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其实根本不知道书中这啥意思，毕竟山上十年师父也没教什么道法，福生山上十年时光基本上大部分都是上午陪着师父在山上三世殿内听师父念道，每次都是师父讲着讲着福生就睡得跟死猪一样，师父每次都只能无奈的把福生放平，然后把身上道袍给福生披上让其安心睡觉。

等到了下午福生来了精神他又总喜欢拉着师父去山上到处乱逛，追鸡撵猪，本来师父早已过了食寝的阶段，看福生满是兴趣就硬生生陪着福生瞎胡闹。

等到了傍晚回到道观就到了论道时间，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福生在说，福生毕竟觉得自己身为新青年，对于这类似于古代的人不是碾压？事实证明，他想错了，每次都是福生唾沫横飞的说着说着，然后看到师父面带微笑看着他，他莫名其妙就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在师父面带笑意的眼神下沉默不语。而往往在这样情况下，福生就要伸出他罪恶的小手拽着师父的道袍，来回摇晃撒娇，往往伴随着师父的微笑摇头，这论道也就结束了。

接着就是师父给福生准备的药浴，据师父说是打熬筋骨的草药，每日一泡，等福生泡好澡就可以去睡觉了。

不过师父山上曾讲过修炼之法。

修炼不过一道到底，求一个圆满之意。

师父论道时曾发问福生：“你觉得你是人吗？”

当时福生以为师傅在骂他，把他脸都给憋红了。

后来师父一面摇头，一面解释：“我说人字你可以想到什么？一个模糊的人。似乎是你的面容却又似乎不是，你自己从来没有把自己观想成人，我说出人的时候你只是从脑海里拼凑出一个人罢了。人乃万道之基，乃是多番推演协作才化生而出的，生来便是无漏身。你曾说过世间有一种叫永动机的概念，修仙也不外如是，体内循环生生不息，唯一限制自身的就是对外做功，也就是法门。”

“现在世人愚昧却将人称作仙，此事何其可笑。现在的人早已被异物侵蚀，需要能量存活的也并非是本身，只是在供养那些后天之物，想要化人便要重修无漏道身。”

福生一脸惊讶：“卧槽，师父你说的没错啊，我现在想自己容貌都想不清了，那师父如何才能修到无漏身啊？”

“小子还没学会走就想学跑了，讨打。好好泡你的药浴，多观想自身人体大秘去。”师父轻轻的一记手刀将福生的话给堵了回去，福生只得起身前去泡药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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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早知道当初山上多听师父念叨念叨就好啦，也不至于现在睁眼瞎一样，妙法在前不得门。”福生坐在床上双脚耷拉着，带着懒散的语气说着。

“还好我有它。”说着福生手上多了一个类似八卦镜的物品。

这玩意似铁非铁，似玉非玉，浑身无缺，仿若天成。

一面是雕着个凤的图案，另一面是光滑的镜子，镜子中间有一柄带着淡红色小剑嵌入其中，剑尖上一抹深红**要流淌下来，镜子上面还有一道裂痕，镜子裂痕自上方起始至中间小剑处，仿佛是因为剑斩到镜子却把自己陷入其中一般。

这镜子是福生上山那年师父交给他的，师父把它称为“小玩意”，但直到一年前福生才能勉强动用这玩意，平时皆是挂在脖颈以日月精华蕴养灵性，这物品目前对福生就两个作用，第一，催动法器可以在展开之地借天威地势达到平时难以做到的事，比如说，用道器定住自身局势，使自己脱离规则，自身可以不受时间影响，达到短暂瞬移的目的，福生现在的修为也只能勉强短暂驱使；第二，将法器扔出去，无论什么法器碰到都会被打断，至于福生咋知道的，你要问问福生师父被打断的拂尘，以及那天福生被抽烂的屁股。

随之福生收起小黄书，吹熄油灯，脱鞋上床躺下，开始了内视自身人体大秘的功课，只见心如日光内蕴一物，脑海中泥丸宫已成三层玉台，气血热循皮肤透出了一股气息环绕，在身边生成了一道淡红色雾障，仿佛是一道屏障一般，待气血流经过泥丸宫时却多了几道白丝，随后随着气血缓缓下流汇入心府。

福生就在这观想之中逐渐睡去。

此时，在御京山碧游观有一老道，哭笑不得的摇着头说着:“这小子真是被宠坏了，性子随遇而安，却又暗含赤子之心，明经在前却又不思，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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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福生正在酣睡，官家清晨便给他送来了身份牌，福生终于能出门了，于是福生约上三释和尚一同前去茶楼。

这茶楼可是打探情况的好地方，福生与三释要了壶茶，点了些吃食。

正在小二上茶的时候福生像闲聊一般跟小二搭上了腔。

“小二啊，我看这座城往来怎么没多少个人呐？”

小二一边倒茶一边笑着回应：“咱们这是小城，现在外面妖魔横行，民不聊生，咱们能活着，就不错了，那些大人物哪里会低垂目光放到我们这，不嫌我们拖后腿就万幸了。”

小二接着说道：“我们这边还算好的嘞，知县大人为官清廉，还经常帮助居民，这几年才终于能吃饱饭了，有些地方还不如我们那。”

