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计在于晨，这天慕容霜早早就起身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马上就是他的成人礼了，作为一国太子，慕容霜的冠礼代表了大燕的脸面，马虎不得。

根据今早的安排，慕容霜要跟随燕皇，祭拜先祖。

“怎么还不来啊”

由于滋事重大，慕容霜提前半个时辰便在父皇的寝宫候着。

“再等等吧，这么大的事父皇不可能忘记”

慕容霜有些着急，在寝宫门前来回踱步。

“霜儿，朕告诫你多少次了，为皇勿躁”

两宫女推开漆红大门，燕皇迎面走出。

燕皇身穿黑金色龙袍，眼窝深陷，嘴角发白，但依然看的出眼前男人的伟岸身姿。

“儿臣谨记”

慕容霜俯首作揖，为燕皇请安。

“起身吧，该上路了。”

燕皇扫了慕容霜一眼，声音不似印象中的铿锵有力。

“是”

在燕皇面前，慕容霜一向是少言寡语。

不是慕容霜憨厚老实，而是眼前男人实在是聪慧，哪怕慕容霜与燕皇交谈，也要小心翼翼。

父子二人并肩而行，在这皇宫之中也是少有的景象。

其实以燕皇的尊贵本应该坐马车的，可这繁缛的礼节，不允许拜祭先祖时有旁人跟随，而且只准步行。

“霜儿，你觉得大燕如今局势如何？”

燕皇目视着前方，眼眸如一潭死水深不可测。

“这…我大燕万邦来朝，威加四海，实为大陆第一强国”

慕容霜有些摸不清燕皇的意图，只好应一句无功无过的话。

“只有如此吗？”

燕皇的表情看不出悲喜，目光一测，继续追问慕容霜。

“只是这座千年王朝出现了一点问题，不过我相信在父皇的治理下，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慕容霜有些迟疑，最后十分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止是小问题啊…霜儿你发现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燕皇看着天空的云朵，似乎有几分忧愁，随着流云缓缓飘散。

“还有，让你手下的人收敛些，别把朝廷百官当成傻子！”

燕皇目光一聚，斜头紧盯着慕容霜，似乎对他有些不满。

“儿臣受教…”

慕容霜心中一惊，听燕皇的语气，似乎文武百官早已知晓墨鸦的存在。

慕容霜自幼聪慧，燕皇的言外之意是，百官给你太子的面子不动你的人，但你也别太过分。

有些事，终究是操之过急了啊。

父子两人在皇宫中行走，难得享受这种无人问津的日子，居然有种不真实感。

同时慕容霜也有些惊讶，自己的父皇明明已经病入膏肓了，却依旧行走如常。

哪怕是正常人横穿大半个皇宫，也会有些疲惫，可父皇依然神色如旧，老神在在，这是在慕容霜意料之外的。

“父皇，已经到太庙了。”

慕容霜向一座狭长宫殿望去，上面贴着一块镀金牌匾，工艺十分精巧。

“霜儿，切记一定要诚恳”

燕皇嘱咐慕容霜，眉头一皱，看样子十分认真。

“会的，父皇”

慕容霜郑重的点点头，燕皇不会无的放矢，这么说一定是有深意的。

慕容霜只要牢记就好，作为慕容皇室最后的继承人，燕皇一定是不会害自己的。

“父皇，您不进去吗”

慕容霜走了几步，发现燕皇没有跟上，而是在原地等候，忍不住回头问道。

“不了。”

燕皇摇摇头，目光灼灼，眼神紧紧跟着慕容霜。

慕容霜只好自己前去，在到太庙门前时，一阵阴冷之气传来。

慕容霜只感觉自己浑身起鸡皮疙瘩，如同堕落于冰窖之中。

但已经走到了这步，慕容霜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

明明还是头午，太庙内却有些昏暗，左侧供奉着列祖列宗，一块块先祖牌位按先后排好。

这些排位有大有小，有专门记录的史官按先帝生前的功绩，死后划分牌位的大小。

供奉台上左右两侧还摆着长明灯，灯油有一股子香味儿，使慕容霜保持着清醒。

慕容霜回神，刚要祭拜列祖列宗，可突然背后空气流动，吹起发丝。

不对劲！

慕容霜本能的想回头。

“大胆狂徒，何人胆敢擅闯皇室宗庙！”

一位身穿紫色大衫的老者，把手搭在了慕容霜的脖子上，苍老的声音传来。

“我乃当朝太子，慕容霜！”

慕容霜当机立断快速吐出这几个字，生怕老者劈断他的脖子。

最起码也是九品武者，慕容霜从小洛身上都没感受到这么恐怖的威压。

“哦？慕容凛的那个小崽子？”

在得知身份后，老者把手放下，面带疑惑的询问道。

“正是晚辈，拜见老祖宗”

慕容霜对上老者疑惑的目光，弯腰鞠躬以示敬意。

“不错，不错。”

