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刀帝》免费阅读

“苏灿！”“苏灿！”

“呃……啊！”

叫做苏灿的男生慌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瞥见班主任扈清脸上乌云密布，忙不迭的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暑假前的最后一天就不用听课了是吗？”

“你觉得你的成绩很好是吗？”

“清华北大已经胜券在握了是吗？”

人称‘扈三娘’的扈清连珠炮似的发问，引得教室里一阵阵低声的窃笑。

“不是的，老师。”

苏灿面皮发红，他暗恼自己又无来由的在课堂上走神，还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扈清抿着嘴唇，蹙紧的两道细眉不见分毫松开。

“不是我要说你，苏灿同学。你有什么理由在课堂上神游物外呢？”

“成绩一直徘徊在中下游，看现在的架势连二本线都过不了。”

“这次的家长会又没人来是吧？你爸爸在家干嘛呢？还在种地养猪？养猪比你上大学都重要是吧？”

哄笑声响成一片，无数嘲弄讥讽的眼神落在苏灿身上，灼得他头皮发麻。

作为单亲家庭的孩子，父亲又在乡下务农养猪，他可以体谅父亲供他读书的不易。但是与身边同学家境和生活条件的巨大落差，时不时就会刺痛他敏感的自尊心。

“老师……”

苏灿卑微的想请求老师不要再说下去了。

扈清怒火烧缓，随即恨铁不成钢地道：“作为农民家庭的孩子，更应该把全部精力都用在读书上，这是你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你都干了些什么？”

“还跟人家姜姗表白，你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很帅气吗？”

口哨声，拍桌子声轰然而起，前排一个粉雕玉琢，明眸皓齿的女孩子转过头恨恨地看着他，眼中的怒火几欲择人而噬。

“老师，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平日最爱闹的沈鹏带头起哄道。

毫无疑问，他曾经也是姜姗茫茫多追求者中的一员。虽然同样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在苏灿身上，他仍旧有着无可比拟的优越感。

论家世，他的父母都是事业单位的小领导，比单亲家庭，且父亲在家种地养猪的苏灿强出十万八千里。

论相貌，沈鹏不敢自夸貌比潘安，但也称得上仪表堂堂英俊潇洒。

反观苏灿，除了个子高一点，眉目清秀一点，常年脸色暗黄无精打采，焉巴巴的一副营养不良网瘾少年的模样。

“安静！”

扈清轻喝一声，压住了躁动的学生们。

“苏灿，你先坐下。”

这一天，苏灿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如果地上有条缝的话，他情愿钻到里面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浑浑噩噩的只记得好友吕明辉过来安慰过他。

“阿灿你别往心里去，扈三娘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嘴巴毒着呢！咱别跟她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一般见识。”

苏灿麻木的点点头，心若死灰。

人生中最勇敢的一次举动，在别人眼里只是个大大的笑话。一只蹲坐在井底，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

放学的时候，同学们欢呼雀跃，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奔涌出教室。呼朋唤友勾肩搭背商议暑假的行程，欢声笑语响彻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苏灿安安静静的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这才抓起书包起身离开。

校园小路上，血红色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成了长长的一条，分外孤单与凄凉。

走了十几分钟，苏灿在丽水小区的7号楼二层停下，收拾起抑郁的心情，尽量让自己显得欢快一点。

‘叮咚叮咚’。

“来啦来啦！”

按下门铃没多久，一个温和的中年女声愈来愈近，吱呀一声防盗门打开，苏婉珍围着白围裙，手里拿着铲子，额头上依稀可见细密的汗珠。

“姑姑。”

苏灿扯动嘴角笑了笑。

“小灿回来啦，快进来。”

她顾不得招呼自己的侄子，匆忙回到厨房，回头喊道：“冰箱里有我刚买的甜瓜，小灿你自己拿出来吃呀。”

苏灿打小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母爱般关怀的，只有他的姑姑苏婉珍。

他能来齐城第二高中读书，是苏婉珍托了很多人情关系才操办下来的，他这两年也一直寄居在姑姑家里。

“妈，我回来了!”