“你们知县很好嘛？”福生不经意提问。

“好，哪还有不好啊，我们本来是一个山里的小镇子，那时饭都没得吃，外出之人十有八九都没回来过了，多亏知县大人来到，开耕农田，又驱逐妖魔，后来花了两百多年把山平了才有了现在太平日子。”

小二眉目一挑，仿佛看到以后的温馨日子，对着福生嘿嘿一笑道：“咱现在多的也不敢考虑，自小我也没个父母，老板收养我，我在这干了也三十年了，老板没孩子，就前年老板认我当了儿子，现在把这茶楼托付给我了，这茶楼有街坊领居帮衬着温饱也就足够了，我就想着攒点钱让孩子去读书，去考个功名，再生一个大胖小子，到时候咱祖孙四代同堂，嘿嘿，知道的都得羡慕的直嘬牙。”

“其实像咱们这种小人物最知道，咱怕的不是吃苦拼命，是怕以后没有希望的生活，但是咱又有啥办法呢，这日子总得过的。客官，您两位茶点好了，有事宁吩咐。”

伴随着一声旁桌食客的一句小二上茶，小二又前去招呼他人了。

三释端坐珉了口茶，无悲无喜的说道：“看来他们过得不错了，至少比我曾见过的人间鬼域强多了，我曾见过易子相食，亦见过卖身于市者谓之菜人，这天下地域何其辽阔，一句岁大饥，人相食六个字埋葬的却不知多少人的一生就此止步。”

福生眼角低垂，在茶雾的隐没下看不清面容。

“大师就没想过改变些什么？”

三释双手端茶杯，似乎想到什么，面带悲色：“太迟了，曾经有一抹赤色军团驰骋天下，踏碎了那坐天垂钓的仙人局，那一次天地时来皆同力，多少英雄豪杰纷纷下场相助，他们最终改变了很多很多，那是最有希望的一次。”

说到这三释叹了口气接着说完了剩下的话：“但是他们同样被背叛了，人吃的太饱了就会生出**，现在的生活是生民自己妥协的选择，自然他们也要为自己负责，没有天生的救世主，小僧也只能救我所见者，至于他人...恕小僧无能为力。”

“我们今日所言再多也是毫无作用，那些人间“仙人”从不畏惧你说了什么，他们只会畏惧你做了什么。小僧还有些要事要前去处理，小僧先走一步。”话毕，三释站起身施了佛礼，随后转身下楼离开。

福生呆坐半晌，随后如同行尸走肉站起身，付了茶钱，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茶楼。

福生在街上游游荡荡，不知目的在哪，应去哪。

他觉得他似乎开了一个泼天大口，救世？似乎他从没想过该如何去做，只留有一腔热血，却连自己都救不活，他就算登上了那人皇宝座上也无外乎变得跟那些大人一般，不需要知道人间疾苦，那么

四海升平歌舞志，徒留蚁民哀世艰？

随着他的步伐他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天地庙门口。

天地庙门墙纹理斑驳，似乎好久没有人来过一般，福生推开门，进入其中，地面杂草四处，大殿灰尘满地，福生也不嫌脏，进入大殿席地而坐。

福生坐在那低垂着头似乎在向自己发问：“你说这人一生是不是就为了活着啊，可这活着怎么这么难呢？”

这世间是不是

左也可行右也可行，对也是错错也是对？

白也可以黑也可以，上也能行下也能行？

呵呵，全是狗屁！这糊涂的人间，我这人可不答应，我若不死，这世间总留一份清静地，哪有蝇营狗苟之辈，敢在我面前放言，他们应敬我如神！这世间多一人为众生开路就多了一份烟火气，那万家烟火汇集便是世间最好。

这众生不愿见我，那我便来见众生。

福生天地庙大殿内跪下，一席白衣粘上了满身的灰尘，双膝跪地，没有拜向那庙内，反倒是向着天地昂首，这天地映入他的眼帘，或许他眼里的才是天地，他言语掷地有声，眼神纯净素洁却又包含着怒意：

“愿我见众生如见如来，我入黑暗时仍可见万家灯火延续，纵然身死骨做灯，仍要照亮世间三寸地，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自此世人终会见我如魔，我即是魔......我魔慈悲。”

此世若我不能救世人，那我就随着世人一起埋葬，先人们且待后人为尔等续路。

就在福生发完天地誓言之后，一道天雷陡然炸响，似乎天在震怒，又仿佛是天在赞许，那天意多缥缈，此志何其高。

小城之上此刻有，佛音道语，有万千佛国列阵云台之上，有佛门欲开，八部天龙在旁护法，菩萨念经为其护道，有无量信徒诵经加持，漫天佛影低垂人间，金光摄目，璀璨至极。却道，

功德池中莲母曜，灵台之上眉眼低。城中广厦千万户，怎及此间半缕尘。

佛光从云上照耀而下，直冲福生所在之地。

但即便如此亦有一老道驾青牛手托拂尘信步而来，不见青牛走多快，一步一天涯，待到门前，拂尘抵于佛门之上，至此佛门不开，佛音顿消，漫天佛影化为虚妄，佛光在即将到达福生之际陡然破碎。

“道友，逾越了。”一个平淡的声音从骑牛道人的口中徐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