上又平静下来。前天市外联部接到通知,观光团马上就要来了,让做好一切准备。昨天麻部长让湘盛荣到他办公室领任务。今天上午她关于领导汇报了筹备情况。他们对此活动都很重视,认为是展示武山区的大好机会。今天下午她正想通知夏云飘到她办公室来布置工作,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却撂挑子不干了。湘盛荣现在有点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把这项任务安排给她。结果她没有把这项工作干好,反而把老吕抓的普查工作也耽误了。

湘盛荣沉思一下,问她:“身体怎么了?”夏云飘不好意思地说:“不知怎么,月经不停,哩哩啦啦半个月还见红。我怀疑可能要出大毛病,我有个同学也是这样,最后确诊是子宫癌,后来死掉了。我得请假治几天病,如果不早点治疗,有个三长两短我怕见不到你湘部长了。我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工作撂这儿不好,可也没办法呀!”夏云飘说着声音有点悲怆。湘盛荣笑了:“哪有这么严重呢,快别胡思乱想。好吧,本想这会儿咱俩说说这次接待活动的有关细节,你既然身体不好,那就休息吧。下周三观光团就来,你是知道的,这一次是人家的一次回访,全省去了很多地方,我们东河市是重点。这次活动大部分时间又在我们区活动,任务很重,本想这次活动规格高,是你展示才华和能力的一次好机会,对你以后的提拔重用有好处。在这关键时候,你的身体却不允许。好吧,我让老吕上吧。”

湘盛荣这些话打动不了夏云飘,她深知下周三活动要开始,她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才提出来不干的。什么是关键时候,什么对提拔有好处,她心里很清楚,到提拔干部的时候根本不是看你哪项工作干得好,干得精彩,而是领导们在平衡自上而下的各种关系。如果平衡不好,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夏云飘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给湘盛荣出难题,让她“最后一班岗”站不好,让老吕落个出力不讨好。当然,她还有她的其它打算。

夏云飘说:“湘部长,这次我是认真准备的,抽调的人也都很努力。前几天我们筹备组的同志们还对观光点进行了模拟观光,大家准备得都很充分。特别是到几家大企业去,他们从氛围营造、环境美化、工人培训等方面都做得很到位。落实给文化局排练的民俗表演节目上周五已合练完毕,这一周进入灯光调试。蓝天幼儿园因为是国际连锁园,一切都很正规,儿童们的节目也排练完了。落实给公安局的特警反恐表演和消防队的救火演练表演,也都合练几次了,同志们都很重视这次表演。宣传部准备的新闻发布会材料也齐了,发言人是宣传部副部长冷月丽。上次你和麻部长也听了,还算行。这些天她在那个水准基础上又提高了一步,等这两天把新闻发言材料进一步完善后,送到领导那里把关。市五大媒体记者的名单已传给我们,并且已对接两次了。我们区电视台、电台派的都是副台长和中层以上的主任,他们政治觉悟、业务水平、应变能力都很高。在博物馆布置的书画摄影展,前天已预展一次,讲解员口语上还有点毛病,这两天让电台播音员正在进行指导。安排的小吃一条街经过近一个月的准备,已经进入尾声。目前,小街的地面已硬化,两边的墙体已涂白,各类广告牌进行了统一规范。每个小吃摊的餐具都已升级,旧的、破的都已换掉。每个工作人员都已购置了白大褂、白工作帽和白口罩。我们还对参营人员头发、指甲也进行了规范……整体上讲,现在各项工作都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迎接观光团的到来。”夏云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湘盛荣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表示肯定和赞同。

听完夏云飘的汇报,湘盛荣说:“对你们前期做的大量工作部里是满意的,区里主要领导也是肯定的。严格讲,现在让谁接着干,问题不大了,主要工作已干完了。你做了这么多工作,关键时刻却成了幕后英雄,我和区领导心里都有数,功劳会记在你身上的。”夏云飘笑道:“什么功劳不功劳的,都是为了工作嘛,没事我走了啊!”湘盛荣忙站起来送到门口道:“好好养病,别胡思乱想,最好用中药调理调理。”夏云飘说:“我前天已到市中医院看了,正在用药。”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湘盛荣的办公室。

湘盛荣关上门,苦笑了笑。

老吕因为中午喝了酒,下午回办公室头有点疼,于是就坐在沙发上睡觉。其实也没有睡多扎实,窗外几只麻雀在干枯的树枝上追逐,碰着玻璃叭叭直响,惊醒他几次。室内有点凉,他不敢多睡,怕引起感冒。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喷嚏,然后给脸盆里加一点开水洗洗脸。洗罢脸,大脑清醒多了。自从普查工作停止以后,他也没有什么事可干,除了应付些杂事外就是看报纸。省里就普查工作也下发了几期简报,但由于鸥亚娟请假,工作还没有啥进展。鸥亚娟是个好姑娘,加了几天的夜班也无怨言。有时他心里很着急,一辈子干工作都争当先进,快退休了这最后一项工作却落后了。但又一想:“管他呢,自己已经是到站的人了,人家湘部长不急,咱急个啥呢?工作落后,要追查责任也追查不到我的头上。”他想到这儿,也不再急工作了。

