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不下堂》小说章节目录全文免费阅读

小说:萌妃不下堂 作者:紫凝儿、李统领 主角:紫凝儿 类型:古代言情 简介:十里红妆,她带着全天下女人的羡慕踏入王府,嫁给了当朝庆王爷楚渊。然而洞房花烛之夜,等到的却是庆王爷甩来的一个巴掌!他说:贱人,你永远也别想爬上我的床!她皱皱眉,心想: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跟你这个古人有进一步接触。他说:贱人,从今天开始你就住柴房里。她攥紧了拳头,心想:没关系,反正苦日子咱还没过过,就当体验生活了。他说:贱人...

小说:萌妃不下堂 作者:紫凝儿、李统领 主角:紫凝儿 类型:古代言情 简介:十里红妆,她带着全天下女人的羡慕踏入王府,嫁给了当朝庆王爷楚渊。然而洞房花烛之夜,等到的却是庆王爷甩来的一个巴掌!他说:贱人,你永远也别想爬上我的床!她皱皱眉,心想: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跟你这个古人有进一步接触。他说:贱人,从今天开始你就住柴房里。她攥紧了拳头,心想:没关系,反正苦日子咱还没过过,就当体验生活了。他说:贱人……还没说完,她当场发飙:贱!贱!贱你大爷! 萌妃不下堂

《萌妃不下堂》免费试读

第4章 床上的白衣少年!

热闹的屋子终于安静下来,天上的明月疲倦的打了个呵欠后,开始钻进乌云的怀里偷懒。送走所有为她庆生的朋友后,紫凝儿倚在门边悄悄舒了口气,看了看手机,时间刚好凌晨一点半。

捧着阿姨递来的热茶,坐在沙发上一副慵懒的漂亮女人正唇角扬笑,一副解脱般的模样赞道“臭丫头,你现在已经成年了哦!”

“奇怪,我十七岁成什么年?”回身,顺便将那高高的红木大门砰的一声关上,看着那漂亮得不像人类的年轻女人,紫凝儿再一次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在古代,十六岁便是成年,有的还更早……”

“打住,本小姐生活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不是唐宋元明清。”

“难道,你就不想去古代玩儿吗?这世界有很多人想穿越想得都快发疯了。”

“停,我还是喜欢灯红酒绿,靓车高楼的高科技时代。再说,穿越这么不靠谱的事儿,我不……”

“靠谱靠谱,宝贝儿你只要想去,我现在就……”

“我说,妈……你女儿如果真回古代,会死的。”

无奈摇头,紫凝儿一脸凝重的望着她年轻貌美的好妈妈,认真回道。然后,在她漂亮妈妈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转身上楼,回房。

虽然她从未见过古代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在那个没有青少年保护法,没有保安公安的年代里,像她这种一事无成没半点长处还长得特漂亮的女孩子,肯定,活不长。

“臭丫头,人家千百年也修不到一个穿越的命,你倒好,给你还不要。”对着已经不见人影的楼梯口,漂亮妈妈继续不好气的唠叨,抬手将那清茶一股脑的倒入了口中,正想消消心火之际,却听得楼上一声尖叫传出。

“啊……紫陌你这个疯女人,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连忙起身,正跑到楼梯的一半时,忽然听到自己宝贝儿那恨怨十足的怒吼,随及只见二楼的房间里一阵光华闪过,然后又归于宁静。这时,她才突然想起,自己在紫凝儿房间里设的玄法之术,不为别的,就为穿越。

紫陌是她的名,每次宝贝女儿怒极暴走时,她都会这么叫她名字。只不过这次之后,恐怕她是一辈子也听不到这么亲切的声音了吧!记得她第一次带着紫凝儿回玄光门时,门主见到臭丫头的第一眼,便神色凝重的带自己去了小屋。他告诉她,凝儿命中有个大劫,根本活不过十八岁。当时的她听到这话,就犹如从天堂落进了地狱,因为玄光门门主的预言,从来都没有失灵过。

后来她为了保女儿性命,不吃不喝赖在师门整整六天,后天门主拗不过她,只好告诉了她这唯一的法子。

没错,逆改天命,设阵穿越。

而这,也都得看臭丫头的造化,每次听到臭丫头说不想穿越时,她的心内也是一千万个舍不得,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明天中午十二点,便是她命中注定的死亡时间啊!

转身,下楼,回到沙发上看着屋内还来不及收拾的狼藉,不禁又苦中作乐般,恨恨道“臭丫头,你若是不在那边好好活下去,老娘一定不放过你。”

仿佛有一阵无穷的吸力,正把娇弱可怜的她吸往一个无间地狱一般,紫凝儿想动却动不了,唯有心中暗骂。

天呐,她就这么穿越了吗?不,她不要,她舍不得她刚买的新车,舍不得庞大的衣橱,舍不得舒服的大床,舍不得超薄的本本,更……更舍不得那个一心送她来穿越的疯女人,比后妈还后的亲妈啊!

眼角一滴不舍的泪水滑过,紫凝儿一脸悲戚想着,等她反应那一股无穷的吸力已经消失无踪的时候,睁眼,却被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所震撼。

此时的她正身处一间古色古香的宽大浴池,清香朦胧,水雾弥漫。一位长相俊美却留着一地墨黑长发的成熟男子,正沉浸在温热的水池之中,眸眼紧闭。他的背后,是古色古香的紫檀木雕,错杂缠绕的纹路中间,是一只凶恶庞大的狼头。

如果说唯一动摇过离开现代去穿越的条件,那便是穿越必逢美男的这条了,紫凝儿半坐在池边的大理石上,只怔怔的望着那对面的长发美男,只见那人眉如刀刻,目若寒星,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一头墨黑长发披散两肩,健壮的胸膛半露水面,修长的双手搭在池边,更添傲然的霸气。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紫凝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半裸的美男,而对面的男子此刻也是眼也不眨的盯着这突然出现在自己浴池边上的奇怪女子。一身紫色纱质短裙下露出两条白皙纤长的双腿,两只瘦弱的手臂半撑着身子,营造出一种楚楚可怜的姿态,垂落的红色卷发挡住香肩,却又更添妩媚诱)惑之态。

“美男,我可以追你吗?”不知不觉的,紫凝儿吐出自己的心里话,眼前这个帅得冒泡美得惊人的男子,她的确是千万个喜欢,如果能让他做自己的男朋友,肯定嫉妒羡慕死那群死丫头。紫凝儿如是想着,完全忽略了自己如今的特殊处境。

一语惊醒梦中人,南宫景煜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好不容易理解了她的字面意思,不禁微微失笑。

“你究竟是什么人?”

看着美男微笑,紫凝儿不禁立刻被迷得七晕八素,正当她失神之际,突然水声乍起,随及便见一肉色东西从水中飞越而出,惊诧,正要睁大眼睛看清楚时,那墨绿色的长布已经包裹了他的身体。

虽然啥也没看清,但她肯定这男人的身材绝对一流。

可下一秒,她却猛然发现,那飞去的墨绿色长布在他身上,竟变成了一身长袍般的古装。妈呀,她咋忘了自己穿越了呢!眼神触到那木雕中的诡异狼眼,心下一缩,紫凝儿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寻路逃跑。

在古代这个封建社会中,女人可从来都足不出户,矜持温婉的啊!如今她这么大胆的看男人裸浴,被人抓到非得浸猪笼不可,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需得逃快些,否则,她可就成了史上穿越一日游啦!

半个时辰之后,南宫景煜以着屋内通明的烛光,正观摩着手中的一件奢美饰品。那是一支少女们插在发髻中的簪子,上面镶着的各色宝石组成了凤尾的形状,没有坠流苏,却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咚咚咚……

“进来”

冷声,随及将那看不出材质与来历的簪子放到桌上,南宫景煜冷着一张俊脸,看向独身进屋的侍卫统领。

“人呢?”

“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怎么跑的?”

“……是……应该是钻了后院的狗洞,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

听言,他满眼质疑的瞪向桌前跪地的李统领,一言不发。可正是如此,才叫那下面的人望而生畏,心惊胆战。

“属下查实,她确实是从那洞中爬出的,因为她身上的衣料都被旁边的碎石划破了一块儿。”李统领满头大汗,一边义正严词的解释,一边又从怀内掏出那不足巴掌大的紫色碎布,呈在头顶。

“好了,下去吧!”

“是”恭敬说完,随及起身离开了屋子,关上房门。

出了房间,李统领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冷,抬头感激的望了望天空,随及大步朝着府外离去。看来以后一定得加强防卫了,不然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恐怕就是自己有十条命,也不够这么吓的。

而好不容易逃离王府的紫凝儿,此时正一边靠墙喘气,一边回头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呼……看来自己这好色的老毛病一定得改改,否则还真容易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了进去,俗话都说帅哥皆可贵,真爱价更高,若为小命故,两者皆可抛。如今她才来古代一小会儿,就如此不风光的丧命,那可真是太不值当了。

在没找到回现代的法子时,她是万万不能死翘翘的。

正想着,突然头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心头一颤,紫凝儿硬着头皮往上看去,只见头顶的树叶轻微摇晃,随及就见一白色身影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一张苍白的女人脸兀的出现在紫凝儿面前,她失声大叫,只当遇上了贞子。

“啊……”

“啊……”

那苍白的贞子没想到这树下有人,一时惊诧,也就跟着尖叫起来,只不过她的声音可真是惊破长夜,空扰万里啊!

下一刻,那树旁的墙后世界一片光亮,无数的灯笼火把也跟着燃了起来。

“别叫了,小姐,小姐她是个人”一个背着大包袱的年轻女孩儿也从树上跳了下来,她拉了拉惊叫连连的贞子小姐,随及解释般的急道。

一见到自己的贴身丫鬟出现,上官月立刻扑到了丫鬟的背后,警惕万分的盯着对面也停下大叫的紫凝儿,一脸的惊恐还未退却,随及便也好奇的打量起对面的陌生女子。

“快走吧小姐,他们追来了。”那丫鬟还没说完,看了眼后面追来的无数火光,便也拉着她小姐的手,急步而逃。

这这这……发生什么事了?紫凝儿心下迟疑,随及还未反应,便被一群拿着火把提着灯笼的布衣男子抓获。正当她与这群古人争议不休时,刚才把她吓了一跳的两个小姑娘,也跟着被那些人抓了过来。这时,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那两个姑娘,是想离家出走,如今被自己的家仆抓到,可怜她,也被殃及。

“你们大胆,快放开我。”贞子小姐脸色温怒的大骂,一边用力挣脱他们的押制。

“三小姐,请跟我们回去。”领头的男子一脸恭敬,朝着那贞子拱了拱手,然后示意其他人押着他们三个回府。

“混帐,我自己知道走。”她瞪向那领头的青衣男子,一脸挑衅。

“还不快放开我”

青衣人抬手,那押着贞子小姐的两人立刻松手,随及只听得啪啪两声,一脸怒气的贞子小姐反手就还了那两人一记耳光,转身,瞪了一眼那青衣男子,正打算回府之际,眼神却停在了紫凝儿身上。

暗道不妙,紫凝儿眼看她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眼里的凌利之意甚显。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下,上官月恶狠狠的盯着眼前一身奇装的女子,怒道“哼!都怪你突然冒出来,否则本小姐怎么可能让他们这群饭桶抓到。”

努力挣扎,却比不过身后两个年轻男子的大力,紫凝儿被这一耳光打蒙了,只听着她刻薄的话语,然后便被身后那两人押着进了一个大院。

因为是晚上,所以一切都隐于黑暗与半黑暗之间,就算有无数火把,可看到的花草树木也是模糊不清。经过不长的宽广石路,三人被押到了一处大厅,不同的是那个打她的女人是站着的,而她与另一个姑娘却是跪着。

堂上坐着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下巴上留了一撮半长的胡须,更添成熟稳重之态。如今的他正脸色铁青,一眼怒火的盯着堂下站着的女子,呵声道“上官月,你是不是想把你娘气死了,才甘心?”

“娘?娘她怎么了?”反应过来,上官月立刻消了心下的怒意,一脸着急。

“哼!你自己不知道进房去看吗?”拂袖,上官老爷对着底下的少女怒声吼道。

上官月一看自己的老爹真的生了气,不禁立刻转身往着内院的方向跑去,而其他人,则安安静静的等着他们老爷的吩咐安排。

半晌……

“这个丫头是谁?”

“是小姐逃跑的路上捉到的,不过,她应该是和小姐不认识的,若不是因为她的叫声,恐怕小的们也捉不到小姐。”

沉默片刻,上官老头实在看不出紫凝儿身上的衣服是哪个国家的,只好冷着声音命令道“抬起头来。”

叫我抬我就抬啊?多没面子。紫凝儿心下想着,便更是低了低头,可是下一刻,那刚刚使劲将她按到地上跪着的人,再次上前,一把捏住她下巴,往上抬去。

眼里一丝凌利闪过,紫凝儿强憋着火气,迎视着堂上之人对下的目光。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何半夜在我府外乱逛?”

“本小姐在你府外又不是府内,你管我乱逛还是瞎逛,快放开我。”

“放肆”那青衣人上前,随及抽出腰间的宝剑,飞快的架上了紫凝儿纤弱的脖颈。“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丞相大人不敬。”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紫凝儿望向那高高在上的人,心里虽多了丝畏惧,但她在这里受的屈辱却是这辈子前所未有的,她紫凝儿可不是那种低三下四的人,抬眸,目光中满是镇定与不屈,望着那高堂上的老头,字字珠玑道。

“难不成丞相大人的府外就是禁地,容不得外人路过了吗?还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话,要改了?”

此话一出,震撼全场。

上官诚风的目光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他眸光深遂的盯着堂下跪着却不显半丝屈服卑微的女子,心里突生了一抹敬佩之意。

我朝女子,哪有如此胆识?除非,她的身份……

抬手,示意他们放开堂下的女子,眼看着刚一被放开,便立刻起身站直了腰板,与自己直视的她。心叹其女果然是气势不凡,看来身份不是非富则贵,便极可能是皇家的人了。

“是本相的人鲁莽了,眼看姑娘如此狼狈,想必也是遇到了难处,如今若不嫌弃,大可在我府暂留几日,也当是本相为下人们的不到之处,赔个不是。”

突然转换语气,不止是紫凝儿,就连整个大堂内的其他人,也是一惊。

而那青衣男子则是一脸深沉的立在一边,未有半分诧异。

“多谢丞相好意,但,不用了。”

紫凝儿理了理自己不知何时被挂烂的雪纺长裙,婉拒道。

刚才的这一幕经过,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上官月不是好鸟,她爹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而且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凶神恶煞的,她可不敢多待。

“如今夜深人静,街上也是危险得很,姑娘就莫要推辞了。”

和善的笑意挂在脸上,上官诚风不等紫凝儿拒绝,便又对着下面的人吩咐。

“长青,你去为这姑娘安排一间客房,等明儿天一亮,便亲自送她出府。”

“是”

穿青色衣裳的男子点头,随及便转身退出了灯火通明的大厅。

“姑娘这可放心了?”

看着上官老头的笑容,紫凝儿只好无奈点头,人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若再拒绝,恐怕人家就得骂她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吧!

