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初微着实纠结了几天修不修炼的问题。

只是，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高嫣然就派小厮叫她过去。

说是最最要紧的事，关于路瑶的。

怕鹿初微不理会，特意着两个人先后过来。

鹿初微穿了衣服就打算过去，关于路遥的事，她不可能不理会。

但她万万没想到，路瑶死了。

一路上，两个小厮偷偷瞧她一遍又一遍，神色复杂的很。

她先前不解，现在却明白了。

“路危，你…别太难过…”高嫣然递过来一张帕子，少年的泪叫她心痛。

原来，是高荣的小妾来送鸡汤，让伺候笔墨的路瑶闻见，犯了恶心。高荣派人请了大夫，查出喜脉来。

高嫣然得了消息便让人去喊鹿初微。

谁知，那小妾嫉恨路瑶有孕，怕路瑶将来与她争宠，竟然一不做二不休。她在路瑶在侧房休息时，将大夫开的安胎药换成了毒药…

等人发现时，已经晚了。

高嫣然又叫人骑快马去找鹿初微，特意嘱咐了不可说出实话。

故而，两个小厮的眼神，一个是感慨，一个带着可怜。

鹿初微挥开那帕子，“我姐姐呢？”声音带着沙哑，几不可闻。

“在书房东侧，跟我来。”高嫣然提着裙子就在前面带路。

少年的步子很大，走得又急，她需要更快才行。

鹿初微想过解决了高荣，与路瑶去别的地方生活的样子，也想过路瑶会不同意，但她万万没想到，路瑶会死。

如此突然。如此，猝不及防。

她一点都没意识到，泪流了满脸。

看到路瑶尸身的那一刻，才终于绷不住，呜咽出声。

“阿姐…”

路瑶蜷着身子躺在床上，衣服上都是血，有嘴里吐出来的，也有流产后的。

人还有温度，眼睛闭着似乎只是睡着了。

“阿姐，醒一醒。”鹿初微把路瑶抱在怀里，用袖子轻轻擦掉她嘴角的血迹。

“阿姐，是我啊，阿危，我来接你回家了。”

路瑶已经听不见了。

或许，真正的路危已经等到了属于他的姐姐。

鹿初微想，她又失去了对她好的人。

明明前两天，路瑶回来时还说过要给她炖大骨头的，明明她的伤就要好了，她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

鹿初微可以去赚钱养她，她不需要再去伺候别人了，也可以不再活的那么辛苦卑微。

可现实就像是老天跟她开的玩笑一般，叫她感受了这世上的温暖，只昙花一现，又将她孤零零的就在世界上受苦。

路瑶那么好。

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些？鹿初微不解，高荣那样以糟践人为乐的渣滓都活的好好的，还有人为了他去害人，为什么呢？

鹿初微抱着路瑶逐渐变凉的尸身不解的想。

这修仙界，如此残酷吗？

“阿姐，我们回家。”

鹿初微胡乱的抹了把脸，险些抱不起来她。

高嫣然在门外看着，满脸焦急，见鹿初微出来后欲言又止。

“路危，那侍妾已经被处死了，哥哥等下…”就过来了…

触及少年冰冷的眼神，她后面的话不自觉咽了下去，默默挪出一条路，看着鹿初微抱着路瑶走出去。

上一次，是她在台上看着路瑶扶着不省人事的路危。这一次，是她在旁边看着路危抱着离世的路瑶。

明明他们之间离的那么近，高嫣然却觉得他们离的更远了。

比台上台下的距离更远，隔着路瑶一条人命。

鹿初微不知道她是如何抱着路瑶穿过闹市，一路走回家的。

她只觉得原来看着顺眼温馨的小院，其实破败不堪。

鹿初微将路瑶放在她那张床上，找来一身干净的衣服，给路瑶换上。又打来热水，用湿毛巾给路瑶的手和脸擦洗干净，抚平她紧皱着的眉头。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鹿初微才像从迷障中醒了一样，“我会给你们报仇的，阿姐，还有…路危。”