窗外的麻雀还在闹,老吕望着欢快的麻雀发呆。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是湘部长打过来的,忙接听。

湘盛荣让他到她办公室去。

“有事吗?”老吕进到湘盛荣办公室问道。

湘盛荣双手背着,站在花盆边看着花卉。一会儿她弯腰捡了几片黄叶放到废品篓里,然后回过身来说:“这个夏云飘,到底要干什么?真是个费事人,让她在我们部里,谁也别想安生。”

“怎么了?”老吕问。

“嗨——”湘盛荣叹了一口气,愤愤地说道:“下周三观光团就要来了,她倒好,刚才到我办公室说身体有毛病,请假治病哩。在这个特殊时期,她这是玩谁难看呢。”

老吕听罢,没有什么特大的反应。停了一会儿,老吕问:“湘部长,死了张屠夫,就没猪肉吃了?”湘盛荣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老吕继续说道:“这项筹备工作,虽然明确让她抓的,但哪一项工作不是你亲自过问的?指望她一个黄毛丫头能干什么?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现在迎接工作已经安排到位,走让她走吧。她这个人,想干什么就必须得干什么,你拦是拦不住的。”湘盛荣还是愤愤不平地说:“我们年轻的时候,是个什么工作态度!哪像她们现在,只伸手要什么,从不说奉献什么,也从不把工作当回事。”老吕说:“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时代不一样了,把你的老黄历收起来吧。”湘盛荣说:“老吕呀,关键时刻还得靠你呀!没办法,你接下这个活吧。好在也没有具体活了,只是陪送应酬,要不了几天就过去。”老吕嘿嘿笑笑:“行呀,谁让我好替部里操心呢。”湘盛荣走过来低声对老吕说:“快调整干部了,谁知道她又要打什么算盘哩。”老吕摇了摇头,无言地走了。

夏云飘离开湘盛荣办公室,就给鸥亚娟打电话,她问鸥亚娟在哪儿。鸥亚娟说在医院陪母亲。夏云飘对她讲:“你等我一下,我到医院找你去。”鸥亚娟问:“听说观光团马上就要来了,你不去忙你的事,来这儿干啥?”夏云飘说:“从现在起我不忙了,让湘部长和老吕头忙去吧。”鸥亚娟问:“你又怎么了?这个时期可是关键时刻呀。”夏云飘说:“我去了再说吧。”她合上手机,下楼开车去了医院。她好几天没有去看妙玉了,她想看看妙玉。

鸥亚娟心里很清楚她要干什么,但她此时还必须装糊涂。夏云飘这一个电话,她又替夏云飘多了一份担心。丈夫顾新彩说得好,云飘走的是危险之路呀!

夏云飘把车停在病房楼前的停车场上,刚下车鸥亚娟就跑了过来。她对夏云飘说:“刚才何一红来了,一听说你要过来,他就走了。”夏云飘问:“他来看妙玉了?”鸥亚娟摇摇头说:“他没有上楼,他让我转交一万元钱。我问他为啥不去看妙玉,他说时机还不成熟,怕见了还不如不见。”夏云飘把两眼眯了眯,顿时给人一种冷酷的表情。她说:“我越来越感觉这个何一红神神秘秘的。前不久他跑到我办公室说要请观光团的谁谁吃饭,我看他精神不正常。”鸥亚娟说:“我看他还算有良心,没少给妙玉交医疗费用。”夏云飘叹道:“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呀,他可能也有自己的难处。”鸥亚娟说:“看他的神情好像是有难言之隐,他这样做很可能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夏云飘想了想点点头。一会儿她问道:“妙玉目前怎么样了?”鸥亚娟说:“情绪好多了。不过最近来了一个神医给她看病,我看不是什么好事。”夏云飘一惊:“神医,她相信有神医?”鸥亚娟点了点头。夏云飘自语道:“如果让神医给妙玉看病,恐怕妙玉病身上好了,思想病会更重。”鸥亚娟说:“我也担心呀。”夏云飘对她说道:“走上楼去看阿姨去。”鸥亚娟忙说:“这会儿妈妈病房人很多,其他两个病人的家属在这儿五六个人,等他们一会儿走了咱再上去吧。我妈妈的骨折已稳定了,春节前就能出院。”夏云飘说道:“那去看看妙玉吧。”鸥亚娟说:“这会儿神医正在给她看病,我们去怕不方便。”夏云飘想了想说:“走,上去看看去。让我鉴定鉴定是个什么样的神医。”于是两人向病房楼大门口走去。