众人退去,随及便有一小姑娘上前,细声细气的交待了几句,便领着她去了住处。一路上,紫凝儿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那老头突然反转态度,最终,关上了房门,躺在硬绑绑的木床上,渐渐沉睡。

丞相府内的侍卫统领长青,如今正站在紫凝儿的房间外头,隔着模糊的窗纸,远远的看着在烛光的映衬下,屋内再没半丝动静。他也很好奇这个女子的来历,单凭着装与发型便知不是普通常人,如今再见她临危不惧,坚强高傲的气质,便更加蓦定了她神秘莫测的身份。

第二天,一大早房门外便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紫凝儿翻了个身,打算不去理会继续做梦的时候,门外的敲门声混和着清脆的小鸟鸣叫,一阵阵没有半丝停歇的有规律响着。

腾的一声直起身子,怒火朝天的转眸,正打算怒骂之时,却在眼神看到那一扇扇不知是门是窗的缕空糊纸红木格子时,傻了眼。

她穿越了,昨晚穿的,她怎么能给忘了?

“姑娘,你醒了吗?”

门外,是昨晚领她进屋那小姑娘的声音,细声细气,让人一听难忘。

“进来吧!”

“姑娘早,奴婢是送衣服过来的。”

“衣服?”

“是啊!昨晚老爷见姑娘的衣服破了,所以特意命奴婢带了我们南雀国的服饰过来。”说完,便也将手中的衣物呈了上去。

低头看了眼自己脏乱不堪,又破破烂烂的雪纺长裙,不禁皱了皱眉。如果她就这么穿着走到大街上去,不被人当妖怪也得当不正经的女孩子了,所以,她只能接受这家人的好意了。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

坐至镜前,紫凝儿看着镜中一袭古装的自己,差点认不出来。

“姑娘真美,就像仙女一样。”身后的小姑娘,由衷赞叹。

“这……这还是我吗?”若不是那一头红色卷发,她还真认不出镜中的美女了,抬手摸了摸脸蛋,看着镜中的古装美女也照做,不禁傻傻的笑出声。

“奴婢为姑娘梳个发髻吧,到时一定更美。”

点点头,她确实很想看看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古色古香的自己。

那女孩儿轻手拿了镜台前的木梳,随及便往着她的头上梳去,哪知刚一用力,便扯得某人痛苦得大叫。心下一慌,连忙丢了手中的梳子,下跪道“奴婢该死,请姑娘息怒。”

摸了摸自己被扯疼的头皮,紫凝儿起身扶了那小姑娘起身,轻声道“不怪你,是我这头发太难梳了。”

“谢姑娘体谅”

“好了,我自己来梳吧!”

说完,弯腰正要去捡那地上的木梳时,却被身旁的人抢先一步。

起身,拍了拍梳上莫虚有的灰尘,恭敬的双手递上。

看着她脸上纯净的笑容,紫凝儿突然发现她有些喜欢上她了,浅笑着道了声谢,便也一边梳头,一边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起来。

原来这姑娘叫做清儿,今年才十六岁却在丞相府待了十年了,现在的国家名叫南雀国,当今皇上南宫耀已年近天命(五十),是个明君。而做为交换,这清儿自然也成了古代里第一个知道她名字的人,而至于她的身份,她倒没说。

这个身份,她是得好好想想,怎么给自己弄一个古代户口啊!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送了早膳过来,紫凝儿不顾形像的大开吃戒,毕竟这可是她来古代的第一餐啊!而且,出了这丞相府,她还不知道去哪儿混饭呢!当然,这个地方是不能多待的,因为,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清儿送着她走到府门口时,长青便迎了过来,昨晚光线不好所以紫凝儿没能细看,如今这一见,却让她突然发现,原来长青也是个帅哥啊!只不过比起浴池里的那个,是差了些,不过也算特别帅了。

长青看着一身浅紫色云纹拽地长裙的紫凝儿,心神微顿,眼里一抹惊艳飞快闪过,随及又恢复平常,浅笑着说出来意。

“这个是我们老爷的一番心意,姑娘还请笑纳。”

看着长青帅哥递上来的一个鼓鼓的小袋子,她也猜到了里面装的东西,不过她紫凝儿可不是什么贪便宜的人,昨晚今早的款待她都铭感于心,如今是断不会收下这银子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百姓皆为皇上的子民,丞相久蒙圣恩,如今只是为吾皇略尽绵力,姑娘只身一人,多带些银两,也好傍身。”

丞相早猜到了她会拒绝,所以特备了这一口说词,也好回了昨晚的她那句问话。

迟疑,最终紫凝儿还是将那钱袋接了过来,不过她只取了其中最小的一锭银子,其余的全数奉还,并认真道“丞相大人的好意,小女子没齿难忘,将来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

长青了然一笑,便也将那钱袋紧握手中,眼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子缓缓走出丞相府。然后,遣了一直躲在旁边的两名男子,悄悄跟了上去。

而他,转身回了府内,去向上官诚风回报自己知道的一切。

出了丞相府紫凝儿便头也不回的往着大街上走去,满世界的古人在她面前走来往去,热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各样的油伞,丝巾,团扇,吃食,洒馆,客栈……

所有电视里出现与没出现过的东西,通通呈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好想仰天大喊一声,让我回去。可是,她不能,如今这一头红色卷发,已经让人把她当成了异类,如今又怎么敢再做惊人动作?

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了半天,却从未离开过人群半步。

她很清楚像这种没有半点安全保障的世界,她一个弱女子独处,是有多危险。

最终,找了家不大不小的客栈,简单交谈了几句后,便定了一间五文钱一晚的房间,住了下去。

她曾不止千万次重复过,如果让她回古代,她会死的。如今,她一个人卷缩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默默流泪。

想着送她来这儿的漂亮妈,想着她今后该何去何从,想着自己还剩的四两五文钱,她的心内就不断的绝望,绝望,绝望……

落日的斜辉透过薄窗,投进屋内,暖暖的给人温馨与安定之意。

决定起床的时候,已近傍晚,期间她醒过不少次,可都不愿起来,因为除了睡觉她根本找不到事做。打开窗子,她看着依然热闹不凡的街道,不禁舒了一口气,只要还有人在,她就不那么害怕了。

转身离开房间下楼,客栈老板向她问好,然后礼貌的回问了一句,便上了街。

天色渐晚,可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止没有半点减少,反而还越增越多,而且,多的更是女子。她好奇,犹豫再三后找了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温柔的问了几句后才知道。

原来,今晚是七夕,未有婚约的女子都出来猜灯迷,赢诗会,对联子,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听到这个消息她自然是高兴的,因为这样,这条街就不会很早就寂寥无人,冷冷清清了。

她最怕孤独,最怕一个人,最怕黑夜。

可如今,她每天都得面对这些。

不知不觉的走到一处高台前,那是一个用红布与木块搭建的台子,上面挂了很多漂亮的大红灯笼,正中间写着诗会二字。猜想着待会儿可能会很热闹,紫凝儿便停在那儿一个人默默发呆,等到惊醒时,是被一阵响亮的锣声惊扰的。

周围早已站满了人,她被挤在人群中,捂着耳朵,并不习惯那吵吵的锣声。

“各位乡亲们,如今一年一度的七夕乞巧节又来了,我范某人与胭脂铺张夫人还有吉详米庄的罗大老板……”

听着无趣的简介,紫凝儿双眼无神的盯着那些亮起来的大小灯笼,终于在半柱香之后,听到了她极感兴趣的话题。

“……只要得了这诗会的第一名,便可得赏银五十两。”

周围一片哄动之声响起,大家无不垂涎于这五十两的赏银,不少手执白扇的书生样男子,更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胜券在握。

她倒也想参加这诗会,可是唐诗宋词不会,现写现答不对,她是没这福气了。

就在众人的喧闹声中,第一题已经出来了,是以月为题。

众人纷纷低眸思虑,不过一会儿,便有人答出了现做的诗句,眼见着一个接一个的人走上台去,她的脑袋里除了《静夜思》这首五岁小儿都会背的古诗,其余却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姑娘也想答题吗?”突然,身旁传来一个语气纤柔的声音传来。

回眸,入眼的却是一个身着白衣的束发少女,不,准确的来说是个少年,因为她现在的穿着分明是男装,而且手中还执着一把画着傲雪寒梅折扇。

“这诗会是只有男子才可以参加的,主要是为方便一些喜欢才子的姑娘而设。”白衣少年继续解释,右手还有模有样的摇着手中的折扇。

“哦……”

语气中满含失落之意,她转回头继续观看比赛,却早已没了刚才的激动。

直到,她看到那白衣少年登上高台,然后再看着她一题题顺答而下,最终台上仅留他一人时。

原来,女扮男装还有这等好处,紫凝儿心下惊叹,眼看着第一名就要落入白衣少年的手中,眼看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要落进他腰包。却不想一声‘雕虫小技’之后,却见另一白衣少年跃上高台。

这才是,真正的好戏吧!紫凝儿很不友善的想着,熄灭的激动之情又再燃起。

本以为一场高雅又刺激的古诗大战就要开始,却不想,那跃上高台的白衣少年却指着之前的那个,挑笑道“姑娘,你玩够了吗?”

“你……你胡说什么”之前穿白衣那个,明显脸上有一丝慌乱呈现,但很快又被她抹去。

“姑娘,难道你是想我帮你摘下头冠,让大家看个清楚?”

“你……”脸色泛红,却也拿他无法,那之前的白衣少年只有愤然而下,扬长而去。

能乔装成男子来赢这场诗会,定是急需那五十两银子吧!紫凝儿有些后悔刚才没搭理她了,或许刚才她该问问她叫什么,或许两人还可以成为朋友,不过想这些没用,忆起她刚才在台上愤然脸红,下台时眼泛泪光,不禁有些怜惜起来,转身钻出了人群,紫凝儿便也打算找找她。

整个街市热闹非凡,花灯万盏,

转了一圈没找着,便随便选了个方向毫无目地的乱走,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却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一处月形的拱桥。

当她漫步走上桥顶时,或许,她该相信缘份一说了。

紫凝儿看着出现在桥顶上的白衣女子,不禁浅笑,此时的她早已拆了头冠,散下一头青丝,却依然穿着那身儒雅的男装,脸上晶莹的泪珠未干,她看着突然出现的紫凝儿,也是一脸愕然。

“你……你怎么来了?”女子含着泪光,一眼惊讶。

“路过而已。”浅笑,忽视她脸上的泪痕,紫凝儿越来越对她好奇了。

转眸看了一会儿长河,见她不再说话,不禁又转回眸去,看着她一脸的绝望表情,不禁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本还有些犹豫,可见紫凝儿一副真诚的眼神,那白衣女子不禁又落起泪来。

“我……我的母亲身患重病,急需大夫救治,可我家已经没钱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在这什么都不发达的古代,最怕的就是得个什么病吧!

只是可惜,她帮不了她。

哪知,她对面的白衣姑娘却是突然朝着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泪水连连道“姑娘,姑娘你就帮帮我吧,虽然你我萍水相逢,但若姑娘肯帮我这一次,芸儿此生就是做牛做马,也会……”

“你这是做什么,你起来,起来啊!”

紫凝儿不知所措,只得伸手去扶她的身子,想让她先起来再说。这古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社会啊,为什么她碰到的这些人不是跪别人,就是按着别人去跪人呢!

“姑娘求求你了,我娘需要这救命的药,就请姑娘可怜可怜我吧!”

“我可怜你,那谁可怜我呢?”一声悲戚,紫凝儿就是猜不透她是打哪儿看出,自己这个刚穿越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的人,就能帮她?

白衣女子抬眸,一脸错愕的盯着上方的紫凝儿,面露疑惑。

注意到她的目光,紫凝儿终是明白了起因在哪儿,这身衣服虽不算太过华丽,可一看也不是没钱人穿得起的,想必,这眼前的泪人儿也是这么想的吧!

无奈,抬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正色道“我的钱不多,只有四两银子,你拿去应个急吧!”

“四两?”白衣女子反问,语气中满是惊喜,据大夫说那贴药只需要三两三文,如果有四两,那岂不是能买到了?想着,不禁又朝着前方的紫凝儿跪了下去,任她怎么拉,也硬是磕了三个响头后,这才起身跟着她去拿钱。

回到客栈从老板那儿取了所有的剩钱出来,紫凝儿没有一丝犹豫的将钱递到了芸儿手中,见她正要推辞,忙又道。

“这些钱可不是白给的,我是外地人刚来这边,对于这里的一切都还不熟悉,你若不觉得麻烦,就留我在你那儿住几天,当然得管饭,等我找到落脚处就搬走。”

芸儿沉默一瞬,随及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拉着紫凝儿的手便跑到了街边的一处药材铺,拿出三两三文取了三小包药材之后,又拉着她左拐右拐的到了一处小巷,进了一扇破旧的木门。

这,便是她的家了。紫凝儿跟着她去见了生病的妇人,然后又看着她忙里忙外的煎药,最后月上梢头,这才得以歇息。

“凝儿,你不介意与我睡一个床吧?”芸儿怯生生的问,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她的家境很不好,三间破屋两张床,她也没办法腾一张干净的床给她,只有委屈这大恩人了。

“我介意……”故意调笑,看着芸儿瞬间尴尬万分的小脸,紫凝儿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出后半句。“……介意一个人睡。”

“芸儿,谢谢你收留我,你是个好姑娘,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坐在床上,双脚缩在一块,紫凝儿托着她的小小下巴,认认真真说着。

听言,停住脱衣服的手,她转眸看向床上一脸单纯的女孩儿,露出感激的笑。“凝儿是我家的大恩人,这破屋你想住多久就能住多久,就算是一辈子……”

突然顿住,看着紫凝儿好奇的面容,不禁笑说道“凝儿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不是什么平民百姓,你的人生,一定不平凡。”

“是啊,太不平凡了!”

无奈叹息,仰身倒在了床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她都穿越了,能平凡吗?

后来芸儿吹灭了油灯,便也摸着黑上了床铺,两个小姑娘挤在一块儿,双手就如去取药时一般,紧紧的牵在一起。这么暗的黑夜,她们需要特此的温度,来缓和内心的苍凉。

又过了两日,紫凝儿想帮着做一些细活,可芸儿偏偏不让,最终只好看着她忙里忙外。其实凝儿也不是闲不下来的人,而且她的性子本就懒散,不过如今她不是紫家大小姐,眼看着这个家这么落败,想来芸儿也过得不易,所以才想帮忙。

日头毒辣,此时才七月便是如此,那八九月可怎么办?紫凝儿忧心的想,眼看着芸儿拿着一把破旧的蒲扇小心扇着小灶里的火,灶上煨着她娘的药。今天她穿了平常的女装,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裙,头上梳着好看的少女髻,看起来也是清秀大方,美丽动人。

“芸儿,你有没有想过,去找工作?”

“工作?”手中一停,她有些奇怪的看向倚在门柱旁的紫凝儿。

“就是我们做事,人家给钱的那种。”她躲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懒散的半倚在柱旁,有些犯困。

“哦,其实我早就找过了,很多地方都不招女工,就算有,也被那些妇人抢了去,我们这些小姑娘,他们根本连瞧都不瞧。”

“为什么?”

“女子是祸端,那些铺子里怕惹无谓的麻烦,所以不会招年轻姑娘。而另一些脏活累活又怕我们做不好,所以宁愿请那些生过孩子的妇人。”

“那……那些豪府中,应该会请丫鬟吧?”

“丫鬟是打小就在人贩子手中买的,像我们这种年长又没有人保荐的姑娘,哪有人敢要?”

