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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荡寇东海东 作者:妍妤 类型:历史 简介:我欲乘西风,荡寇东海东;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封侯拜相?异姓为王?香车美人?我只想喝一口家乡的井水,再闻一闻故乡的青草泥土。再听一次拗口的乡音。 《荡寇东海东》第一章落海为寇免费阅读 巨浪像一坨坨巨型黑铁,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小船早已四分五裂,他已经榨干了体内仅剩的力气。他的一只手死死抱着一块烂船板,而另一只手,仍旧抓着令倭寇闻风散胆的戚家腰刀!“天...

小说:荡寇东海东 作者:妍妤 类型:历史 简介:我欲乘西风,荡寇东海东;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封侯拜相?异姓为王?香车美人?我只想喝一口家乡的井水,再闻一闻故乡的青草泥土。再听一次拗口的乡音。 荡寇东海东

《荡寇东海东》第一章 落海为寇免费阅读

巨浪像一坨坨巨型黑铁,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小船早已四分五裂,他已经榨干了体内仅剩的力气。

他的一只手死死抱着一块烂船板,而另一只手,仍旧抓着令倭寇闻风散胆的戚家腰刀!

“天皇皇,地皇皇,莫惊我家小儿郎,倭寇来,不要慌,我有戚爷来抵挡……”

口中喃喃着这首童谣,戚英的视野变得更加的模糊。

他三岁识字,五岁打根基,白昼习武,夜读兵书,自打生了力气,就从未怠惰过一日,便是睡觉,都枕着木刀。

从军十载,杀敌无数,未尝一败,可笑的是,唯一一次失败,却是父亲大人让他佯败诱敌,他不愿败给倭寇,即便是假装,他也不愿意!

事实证明,父亲的决策是高明的,他中了倭寇的计,兄弟们一个个死在他的身边,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唯有他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父亲论起军法,大义灭亲,要将他斩首辕门,若不是老军师使了偷梁换柱,李代桃僵之计,用一个罪不容诛的倭寇将他换掉,只怕他早已身首异处。

饶是如此,老军师给了他一条船,并千叮万嘱,诫他这一辈子不得再上岸。

戚英心中也明了,他已经被父亲“斩首辕门”,世间再无戚英此人。

但兄弟们的血海深仇不可不报!

他虽然不能再上岸,但大海就是倭寇的猎场,到了猎场之上,要么当猎人,要么只能当猎物,他又岂能退缩,又何敢畏死,这正是给兄弟们报仇雪恨的好地方啊!

“贼老天!狗龙王!来纳我的命啊!我戚英已是个活死人,又何惧于你!”

“哈哈哈!”

他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求生,但用来狂笑呐喊,还是足够,豪气干云霄!

然而老天爷就仿似在回应着他,一个巨浪如钢铁城墙一般倒塌在他的面前,将船板摧毁,将他卷入了海面之下!

戚家腰刀刃长五尺,护刃一尺,柄长一尺五寸,统长六尺五寸,重二斤八两。

军中常将长刀称为平剑,这柄平剑已经融入血肉,成为了戚英身体的一部分。

虽曾觉着刀轻如纸光如水,但眼下,这二斤八两却如千钧之坠,要将戚英拉入到无尽的黑暗海底!

早先翻船落海,他已经弃甲求存,为了给兄弟们报仇,也为了老军师的良苦用心,他必须保住这条命,心中但有杀意,万物皆可为刀,这身外之物丢了也就丢了。

戚英终于松手弃刀,浮出水面来。

然而此刻怒海狂潮,浪头如城,他也只能奋力浮游,随波逐流,眼看着精疲力尽,难以支撑,前方突然亮起一簇星光!

“有船!”戚英纵横四海,对船头灯再熟悉不过,心中涌起无限生机,脚底又生出几分力气来!

可待得泅近,戚英免不了心头惊怒,本想着海上荡寇,没曾想此时前方,正是一艘海寇所乘的八幡船!

这八幡船并不是很大,船上的八幡大菩萨旗帜也该是收了起来,诸多水手高声呼喊,相互交通,也是自救不暇,慌乱一团。

海贼也见着了泅水浮沉的戚英,虽不知底细,到底还留有三分人性,长绳绑缚了空桶,便投了下来。

戚英也有三分懊恼,若留着平剑,此刻便该杀人夺船了。

无奈之处,也只得抱住了木桶,任由贼子将他拖上了船。

船上水手尽皆光身短绔,头缠赤巾,操着闽浙乡音,尖声叫问,奈何风大雨大,也听得不甚清楚,遂将戚英捆绑起来,丢到了船尾。

这船尾乃是水手排泄污物之处,虽说风雨冲刷洗涤,但臭气难掩,戚英也只能忍辱负重。

海上风云来时快,去了也快,抛抛沉沉半个时辰,竟又拨云见日了。

此时风平浪静,白鸥漫飞,海天一线,仿若人间仙境,唯有丑陋处,便是这一船的倭贼了。

水手们整顿已近尾声,舱门被推开,一人从中而出。

此人痴肥矮壮,身着破旧的胴丸,戴着与浑身脏污截然不同的光洁鬼面鹿角盔,腰间长短双刀,髡发结髻,留着半月头,点眉黑齿,这可是正宗的倭寇头子!