她们来到病房门口,只见妙玉半躺在病床上,用夹板固定的左臂放在她的胸前。妈妈在床头坐着,一个穿唐装模样的男人坐在床边的木凳上,身子往前倾斜,目光看着妙玉。想必这个男人就是神医了。妙玉见她俩进来,忙微微一笑,身子往前动了一下。夏云飘向她摆了摆手,鸥亚娟向她点了点头,意思是你正在看病,别动。神医见进来两个女人,忙把身子坐直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说完起身要走,妙玉妈妈对神医说:“您好走。”神医点点头,开门走了。

夏云飘走到妙玉床前问道:“他就是那位神医?”妙玉妈妈忙说:“就是他。他是位了不起的神医,上知天,下知地,会算命,能看病。”夏云飘和鸥亚娟一听,无言了。鸥亚娟这时说:“请位神医看看也好,我认为神医就是心理医生,妙玉需要心理治疗。”妙玉说道:“这位神医是主动找上门为我看病的。开始我不同意,后来他对我说,人的命都是上天注定的,每走一步,都是上天设计好的。我和何一红最后这个结果,是上天设定好的,是神灵批准的。也不知怎么了,我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想开了,不再苦恼了。看来他真有些神气呢。”夏云飘和鸥亚娟相互看了看,心想:这不就是心理医生嘛。妙玉妈妈说:“他用气功给妙玉治病,妙玉感觉很好。”妙玉对鸥亚娟说:“你转告何一红,让他别再给我交医疗费了,我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了。”鸥亚娟忙说:“行啊,我一定转达。不过,他又给我一万元钱,一会儿我缴到住院处去,下次不再要好了。”妙玉一听激动得大声叫道:“不要,坚决不要!马上还给他去!”鸥亚娟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好,我明天还给他!看你这火气,还这么大。”妙玉妈妈苦笑笑,没有说什么。夏云飘也叹口气,无言。妙玉平静了一下心境,说道:“你俩转告何一红,他也别太自责,这都是命里注定的事儿。”夏云飘说:“好!我们一定转达!”

她们四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夏云飘和鸥亚娟一看表快吃晚饭了,就告辞走了。一出病房门,夏云飘对鸥亚娟说:“神医真有本事,庙、何两家为妙玉的事结下了这么深的仇恨,经他这么一忽悠,没事了。妙玉还告诫何一红不用自责,你瞧瞧,这神医就是有用。”鸥亚娟说:“只要能看好妙玉的心病,让神医治疗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夏云飘又到鸥亚娟母亲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她见鸥亚娟妈妈精神头很好,伤势恢复得很快,也就放心了。她对鸥亚娟妈妈说了些宽心的话,亚娟妈妈也对夏云飘说了感谢的话儿。夏云飘与鸥亚娟又探讨一会儿妙玉目前的精神状况。神医的出现,她俩的心都感觉不太踏实。

送夏云飘离开病房时,鸥亚娟想起夏云飘下一步的动作,心里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她问夏云飘:“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什么你不忙了让老吕忙吧,是什么意思?”夏云飘笑笑说:“我请假了,迎接观光团的事让老吕干了。”鸥亚娟问:“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你不抓住,你又想干什么呢。”夏云飘沉着地说:“我闲不着,要不了几天,湘部长会请我回去的,并且你也得跟我回去。”鸥亚娟望着她下楼的背影,好像不太认识面前这个女人。她想:夏云飘这家伙假力于人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再见。”

“再见!”

两人分手了。

冬天的夜,很冷。

她知道夏云飘要干什么,但又无法阻止她……

13

鸥亚娟刚才听夏云飘说最近她有可能回部里工作,听了很高兴,毕竟当时请假不是她的本意。然而,一听说要离开医院,她又有点失落,不是她不能陪母亲了,而是不能天天见易连奎了。

这些天,鸥亚娟人闲心不闲。近几天,她想念易连奎的情思一天比一天浓。特别是到了晚上,丈夫和儿子都睡了以后,她满脑子都是易连奎。她不知道易连奎对她有没有意,但她知道自从她爱上易连奎的一瞬间,这种越来越浓的思念将伴她终生。不久前,她用手机悄悄拍下了易连奎的工作照,有十几张,晚上没事的时候,她打开手机一张一张地翻看着,越看越想看,常看常新。她早已知道,这就是她鸥亚娟的真爱。