“原来是这样,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她从没想过,古代会难混到这种地步,紫凝儿一脸沮丧的哀叹,然后跨步走出了檐下,往着芸儿站着的大树下走去。这院中的大树捉摸着该有一百多岁了吧,这么大,树叶足足挡了小院的一半,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熬药时芸儿不会被晒着。

“有倒是有,但……”眼里一丝为难闪过,转眸看着已经走了过来的紫凝儿,只好说道“如果会唱些小曲,或许可以到青楼里谋些银两,但是……”

原来,这就是古代女子的命运,唯一的出路就只有青楼。

她看着芸儿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犹豫,不由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认真道“芸儿,人穷志不穷,你可千万不能有那份心思。”

“可是,我娘的病……”

“放心,我来想法子。”

为了打断芸儿的想法,紫凝儿只好打肿了脸去充胖子了。在现代的妓女尚且没有尊严没有地位的活,更何况古代,她是绝不能让芸儿或自己,蹋进那个肮脏的地方的。

院子里陷入沉默,眼见着药已煎好,紫凝儿为了想到谋生的办法,只好交待了回来的时辰,便走出了院子。这两天她也跟着芸儿出去过,所以虽不太熟悉,可三转五转,也转出了复杂的小巷来到正街。

她一直坚信自己来古代会死,但从未想过,会死得这么快。

熙熙攘攘的人群,形形色色的男女,琳琅满目的商品,她没有一样看在眼里。

直到疯逃的人群将她撞了个满怀,这才回过神来,往前看去。

大街正道,一大群黑衣人正向着几个白衣男子进攻,长剑大刀,迎着此时不算炎热的日光,耀眼夺目。然而真正令人吃惊的却不是这些,真正令人吃惊的是白衣男子当中的那个白衣少年,目测身高虽有一米七,但那稚嫩的面孔却掩饰不了他的年纪,捉摸着该才十三四吧!

小小年纪,却生得俊美动人,远远的,紫凝儿只觉得这小少年有些眼熟。

飞来越去,剑来刀挡,一不小心就有人沧血或倒地身亡。

她从美色中惊得回过神来,刚想转身就逃,却发现双脚像被人用力拖住了一般,动不了半分,额上冷汗直冒,那该死的双脚却还是僵在原地。

直到,一个黑衣人阴冷的眸子盯向了她。

暗道不妙,深吸口气再动用全身的力气,脚步一动,紫凝儿便没命的转身就逃,汗水流在额间遇着风,冷意浸透后背。

然而,她只感觉身后的那股冷气越逼越近,眼见着马上就要袭上她的脖颈。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人的长剑就要刺向她的身体。

她的小命,保不住了。

忽然,就在她快要虚脱的时候,一股凉风拂过,她衣袂翩飞,整个人突然的凌空而起,闭上眼不知所措,她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预料的疼痛没有袭来,整个人身子一轻,好像在飞。

隔了好久好久,她的心脏还不停狂跳着,仿佛,是想跳出来看看这个奇怪世界。

“本还以为,姑娘什么都不会怕。”一声戏虐,将她丢失的三魂七魄拉回现实。

他目光灼灼,一脸探究的看着她。自上次浴池一别,她就仿佛消失了一般,他勤于政务也没再派人找她,如今再见,他同样充满了惊讶,却比她先反应过来。

“是你?”

睁大眼睛,紫凝儿看着眼前的墨绿色古装长袍男子,眼里多了丝意外的惊喜。

“是我。”浅然一笑,他终于移开视线,看向屋顶下的打斗。

刚刚,她还命悬一线,如今她却与这美男肩并肩站在高高的屋顶,虽然脚下的街道上厮杀未停,但她却感觉不到半点危险。或许,是因为这个才第二次见面的美男吧!心头一轻,唇角的笑容也越发明艳。

屋顶离那街道远有七八米高,所以正专心保命或夺命的两帮人,并没有发觉到他们两个的存在。渐渐的,白衣人已逐渐落了下风,刚才还一脸玩味的小少年,如今也不得不拔剑相向,以保全他们那帮人的性命。

长发随风,冷剑噬命,本还略显稚气的脸庞,却因为这激烈的打斗而变得成熟冷俊。那人分明才十三四岁的模样,如今却被迫从容淡定,真是可怜,难怪古代的人都早熟,原来是被社会逼的。

转回眸,却见身边这一脸严俊的美男正盯着那白衣少年,满眼深遂。

莫非,他们认识?一时好奇,便也轻声询问。

“哎,那穿白衣服年轻点的那个,是你什么人啊?”

目光微潋,他盯着她,似乎很想看出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可是换来的,却是一脸单纯的毫无心机,心下释然,便也鬼使神差的答道“是我七弟”

七七七……七弟?

天呐!哥哥闲看弟弟被人追杀,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怎么?”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南宫景煜挑笑。

她的表情总是这么生动,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看着紫凝儿澄澈的眼神瞬间化为惊恐与不解,南宫景煜不禁心中一动。

多可怜啊!不止小小年纪被人追杀不说,而且他大哥还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当起了旁观者,在家里肯定少不了受欺负,紫凝儿心下默想,随及抬眸盯着眼前的美男,一脸诚恳。

“美男,你可以帮我追你七弟吗?”

她喜欢帅哥,尤其喜欢不被众人喜欢的帅哥,从小到大都这样,所以如今判定那白衣少年受尽欺负,她就想了这一句来问。

南宫景离再次意外,他诧异的眸光被深遂取代,只愣愣的看向身旁的女子。

半晌,他的声音再次传出“为什么?”

“因为他长得好看啊!而且,他好可怜。”

“可怜?”

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般,南宫景煜立刻反问,眼中有着一丝狠毒闪过。

她转回眸看着他,突然对他刚刚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好奇,不过后来还是没有多问,只是发表着自己的感想“他不可怜吗?这么多人杀他一个,而且……”

而且他的亲哥哥还站在一边冷眼旁边,就差一壶好酒加几粒花生米,来衬托这看戏的气氛了。紫凝儿犹豫着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心底的话,她看着他征询的眼光,便也改口道“而且他还那么小,应该才十三四岁吧!”

“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是啊!不然我怎么会叫你帮我追他呢?”

“可是,他活不活得过今晚,还是未知。”

“那你就不能帮帮他?”

沉默,南宫景煜不再与她答话,吹着檐上的清风,心里的怒火也消减了不少。

见他不再搭理自己,紫凝儿无趣的噘了噘小嘴,样子有些赌气的可爱。

奇怪着街上的打斗声怎么突然没了,低眸去看,哪还见半个影子,她惊讶万分,就连之前战败的几个倒在地上的死人也不见了,眼里的恐惧比疑惑更甚,伸手,拉了拉身旁之人的衣袖。

皱眉,他看着她孩子般的动作,然后顺着目光往街道上看去,眼里一丝异样也没有。反倒是看到她惊恐的面容,却让他觉得今天收获不浅。

“你,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他们就这样消失了。”

“不奇怪”

“你……心情不好?”听出他的语气有了变化,紫凝儿由心的问道。

莫非是她让他去帮那个白衣少年,所以他生气了?也对,弟弟被人追杀哥哥不过问也就罢了,偏偏还凑巧的出现在现场,是巧合吗?紫凝儿心下暗想,却不敢去下结论,因为是不是都与她无关,而唯一有关的,就是她现在的小命基本算是捏在身旁这个美男手上。

所以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她都得小心谨慎。

不知不觉中,都到傍晚了,紫凝儿不再问他任何一句话,只盯着还有一点就沉进大山的夕日,故做沉醉。

时间的流沙一点点流过,好不容易,眼见西山的霞光都消失无踪。

那股无形的压力还在,冷冰冰的气场依然让人无法正常呼吸,紧了紧不知何时生满冷汗的手心,便也灿笑着岔开话题。

“太阳都下山了,我该回家了。”

闻言,隔了好一会儿后,南宫景煜这才揽着她纤弱的身子,从那屋顶上飞落站稳,他看着她脸颊上还未消散的红晕,松开手,似乎没有一丝眷念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今天,谢谢你,我回家了。”

和美男亲密接触,紫凝儿第一次有了脸红心跳的感觉,她愣愣的说完,随及一转身便逃也似的往着街的另一端快步走去。

直到,走出十几米远后,她才突然发现,方向错了。

转身又慢慢的往回走去,虽然太阳走了,可离天黑还是有一段时间。

只是,令人诧异的是,她在回到刚才的地点时,却发现他还站在那儿。她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直到,两人擦肩而过后,还静默得如同陌生人。

绕过长街,回到小院,紫凝儿已经平复了之前心情的起伏跌宕。

却不知,南宫景煜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她平安进了小院,这才离开。

【丞相府】

上官诚风正独身站于红木桌前练字,笔下苍劲有力,浓墨浸透纸张。这几天长青一直在查那晚出现的女孩,如今,也该有个水落石出了。

咚咚咚……

果然,眼里一丝笑意浮现,丢下手中的狼豪,任那墨点污染了一幅好字。

“进来”

“老爷”

“查得怎样,她到底是谁?”

“回老爷的话,南雀国内没有任何皇亲贵族的小姐是红色卷发,而周边其他邻国,也同样没有这样一个姑娘出现过。她就像……就像是突然从天下掉下来的一般,此前没有一点踪迹可寻。”

忽视他后边的话语,上官诚风只抓着他想知道的重点。那个丫头一点背景也没有,倒是让人诧异万分的,沉默良久,终于叹息一声。

“把跟去的人都撤回来吧!”

“……是”

“下去吧!这事儿就不用管了。”

“属下明白”

退出房间,长青立刻遣人去调回了一直跟着紫凝儿的两人。

长夜漫漫,寂寥无边。

安静的小院里,大树遮盖了银白的月光,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洒下稀疏微弱的光点,不少藏身在绿叶茂枝中的小虫,也开始奏起盛夏的弦乐。

睡不着,便想着出来走走,悄悄关上了门,不想吵醒了芸儿。

芸儿娘亲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可大家还得吃饭生活,她必需得找到赚钱的法子,否则这三个人,早晚得饿死了。

来到古代,她人生中第一次为生计而烦恼,而且是烦得夜不能寐。

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便也欠身坐了下去,迎着冷月,她所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那就是进大府院里当丫鬟,而仅有半丝希望能收留她的,就只有丞相府。

虽然她一直认为那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她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其他贵府根本不可能要她这样来历不明的人,而那丞相府怎么说也是有过交集,应该会好说话一点吧!

“凝儿,你怎么了?”芸儿站在门口,望着坐在檐下的她,一脸疑惑。

“怎么醒了,是我吵到你……”

“没有,你想什么呢?大晚上也不休息。”

打断她的自责,芸儿关好了门,便也走了出来,坐到紫凝儿旁边。

浅然一笑,紫凝儿依恋的靠到了芸儿肩上,眼中闪冉着激动与自信。

“我想好了,明天一早就去丞相府做丫鬟,你跟我一块儿吗?”

“丞相府?”

“是啊!”

“为什么?你今天去那儿问了?”

“没有,明天,我们一块儿去碰碰运气吧!”

芸儿看着紫凝儿美丽的侧脸,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的很特别,她的身上总散发着迷人的光彩,聪慧,自信,美丽,坚强……或许没有一个词能完全的形容她,紫凝儿。

夜深人静,院中的大树周边,不知何时围绕起了一点点的幽幽萤光,然后越聚越多。

“哇,好美啊!芸儿……”

起身,紫凝儿一眼倾羡的看着大树下翩翩飞舞的萤火虫。

她拉着芸儿的手,一步三跑的来到大树下,唇角扬笑,开心的说“芸儿,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萤火虫,真的好开心啊!你喜欢吗?”

点点头,她看着紫凝儿兴高采烈的围着大树转悠,然后又是蹦又是跳的,不禁也受到了感染,她从未觉得哪一天晚上的萤火虫,会如今晚这么漂亮。芸儿也笑了,看着天真可爱的凝儿,只觉得自己不知得了什么福,会结识这个女孩。

伴着幽幽萤光,两个年轻少女披散着长发,尤如幻世精灵般绕着百年老树转着,跳着,唱着,笑着……

第二天一大早,洗漱完毕的两人便抱着满怀的希望,蹋着晨光去了丞相府。可是正如芸儿所说,哪一个大户人家会请两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呢!所以,两人很无辜的被人赶了出来。

站在丞相府宏伟的大门前,紫凝儿上前一步,对着那自称管家的长胡子老头,再一次认真诚恳又可怜无比的叙述。

“管家大人,求求你就收下我们吧!家中老母重病急需药钱,求求你了,我们一定认真干活绝不给你添半点麻烦,真的。”

“这天下可怜人多的是,我们这是丞相府不是济善堂,不会收留你们这些来历不明的人的,快走吧!”

“管家大人,我们很能干活的,一个顶仨,你收下我们绝对不会吃亏的。”

“快走快走,否则我叫人轰你们出去。”

那管家老头很明显耐性已被消磨光了,他嫌恶的看着前边的两人,立刻招手示意门口站着的四个家丁赶她们离开。

手中大刀一亮,那四个壮年男子便上前凶恶的执行命令。推推攘攘中,似乎有人故意占她俩便宜,紫凝儿警觉的瞪了那几人一眼,随及转身便带着芸儿离开。

“站住”

一个女声,充满高傲的气息喊着,紫凝儿装作没听见,拉着芸儿便下了丞相府大门前的台阶,转身就要离开。

她紫凝儿可以屈尊降贵的去侍候别人,但她绝不可能出卖自己的自尊与灵魂,去换半口饭吃。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得好好整整门口站的那四个混蛋。

“既然想当丫鬟,如果脾气还这么倔,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回头,紫凝儿看着上官月带着她的贴身丫鬟站在丞相府门口,一脸高傲的瞪着她。

“赵管家,留下她们俩吧!分到我房里来。”

“……这……”

“这什么这,本小姐挑两个丫鬟都没权力吗?”

“奴才不敢”

“不敢就好,调教好了就带她们过来。”

“是”

吩咐完,上官月一脸不怀好意的瞪了紫凝儿一眼,仿佛是在示威。转身,带着她的丫鬟便回了府内。

管家老头无奈叹气,眉头一抬,便朝着台阶下的两人嚣张道“算你们命好有三小姐看上,还不快进来。”

芸儿满眼激动,脸上都快乐开了花,刚才受的屈辱早忘了个干净,她拉着紫凝儿的手,高兴道“凝儿,你真行,我们真的进丞相府了,真是太好了。”

“傻丫头,进了这府中,或许我们每天都要受苦。”

苦笑,她已经看出了上官月的用意。应该是那晚上她的那巴掌没尽兴,所以才会留下她,好慢慢报复吧!

“没关系,只要能让娘安心的生活,受什么苦芸儿也不介意。”

无奈的浅笑一声,随及拉了她的手,便跟上了管家的步子去了丞相府内。

上次来这儿是被迫,她满心不悦与害怕,这次来这儿同样是被迫,不过是被生活所迫而已。弯弯转转,两人跟着那老头绕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了婢女们居住的后院,进了房间拿出两张卖身契,便要她们俩签字儿。

“这个我们签不了。”

皱着眉看完那白纸黑字,紫凝儿啪的一声将那纸张按在桌上,摇头。

三十两银子买她终身不说,而且将来若要赎身,得拿一百两来,况且生命权都在他们手上,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不签?为什么不签?”管家老头吹胡子瞪眼,一脸阴沉。

紫凝儿不理,直接走到一张小桌前,执笔就在另一叠白纸上依照他的格式,重写了一份。大意是她只跟他们签半年的契约,期间只需要给她五两银子,而半年后她要走要留,也是她自己作主。

“这,这是什么东西?你……”

看着紫凝儿递来的新契约,管家老头不禁既惊讶又奇怪的瞪着她,很不理解这写的是什么东西。

“契约啊!你签不签?”