老者捋着白胡子，眼中满是赞许之色，皇室很少有如此临危不惧，彬彬有礼的后辈了。

哪怕是慕容凛，当今燕皇，曾经见到自己时也有些慌乱。

慕容霜的表现皇室老者很满意。

可老者不知道的是，其实慕容霜早已紧张的脚趾狠狠抓地。

慕容霜在紧张时习惯脚趾抓地，这样不容易被对方发现破绽，算是从小锻炼的小能力吧。

“切记一定要诚信，会得到祖宗的庇护哦。”

出于对慕容霜的欣赏，皇室老者出言好心提醒。

随后，没等慕容霜道谢，老者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阵阵的凉风。

“祖宗庇护？”

慕容霜有些迟疑，难怪父皇要自己诚信祭拜，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可这庇护，到底是指的什么呢？

是宿智传承？

还是鬼神之说？

看着这些牌位，慕容霜已经来不及多想了。

带着崇敬之意，慕容霜半跪在牌位前，磕了几个头。

想到自己还没有上香，又从供奉台抽出几根香，用火折子带燃之后，供在香火炉中。

“列祖列宗在上，后辈慕容霜，在此立誓，我若为燕皇，必为千古一帝，星辰闪耀之处，皆为燕土！”

回到莆田上，慕容霜抛弃心中杂念，沉心静气，吐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展露出他的野心。

这香有古怪！

在自己祭拜列祖列宗默念陈词时，居然不自觉的吐露出自己的野心。

这对自制能力极强的慕容霜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只能说不愧是大燕最为神圣之地吗，这座太庙的秘密还真不少…

……

在做好一切之后，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慕容霜走出太庙时，燕皇还在门外等着。

“霜儿，该用膳了吧”

燕皇站在慕容霜的不远处，扯起一丝微笑。

正午阳光正烈，慕容霜有些看不清燕皇的脸庞。

“好，好啊”

记忆中的燕皇很少如此平易近人，哪怕作为他的亲生儿子，慕容霜能感受到的也只是帝王威严。

如此慈父模样的燕皇，对慕容霜来说着实有些震惊。

两人再次无话。

看着走在他前面的燕皇，那发白的鬓角，慕容霜有些走神。

父皇，你已经老了，

接下来，就把这一切交给我吧。

燕皇突然停下脚步。

“父皇，发生什么事了？”

正低头遐想的慕容霜有些不知所措，抬起头看向父皇。

燕皇抬手，示意慕容霜闭嘴，没有搭理他。

顺着燕皇的目光望去，看向那座铺满琉璃瓦砖的宫殿屋顶。

可什么也没有。

就在慕容霜眨眼时，一个白衣剑客已冲到眼前，那银闪闪的剑锋，似乎下一秒就会把他劈成两半。

慕容霜心中一惊，哪怕是他心里素质再好，脑袋里也一片空白。

墨玉手！

燕皇好像早已料到这一幕，漆黑色的真气把双手包裹。

就在这一瞬间，漆黑大手接住这神速一剑。

在慕容霜眼中，燕皇挡在他身前，神色如旧。

慕容霜看向那把宝剑，在燕皇手中，紧紧握住，一点一点的变弯。

砰！

白衣剑客手中那柄青锋剑，崩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在白衣剑客震惊中，那双墨玉大手已经拍在了他的胸前。

白衣剑客倒飞十余米，砸在远处的宫墙，崩坏城墙一角，尘土飞扬。

而白衣剑客被埋在碎石中，生死不知…

“陛下，奴婢该死…”

几个太监闻声而来，面面相觑，随后惶恐的跪在地面上。

“都滚吧，这是皇宫护卫队中出了叛徒”

燕皇把目光放在那片废墟中。

几个太监把头放的更低了，甚至额头已经触碰到冰冷的地板。

他们作为皇室的家奴，两脚的畜牲，根本就不敢…

“父皇，貌似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慕容霜回过神，刚才白衣剑客明显是向他刺来的。

可脑海里还是燕皇挡在身前的伟岸身姿…

父皇的强大，超乎慕容霜的想象，果然 ，不愧是大燕的中兴之主。

“我慕容氏把控大燕太久太久了，总有些眼热的，可这位子啊，只有那么一个！”

燕皇留下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独自走向废墟处。

难道

有人想让慕容氏绝后？

亦或者是…

可满朝文武绝没有能与慕容氏抗衡的存在，

那会是谁呢？

慕容霜微微叹气，自己又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中。

“我慕容氏待你不好吗？”

燕皇已经站在白衣剑客身前，半蹲下身躯，缓缓问道。

“好啊！各种费用待遇从来没少过。”

白衣酒客推开压在头部的碎石，对着燕皇露出苦笑。

“可是，有些东西，无关温暖，陛下您永远不会明白的…”

白衣剑客说着说着就口吐鲜血，最后声音越来越弱，直至闭上了双眼。

“把尸体处理一下吧。”

燕皇皱着眉头，看不出悲喜。

他从没想过能问出什么东西，只是想知道背叛的原因。

“诺”

几个太监闻声，赶紧起来处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