送走夏云飘,回到病房,母亲已吃完饭。儿子打电话让她早点回家,说有几道算术题不会做。“好,我一会儿就回去了。”她对儿子说。“你快点呀。”儿子催促她。鸥亚娟的父亲一直是晚上在病房陪母亲,有时她让父亲晚上回家休息,父亲执意不回。天下的父亲都是疼爱女儿的,鸥亚娟的父亲也一样。

鸥亚娟走出病房楼,站在门外的花池边往易连奎办公室的窗口看了看,灯还亮着。他的办公室在病房楼对面的三楼上,鸥亚娟在她母亲的病房门口看不见易连奎的办公室,只有走出病房楼,才能看见。她现在每天下楼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易连奎办公室的窗口,如果是晚上亮着灯,她就想多看一会儿窗口的亮光。鸥亚娟这会儿突然想起今天一天也没见到易连奎了,没有见到他,她是不想离开医院的,不然一夜她也睡不着觉。上周有一天没有见到易连奎,她晚上一夜没合上一眼,早上丈夫问她眼睛为啥那么红,她平平地说声“上火了”应付过去。今天晚上怎么才能见到他呢?

她站在花池边发呆。

这时她突然发现那位神医又匆匆忙忙地上了妙玉的病房楼。她不去想他。“随他去吧。”她默默地说。

她突然下决心要到易连奎办公室看看。她克制不住地往办公楼走去。她想好了,她见他的理由是问问妈妈何时能出院。

鸥亚娟来到三楼楼道口,一个女清洁工在拖地板。她走过去,女清洁工看她一眼,又埋下头干活。来到易连奎办公室门口,看见门上方一个白底红字的牌子,上面写着“副院长办公室”,格外亲切。她的心房闯了几下心肌,她能听见自己心脏的“咚咚”声。她的胸气不够用,好像每口气都压不下,肺活量突然衰退了,呼吸有点困难。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一股凉丝丝的空气抽入心底,又马上排出,心脏感觉好了点。她稳定一下情绪,看着门上方窗口的灯光,伸手敲了敲门。她敲门很轻,里边没有动静,她又小心翼翼地用力敲了三下,里边还是没有动静。她后退了两步,看着窗口不知所措。

她正在发呆时,女清洁工发话了:“易院长刚下楼。”她忙问道:“知道他干啥去了吗?”清洁工说:“我哪知道呢。”鸥亚娟说:“没有拉灯,说明他一会儿还会回来的。”女清洁工说:“说不准。”她又问:“是不是吃饭去了?”女清洁工边干活边说:“不知道。好像刚才一位年轻女同志来把他叫走了。”鸥亚娟一听此言,心里突然堵了一下,咳嗽起来。她定了定神,对女清洁工说声“谢谢你”,然后转身走了。这时她想,她要等他回来,今晚一定要见见他。

这时,她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一个小伙子急急忙忙地走到易连奎办公室门口,拿出钥匙哗哗哗地把门打开。鸥亚娟忙来到门口,见小伙子在打扫卫生。她问小伙子:“易院长会不会回办公室来了?”小伙子回答:“易院长下班回家了。”鸥亚娟忙说:“谢谢!”她第一次来易院长办公室门口,看到这样两大间、暖暖的、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顿感心里热乎乎的。为了能够多看一眼易连奎的办公室,她又找话问道:“听说易院长今晚是夜班吗?”她虽然问的是小伙子,但她不去看他,而是贪婪地看着办公室的一切。这会儿鸥亚娟深刻地理解到了成语“爱屋及乌”的含义。小伙子说:“我是通信员,易院长上啥班我不知道。”“那你忙吧!”她似乎还没有看够,恋恋不舍地走了。

她浑身无力、大脑昏昏的。她刚走出医院门口,儿子又打来电话,催她快点回去。儿子的电话如一针清醒剂,使她“醒”了许多。她赶紧打的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轿的车上车载电台正放着一首歌曲,是张靓颖的《为爱疯狂》,音乐一起,鸥亚娟又激动起来,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转。只听张靓颖唱道:

爱是一张网/掉落在中央就无力抵抗/爱是一个战场/致命的一枪就宣告阵亡/我的快乐/我的悲伤/完全为你释放/我爱梦想/我想流浪/你都在最前方/你是我想抓住的渴望/一层层打开我的心房/爱情让我生出了翅膀/我却只想待在你的身旁/我已为爱疯狂/……/爱情让人眼盲/也让人心慌/却值得去闯/你的拥抱/你的胸膛是温柔的捆绑/我沉沦了我陷落了/什么都遗忘/不管未来结果是什么样/就算笑着流泪爱到受伤/为你疯狂我也不怕/你是我想抓住的渴望/……