“你你你,这怎么可能,你要签就签我们府的那张,要么就自己滚出去。”

“好,我们滚。等你们三小姐问你要人时,你自己哭去吧!”

说罢,拉着一脸惊诧的芸儿便要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好心的问上一句。

“依我看你家那小姐的脾气可真不好,你这把老骨头禁得住她的折腾吗?”

迟疑,犹豫,眼看着两人的脚步已经跨出了屋子,管家老头实在不敢去冒那个险,便也着急的叫回了她们。签了那张半年的契约,紫凝儿与芸儿总共拿回了十两银子,又跟着后院的周麽麽学了一整天的礼仪与规矩,这才得以解放。

踩着星辰回家,两个姑娘高兴得不行,紫凝儿多想此时能有一瓶美酒来庆祝啊!只可惜,她知道这钱不能乱花,因为在这什么都不靠谱的古代,钱是用来保命的。

一回院子便见着芸儿她娘正站在门口,远远的看到她们的身影时,好似紧绷的身形,也有所松缓。

两人快步跑了回去,一左一右的扶着她进屋,虽然芸儿那娘才四十好几,可因为长年生病所以身子并不好,如今亏得那几幅药救了命,现在也勉强能照顾一下自己了。

三人秉着油灯聊了会儿今天发生的一切,然后交了八两银子在她娘的手中,见夜已深了,这才各自回屋休息。剩下的二两银子她与芸儿各自一半,以备不时之需,虽说,这一两银子不多,但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在这个南雀国,一两银子等于十文,一文又等于十个铜钱,而两个铜钱就可以买个大肉包子,所以这一两银子还是挺多的。那八两银子,足够芸儿她娘半年的生活与偶尔的药钱了。

转眼间又是两天过去,天色阴沉,眼看着就要下雨,此时的天气就像紫凝儿的心情一般,阴郁不定。因为,今早赵管家就得带她们俩去认主了。

怜月阁

穿过优雅别致的花园,赵管家一路带头来到怜月阁,低声下气的跟上官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也借口有事离开了。

留下她们两个,有些无措的愣在原地。

“还不快给三小姐请安?”幈儿斜睨了一身青色婢女装的紫凝儿,面露不悦。

上官月捧着琉璃茶盏小饮了一口,借此掩盖自己唇角得意的浅笑,眼见着两个丫头服服帖帖的跪在了自己身前乖乖请安,不禁心情大好。

转眸看向自己的贴身婢女幈儿,声线优柔道“阁里还有哪里差人,就遣她们去吧!”

这……这就完了?她不是应该过来好好教训自己一顿,以报自己坏她逃跑未成一仇吗?诧异的抬眸,看了眼长相清秀却满脸骄横的上官月,心底隐约有些不安。

就如这盛夏的暴雨来临之前,总是平静得令人害怕。

“小姐,负责院子的丫头昨个因为偷了东西所以被杖罚了,不如,就让她们两个打扫院子吧!”

“恩,其他的事情你去安排吧!”

“是”

两人一唱一和,看在紫凝儿心里只觉可怕,她隐约已经猜到她们会让她做什么了。以前她虽然生在富家,可她亲妈从来没把她当富家小姐一样养,所以必需早熟的她自小便会了很多东西。她虽然心思谨慎却从没觉得人会可怕,如今,这个想法却彻底颠覆。

上官月带着几个婢女就出了院子,说是去看她娘,却将幈儿留了下来。

“快下雨了,你们去把院子清扫干净,若小姐回来之前还没弄好,就去赵管家那儿领罚。”幈儿耻高气昂,大有一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之势。

“是”

两人同声,芸儿转回眸温柔的看了紫凝儿一眼,似乎很是高兴。

待那幈儿领着两人拿了扫帚回来,整个小院就只剩她们两人了。紫凝儿微一叹息,想着所有人都因为上官月的离开而偷懒,而她们两个还得工作,并且还是在暴风雨前扫院子,这不是白干吗?

到时候雨一停,这地儿该得有多脏,可想而知。而且那个时候,肯定上官月就非常凑巧的回来了,她们,免不了一顿罚。

“凝儿,你怎么了?”

扫着扫着忽觉不对,芸儿停了手中的动作,托着高高的扫帚担心的看向她。

“没什么,芸儿你别扫了,过来陪我聊天吧!”

“啊?可是……”

“天就快下大雨了,不管你现在扫得多干净,等会儿雨停这院子里还是一片狼藉。”

“但……”

“别犹豫,你看,雨已经来了。”

只见紫凝儿话一出口,整个院子里的风突然停了下来,芸儿诧异的抬眸,一滴冰冷的雨水便立刻落在了她的额头,紧接着数也数不清的大颗雨滴便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啊……”芸儿惊叫着跑向了檐下,眼见着不一会便模糊一切的雨中世界,她诧异万分的看向紫凝儿,不解道“凝儿,你是仙女吧,怎么这都能知道?”

眼中闪烁着的钦佩之意,明显之至。紫凝儿看向她,挑然一笑道“夏季的大暴雨都是这样,风停了,不闷热了,雨就来了。”

“哦”

若有所思的点头,芸儿燃亮了眸光,再次重申自己说过的话。“凝儿肯定是仙女,不然就是仙女转世。”

“傻丫头,这天下哪来的神妖鬼啊!倒是人比较多。”

听出她话里有话,芸儿不禁生了好奇怪心,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的很神奇,总是带给人意外的惊喜,她越加的喜欢她了。

“听不懂吧?听不懂就对了,芸儿,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奇怪,芸儿心下只冒出这两个字眼,她看着眼前的紫凝儿,无比郑重的点了点头。她不明白,为什么此时的凝儿看起来那么忧郁,一点也不像平时活蹦乱跳像只小白兔的她。

“永远也不会变,不管因为什么,都不会变。对不对?”

就像护着手中的珍宝,紫凝儿认认真真的问。世界上的感情总是那么脆弱,她担心就像所有烂俗故事中的一样,她与芸儿的友谊,得不到善终。

“当然喽,凝儿永远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妹。”

“那……”唇角一勾,露出的笑容不再天真无邪,她阴侧侧的笑着,拉了芸儿的手不由分说便跑进了雨幕,开心道“就让上天洗礼,让我们两个的姐妹情,永远干净单纯。”

本还以为凝儿傻了,好端端跑到院中淋雨,如今一听这话,不禁也高兴万分的朝着天空喊道“对啊!就让我们做最亲最亲的姐妹。”

“对,最亲最亲。”

“恩”

两人牵手,一起在大雨中欢跃高歌。雨声掩埋了她们的大喊,大雨模糊了她们的身影,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傻丫头在怜月阁的院儿里淋大雨,而至于为什么,也就只有紫凝儿心中有数。

两刻钟之后,雨势渐收,直到老天的委屈都发泄完了。整个天空也一片清明,大地苏醒万物吐新,院子里花草的味道也越发清新起来,紫凝儿看着对面淋成落汤鸡的芸儿,终于没忍住,毫无形像的大笑起来。

“凝儿,你笑什么?”芸儿或是被她的大笑感染,脸上的笑意也不禁跟着泛滥,但因不清楚状况,所以还是奇怪的问了起来。

“你现在的模样,真是丑死了,就像……就像被开水烫过的小母鸡似的。”

“母鸡?”

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她,芸儿脸上大囧,随及斜睨了她一眼,不好气道“你不也一样?”

“对啊,两只落汤鸡,哈哈……”

又抱着湿漉漉芸儿调笑了一阵,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禁也收了玩心,浅笑道“走吧,我们开始扫地。”

“啊?还是先回屋身衣裳吧!不然……”

“不能换,不然这雨可就白淋了。”

“为什么?”

“扫地扫地。”

无奈,芸儿只好跟着她拿起大扫帚开始清扫院子。

两人合起来还没扫到三分之一的院子时,上官月便带着几个婢女高高兴兴的回来了。眼看着任务没有完成,芸儿不禁被吓得心惊胆战,朝着紫凝儿投去好几个眼神,可她都没理会。

上官月一看院子里的脏乱,不禁眉梢一挑,故意怒道“把清扫院子的丫头带过来,这是怎么办事的。”

身后的众人一惊,纷纷张望着去找新调来的两个丫头。

然而,当紫凝儿带着芸儿走到上官月面前时,不禁立刻引得众人惊讶万分。这……这两个丫头不会是淋了整整一场大暴雨吧?全身到现在都还在滴着水,小脸也是冷得煞白。

两人跪倒在上官月面前,请安拜见“奴婢给三小姐请安。”

见此,上官月心头也是一惊,上前几步走到紫凝儿身边,奇怪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回三小姐的话,奴婢们扫地到一半之时,突然天降大雨,我们扫过的地方都被风刮来的落叶弄脏了,所以就又去扫,可扫干净又被弄脏,如此周而复始这才挨到此刻,还没扫完。”

“那么说,你们一直没去避雨?”

“幈儿姐姐交待的事儿没做完,奴婢们不敢休息。”

上官月一副不愿相信的眼神逗留在紫凝儿身上,之前听府里传言,这女人可是个厉害的角色,不止唬得爹一愣一愣的,就连当时在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被她给震撼了,如今,怎么会做出这种傻子做的事情?

“咳咳……”

而露难色,紫凝儿忍不住的咳嗽起来,随及眼前一花,便往着地上倒地。

“凝儿,凝儿你怎么了?”

不顾身份,芸儿被她此举吓了一大跳,急忙转身盯着她紧闭的双眸,焦急的喊道。

“派人去请大夫,你们两个,送她们回房去。”

见此,上官月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吩咐了两句,便带着剩下的丫鬟绕开两人,回了自己的阁中。

好不容易将凝儿背着送回了丫鬟房中,芸儿千恩万谢了那两个帮忙的丫鬟,一盏茶的功夫后又送走了诊脉的大夫,顿时整个屋中就剩她们两人。

“凝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都怪我,若我之前拦着不让你去淋雨,那你就不会发烧了。”芸儿坐在床头,哭得眼睛红得像只兔子样,还是自我责怪着。

“……傻丫头”

苍白的小脸上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容,紫凝儿声音微弱,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芸儿,会心的笑了起来。

“凝儿你醒了?你没事了,太好了,你吓死我了。”她半趴在她的身上,紧紧的抱着她,高兴的眼泪也跟着往下掉了起来,眼里的惊喜之意混着泪光,更显单纯柔弱。

“你别哭,我是装的。”

“什么装的,大夫都说你在发烧了,这可怎么办呀!”

“放心,没那么严重,那大夫是想骗丞相府的钱,所以才危言耸听的。”她声线轻柔的解释,为了不让芸儿担心还特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来说话,故意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脆弱。

可芸儿又不是傻子,她怎么可能看不出紫凝儿此时的憔悴与硬撑,站直了腰,随及瞪着她大声反驳。

“不是,我都看出来了,你别说话浪费力气,我去给你取药。”

是的,她有些生气了,平时紫凝儿总是喜欢叫她傻丫头,可是依她看,她才是真的傻。她常年照顾生病的母亲,有病没病不都是一眼就能看出的,风寒发热,可不是什么小问题。

拉住起身欲走的她,紫凝儿阴沉着眸光郑重道“我晕倒的确是装的,你先去换身衣裳,然后再去帮我煎药,记得,若是连你都病了,那我可就只有等死了。”

犹豫一瞬,随及点头转身便往着放衣服的大红柜子边走去,飞快的找到衣服再穿上,然后就往门外跑去。来的大夫是丞相府的人,她只要到东院的医阁里去取药,回来到厨房煎上就行了。不过凝儿身子有些发热,所以她才不敢耽搁。

看着芸儿忙碌的身影,眼看着她就要跨出门栏,不禁急声喊住了她。

“芸儿,等等,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想想,还是该把实情告诉她,不然以着芸儿的单纯,指不定哪天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别人,到时候,她们俩恐怕比挨十个板子更惨。

前两天得知若婢女们犯了事儿,可按事情大小而被体罚,轻则几个耳光,重则几十板子,那可是打得人能皮开肉绽的狠刑,所以从幈儿口中听中领罚两字时,她便猜到了上官月的意图。

所以,她才将计就计,让自己与芸儿当众出丑,并弄得两人一身狼狈。所幸上天帮忙让她感冒发烧,所以她才在上官月怀疑时晕倒,以示‘清白’。

“所以,你才故意淋湿自己?为的就是逃过三小姐的刁难?”

听完紫凝儿说明一切,芸儿出奇的平淡,她反问,眼神中有着一丝笃定,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般。

心头一冷,紫凝儿艰难的点了点头,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眼。“对”

芸儿是个单纯善良的人,如果她知道自己为了避难而费尽心机,自己在她心中的形像一定轰然倒塌,所以,她的承认也显得艰难万分。

“傻丫头”

令人诧异的是,她却骂了她,还骂了这么一句。

芸儿一把将着凉还发着热烧的紫凝儿抱进怀中,眼里盛满了感动的泪水,嗔怪道“你才是天下最傻的傻丫头,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跟着你受罚,所以才想到这一招来自保的,但是,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她确实,是不想让芸儿跟着受罚,而更多的还是,为了这半年的平静生活。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我们两姐妹,一定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不能一个人苦抗着。”

松开她,芸儿认认真真仿佛发誓般说着,艰定的眼神就跟刚才一模一样。

“恩,下不为例。”

紫凝儿也被她感动了,狠狠的点着头,泛着红的眼圈,却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下不为例”再次拥抱一个,抽出身子,她巧笑着起身。“那,我去煎药了。”

“恩,那药煎好了你也喝点,预防一下。”

“好的。”

虽然口中这么答应着,可煎好了药后,芸儿却是一口没偿。一滴不洒的倒进碗中,然后小心翼翼的给紫凝儿端去。

后来,上官月因为疑惑所以问了幈儿下雨时的事情,而幈儿为避免责罚,所以谎称自己亲眼看着她们俩在雨幕里打扫,直到上官月回来后才停。而知道紫凝儿发了高烧暂时卧床不起,便也打消了报复她的念头,只当是上天已经惩罚她了。

而且,此时的她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闲碎事了,因为,天大的麻烦出现了。

离大雨那天已过了三日,紫凝儿知道自己不能再躲懒下去,起了个大早便跟着一屋子的丫鬟开始忙着给各屋的夫人小姐布置早膳,忙里忙外大半个时辰之后,这才得已解脱。早膳时间到,一群丫头们聚在厨房隔壁的小屋里,开始吃饭。

一个馒头,一碗稀粥,再加一碟酸菜。

可是大家一样很满足的吃着,芸儿很高兴她的痊愈,期间便多聊了两句,谁知却被周麽麽给盯到了,罚了她们收拾大家的碗筷,洗干净了才准走。

两人默契的吐吐舌头,心里高兴的收拾着碗筷与桌椅,却没想到,又一个古代的故人,出现在紫凝儿面前。

“凝儿姑娘,没想到真的是你?”

细声细气的声音传来,凝儿只听着耳熟,仔细一看,不正是帮她换过衣裳的清儿吗?放下手中的洗碗布,她站起身想要拉着清儿好好叙叙,却想到自己满手的洗碗水,只好收回了手灿灿道“清儿,真没想到还能看到你。”

“清儿也没想到,听她们说有个叫紫凝儿的姑娘进府做了婢女,起初我还不敢相信是你,后来听她们说你也有一头红色卷发,这才过来的。”

“呵呵……”

尴尬的笑着,其实她也不敢相信她紫凝儿,会沦落到给人当婢女的份儿啊!