这酋长只是瞥了戚英一眼,便张开双臂,自有小厮过来与他解了胴丸铠甲,又有人搬来中漏的马桶,酋长大咧咧解下狩衣和兜裆布,坐了下来,竟在戚英身边解手!

戚英本就将这些海寇视为死敌,又是威震天下的小戚帅,如何能忍受这等羞辱!

虽此时尚且无力,但戚英突然暴起,也必能手刃了这酋长!

但戚英到底是忍了下来,因为他能将酋长杀之而后快,但绝计打不过这一船贼子,更何况,这八幡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处,必是另有图谋!

酋长憋得肥脸铁青,噗咚一声,这才畅快起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朝身旁伺候着的小厮吩咐说。

“你问问,他是什么来历……说不清楚就剁了……喂……喂鱼!”

许是见得戚英乃土人打扮,酋长用倭语使唤了旁边的贼子,戚英却是听得真切!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熟谙兵法的戚英已然杀寇十载,又岂能不懂倭语,为此他还专门从闽浙请了个东去经营的大海商来教导,口音纯正地道得紧。

“大王,某乃海商,归途遭了海难,这才落海,多得大王搭救,实是感激不尽!”

听得戚英倭语纯正,酋长也有些激动,双眸一亮,朝前倾了身子问说:“先生做的甚么生意?”

戚英急智,随口应付说:“海上生意嘛,无非那几样,大名们喜好风雅,我老家又是江南,多竹,善制扇,所以就做些画扇和香粉生意,偶尔也卖些书籍……”

“画扇香粉书籍?”酋长顿时站了起来,旁边的小厮赶忙帮着处置干净,穿上了狩衣。

“没想到先生还是个大贾,失敬了!”

戚英也并非无的放矢,海上险恶,画扇香粉和书籍最容易受潮,也不易运输,偏生倭国的贵族最是喜欢,价高又走俏,往往是有价无市。

倭寇横行海上,唯利是图,自是为了求财,知道戚英是个大老板,果真巴巴过来攀谈。

戚英被搀扶了起来,那酋长又来问:“先生这是从哪里做生意归来?”

戚英眼睛都不眨,稍稍昂头说:“是萨摩国的松浦津。”

酋长又是眼前一亮:“先生也跟松浦家往来?原来还是自己人!快快,快上酒肉!”

戚英对倭寇知根知底,萨摩的松浦津作为海上贸易中转,同时也是倭寇海贼的销赃之地,海上贼人大多与松浦家有往来,若非道上内行人,是万万说不得假的。

水手们赶忙搬来了矮案子,又端上浊酒和肉干果脯,酋长便将戚英请入了座。

戚英虽饥渴交迫,但风度且在,一站一坐,举手投足,甚至有些嫌弃这些酒菜的简陋,活脱脱就是挥金如土的大奸商。

酋长见此,心中更是笃信,赶忙又问:“差点忘了,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戚英心头顿时揪紧,是啊,这世间再无戚英此人了,既要为兄弟们报仇雪恨,继续荡寇破虏,需是更名改姓,从头再来才对。

他抛甲弃刀,放下所有,唯独兄弟们的死如何都不可放松,如此一想,便脱口而出。

“某乃登州蓬莱李拔佛。”

既不可姓戚,那便改姓李,本想着拔除心魔,拔掉这些海上之魔,奈何拔魔之名不吉利,戚英临出口便改了一字。

“李拔佛?名字倒是……有些禅意,原来是蓬莱人,难怪精通海事,先生的大船失落在何处?”

戚英心中窃笑,早知这酋长不是蠢物,之所以礼待戚英,当然是为了戚英这个大海商的船了!

“我不敢欺瞒大王,我虽是货主,却不是船主,不懂掌船的法子,这失落海上几日,昏头转向,哪里还知道天地南北……”

“不论是辨风操舵、坠铅测深的舵公,还是占风望向、张帆悬旗的押班,那都比我要熟悉海路航向的,奈何他们都……都失落于海了……”

酋长紧拧眉头,更是不悦,重重放下酒碗,愠怒道:“先生饱读诗书,既然敢海上漂泊,做这艰险买卖,海图总该看得懂吧?”

戚英心中不禁嗤笑,这海图尚未有定制,各家船主都有自家的特殊标注,换了一家就看不懂了,戚英善于海战,对倭寇各家的海图自是了若指掌。

但又不能在这酋长面前露了馅,当下也是故作难色:“大王这是哪里话,某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诩些许勇气,才出来闯荡,若能看得懂海图,又何必另请高明来当船主?”

彼时货主一般就是船主,或者雇佣亲戚来当船主,否则谁敢放心把自己和整船的货物交托给他人?

酋长一脸怒容,将酒菜往前一推,晓得没好处捞了,大声下令道:“来!剁了喂鱼!”

戚英知道火候到了,当即抬起手来:“且慢且慢!若是松浦家的海图,我可权且一试的!”

酋长这才露出诡诈的笑容来:“随我来吧。”

戚英跟着酋长往船舱走,嘴角同样露出了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