鸥亚娟听着听着,泪水像雨天的屋檐,滴答直流。她这时想,词作家真了不起,写的歌词直穿人心,这个作家一定有过真爱,不然他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歌词儿。她真不知道自己的情感之路今后是个什么样,这样入魔地爱上易连奎也不知是为什么。她也很爱自己的丈夫,但为何没有这样的感觉。人往往都是这样,有时自己也不了解自己,自己也不认识自己。自从她悄悄地爱上易连奎后,她情不自禁地爱唱刘若英的《为爱痴狂》。她早上起来化妆时唱,中午做饭时唱,晚上睡前唱。丈夫说她真的痴狂了,儿子说她唱的真难听。这会儿,她又悄悄地唱起来:

……为何总是这样/在我心中深藏着你/想要问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如果爱情这样忧伤/为何不让我分享/日夜都问你也不回答/怎么你会变这样/想要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鸥亚娟知道易连奎的手机号,她想给他发条祝福信息,更想给他打个电话。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又忍了忍,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轿的很快把她拉到了她住的楼下,她下车看看自己家的窗口,调整一下情绪,走上楼去。

……

夏云飘回到家,见丈夫在数钱,问道:“看来这次给娜总办的事很顺利是吧,给你多少报酬呀?”响水河回答道:“整两万。”夏云飘又问:“昨晚你说到什么救人救人的,到底是什么事呀?”响水河把钱交给夏云飘说:“一万元是劳务费,一万元是封口费,我拿了人家的钱,我不能往外讲。”夏云飘“啪”地把钱甩到他怀里问道:“在你眼里我是外人是吧?不想讲,我还不想听呢?”响水河一看妻子火了,忙赔笑道:“你听人家说嘛,我说不对外讲,没有说不对内讲嘛。”他说着又把钱交给妻子。夏云飘把钱掂了掂,递给丈夫一万说道:“你挣的钱你用吧,上缴一万元就行了。”她坐在沙发上,响水河接过这一万元钱,然后把昨天上午制造车祸的事儿说了。夏云飘听后没有发表什么议论,说了声:“我累了,去给我打盆热水来,洗洗脚睡吧。”响水河到卫生间给妻子打盆热水,端到妻子面前。夏云飘穿的是高腰皮靴,靴帮高到小腿肚之上,膝盖之下。她把双腿往沙发扶手上一放,响水河忙给她脱皮靴……

这时儿子做完作业出来了,夏云飘让儿子先洗洗脚,然后自己才洗。“回屋里睡吧,马上期末考试,学习要抓紧,休息也要抓紧。”她对儿子说。

一会儿,他们三口人都躺下睡了。

夏云飘想起了昨天早上散步见到了魏裴汉,她对丈夫说:“昨天早上我散步见到了魏裴汉,看来他是回来投资的。最近反馈过来的信息表明他和娜总来往密切,据说是他俩合作一个市政体育项目。”响水河说:“他要老老实实做生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事也行。他要耍什么阴谋……”没等丈夫说完,夏云飘抢道:“他不可能老老实实做生意,更不可能不报复我。他这次回来做生意是真,想打击我也是真。在我人生的道路上,谁坏我的事,我会让他加倍地偿还。”响水河说:“已经有人在注意着他的动向,有什么风声,他们随时会向我报告的。”夏云飘没给丈夫讲她昨天上午见那位小伙子的事儿,她与那小伙子单线联系,对谁都不能讲。夏云飘自语道:“如果顺利的话,老吕这家伙马上就得给我滚蛋,她湘盛荣过完春节也到龄了,我要让外联部是我的天下……”响水河说:“有吃有喝行了,心别太高了,心高累人呀。”夏云飘对丈夫说:“你懂什么,等老娘我有权力有地位了,还用你去跟人家大款当马仔?将来,儿子得到美国上学去,咱俩老了就到国外居住去!”丈夫说:“目标太大太高,不好实现呀。”夏云飘说:“你不用管,你只管把儿子带好,我自己的命运我自己安排。”响水河见说不过妻子无言了。