“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感觉到对方的尴尬,清儿不禁立刻摆手解释。

“好了,我相信你。”浅笑,缓和过表情,紫凝儿转眸看向了芸儿,开心的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清儿,也是丞相府的丫鬟。”

“清儿姑娘你好。”芸儿笑着打招呼,手中的动作也停了停。

“她是我妹妹,叫芸儿。”转回眸,紫凝儿一脸真诚的跟清儿介绍芸儿。

“妹妹?原来凝儿姑娘你还有个妹妹啊?”清儿疑惑,眼里闪过一丝质疑。

“是啊!刚相认不久,小的时候失散了。”

“哦,难怪。”

“难怪什么?”

“啊……没,没什么,随口说说。”眼神闪烁,她避开紫凝儿的目光,随及盯着她们脚边的木盆,岔开话题。“这么多碗,怎么是你们来洗呢?厨房的麽麽们去哪儿了?”

听着她的口气,倒不像是普通婢女,紫凝儿心下留神,面上却不露声色。

“被府里管事儿的周麽麽叫去了,我们吃饭时聊天,所以被罚的。”

“原来是这样,你放心,待会儿我跟她们知会一声,以后保证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

“敢问,清儿姑娘是这府里的?”芸儿也听出了不对劲,抬起头来好奇的问。

原来如此,两人赞许一笑,还是芸儿率先赞叹道“那很好啊,清儿姑娘能在老爷身边当差,相信一定聪慧过人吧!”

“哪里的话,芸儿妹妹夸耀了。”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眸光悄然扫过一旁的紫凝儿,见她没有反应,这才放下心来告辞道“清儿还得做事,就不能耽搁了,你们的事儿我会找机会跟他们说的。”

“那凝儿就先谢才清儿姑娘了,你去忙吧!有机会再见。”

微笑着道别,眼看着清儿含笑走出了视线,这才坐下身子开始洗碗。

“清儿可真是个好人,一听说我们的事,就抢着帮忙呢!”

“真是个傻丫头,快点洗碗吧!别忘了我们还得回怜月阁打理院子呢!”

无奈笑骂,她用力擦着手中光滑的瓷碗,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清儿会莫明出现。按着时间若她真对自己有心,自己来这府上已经六七天了,她不会现在才来,所以,应该是别有所图吧!

但,自己有什么能拿她图的?想不透,干脆将这事儿放到了一边。

平静的过了一天,上官月没再拿难题出来,紫凝儿也乐得清静,直到晚上吃饭时她才从别人口中得知上官月不再找她麻烦的原因。原来,一道圣旨将丞相府三小姐指给了刚封王的七王爷南宫景熙,上官月下个月就要嫁入皇家成为王妃了,她管得了她这个小角色吗?

打从心眼里,紫凝儿感谢了南宫家的八辈主宗,因为上官月一走,这丞相府里就没人与她有过过节了,此后的日子,也定是风平浪顺,一片详和。

“谢谢芸儿姐姐”

一声芸儿,打断了紫凝儿的奇思妙想。她转过眸去,只见芸儿正与坐在她身旁的小蝶谈着什么,小蝶神情紧张,而芸儿则浅笑着点了点头。

“哎,你们谈什么?”见着小蝶起身,紫凝儿好奇的问。

“凝儿姐姐你问芸儿姐姐吧小蝶……小蝶忍不住了……”一连串的词语从她扭曲的小脸上吐出,紧接着便只看到一个快速消失的身影。

“小蝶肚子疼,让我帮她送三小姐的糕点过去。”

“哦,什么时候?”

“现在。”

眼珠一转,紫凝儿浅笑着拉她起身,不放心道“我陪你一起吧!反正我没事。”

“你刚才不还说累的,你先回屋休……”

“好了,我想走走,饭后消食嘛!”一眼诚恳,她略带乞求的说道。

“好吧!”

拗不过她,只好投降。两人一块儿去厨房领了准备好的糕点,然后延着弯弯曲曲的花园小径,来到了怜月阁。早说好芸儿送糕点进屋,而她则在院子外等她。

其实,紫凝儿今天真的累坏了,毕竟这才是她正式上班工作的第一天,从未做过这么多事的她,难免有些不适应,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随及选定了一棵栽在院墙边的大树后面,悄悄蹲了下去。

藏好了人,便偷偷想着等会儿一定得吓芸儿一大跳。

隔了一会儿,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紫凝儿按奈住心中的雀跃,正等着芸儿自投罗网的走到她面前来时,忽然,那阵脚声停了。

紧接着,传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女声。

“这样做,真的行吗?”

“小姐,老爷处事向来滴水不漏,你不用担心。”

“可是,那丫头看起来似乎有点心机,万一……”

“没有万一的小姐,若你当真嫁过去那整个丞相府就没有一丝生机,而若是她,那至少老爷还能拖延时间,时间越长,我们的生机就越大。”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在今晚上?为什么不能缓缓时间,或许……”

“她不过是最后一步棋,在此期间,老爷还会不断想办法的。”

“可是……幈儿,我真的好怕,怕我会连累爹爹,连累整个丞相府。”

突然,上官月低声的啜泣起来,在紫凝儿心中那个女人一向嚣张跋扈,侍宠而娇,不管何时都强悍得像个女鬼,如今听见她哭,然后加上那一大段对话,不禁更是摸不着头绪了。

听着幈儿小声的安慰了上官月几句,然后,突然她猛然发出一声质问,语气瞬间降至冰点。

“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被发现了?听到幈儿的话,紫凝儿顿时心中一颤,第一个冒出的感觉竟是死期将至四个字,她犹豫着是要乖乖站出去,还是等着幈儿过来揪她的头发。最终,呼吸停顿,却没有抬脚的勇气。

虽然她还没理清那些话的所有意思,但听两个人这一副口气,就知事情严重。被捉到,定是要被杀人灭口的。

“见过三小姐,奴婢是代小蝶送糕点来的,她吃坏了肚子所以……”

是芸儿?怎么会是芸儿?听着她颤抖着的声音,紫凝儿断定她也听到了上官月主仆的对话,怎么办?芸儿如果被捉住了后果肯定很惨,她要不要出去救她?丞相府家丁上百,侍卫无数,她们能逃出去的机会基本为零。但是,她更不能丢开芸儿一个人,这不是她的性格,但白白送死,也不是她的本性。

“咦,三小姐怎么在这儿?”

突然,细声细气的声音闯入耳内,打断了紫凝儿内心的捉摸。清儿的出现仿佛黑夜里的一个闪电,照亮了紫凝儿心内的惊慌与害怕,她努力静下心来,想要看看这个局究竟在演着什么戏。

“原来是清儿姑娘,这么晚了还来怜月阁,是有什么事吗?”

是幈儿的声音,似乎很不高兴清儿的突然闯入。

“顺道路过,本是想去前边的丫鬟房中请个人,如今见着在这儿,但大胆打扰了。”

“她?”

“是”

“可是她刚刚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如今……”

“无妨,是老爷吩咐奴婢带她去见大厅的。”

之后便是一片沉默,不过一会儿,幈儿还是妥协道“那你带她去吧,记得好好处理。”

“老爷他自有分寸,三小姐,奴婢就告退了。”

上官月没说一句话,后来便听着有脚步声渐行渐远,紧接着上官月也带着幈儿进了怜月阁。

夜月当空,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送个糕点都能送出这么多祸事。确定四下无人后,紫凝儿便走出了树后,追向了清儿离开的方向。

她已经想好,等她救回芸儿,就带着她与她娘离开这里,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和权贵之人扯半点关系。没走多久便看到了前边的两个人影,隐约有说话声传来,只不过隔得太远,所以听不清她们在聊些什么。

经过刚才树后的一幕,她的内心已经平复了很多,她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与智商。而依着路行看,清儿要带芸儿去的地方并不是大厅,而是上官诚风的院子。

以前周麽麽带着她们熟悉院子,所以每个角落都走过。

紫凝儿跟着前面两人不近不远的走着,生怕发出半个声音而引人怀疑,一路小心翼翼还得思量待会的对策,可当意识到此时的她们已经在七弯八拐中走到了一处荒凉的地方时,紫凝儿心下一狠,便也准备跑过去直接将清儿推倒,然后拉着芸儿就跑。

跑得掉是好,跑不掉也只能认命。

因为目前的处境,恐怕跟她们一起走到清儿的目的地,就会有一大帮人等着了。

可是,就在她跑了不过两步时,一群黑衣男子突然凌空而落,团团围住了前方的清儿与芸儿两人。瞳孔微缩,紫凝儿想不到,此时又在上演哪一出。

夜风拂过,紫凝儿只觉浑身一颤,莫明的害怕袭上心头,她慢慢转过头去……

【怜月阁】

整个阁内灯火通明,冉冉的灯光在灯笼的包围下,不安的跳动着长长的火舌。

卷缩着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官月一袭素白薄纱亵衣,干净而凉薄。

院子里的淡淡花香,时不时随着晚风飘来一阵,幈儿坐在床头,一脸安慰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为什么我一定要走?而且还是去从来没去过的江南?”

眼里含着泪,她整个身子都斜靠在床里的墙边,在床幔的阴影下,淡淡开口。

“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若再不走,会被人瞧出端倪的。”

无奈,幈儿只得硬着心肠说完,若被老爷知道小姐已经怀了那个人的骨血,只怕这母子二人都是保不全的。

“可是,我才跟我爹娘相认半年,我……我不想走。”

上官月眼里的泪水一直没有断过,她轻声乞求,希望幈儿能可怜可怜她。

她从小就在外地长大,虽也是大户之家,可她到底不是人家亲生,所以衣食住行都比不得别人。后来好不容易与幈儿查出自己的身世,半年前费尽嘲讽与苦难来到皇城寻亲,如今好不容易获得了爹爹的宠爱与信任,她实在不想放手这辛辛苦苦才得来的荣华富贵。

“就算你不想走,可上官家三小姐下个月就要出嫁,从此这个人就不存在了啊!你如今伤了老爷和夫人的面子,强待在府里,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幈儿,真的就没办法挽回了吗?”

“唉!小姐,我们还是拿着那笔钱,离开吧!”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啊……不要,芸儿……芸儿……”

尖叫着从恶梦里逃脱,紫凝儿猛的挣扎起身,手中还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

她梦到芸儿了,她被悬吊在一处废弃的破屋内,上官月与幈儿换着方的折磨她,手中的长鞭抽到芸儿身上就染红一片衣服,芸儿惊叫着喊疼,眼里布满了惊恐的色彩,她盯着她喊“凝儿,救救我,快救救我”。可她却迈不动脚,就像上次在街上一样,怎么用力就是没办法……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即近,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残忍回忆。

“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

转过头,她看着清儿一脸焦急的面容,有些适应不过来。她的小姐,是叫谁?

后脑勺上一阵剧疼,紫凝儿伸手往痛处摸去,很明显的长了一个大包,应该是硬物袭击所致。忽然,她想到自己昏迷前曾觉得有人跟在身后,她转头,随及还没看清人,便被打晕了。

“小姐,你没事吧?前些天你不小心从望星楼上摔了下来,撞伤了脑袋,所以有些记忆想不起来,你别着急,以后会想起来的。”

什么望星楼?

紫凝儿狠狠的瞪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女子,恨不得能从她身上看出个洞来,好让她能看明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她又穿了?而且还是魂穿?

“那天是奴婢没拦住小姐,奴婢该死,望小姐恕罪。”

被她一瞪,清儿立刻一脸慌张的朝着床头跪下,额头砰砰砰的直往石地上磕去,其表情与动作实在一气呵成没有半丝纰漏。

沉住气,紫凝儿已经快要乱套了,她盯着她不断的动作,终是出声制止。

“停,告诉我,我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小姐,小姐名唤上官月,是南雀国上官丞相的四女儿。小姐都不记……”

原来是这样,紫凝儿盯着清儿滴水不漏的演技,随及起身下床一巴掌扇在了清儿娇嫩的小脸蛋上。上次穿越是因为紫陌用玄术设了阵法,如今魂穿到同朝的另一个女子身上,明显是不可能的,所以紫凝儿心下断定,如今的清儿是在撒谎,而且还是弥天大谎。

手起掌落,紫凝儿盯着她顿时错愕愤怒的复杂表情,不禁冷然一笑道“清儿,别装了。”

“小姐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捂着通红的侧脸,她倔强的眼神里喷着怒火。

“我不知道你们玩这些把戏干什么,不过,我只要芸儿。”

掀开薄被,她下床便往着门口冲去,然而思绪,却并不如她的表面这般冲动。

从昨晚偷听到的对话可知,上官诚风为了上官月的婚事大费周章,如今一觉醒来自己却成了丞相府的三小姐,答案显而易揭。代嫁,他们是想她替不能完婚的上官月与王爷成亲,而芸儿,则是用来牵制她的筹码。

很好,很高深的计策。

“三小姐,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受风。”清儿眼快,急步追到门口拦下了紫凝儿的去路,严肃道。

“既然我不能出去,那就让上官诚风过来见我。”

眼里一丝狠意闪过,她盯着还愣在身旁一脸不解的清儿,不禁温怒道“你们打的算盘我已经知道了,如今若不想惹出什么大麻烦,我劝你还是快些去通禀他。”

一丝惊诧从眼中飞快闪过,清儿这次不再犹豫,只低声象征性的嘱咐了几句,便退出了房间。

大约快过半个时辰的时候,上官诚风终于带着清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

三人默契的什么都没有多说,只遣走了周围多余的人,关好房门又将清儿安放在门外,这才开始谈入正题。

“我不管上官月出了什么事情不能嫁进皇家,但如今既然你要用我,那就必需得答应我两个条件。另外,你再谈谈你的条件。”没用正眼瞧他,紫凝儿压低了心内的怒火,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谈判,然后见到芸儿是否安全。

上官诚风浅笑,眼里是人捉摸不透的神色,他望着她,语带赞许的夸道“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这才醒来不过一个时辰就理清了所有头绪,不错,老夫没有选错人。”

“快说你的条件吧!”语带不耐,她没心思听他的虚伪套词。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老夫是何时盯上你的吗?”

“哼!如果我没猜错,就是下大雨那天有人在丫鬟房里听到了我与芸儿的对话吧!”

“哈哈,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即中。”仰天大笑,满眼的欣赏却在一瞬间变为防范与狠毒,随及又化为平静。“那天清儿本是要去看你的,却在房外无意听到了那么一段对话,所以,老夫才知这丞相府内,竟然还藏着这么个天人。”

“不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

冷笑,她望向他,眼中的神色不再有半丝恐惧呈现。

“你不过是输在了我的权势上,若我们互换身份,只怕老夫早变阶下囚了。”

“你不用说好听的话,我的两个条件一是立刻放芸儿出来,二则是不管我身处何地,都要拥有足够的自由与应有的权力。”

眉头一僵,听完紫凝儿的话,上官诚风先是一愣,然后又莫明的爽朗一笑。

“姑娘真是聪明啊!如果我这没了要胁你的筹码,而你又拥有了足够的权力与自由,将来,老无又如何让你为我效力?”

“效力?”

