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妇人冲叶瑾涵张开了手，方一走近，便被紧紧拥入怀里。

身体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变得异常依恋。她情不自禁地喊道：“娘！瑾儿回来了！”

没有声音回应，只有箍得更紧的双臂。她爹眼眶也开始泛红。

青年道：“到家就好了，先进屋。”

听到院门响，午觉刚睡醒，叶老娘从正屋走了出来。看到青年，也顾不得去重梳头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枯草道：“哟，是文远过来了！”

原来这个帮叶二牛出头的青年，是族长家的老二，叶文远。

看到后面跟着进来的老二一家，还有远远围在院子外头，交头接耳的左邻右舍，叶老娘的脸色开始阴晴不定。人是他们接回来的，休想从她手里扣回半个子。

叶文远敢出这个头，心里早就想好了对策。就这种无赖老妇，都无需多言。

只听他道：“婶娘，您私下买卖人口的事情，已经在镇上、县里传得沸沸扬扬，您好大的胆子！这可是要下大狱的！人我接回来了，您收的东西，我帮您代还。”

叶老娘心里咯噔一响，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嘴上仍道：“文远，你可别蒙婶娘，那可是我滴亲的孙女，我给她找户好人家，怎么就犯法了？那是人家给的聘礼！”

院外有妇人站出来骂道：“那赖麻子也算好人家？我呸！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叶文远质问道：“聘礼？这桩婚事，婶娘可有征得瑾儿父母同意？可有三书六礼？”

叶老娘开始心虚，不再说话。

接着，叶文远又下了最后一剂猛药：“我大哥下个月就回村了，他眼里可不容沙子……”

县太爷要回村啦？叶老娘猛地抬头，眼珠子咕噜一转，扭头就回屋拿东西。

结果东西，叶文远转头把10两银子，交到了叶二牛手上，道：“这是给瑾儿治伤的钱，收下。”然后带着二亩上等水田的地契，大步离开了院子。这样的人家，实在是不想多留。

前边叶文远刚出院子，后边叶老娘便蹿到了叶二牛身前，一把夺过银子，塞入怀中，道：“家里的银子，都交给我管。”

叶瑾涵不干了。这哪是银子，这都是她的红烧肉！她拦住叶老娘道：“给钱，十两，我的，养伤。”她根据记忆，尽量装得像个小傻子。

叶老娘一脸厌恶地看着她，碍于院外围观的邻舍，却还要装笑道:“奶给你拿着，给你看病，买好吃的，补身体。”

叶瑾涵坚决摇头，说:“不要！奶奶坏，卖掉瑾儿，换地，换钱。我的钱，娘拿着，娘爱瑾儿。”

叶老娘的笑脸快要挂不住了，勉强道:“傻孩子，你懂什么！”

叶瑾涵上前“牵住”叶老娘的手，可怜巴巴地道:“呜呜，我的钱，给我。”后面看似撒娇耍赖，实则她暗暗捏住了叶老娘的痛穴。

叶老娘疼得脸色顿变，大骂到:“你个死傻子！给老娘松开。”说着，另一只手扬了起来，眼看就要一巴掌扇下来。

叶瑾涵心想，你要是真扇下来，本姑娘就让你这手“歇”上数月。

“哑娘！”身后传来他爹的呼声。

预判中的巴掌并未扇过来，一道身影扑来，将她脑袋搂在怀里。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她娘的脸上。闻着她娘怀里带着皂夹味的淡淡清香，满满都是被庇护的安全感。

她从怀里探出头，看见她娘脸上，五个清晰地手指印，先是惨白，然后越来越红，越来越肿。

她娘虽然不会说话，但是长得又白又美，完全不像农村妇女。此时顶着一个大巴掌印，正梨花带雨的默默哭泣，尤为惹人怜爱。

她爹第一个受不了了，上前横在中间，看着叶老娘，悲愤道:“娘！您想干什么！”

看着居高临下，眼睛仿佛要喷火的老二，叶老娘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这钱十成是留不住了。

索性掏出，扔在地上，骂到:“取个哑巴，生个傻子，还偏要当成宝！忤逆父母，大逆不道，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迷住了心窍！早晚不得好死！”

叶瑾涵可不管，她立马蹲下，将钱捡起来，交给她娘。她馋，想顿顿吃肉！吃肉要银子。

叶二牛愣在了那里，半响回不了神，眼看她娘就要进屋了，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喊到:“我要分家!分家！”

这回轮到叶老娘背影僵住了，她没想到，这个一直逆来顺受的二儿子，有一天会主动提出分家！他居然敢！

反身便骂道:“好你个老二！果真是被狐狸精迷住了！父母健在就要分家！告诉你，没门！除非你净身出户，带着你那哑巴媳妇儿和臭傻子，滚出我老叶家！否则，门儿都没有！”

叶二牛绝望的看着她的亲娘，还有指指点点的左邻右舍。最后，低头望向她的媳妇儿和闺女。

傻闺女正在低头扣指甲，而媳妇儿哑娘，仿佛看到生活的希望般，支持的仰望着叶二牛。他瞬间升起一股豪气:“我要分家！我啥也不要，就是要分家！”

叶老娘眼神似毒蛇一样盯着叶二牛，冷冰冰地道：“分家以后，你可就是个绝户了，我看将来谁给你养老送终！”

这还牵扯到一桩陈年旧事。哑娘生叶瑾涵时难产，特别难，足足生了三天三夜。虽然后来终于还是生出来了，但接着又是产后大出血，母女命虽保住了，但大的不可能再怀孕，小的长时间缺氧，成了个傻子。

叶二牛是个死心眼，认准了哑娘，就算没有儿子绝户，也只要她。叶老娘明里暗里的意思是，以后让大房过继一个，给她们二房，好养老送终。

现在叶老娘如此说，是要使终极大招了。可惜，没有用。

叶二牛斩钉截铁地道：“分！”然后搂着老婆孩子，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好戏看完，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回到自己房中，哑娘不顾自己脸上的伤，撸起叶瑾涵的衣服，就要检查。

她忙道：“娘，我没事，我没事！”看她娘不信，叹了一口气，自己开始撸袖子和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