“美国是天堂呀。”夏云飘说。她曾两次去美国。她感觉美国才是人类居住最好的国家。世界上都说美国是强权国家,好管世界上任何地区的事儿。但人家对本国人民很好,无时无处不体现出人民是上帝。提起美国,夏云飘话就多起来。她看着熟睡的儿子,用手把儿子的被角压了压,儿子的小脸红红的,睡得很香甜。她回过身来对丈夫说:“上一次我和湘部长去美国,就遇到这样一件事让我感慨万端,从心底里佩服美国的社会制度。”响水河睡在她身边,好像要睡着似的,无力地问道:“什么事呀?”夏云飘说:“我们到美国后,都是随团集体活动。到了旧金山我们自由活动一天。湘部长认识一个朋友开车带我和湘部长去看一个乡下的老乡。这个老乡是湘部长下乡时的队友,目前在美国乡间发展得不错。”响水河问:“当年湘盛荣是不是为他跳的楼啊!”夏云飘说:“呵,你还知道的不少呢。我只知道当年她跳过楼,但不知道是为了谁跳的楼。”响水河问:“他开车带你们遇到什么事了吗?”夏云飘介绍说,在一个乡间小路上,我们的车突然坏了,无法启动。在这个前后都是森林没有人烟的地方这可怎么办呀。我和湘部长都比较急。我们这位朋友轻轻地说了一声“没事儿”,然后拿出电话报了警。不到五分钟,有两辆警车闪着警灯飞快地赶来了。我非常奇怪,怎么来两辆车呢?两辆警车停好,下来两名警察。他们听完朋友介绍后,亲自动手对这辆故障车检查一番。然后他俩轮换着发动一下车,车子仍然无法启动。一个大个子警察指着两辆警车对朋友说:“你看看喜欢哪辆车,你们先开着办事去吧。”朋友见第一辆新一点,他说:“我开这一辆吧。”他接过大个子警察手中的车钥匙,打开门,让我们坐上,然后开车继续前行。响水河问:“有这么好的警察?”夏云飘接着介绍说,我们也感到奇怪,警察不但来帮助我们,还把工作用的警车给我们用,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谁给我讲美国这样的故事,打死我也不信。后来这位朋友对我们讲,留在现场的警车,将负责把他的车拖到修理厂。他们来两辆警车就是一辆作为抢救车,一辆作为受困人员的运输车。我们听后非常激动。朋友告诉我们,这在美国很正常,不用感谢,也不用激动。他说,不是这两名警察做好事,而是国家制度约束他们必须这样做。

她正说着,听见躺在身边的丈夫有微微的鼾声,歪头一看,丈夫正睡得香。她苦笑了一下说道:“对牛弹琴。”随即拉灯睡了。

这一夜,夏云飘睡得很香。

14

观光团如期而来。住在东河五星级大酒店。

由于这次观光团有政治因素,从上到下各级都很重视。老吕接到这个活儿后,并没感觉担子有多么重。前期工作做得都很到位,这个时候只是个安排日程和接待问题。大事由湘盛荣和麻里特部长解决了,比如招待宴会、晚会和新闻发布会,这都用不上老吕操心。老吕这时只是上传下达、打打前站。老吕此时有一事不明白,这么好做的事儿,她夏云飘为什么就拱手相让了呢?夏云飘不是见好就让的人,这回是为什么?他想不会这么简单,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儿腻的事情?老吕时常提醒自己,要时时小心,千万别跳到陷阱里。他与夏云飘共事这几年,对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是十分了解的。

今天上午,根据日程安排,观光团去看区公安分局特警大队和消防大队的业务表演。昨天晚上老吕和公安分局的一位副局长陪湘盛荣又去了一次训练基地。听完了汇报,他们感觉准备得很细,也就放了心。

早上吃饭前,湘盛荣和老吕在观光团的住地又碰了一次头。湘盛荣给他交代了一些具体问题,如行车路线沿线应注意什么,保健医生要保证男女两人并且技术是一流的。新闻媒体要乘第二辆车,这样便于快速下车采访。第一辆警车车速不能超过六十迈等等。老吕认真地记下了。

上午陪观光团的领导有市长戈代、宣传部长卫长伟、统战部长马应恒、市公安局局长希望等等。今天看的是这次观光活动的主打项目,也是一个观光高潮。市区领导都很重视。

上午九点整,在警车的引领下,四辆大巴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老吕坐机动车,抄近路向训练基地奔去,他得赶到大部队之前到达现场。

风有点凉,天阴阴的,预报今天白天到夜里有小雨雪。

东河市发生了不少变化。道路设施配套齐全了,绿化带的鲜花面积大了,残缺不亮的路灯换了,不整洁的广告牌拆了,社区墙上的小广告被刮干净了,多日的垃圾山清除完了,排水不畅的下水道疏通了,路上的交警比往日多了,公安警察的巡逻车繁忙了,城管人员负责了,店外经营取消了,小商小贩绝迹了。往日大街上那些憨傻痴呆的流浪汉和“犀利哥”没有了。东河市此时文明起来,不少市民在网上说,观光团天天来多好啊!……

夏云飘今天上午没有事干,在办公室玩电脑。她很少聊天,更不玩游戏,她主要好看天下奇闻。哪个国家小牛长五条腿了、大货车轧死人后尸体突然不见了,一个女人深夜穿树而过了,哪个国家的飞机掉下来失踪了,谁跳楼自杀了,哪家银行被抢了,哪儿男女一起裸泳了,哪个国家发生裸体游行了,哪个高官落马了等等。她正浏览新闻,手机响了,一看,是何一红打来的。

夏云飘问:“有什么事吗?”