紫凝儿诧异万分,她从未想过这死头除了要她代嫁外,还有目的。

“不如姑娘先听听老夫的条件吧!”脸上的笑容撤去,就仿佛换个面具一般容易,上官诚风冷着一张脸,缓缓说道“第一,你的身边无时无刻都必需要有我的人在。第二,你在王府的一切都得听从安排,不得忤逆。第三,老夫要你办的事,你就必需办得漂漂亮亮。否则……”

“否则,我就等着给芸儿收尸?”唇角一扬,紫凝儿笑得诡异万分。

“你放心,只要你答应这些,芸儿就会活得好好的,连头发不会少一根。”

“我要见她”

“再过半个时辰,她就会过来找你的。”盈着必胜的把握,上官诚风起身,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便也停下脚步再道“清儿从今天开始,便是你的贴身丫鬟。”

她想,她已经清楚了一切,扯出一抹强意的笑容,平静道“芸儿,我现在是丞相府三小姐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吗?”

她未曾想过,上官诚风的阴谋要的不只是一个替嫁品,而更是一个长久棋子。

转眸看着这屋内的一切豪华摆设,不禁悲从中来。正牌大小姐穿越为无钱无势无背景的草根少女,如今调换身份攀上高枝,却是典当自由与灵魂,更甚还牵扯了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好姐妹。

她,是不是上辈子作恶太多,所以老天才要这么变着方的惩罚她啊?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却倔强的仰头,不让它落下。

房门大开着,好不容易半个时辰过去,她从屋内踱步走到院子里,一众的丫鬟见着她都请安问候,虽然心底有些不适应,但表面上却没任何变化。那上官诚风的本事也够大,一夜之间,就让这些人如此服帖,颠倒黑白。

“小姐,你看谁来了。”

正叹息之间,突然听到清儿那恶心的声音在后方传来,回眸,撞入眼帘的不止是清儿伪善的嘴脸,更有刚行至屋门口停顿下来的芸儿。

“芸儿……”眼中泛着激动的光芒,推开挡路的清儿,她一路跑着去到芸儿身边,然后转换表情臭骂道“死丫头,你担心死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却都含着苦涩的泪光,紧紧相拥,就像曾经想用自己的温暖去呵护怀中的可人一般,笑得流泪。

良久,紫凝儿终于不舍的放开芸儿,她拉着她的手,对着已经走过来的清儿冷声吩咐“我与她进屋谈谈,你在外面守着吧!”

“是”

关上房门,紫凝儿谨慎万分的看了周围一眼,拉了芸儿去到内室,这才悄声问道“凝儿,昨晚你在哪儿?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恩?”抬眸,芸儿倒是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就是昨晚啊?你忘了,清儿将你从上官月身边带走之后,你们去了什么地方?”紫凝儿焦急的问,见她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不禁开口提醒。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昨晚清儿将我从三小姐阁里带走后,就去了老爷院子后面的一处荒地,她跟我说三小姐生了重病被送到外地治病,你已经答应府里代替三小姐的身份,嫁给七王爷。对了,这是真的吗?你为什么要答应啊?”

芸儿回忆着昨晚的一切慢慢叙述,当说到后面的事时也不禁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据她了解凝儿并不是个贪慕虚容的人,如今又怎么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当听着芸儿口中的事实时,她的身子禁不住这个打击,一下子跌坐到了身后的床沿上,面色苍白。

“凝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

发觉到紫凝儿的不对劲,芸儿也不禁一下子慌了神,眼瞧着她这副憔悴虚弱的模样,不禁立刻转身想要去请大夫。

“不要,我没事”

急忙起身拉住她,摇摇头安慰。

她想,她已经清楚了一切,扯出一抹强意的笑容,平静道“芸儿,我现在是丞相府三小姐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吗?”

“恩,大家似乎从来都没见过紫凝儿似的,只知道你就是三小姐。”

说到这儿,芸儿也有些想不透了,因为她今早不管跟谁提及关于凝儿的事,大家都说不认识这个人。开始还以为她们是在开玩笑,后来想起清儿的话,也就明白了。

“凝儿,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你别担心了,我倒担心你……”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她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后,这才凑近了紫凝儿的耳朵,小声问“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了?凝儿,如果你不愿……”

抓住她的手,紫凝儿摇头浅笑,心底却一片悲凉。

“真的?你可别骗我,当初我们说好了祸福同享的。”

“是啊!我如今贵为丞相府千金,将来又是王妃,这种好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等我站稳了脚根,就接你一起享福。”

“凝儿,如果这真是你所想,我只希望你开心,幸福。”

“废话,当然喽!”

“那……我现在被调到了老爷身边做事,我要过去了。”有些不舍的说完,随及见紫凝儿眼中也是一片难过,不禁扯着笑容又道“不过,我一有时间,就偷偷过来找你。”

两人磨磨蹭蹭的来到院外,最终还是紫凝儿目送她离去,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后,这才随着清儿回了屋子。

此后的日子里,为了将来不穿帮,她每天必学的课程有琴棋书画,请安问礼,另外还有府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虽然向外宣告上官月重伤初愈后失去了记忆,但毕竟还是上官家的人,所以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琴,经过一个月的奋斗她终于熟练了一曲汉宫秋月。棋,五子棋她倒会,但那围棋她就实在是学也学不精。书,还好她会写毛笔字。画,这个不是一两天能练会的,于是也不好勉强。

也不知为什么,上官诚风那死老头并没阻止芸儿与她相见,所以这一个月来过得还算安逸。除了,偶尔她想起自己的漂亮妈妈,还有为人卖命的未来。

眼看着婚期将至,芸儿那丫头倒是忘记了紫凝儿只是个代替品,开开心心的准备着出嫁的事宜,整个府里也开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怜月阁】

远远的,看着紫凝儿站在院前赏花,芸儿不禁更是加快了脚步,小手背在身后,似乎藏着什么。

“你们下去吧!我想与芸儿单独待会儿。”

众人应了声,便也随着清儿乖乖退下,芸儿一走近,便欠身行礼道“芸儿拜见三小姐”

“傻丫头,我都把外人支开了你还行礼,是不是在上官诚风那还没拜够啊!”紫凝儿皱着秀眉嗔怪,随及注意到她的身后,不禁好奇道“你藏了什么好东西?”

“嘿嘿,送你的嫁妆,你一定喜欢”

“什么好东西啊?瞧把你美的。”

唇角扬笑,紫凝儿故意说着,随及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芸儿递来的小锦盒。那是一只深红色的玉镯,通透玲珑,成色鲜艳,手指摸上去只感觉一阵冰凉,紫凝儿心下喜欢,便也亲手为自己戴上。

“这个是我家那块血玉石打造出来的,有一对儿,我们姐妹一个一只。”

“血玉?那很名贵的,你……”

“好东西当然一起分享喽,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嫁期在即,我们就要分开了,这个,就是我们彼此的真心。”

说着,芸儿抬起了手腕,她的右手上也戴着一只一模样的镯子。

“好,我一定好好保存它。”

“我也会”

衬着梳妆台前跳动的烛火,冉冉的光芒也时暗时亮,她懒散的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红木椅上,整个屋内一片喜庆的红,就连这蜡烛也是。腕上的冰凉尤如一条小蛇,缠在了她的手上,不肯松脱。

当初,芸儿她娘重病时,她家都没拿这东西来典当,而如今自己不过替嫁一番,那傻丫头就将那传家宝拿去打了这两副镯子。想来,当时她娘肯定是不允的,也不知她磨了多少功夫,花了多少心思,这才求来了这个。

房门微开,屋内的烛火跟着不安跳动,紧接着便有脚步声从门口向屋内走来。

“小姐,该梳洗了。”清儿的声音总是那么特别,细声细气。

“现在什么时辰?”没有抬眸,她的眼神还是停留在腕间的红玉镯上。

“还有一会儿就到卯时了”

转眼看了看窗外,不知不觉天空都亮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竟独坐了一个晚上。心头微叹,随及放下一直高抬的右手腕,淡淡道“先跟我讲讲今天都要做些什么吧!”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结婚,还真不知这古代,有些什么习俗呢!

“小姐梳洗完后,夫人与一帮小姐们会过来看你的,然后直到午时之前王府的花轿就会上门,午时三刻准时拜堂,然后就只需要坐在新房里等新郎回房。”

静静听完,她伸手拿了镜前的木梳,一下一下梳起了自己的酒红色卷发。

“你让夫人她们不用来了,另外,再叫芸儿过来给我上妆。”

“这……”

“你只管照做,若上官诚风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吩咐的。”

“是,那奴婢先安排小姐沐浴更衣。”说完,清儿便退了出去。

忙前忙后终于将浴桶里的热水加满,洒上清香的玫瑰花瓣,紫凝儿裉尽衣衫这才泡了进去。一夜无眠,闻着这温馨的香味儿,她终于感觉有些累了,遣走了侍候的婢女们,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桶里的热水开始变凉,此时晨光万里,气温也渐渐上升。她是个冬天怕冷,夏天贪凉的人,刚才失神忘了吩咐,所以她们才提了热水过来,如今泡着这微凉的花瓣水,不觉舒畅万分。

“小心着了凉,水都冷了,我吩咐人加些热水进来吧!”

不知何时芸儿进来的,只是这一出声,倒也把紫凝儿吓愣了,睁开眼见真的是她,不禁也调笑道“我一向贪凉,你不是不知道。”

“可是睡着的时候容易生病的。”

“这不是醒了吗?”

“刚才听清儿姐姐说,你昨晚一宿没睡,是不是不舒服?”

“第一次嫁人,有些紧张。”虽不全是,可也算真话、

紫凝儿拉了芸儿的手,拈了一朵红红的花瓣放在她的手心,仔细端详。

“跟你说着话呢!怎么分心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几天一直看你怪怪的。”皱眉,她不喜欢凝儿不照顾自己的身子,但却没把自己的手抽回。

“芸儿,你说七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故意岔开了话题。不过,小说中的王爷都是玉树临风英气逼人的绝色,她会不会也碰上这么个极品?

“我也不清楚,府里的下人都不知道。”

丞相府府规甚严,府里的下人自进府开始,就从未有出去过的,除了那厨房里的师傅们,大多都是好几年不出门的,所以对外的事情也都不太了解。上次回家拿玉石,还是请求了老爷半天,这才特批的。

“唉!只希望不是个糟老头子。”挑眉一笑,她故意自嘲的笑道。

“不会的,当今皇上都不老,更何况他的儿子们。”轻声安慰,随及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拿了一块白色的长巾过来。

“别泡了,刚才我顺路取了嫁衣过来,非常好看,你快去试试。”

芸儿说着,眼里溢满了羡慕的光彩。

果然,不管哪个时代的女孩儿们,都喜欢美美的嫁衣啊!紫凝儿一扫之前的阴郁心情,转而开心的跟着芸儿去看她的新嫁衣。

惊叹,抚摸,上身,再稍微理顺,紫凝儿从水晶屏风后走出,看着芸儿惊艳到痴呆的眼神,不禁臭美万分的在她面前转了两圈,扭捏的摸着自己卷曲的红色长发,期许道“好看吗?”

脸上浮出两朵可疑的红晕,芸儿坏坏一笑,瞅着她打趣道“哟,我们的凝儿小姐还会脸红呢!真是头一回见哦!”

“臭丫头,你居然敢奚落我,看我不把你把得你娘都不认识。”

被人戳中心事,紫凝儿一改之前的故做温柔,随及扬着巴掌就朝着前边的芸儿追去。

“哎呀,有人恼羞成怒喽!哈哈……”

“臭丫头你别跑,看我不灭了你我就不叫紫凝儿。”

“来呀来呀,我就在这儿呢!”

“你你你……”

两人嘻闹着在房间里上窜下跳,任那怜月阁外过路的婢女们都听得见。而那阁外的小路口,清儿满眼不屑的盯着里边,语带不满道“老爷就这么任她们胡闹,这府中还有没有规矩了。”

“由着他们吧!”说完,转身欲走。

“为什么不把芸儿关起来,如今放任她们这么下去,你就不担……”

“只有她们俩的感情越深,这紫凝儿才越好控制,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碰芸儿。”上官诚风语重心长,只希望身后的清儿能清楚他的用意。

“为什么?”

轻叹一声,他慢慢转过身来,盯着清儿放肆的嘴脸,有些嫌恶道“狗急了都会跳墙,若逼急了她,那我们大家就只有一起陪葬。”

紫凝儿这丫头聪明不说也很好强,若不是抓着她重感情这一缺点,恐怕他就是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得冲上来咬他一口。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以伤害芸儿来要胁她,不然,物极必反。

“清儿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连这点也想不透?罢了,你回去盯着她吧!等到事成之后,这丞相府的夫人之位,定非你莫属。”

刚才还一脸委屈不甘的表情,此时一听这话,不禁立刻阴转晴,对着上官诚风那张老脸浅笑道“那老爷在府中好好照顾自己,清儿一定会将你交待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如此最好,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过会儿你去帐房取一百两银子吧!去了王府也好在下人们面前争个脸。”上官诚风接着她的手,故作担忧道。

“恩恩……”清儿感动得一直点头,完全忽略了上官诚风眼中的嘲讽。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出府,上轿,拜堂,进房。她的一切都被喜娘指引着做完,就像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般,空有思想,却不能自我。端坐新床,清儿在旁边规矩的站着,整个房内死寂一片,只有偶尔从前院大堂里传来的高呼,渲染喜庆。

她不知道自己嫁的是个什么人,高矮胖瘦年龄长相,她一概不知。

红烛泣泪,夜已深。

大半天过去,紫凝儿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她从来不知坐着也有这么难受的,不止得挺直腰板而且还不能乱动,实在是比酷刑还折磨人。抬手,毫不犹豫的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

还未高呼解放万岁,她就被眼前一众的眼神给震惊了。

整个房间里共有六位粉色长装的婢女,此时她们正一脸错愕加惊艳的盯着床头的紫凝儿,错愕的是她的大胆,惊艳的是她的容貌。紫凝儿完全没想到,原来这屋中还有其他人在,如今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

清儿低呼,随及快步赶了过去,捡起地上的红盖头就要给她盖上。

啪……

哪知,此时房门却由外而开,带着晚风的清凉,木质的门扇重重砸在了两边的墙上,清响一片。

紫凝儿诧异万分,抬眸望去却是一身喜服的俊秀少年由外走入,慌乱的眼神闪烁万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还是清儿手脚麻利,一个扬手就将鲜红色的盖头复回原位。

“奴婢参见王爷,恭贺王爷新婚之喜。”

众人下跪,异口同声的恭贺,只是眉宇间都溢满了慌乱不安,尤其,是刚转回身的清儿。

“下去下去……嗝……”

打着酒嗝,那一袭红衣的少年摇摇晃晃的走进,挥挥手十分不耐烦的吩咐。眯眼望向床上端坐的红衣丽人,唇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步步逼近。

光凭这飘进来的浓浓酒香,便知这人定是喝了不少,紫凝儿回想着刚才那惊鸿一瞥,除了看出他年纪不大的美男外,其他映像倒是模糊的。听见房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随及又有门开门关的声音,紫凝儿心如鹿撞,整个小脸也是烫得厉害,她紧扣着双手,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南宫景熙也觉得眼前昏花一片,他一步步走近,狭长的凤眼勾勒出一丝算计。

两个人,一间房,一条红盖头遮掩一切,就仿佛隔出了两个世界。

就在他的脚步停顿在身边时,紫凝儿预想他揭开盖头的一刻迟迟没有发生,正疑惑之际,忽然床身一动,就感觉有个硬物倒在了她的床上。

醉得七昏八素的南宫景熙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起来。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紫凝儿听着身边阵阵均匀的呼吸声,不禁松了一口气。之前,她还在想这新婚之夜要怎么过呢,如今正好,抬手扯下那红艳的盖头,转眸看向床间熟睡的男子。

哪知,这一看,却吓了她一大跳。

这……这新床上躺着的,竟然,竟然……竟然是她见过的白衣少年。

不是拆穿芸儿女扮男装的那个衰男,而是长街上,那个被黑衣人群攻的小正太。忆起当天那一幕幕,紫凝儿只觉得一阵后怕,她设想过很多个可能,就连穿过来看到的那个浴池美男都想过,可就是没到她的夫君,竟然会是这个小屁孩儿啊!