.人未至，清脆的女声已经从门外传来，身材高挑的聂小玉进门后把书包随手一扔，目光瞟过书房的时候，下意识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

“妈，做什么好吃的呢？这次期末考试我发挥的不错，你可得好好犒劳犒劳我。”

不大一会儿，苏灿的姑父聂兴国也回来了。苏婉珍打发女儿将做好的菜肴端上桌，对着书房喊了声：“小灿，出来吃饭了！”

“苏大少，出来吃饭。”

聂小玉阴阳怪气喊了一声，被苏婉珍狠狠地剜了一眼。

苏灿放下手中的圆珠笔，收起做了一半的卷子，略显拘谨的来到饭桌前。

“姑父。”

先点头向聂兴国致意，苏灿束手手脚坐到他的对面。

聂小玉挨在父亲身上撒着娇，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苏婉珍心中暗叹一声，却也不好说什么，强笑着招呼他们开始吃饭。

一家人欢声笑语，聂小玉把自己大夸特夸，逗得聂兴国哈哈大笑，苏婉珍时不时笑骂女儿几句，惹得她一阵阵娇嗔不依。

“小灿，暑假你有什么打算？”

察觉到自己有些忽略了自己的侄子，苏婉珍主动把话题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我，我打算回家看看。”

一直沉默不言的苏灿愣了一下回答道。

苏婉珍沉吟半响，道：“小灿你马上就升高三了，这个时候学习压力特别特别大。不如暑假就留在姑姑这里，看看能不能报个补习班什么的。”

“妈！”

聂小玉重重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眉毛拧成了一团麻花。

“怎么了？”

苏婉珍也来了气，“你们俩一起学习还能有个伴，再说小灿比你高一级，遇到不懂的问题你还有个人请教。”

“就他？”

聂小玉激动地差点跳起来：“我的亲妈啊！您不知道苏大少的成绩什么水平吗？还给我补习？他也配！”

“怎么说话呢，你给我坐下。”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聂国兴跟着女儿去了她的卧房，不多时里面传来聂小玉的抽泣声，还有时不时‘让他滚！这里是我家！’的吼声。

苏灿跟着姑姑来到厨房帮忙刷碗，他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般不知该如何说起。

“小灿。”

苏婉珍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垂下的一缕头发拢于耳后。

“姑姑。”

“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

“嗯！”

苏灿重重地点头，一声应答已经带上了厚重的鼻音。

“我回去看书了。”

转头的一瞬间，滚烫的热泪啪嗒啪嗒滴落在地板上，苏灿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任由泪水无声的从面庞滑落，快步回到书房关上房门。

当夜，主卧里的争吵声一直持续到凌晨。

天蒙蒙亮的时候，躺在榻榻米上一夜未眠的苏灿轻手轻脚的穿好衣物，换好鞋子。从衣柜的底层翻出一个长条形用蓝布包裹着的物体，蹑手蹑脚穿过客厅打开防盗门。

忘归河，传说有东海龙女溯流而上，因流连美景不愿回归，长居于此河而得名。

河边一株大柳树下，苏灿一层层揭开古旧的蓝布，锈迹斑斑，几乎快要成为一块破铁片的刀状物体渐渐显露出它的身形。

“师傅，你说当我的庚金煞气填满它，我的人生就会改变。”

“你让我每日练功，用精气神蕴养它。”

“当它出世的时候，天下再无人可阻我拦我。”

“可……可踏马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苏灿嚎啕大哭，单薄的身体缩成一团，常年累积下来的苦闷与愁怨统统爆发出来，简直要将他整个人摧垮。

“啊啊啊啊啊！”

难以承受的痛苦让他发狂般抱着蓝布包裹，百米冲刺般冲向了不远处的忘归河。

噗通！

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苏灿如一块顽石般沉浸在冰凉的河水中。

他死死抱着怀中的破铁片，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斩断吧！斩断吧！”

“让我斩断这一切吧！”

“改变吧！改变吧！”

“让我拥有主宰命运的力量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灿渐渐失去了意识，唯一不变的是他脑海里一刻不停重复的念头。

终于，他一动不动躺在河底，面色因为缺氧已经变成了吓人的青紫色。

一道光。

苏灿的怀中，一道清亮的光芒透过蓝布， 莹莹一团却带着不可直视的锋芒。

轰！

平静的忘归河忽然响起巨大的爆炸声，以苏灿的所在为中心，白色的水花冲天而起。

河岸边的几处楼房整面墙的玻璃哗啦啦下雨般往下掉，就连几百米外的汽车报警器都连片的开始叫唤。

从高处看去，整条忘归河像是被巨大的兵器拦腰斩断，久久无法合拢。

冉冉升起的朝阳，第一次毫无阻隔的将光线投洒在河底的淤泥上，照在蜷缩成一团，如同酣睡婴儿的苏灿身上。

若是凑近瞧去，不知何时，苏灿的嘴角已经挂起了浅浅的笑容。

单纯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