何一红开门见山地说:“晚上我请我两个表兄吃饭,想请你也参加。”夏云飘问:“还有谁参加呀?”其实,她不想与何一红多来往,因为妙玉的事她有点烦他。何一红说:“有李校园,还有核电站一位工程师,你、我加上两个表兄,没别人,小范围。”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国家在东河市大水湾库坝建有一座核电站,现在供很多地区用电。夏云飘很少与核电站人员有来往。夏云飘说:“除了李校园,我都不认识,我还是不去吧。”何一红说:“我请不动你让李校园请你吧。”夏云飘想了想说:“好吧,我不能喝酒,你可得担待着啊。”何一红说:“那一定一定。”

夏云飘把话题一转问道:“你真的不去看看妙玉吗?你真的就这么绝情吗?你们男人啊,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何一红顿了一下语气说道:“我怎么不想去看她呢?可事到这一步,我又怎么能去看她!我们一见面她肯定要激动,她一激动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跳楼就是她过于激动的结果。”夏云飘问:“那以后你们两个怎么办?”何一红说道:“我眼前是黑的,过一天是一天,现在我已没有了工作,下一步也不会留在东河市生活,我们都相互祝福吧。”何一红把“下一步也不会留在东河市生活”这句话说得很重很慢,似乎在强调着什么。夏云飘急问:“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就算分手了?再没有和好的可能了。”何一红说:“我肯定想和她继续好下去,但这里边很复杂,一时半时说不清,以后你就知道了。”夏云飘说:“你俩的事我也不想知道的太深,我只是说说我自己的看法,以后你们怎么发展与我无关。”何一红说:“晚上见了再说吧,晚上定在大水湾酒店,我等着你的光临。”夏云飘说:“好,晚上见。”

她放下电话,感觉手机热了。她摇了摇头,笑笑道:“整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啊!”

她无意中看一下电脑屏,她有个好友在QQ室“咚咚”地敲门,电脑人头红红地在摇晃。她忙打开QQ窗口,好友“一阵风”给她两行字:“观光团出了个小车祸,有两个团员伤得较重,四个轻伤。”她忙打字过去:“是什么造成的车祸?”“一阵风”回复道:“听说车速太快,使一辆大轿车跑偏了方向,撞到隔离带的石墩上了。”夏云飘问:“消息确切吗?”对方回答:“确切。今天的观光活动已取消,大家都已回宾馆休息。伤员们都已经送到医院治疗了!”夏云飘想了想回复道:“我有事了,再见。”“一阵风”也回道:“886”。

夏云飘在办公室转了一圈,然后把手机关掉,坐下来沉思。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她叫了一声。

进来的是部里的通信员,他说:“夏部长,你给湘部长回个电话吧,她有急事找你,说你关着机呢?”夏云飘随口说:“我手机没有电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给她回电话。”通信员走了。其实,她刚才在网上知道这一消息后,故意把手机关了。她用办公室固定电话给湘盛荣打了个电话,马上就通了。湘盛荣对她说:“今天观光团出了点小事情,把日程打乱了,今天上午看特警表演改为今天下午。老吕不能再干了。下一步我也可能受到处理。这会儿麻部长要见你。我们在东河大酒店三楼会议室等你。”夏云飘似乎有点犹豫说:“这……我……让我去干啥呢?”湘盛荣说:“麻部长让你来的,快来吧。”夏云飘还是犹豫地回答道:“好吧,我马上去。”

东河五星级大酒店是东河市最高档的酒店。酒店是股份制企业,核电站控股、几家民营公司入股,由省会黄金管理公司管理。黄金管理公司是上市企业,经营正规,管理规范。

夏云飘刚踏进东河五星级大酒店的大门,就有带班的女经理迎上来说:“市里好多领导都在三楼会议室等你呢。”夏云飘听后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上去了。

夏云飘来到三楼会议室门口,轻轻地把门打开,只见长方形会议室里,坐了不少领导,她大都认识。麻里特见她进来,示意让她找个座位坐下。她看一下湘盛荣身边有个空座位,忙轻轻地走过去坐下。这时只听市长戈代说道:“筹备小组的人也要承担责任。刚才我给郝书记也做了汇报,你们区那个外联部的副部长老吕,工作马上停下来,等待组织处理。这么大个活动,你们让一个快要退休的人来筹备,他有激情吗?他有责任心吗?不出事才怪呢!这就说明,你们根本不重视这次活动。区里会后查一查,这个老吕有没有思想问题,有没有主观上的错误。”远望涛说:“好,一会儿我们马上查,绝不手软。”戈代说:“你们马上调整方案,充实力量,让有能力,有责任心的人来干这项工作。下午这个观摩活动还要继续,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明天还有最后一天,再也不能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明天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在座的一律停职!”