等等,他是当朝七王爷,那浴池美男,不也就是王爷?天呐,她凌乱了。

“快喝,就……就不信本王……还灌不过……你们……”

床上的少年微微皱眉,酡红的小脸颊更是衬得他面如白玉,嘴里叨念着碎词,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进了新房。

紫凝儿起身,头上的凤冠也跟着晃动不安,她望着新床上的新婚夫婿,有些不敢置信。

“上官月”

突然,床上酒醉的少年突然喊声,随及‘腾’的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他迷醉着双眼瞪着眼前一袭红衣美丽得不似人间女子的紫凝儿,皱眉道“你是上官月?”

愣愣点头,从今天开始她便是名副其实的上官月了,只是眼前这小屁孩,该是在发酒疯吧!

见对方的七八个脑袋都在点头,南宫景熙上前两步靠近了床前的女子,努力想要看清她的面容究竟是美是丑。抬手揉了揉极度犯困的眼睛,随及便也指着自己眼中的上官月,怒道“不许动,晃来晃去把本王的眼睛都给晃晕了。”

紫凝儿侧了侧头,看着王爷伸手指去的方向,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看来他真的喝了不少。

“别以为是丞相的女儿本王就会怕你,哼!母后想让你来管我?她也真是想得出来,本王要是怕了你一个女人,那才真是笑话……”

“王爷”忍不住打断他的胡言乱语,紫凝儿望着眼前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跟着空气说话的少年,浅笑道“既然醉了就早些休息吧!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

“放肆,本王说话你插什么嘴?”

哪知对方却不领情,南宫景熙红着脸一把掀开了一旁的紫凝儿,只温怒的斥道。

身子连退几步差点往后摔去,紫凝儿好不容易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形,凤冠微斜,一双美丽惑人的桃花眼此刻也染上小小的火焰。

“你瞪什么瞪?本王不就推了你一把吗?来人,快来人”被紫凝儿一瞪,南宫景熙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本来他是从来不打女人的,如今借着酒劲对眼前的女子动了手,如今虽然迷糊着却也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了。

殿外的侍女听到呼喊,便也急忙开了殿门,进殿径直朝着南宫景熙跪了下去“奴婢参见王爷,王妃娘娘。”

“把这个女人给本王赶出去。”

南宫景熙晕红着醉脸,双手插腰骂咧着,丝毫没有半点王爷该有的样子。不知为何,他一看到这个上官月就心烦,或许是因为他是老丞相的女儿,又或许是因为这婚事是母后为他操纵的。

“这……”听到这话,进殿的婢女不禁相视一眼,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听不懂人话吗?本王让你们把她给我扔出去。”

“……是”两名婢女见王爷好像真的很生气,不禁皱了皱眉,为难的起身往着一袭凤冠霞帔的王妃身边走去。

“王爷喝醉了,难道你们也不清醒?”横眉反问,紫凝儿颇有王妃风范的怒道。她才嫁进这王府的第一天就被人赶了出去,那她以后还怎么在这儿混?况且据这王爷口中的话,她是皇后特意派来管他的,既然如此,她还怕什么?

“王妃娘娘恕罪,奴婢不是存心冒犯的,只是王爷……”两个婢女一见紫凝儿变了脸色,不禁心下一惊随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解释道。

“出去吧!王爷这儿就由本王妃来处理了。”冷睨这两人一眼,随及上前两步走向了脸色不悦又想开口骂她的南宫景熙身边,沉声道“不知臣妾犯了什么错,王爷就要把我赶出去?”

面容一僵,南宫景熙睁大眼瞪着眼前一脸不服的女子,有一瞬间的清醒。随及,看那两个婢女走了出去,不禁又道“本王是王爷,这王府里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哼!蛮不讲理”

“谁蛮不讲理了?你这女人居然这么嚣张,看我明天不让母后废了你。”

“好啊!反正像你这样的富二代,本小姐也不稀罕。”

“你……你竟然敢不稀罕本王?上官月我告诉你,本王可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这天下女人都巴不得往本王怀里钻呢!你长得这么丑还敢嫌弃本王,真是……”南宫影熙仗着自己比紫凝儿高点,便也站在她的眼前伸手数落,眼里憋足了火气。

“什么?我长得丑?你个死妖怪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一个大男人长得跟个女人一样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人妖。”紫凝儿不甘示弱,反正他现在喝醉了明天一醒什么都不记得,所以她自然不会乖乖的站着任他辱骂。

“你,你……”

“你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说话都说不清楚,还王爷,王八还差不多。”

“上官月,我……我掐死你。”南宫景熙一听她拿自己比作王八,不禁立刻怒火上窜,恼红了一张俊脸上前,伸手便往对方柔嫩的脖子上掐去。

侧身躲过,眼看南宫景熙出力太猛来不及收脚,一下子将她身后的一桌子酒菜给全部打翻在地。心头好笑,便也对着气极的他再次出言“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看你粗鲁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市井泼皮。”

“我掐死你……”

一声怒吼,随及掀翻了身下的桌子,追着紫凝儿跑去。

转身,跑得像阵风的紫凝儿像逗猴一样,任南宫景熙在她身后又急又跳又追又骂,心头正高兴之际,忽然身子往后一扯,随及便也一跤往着冰冷的地上摔去。

紧跟着,踩到紫凝儿裙角的南宫景熙也跟着往下摔去。

啊……

一声高呼,紫凝儿身上受痛,刚撑起的身子瞬间又被南宫景熙压下。

门外脚步声杂乱而来,忽然殿门被破,一群带刀的侍卫便也从外闯入。闻声而来的众人眼见屋内杂乱不堪的场景,再见王爷正压在王妃娘娘的身上,不禁都有些尴尬起来。刚刚听到尖叫,他们还以为是王爷遇到了刺客,所以才冒失的闯进殿来护驾,谁知……

“丑女人抓到你了吧!这次看你怎么逃。”南宫景熙阴险的笑了一声,随及罔顾两人此时的暧昧姿势,便也伸手往着紫凝儿的脖子上掐去。

“你们来得正好,快把这个丑女人绑起来,本王要抽她的骨,鞭她的尸。”醉得糊里糊涂的他,此时只想着怎么修理上官月,哪有心思去理这些人的误会,只翻身从紫凝儿背上爬了起来,大声命令道。

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紫凝儿回眸看着手持利器约有数十人的小队伍,站在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眸光一转,随及上前一步将骄傲嚣张的南宫景熙揽入怀中,故作亲热道“没见本王妃正跟王爷玩游戏吗?还不快滚出去。”

“是……”众人低眸,不敢再看眼前暧昧的一幕,默默退出。

“喂,你们怎么走了?快回来,你们还没将她带走呢!”挣脱紫凝儿缠得像树滕一般的胳膊,随及便也追着他们疑惑问道。

见此,怕他再把那群侍卫招了回来,紫凝儿悄声上前随及撩起裙摆一脚朝着前方没有半点防范的南宫景熙踢去。“死妖怪,让你骂我丑。”

言毕,便见南宫景熙像支离弦之箭一样朝着前方冲了几步,随及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哼!这下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如果你聪明就乖乖求饶,否则我……”迈步朝着倒在地上尖叫一声便不再动弹的南宫景熙走近,随及还不忘继续出言挑衅。直到,走近后发现那小子眸眼紧闭,不禁心下一惊。

不会吧?她不会一脚把他给踢死了吧?

想到此,紫凝儿本是红扑扑的可爱小脸瞬间惨白一片,她望着地上不知生死的南宫景熙,正想弯腰去探他还有没有呼吸的时候,忽然只见那死妖怪突然一个翻身,随及便也呼吸均匀的睡了过去。心头的大石头落下,紫凝儿暗舒口气,随及便也蹲下身子望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微微叹气。

看来,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啊!

良久……

望着不知何时缩成一团,躺在冰冷地面熟睡的南宫景熙,不禁微微皱眉。虽然这小子脾气粗鲁嚣张,一看就是个被宠坏的典型富二代,但他毕竟也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她紫凝儿何必跟他置气?想罢,随及便也无奈的往着他的身边走近。

“喂,起来了,地上睡着小心着凉”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她的语气还是生硬得很,见那地上的人儿不理,不禁抬脚踢了踢他的屁股,继续道。“再不起来我可踹你了,真的踹你喽?”

“母后,儿臣不要娶上官月,儿臣要娶樱儿……娶樱儿……”突然,地上的少年翻身一动,紧皱了好看的浓眉,换个姿势又继续沉沉睡去。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梦话,紫凝儿心下不禁有些明白了,难怪这小子这么讨厌她,原来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不过,这十三岁的小娃子就知道喜欢姑娘,是不是太早熟了?

想罢,随及从床上拿了床大红锦被,替他马虎的盖好。

第二天一早,正当紫凝儿正梦见自己回到现代,在学校对家的甜品店一边吃着美味解暑的冰淇淋,一边与众死党吹虚着自己在古代的所见所闻时,突然一盆凉水,猛的朝她冲来。身子一颤,随及猛的睁开双眼便见一古装少年正头缠白纱,带着两个年纪轻轻的小丫鬟站在了她的床前。

南宫景熙一脸阴谋得逞的笑着,手中还拿着一个大的圆形木盆。他身后的两个小婢女正低垂着脑袋,有些害怕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做透明状。

“上官月,昨晚你睡得很舒服嘛!”

这个死女人昨晚也不知对他做了什么,一早醒来浑身酸痛得厉害不说,而且额头上还长了个核桃般大小的大包。虽然他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在新房里与她发生了什么,但就算自己在地上睡了整整一晚这事,她也是不可原谅的。

浑身都透着阵阵凉意,紫凝儿抬手抹去眼前的冷水,怒瞪着眼前十分欠揍的臭小子,骂道“死妖怪你疯了吗?”

“我疯了?你昨晚让我在地上睡了整整一夜,如今只不过沷你一盆冷水,算是便宜你了”南宫景熙一脸嚣张,他望着眼前气得浑身颤抖的上官月,心情不禁瞬间大好。

“是你自己要睡地上的关我什么事?你……你这个无赖,泼皮。”半坐起身子坐在床边,她望着眼前居高临下的南宫景熙,放声怒骂。

“我无赖?你这个凶巴巴的丑女才叫无赖,一点千金大小姐的样子都没有,睡觉像个死猪还磨牙打呼噜,没见过像你这么粗俗的丑女人。”南宫景熙不甘示弱,他倾身低头与床上半坐的紫凝儿平视,满眼怒火。

“你……你……”呼吸沉重,紫凝儿气得连气都换不过了。浑身的水珠不断往下滴落,红色卷发乱七八糟的像个鸟窝,一身华贵的嫁衣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失了昨日的灵气。

“我什么我?答不上话了吧丑女人,哼!”一甩头,南宫景熙万分傲慢的挑眉讽刺。

死妖怪,若不是看到旁边有外人在,本小姐一定揍到你妈都认不出你来。紫凝儿心下暗语,随及重复深呼吸了好几次后,这才得以平息心下升腾的怒火,她望着眼前一脸不屑的南宫景熙,沉声道“好女不跟男斗,本小姐起床了。”

说罢,随及起身一把推开眼前一脸诧异的某男,跨步往着床下去。

啪……

一声裂响传出,随及脚裸传来一阵撕疼,紫凝儿身形不稳便也往着地上栽倒。

“哈哈哈……”身后的南宫景熙见此不禁立刻笑得神魂颠倒,他指着趴在地上起不了身的紫凝儿,不禁边笑边骂道“丑女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让本王睡地板。”

床前的木板是他今早特意吩咐人做好送进来的,中间缕空,两边垫了砖块,只要一承重便会破个洞出来。这可不能怪他,谁叫她睡得跟猪似的,那么多人在殿里忙进忙出她都没感觉到呢!

“王爷……”两边的小婢女见王妃娘娘的右脚还卡在木板中,被刮伤的地方此刻正往外流着红艳艳的鲜血,不禁有些担忧的提醒。

“这点血算什么,哼!得罪本王没要她的脑袋,本王已经很仁慈了。走吧!我们今天出府玩去。”

嚣张的说完,南宫景熙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死混蛋臭混蛋烂混蛋,你个不要脸的死王八蛋……”趴在地上,紫凝儿望着扬长而去的南宫景熙不禁心底怒骂,眸眼泛狠,随及操起手边的一只锈花鞋便也朝着门边砸去。

啪……

深红色的锈花鞋砸到木门,随及无力的往着地上掉去。

“南宫景熙,本小姐会记住你的。”眼里一丝决然闪过,随及费力起身,这才将受伤的右脚从木板的夹层中取了出来。脚裸的一圈都被破开的木板刮伤了,有的只是刮落了皮,而另一大半却被划出了血口子。

湿着一身衣裳与头发坐在床上,紫凝儿眼眶泛红却也不肯认输,凝眸,随及便也喊道“来人”

半晌,没有人应。

“来人啊!都死了吗?”

还是没有人应,紫凝儿心头恼怒随及便也不顾脚上的刺疼,一瘸一拐的往着殿门口走去。打开殿门,整个院子里也是一个人也没有。心下疑惑,却也只是怔愣了一会儿后,便也独自回屋。

从内殿中的红漆大柳柜中找了件白色的丝质长裙,随及便也用力在裙角撕下了一小条破布,手法生疏的将纱布裹在脚裸,然后又才换了身干净的浅紫色夏装长裙。坐到古镜前将头上的珠钗宝贝全数取下,然后又才用红木梳开始理顺头发。

南宫景熙将王府里的侍从们都调到哪儿去了?

不过,看来这小子果然是记仇的,如今他还没想起自己踢过骂过他,若哪天想起了,那他岂不要亲手杀了自己解恨?唉!她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人啊!

心下轻叹,随及轻手放下手中的木梳。

自前天晚上开始,她就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如今的肚子是早就唱起了空城计,无奈如今又没人给她支使,只好自己自力更生了!想罢,紫凝儿迈着疼痛的右脚,便也出了殿阁往着王府里的各处找去。

半个时辰下来,她不止一个人影没有见到,而且这府里是半点吃的也没有。看来这一切都是南宫景熙早就安排好的,这个死妖怪,他是想活活饿死自己吧!捂着咕咕作响的小肚子,紫凝儿苦皱着眉头翻找着厨房里的蒸笼。

一翻,空的。

又翻,空的。

再翻,还是空的。

翻遍整个厨房,紫凝儿最终落败的坐到了厨房门口的门栏上,斜倚着头,有些难过。想她紫家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这南宫景熙也太过份了吧!不留一个人下来照顾自己就算了,还将府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带走了,他,真是灭绝人性。

眼眶泛红,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紫凝儿更想紫陌那个不算亲妈的亲妈了,虽然她做的饭菜很难吃,但她还是喜欢当自己说不好吃时,她那种想要瞬间扼杀自己的暴走表情……

想罢,随及仰头望天,不让自己的眼泪夺出眼眶。

正午的阳光是最毒的,王府花园里的花草们都拉着脑袋奄奄一息,水池里的金鱼也躲到了亭边阴影下,偶尔浮出来冒个泡泡,然后又赶快沉下水去。此时,唯有大树上的夏蝉鸣唱不停,仿佛沉醉于自我世界的摇滚高手,一直吵闹着。

忽然一把菜刀飞出,直直的插到了粗壮的柳树身上。树身一震,随及上面的可恶歌手们,也消停了下来。

“吵吵吵,再吵本小姐捉了你们来红烧。”

冒着滚滚白烟的厨房门口站着一位妙龄少女此时正双手插腰,一副穷凶恶极的模样对着柳树上的夏蝉们警告。抬手抹了把额上又渗出的热汗,随及转身,便又扑入了烧饭的革命事业中。

“咳咳……咳咳咳……”

浓烟滚滚,紫凝儿掩袖剧烈咳嗽了起来,她望着土灶中没有一丝火光还不断冒烟的木块,不禁眼泪下流。

妈呀,这太呛了!