你们且等等，我这便将高荣送去给你们道歉。

鹿初微就着将黑的夜色，将路瑶葬在离她们小院不远的一片小树林旁，另一旁是条小河，河水潺潺，一路向西。

她把衣服脱下，同路瑶埋在了一处。

路危与路瑶，也算是团圆了。

鹿初微在河边洗了洗脸，披着星光去了高家。

高荣住在前院，要混进去不太容易，但鹿初微也没想着混进去。

她要一步步走进去，亲手取了高荣狗命。

只是可惜了这么些替高荣卖命的走狗。

“路危，你疯了？！”

高嫣然赶过来的时候，便看见鹿初微提着抢来的刀砍人的样子。

她白日便觉得路危不对劲，一直提心吊胆的，刚刚也没睡着，直到小厮传来消息。

鹿初微利落的砍翻两个人后，冲高嫣然走过去。她只穿了中衣，此刻已经快要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都是血。

“带我去见高荣。”鹿初微抹了把脸，轻易的挟持了高嫣然。

沾着血的刀横在颈侧，高嫣然腿都软了，她万万想不到，那个沉默着挨欺负的少年，那个一直隐忍的少年，竟然杀人不眨眼。

有高嫣然在手，前进的路通畅了不少，没人再敢冲过来送死。

高荣也没想到路危会这么快杀来，他正拎着酒壶伤怀。路遥的死，也是他不能预料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其实颇喜欢这个女子，比作践她那个弟弟还要喜欢一点。

可是…

“高荣，你可准备好了？”鹿初微敲晕高嫣然，在把她扔给小厮之前，无声拽下了她那个褐色的荷包，塞到腰带里。

“你们都退下吧。”高荣挥挥手，他已经炼气三段，自认对付一个路危绰绰有余，不需要太多人在旁碍事。

不等他准备好，鹿初微率先发起进攻。

她向来喜欢先发制人。

这侍卫们用的刀有些笨，不及她惯用的匕首，但聊胜于无，并不影响她的招式。

高荣看着鹿初微的动作，从漫不经心变得严肃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路危，如果说上一次是小小的惊讶而已，这一次，便是实打实的震惊。

路危他，居然危险至此。明明他身上没有修炼的痕迹。

而他高荣，已经是炼气期三段，已然小有所成，居然打不过一个任人欺辱的少年吗？

“去死吧。”鹿初微擅长最近身搏斗，逼近高荣以后便露出真正的实力来。她手段老练，刀山火海里闯出来的人，越打越猛，越打越狠。

她一脚将高荣踹的后退几步，又迅速逼近，提刀往下砍，被高荣的剑挡住后，又换了左手，击中高荣的眼眶。

“路危，今日之事非我所愿，不如你我各退一步…”

高荣咬着牙开口，右眼一片模糊，酸痛不已。

他已经怂了。

鹿初微仿若没听见一般，抬手又攻去。

高荣见她不为所动，再也顾不下颜面，冲愣在一旁的侍卫们大喊:“你们瞎了吗，还不快拦住她。”

又是一刀，高荣险险躲开，若不然，已经头身分了家。就算是这样，他仍没讨到好，喉结下方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线。

高荣越发认识到鹿初微的恐怖来，这个人怎么越打越强？

侍卫们的加入让压制的局面重新混乱了起来，鹿初微在人群穿梭，手里的刀快挥出了火星子，已经卷了刃。

她丢了刀，夺了其中一个人的剑来，这个可比刚刚拿刀好用太多了，两侧开刃，捅人更方便。

高荣没坚持多久，身上到处开花，还有处致命伤，在腹部。鹿初微是要让高荣断子绝孙的，又被他躲了去。

不过，她最后还是给路瑶报仇了。拼着挨了一剑，刺中了高荣颈侧的大动脉。她嫌不够，又捅了两剑。

“竖子尔敢！”

带着威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震得鹿初微吐出一口血。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