戈代又说些具体事项,散会了。会后他又带领市里其他几位领导到医院看伤员。

麻里特留下来安排下午的工作。

麻里特脸阴阴的,他看了一眼湘盛荣问:“本来让夏云飘筹办得好好的,怎么临阵又换上了老吕?”湘部长正想回答,这时夏云飘抢先说道:“主要是我身体有病请假了,责任在我,不在湘部长。”湘盛荣说:“没你的责任,主要是我的责任。”麻里特说:“算了算了,我这一会儿不是追究责任的,而是想听听下一步怎么办!”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人想发言。麻里特看一下夏云飘,夏云飘感觉时机到了,麻部长看她就是让她发言,于是她说:“我想这件事应该这样。”她看了一下湘盛荣,湘盛荣说:“你说说看。”副县长也随道:“夏部长说说看。”

夏云飘看了一下大家,然后说道:“回想想关键是我们没有防范好,工作没有安排细,没有环环相扣,没有落实到单位,责任没有到人。我想下午这样安排:车队经过的每个路口,至少要有四名公安人员执勤,当然是着便装。繁荣的要道路口要封起来。交警队要实行交通管制,车队上路前十分钟,路上杜绝一切车辆行驶。警力不足的地方交给城管局,力争做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沿线管理交给街道办事处,五米一个人,不能有空档。我想只要能做到以上几点,就会万无一失。”

家一听,都感觉夏云飘思路清、有办法。湘盛荣对她也另眼相看了,认为在关键时刻她能想出这么多办法真是难得。平时,她真小看夏云飘了。

巫守岑说:“夏部长年轻有为,说的极是,一会儿通知有关单位开会,按夏部长说的安排下去,让大家抓紧落实。”

夏云飘一听大家都肯定她的设想,特别是看见麻里特满意的表情和湘盛荣佩服的目光后,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这会儿她不敢想象老吕是什么感受,更想象不出老吕是什么表情,可能这会儿他在家里正唉声叹气呢。想到这儿,她心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这时夏云飘接着说:“还得通知园林及环卫部门,让他们把沿线的花儿再浇一次水,让绿枝结些冰也很好看。城管工商部门还得把所经过的道路两侧的店外经营一律取消,小商小贩一律赶走。机动车停放要有序,自行车、摩托车摆放要规范。环卫处要打扫好卫生,沿线之内不能有飘浮物。”她说完,目光和麻里特碰了一下。

麻里特见她说完,忙说:“好嘛,早点让夏部长抓这项工作,今天上午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好吧,从现在起,这项工作湘部长亲自挂帅,夏部长亲自抓,以后这一天半再也不能出任何差错了,再出现差错,我们都无法交差!回去分头准备吧。”麻里特说完走了。随后大家散去。

湘盛荣和夏云飘一起走下楼。湘盛荣对夏云飘说:“这件事明明离不开你,你却甩手不干了。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不应该批你的假。”夏云飘笑道:“谁知道会出现这些事情。好了,余下的事情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湘盛荣说:“按你说的安排下去就没事。早点把观光团送走,大家都安生。”夏云飘说:“你还是打电话让鸥亚娟也回来吧,她妈妈的病轻多了,她能走开,让她回来帮帮我。”湘盛荣想了一下说:“行啊,一会儿我就给她打电话。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承担起来。”夏云飘心里似乎早有准备,微笑着问:“什么事啊?”湘盛荣说:“麻部长前天给我交代,下个月就要报结果。本想这个活动结束了还让老吕抓起来,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今天上午出现这件事上边是会追着不放的,老吕不可能马上出来工作,也可能老吕的政治生命就此结束了,因为过完年他就要退休了。这样的话只有你承担起这个活儿。刚才你不说把鸥亚娟叫回来,我明天也会打电话让回来的。微机软件升级后,只有鸥亚娟会操作,她不回来还真不行。”夏云飘说:“这样更好,你通知让她见我就行了。”湘盛荣说:“普查一事,你可要承担起来呀。这可能是我在任期间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可要做好。”夏云飘笑道:“请湘部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决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湘盛荣点了点头。两人对笑一下,然后走出了酒店。她俩一起回区里开会。

这时夏云飘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内容是:“客人因受伤住院,晚上的宴请活动取消。”署名是何一红。夏云飘马上回复两个字:“明白。”然后开车走了。

夏云飘今天感觉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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