紫凝儿捡起地上稍显破烂的蒲扇,一边用力往着灶中扇风,一边不忘用手背抹去眼角熏出的眼泪。

她从来不知,这火是如此难生。

就在她摇着扇子一边咳嗽一边抹泪时,突然,本是没有一丝火光的土灶中烈火突燃,吓得灶前的紫凝儿身子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到了脏乱的地上。可是眼见火势生了起来,紫凝儿不禁咧嘴一笑,有些苦尽甘来的幸福。

小半个时辰之后,米饭的清香没有闻到,反而一股糊焦味儿弥漫了整个厨房。

起身走到灶台前,捏着厚布打开锅盖。一阵难闻的味道随着白色雾气漫出,热气袭来,紫凝儿手臂受烫,随及便将那大圆形的锅盖丢到了一边,缩回手连吹了好几口气,随及便见锅中那焦黄焦黑的米饭,正冒着丝丝热气。

“唉!”忍不住轻叹一声,紫凝儿抱着被热气灼伤的左手腕,万分失落的朝着厨房外走去。

看来,她是要被饿死在这儿了。

如果现在芸儿在该多好啊!那她就不用挨饿了,仰头望天,随及便也心下想着。

“咦,这位是……”突然,一个疑惑的声音从前方传出。

抬眸,紫凝儿望着缓步从花园小径往这儿走来的人,不禁细细打量。一袭深蓝色绘详云织锦长袍,手执拂尘,头戴翡翠高帽,面容倒生得慈详和善,花白的胡须与鬓发,显出他所经历过不少岁月。

怎么,好像是电视里演的太监?

“老奴乃翊坤宫掌事太监催永乐,皇后想请王爷与新王妃晚上到翊坤宫一聚,所以特派老奴来此通传,不知姑娘可知,这府上之人都去了哪里?”催公公上前,一脸温和的浅笑着问道。

啊?皇后的人?自己这……紫凝儿心下一怔,随及犹豫一瞬便也尴尬道“催公公你好,我……本妃正是新王妃上官月,至于王爷去了哪儿本妃也不知道。”

底下的人身形一动,一丝质疑从眼中闪过,随及又才低身下跪参拜道“奴才参见王妃娘娘,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妃娘娘恕罪。”

“公公不必多礼,倒是本妃让公公见笑了才是。”

紫凝儿下了厨房的台阶,随及便也跟他说起客套话来。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若这事儿传入皇后耳中,那她可就要倒大霉了。抬手虚扶了对方一把,这才道“府中上下都跟王爷出府了,公公放心,晚膳前王爷与本妃必定赶到翊坤宫赴宴。”

“那奴才就先谢过王妃娘娘了。”催公公释然一笑,仿佛落下了心底的大石头一般。

眼见这新王妃没有半点架子,而且待人极为和善,倒是与那看不起奴才们的上官丞相相差甚大,想了想,不禁也就多嘴关心了一句“王妃娘娘这是……”

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自己早上才换的裙子,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裙子不知何时早已脏污不堪,恐怕她的脸上也是如此吧!紫凝儿如是想着,灿然一笑,随及便也跟着他一道往着王府的前厅走着,路上也谈起了今天的这些事情。

一路静听,倒与他料想的相差无几,看来这七王爷还是顽劣得很啊!崔公公眼见就要走到大厅,不禁突然停下前进的步子,好心道“王妃娘娘,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公有话就明说吧!”驻足,看着他礼貌笑道。

“那奴才就斗胆直说了,七王爷是皇后独子,这从小娇惯也是应该的,虽然王爷平时顽劣了些,可心地却是极为善良的,王妃初到府中或许会不适应,但相处久了自然会发现王爷的好的,只要你找对了法子,相信王爷他也不会再难为于你。”

“谢公公提点,本妃一定会劳记的。”点点头应下,报之感激一笑,便也率先往着王府的厅中走去。可是刚一走进,便见着了数十位捧着各色锦盒的小太监排排站立,面容严肃刻板。

“这……”指了指他们,紫凝儿有些好奇的望向后面的催公公。

催公公向着紫凝儿浅浅一笑,随及便也转向他们冷声呵道“还不快参见王妃娘娘”

“奴才参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人异口同声,语气都一模一样。

“都免礼吧!”灿然一笑,如此阵势她倒是少见的,脸上一红随及便也对着众人说道。只是这催公公的变脸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刚刚对自己还温和有礼,如今对着他们却是冷眼相向,看来,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回禀王妃娘娘,这些都是皇后娘娘为了祝贺你和王爷新婚之喜,特地从宫里挑出来送给二位的。还望王爷与王妃琴瑟和谐,恩爱天年。”

浅然一笑,原来是送给他儿子的结婚礼物啊!紫凝儿扫了一眼那些被包装得精美不凡的礼品,随及便也浅声道“劳烦公公了,还望公公回宫后代本妃与王爷好好谢过皇后娘娘的美意。”

说完,随及从手腕上取了支墨玉手镯下来,递给了眼前的催公公。

“这些都是奴才们的份内之事,娘娘不用破费。奴才还得回宫复命,就不打扰王妃娘娘清静了。”催公公婉拒了她送出的礼物,随及谦和一笑,便也率先退出了大厅,朝着王府外走去。

其他太监们纷纷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大厅上坐的红木小桌上,随及向着她行了一礼,便也跟着离去。

知道他是故意,紫凝儿想也未想便大骂一声,随及转身坐到了对面的客椅上不再看他。

面色一沉,随及拈着白子的手指一松,起身朝着对面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女子大步走去“上官月,见到本王不行礼参拜也就算了,如今这副嚣张气焰又是做给谁看?”

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又重新简单梳洗了一番后,紫凝儿这才迈步往着王府门外而去。此时离天黑还有两个多时辰,她可不能等着南宫景熙那个白痴自己回来,为了不让他妈皇后娘娘责怪,所以只好出门,亲自去将那死妖怪找回来了。

可是想得容易做起来难,这皇城之大,他又会去哪儿呢?不会……像小说中的一样,逛青楼吧!摇了摇头,紫凝儿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那南宫景熙到底还是个小屁孩,他怎么可能到那种地方去呢!

沿着长街来到了皇城最大最热闹的街市,一路东张西望的四处打听,却没见着王府中半个人影在街上出现。

“你是……王妃娘娘?”

突然,自身后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紫凝儿回过头去,却见清儿正一脸错愕的望着自己。她望见清儿心下一喜,随及便也激动道“清儿?你们去哪儿了,整个皇城都快被我翻个底朝天了。”

“王爷说盛夏将至,带着王府众人去城郊的闲逸山庄避暑了,清儿正奇怪为什么没看到王妃你呢!”

“闲逸山庄?”

“是啊!说是要住到九月中旬才回府。”清儿皱眉,看着紫凝儿诧异的表情不禁心下了然,随及便也猜测着问道“王爷没请你去吗?”

“呃……好了,你快带我过去吧!皇后在宫中设宴等着王爷,可不能迟到了。”

“哦”怔怔点头,清儿转身便也带着紫凝儿往着城郊的闲逸山庄赶去。

“对了,按理说南宫景熙不会让你出来的,怎么……”行至一半,紫凝儿脚步未停,却率先打破了沉静问道。转过眸光,却见清儿一时语塞,眼神也跟着闪烁不定。

“是……是出来买点东西回去的,本是派了王府的小蝶,可她身子不舒服就托我出来帮她买了。”

紫凝儿心下明白,却也不急着拆穿她,只轻轻哦了一声便急步往着闲逸山庄的方向赶去。既然是出来买东西,那她如今怎么会两手空空呢!况且南宫景熙特意整她,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把握,这府里的小小丫鬟又怎么敢让她清儿出来?

想来,该是回了丞相府吧!

两人一路急步,等进了闲逸山庄后,不禁都是热得面红耳赤热汗淋漓。入了山庄的大堂,只一眼便见着了正与人对弈的南宫景熙,眉头微皱,先撇下了心头的怒火便也上前两步行到他的身边。

“晚上皇后娘娘设宴,你准备一下吧!”

“嗯?”挑眉,稍显稚嫩的面容满是骄傲不羁的浅笑。手中雪白的棋子拈在手中,他转眸望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女子,略带几分得意。

“你耳朵长毛了吗?”

“哼!”冷哼一声,接过清儿刚刚递来的清茶,便也着急的喝了下去。两天没吃东西,如今又赶了这么远的路,她早就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润了润干燥的嗓子,紫凝儿这才不急不慢的冷声解释“昨晚王爷不是说,臣妾在王爷面前不用行礼参拜的吗?怎么今儿个就变了?”

“嗯?我什么时候说过?”本是温怒的南宫景熙听到这话,不禁身形一怔,有些不敢置信。昨晚他醉得一蹋糊涂就连自己怎么回的新房都不记得,哪还记得起这么一句话来,沉了沉眸光,便也失口否认道“本王昨晚喝得烂醉,谁知有没有对你这个丑女人说过这话。”

“王爷的脸可变得真快啊!”冷眼斜睨他一眼,便也讽刺道。

眼见这堂前这么多外人在,她不过找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失误而已,只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般吝啬,马上就否认了,看来他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自己啊!紫凝儿心下鄙夷,眼角的余光却忽然飘到动面,刚刚与南宫景熙对弈的男子身上。

一身雪色长袍单绘数只新春脆竹,长发被墨冠高绾于顶,肤如白玉五官朗朗,就算站在当今皇族面前,也一样是气度不凡高雅过人。正暗中揣测对方身份之时,却见对方已然发现了自己的心思,上前两步浅浅一笑,便让人如沐春风。

“下官新科状元顾痕,见过七王妃”那人上前一拜,举手投足均有着富家弟子的贵族风范,不比一向被娇宠惯了的七王爷,那般随便。

“状元大人免礼”紫凝儿从椅上站了起来,有些拘谨的说道。

她来古代不足两个月时间,期间又被禁足在丞相府,所以对于南雀国的事情并不了解,而至于这顾痕是文状元还是武状元,倒是不得而知了。不过看他知书达礼又温文而雅,想来似乎学识不浅,该是文状元吧!

“顾痕我们走,别理这个丑女人了。”

返身,南宫景熙面带不悦的说了一声,便也往着堂外走去。总之,他现在一看到眼前的上官月就头疼得厉害,虽然她不是真的丑,但他就是不喜欢她。

“王爷”轻唤,顾痕望了孩子气的南宫景熙一眼,随及便也好心劝道“既然皇后娘娘亲自设宴,那你也该准备准备了,如今卯时刚至,换个衣裳再入宫也恰好不过。”

沉眉,南宫景熙捉摸着他的话也有几道理,略一犹豫,随及转眸瞪了上官月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往着另一边的内阁走去。

这死小子,看本小姐以后怎么收拾你,紫凝儿朝着南宫景熙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随及回眸见顾痕正满脸笑容的看着她,心下疑惑便也大胆问道“不知状元大人在笑什么?”

“素闻上官家门风端正,不想七王妃竟这般灵动娇俏,着实让顾某大吃一惊啊!”顾言友善的笑了笑,随及便也义正言词的解释道。

“倒是让顾大人见笑了”

紫凝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脸红,随及便也客套的回了一句,与他三句两句的闲聊起来。

换好了衣裳走出堂外,一身暗红色织锦缎袍锈着的五彩祥云,略显温雅洒脱之意。南宫景熙一脸骄横的回到山庄大堂,首先瞥了眼端坐堂侧的上官月,然后又才上前几步走近了他的挚友顾痕,故意道。

“我准备好了,顾痕你也一块儿吧!”

听言,眸间一抹诧异瞬间闪过,顾痕看似不经意的瞄了眼上官月,这才淡淡解释。

“王爷,皇后娘娘贺你新婚之喜设的宴,臣怎么能去打扰?再则,臣下府里还有要事未理,所以……就先失陪了。”顾痕恭敬说完,随及朝着南宫景熙与上官月各行了一礼,退身打算离开。

“哎,你怎么就走了呀?”南宫景熙上前两步抓着了顾痕的手,有些孩子气的怪道。

然而此幕在紫凝儿的眼中,却成了非常暧昧可疑的画面,她望着对面两人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的揣摩。难道,七王爷这个小屁孩真是个死变态,喜欢男人?

“我们的棋都还没下完呢!你说过要是本王赢了,你可得教我武功的。”南宫景熙一脸着急,回眸看了眼身后未完的棋局,有些不肯罢休的固执。

武功?这顾痕还会武功啊?紫凝儿想着,随及略带质疑的望向前方的顾痕,有些不信的反问“对了,本妃还不知顾大人是什么状元呢?”

“哼!没见识”

南宫景熙头也不回的鄙夷了一句,随及拉着一脸为难的顾痕,有些灿然的松手。回眸,望着一脸怒意的上官月,继续骂道“顾痕是本朝第一位文武双科状元,你连这事儿都不知道,是不是没出过门啊?”

“你……”抬手一指,紫凝儿气得有些浑身发抖。

“王爷,娘娘,你们若再不起程,恐怕宫里的宴会就要迟到了。”摇头无奈,顾痕万分好心的上前提醒。从圣旨下达那天他就知道王爷不喜欢上官月,可这如今一见,这哪是不喜欢啊!分明就是极度嫌恶排斥呢!

“反正你的府邸与皇宫顺路,本王捎你一段吧!”说完,便也率先朝着门前出发。

紧跟着山庄里的其他侍从也跟着退下,清儿站在紫凝儿身后,最终眼见着山庄外的王爷上了马车,不禁立刻皱眉道“王妃娘娘,你再不走王爷就该把你抛下了,到时……”

到时没了马车,可就得徒步进宫了。

“哼!死变态你给我等着。”

低低威胁一声,紫凝儿提着繁复的裙摆便也大步朝着门外走去。本是不准紫凝儿上马车的南宫景熙因为顾痕相劝,所以才皱着眉头让她进了车内,三人齐坐,随着车身颠簸而摇头晃脑。未过一会儿,顾痕便告辞了两人下车,回了自己的府内。

良久,马车一路飞驰着进了皇宫,终在端清门停了下来。

入了端清门便算进了后宫了,宴席设在皇后的翊坤宫外,离此倒也不算太远,走路的话估摸着该要半个时辰左右才到。撑着前来迎接的崔公公之手,紫凝儿体态轻盈的下了马车,望了眼前面急步而走的七王爷,不禁微微皱眉。

“王妃还是和王爷一块儿进宫吧!不然叫宫里的奴才们看了,恐怕会对王妃娘娘不利。”崔公公上前,语气堪忧的劝着。

“谢公公提点。”回眸浅浅一笑,紫凝儿感激的说了一声便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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