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姑娘，听说您今天要出门采办，嘿嘿，能否捎上我啊？常曦姑娘正欲踏步上马车，见眼前一位年轻姑娘，约莫15岁左右，一双忽闪忽闪的下斜眼水灵灵的看着她，这姑娘脸庞白皙，抚形眉，一身男儿身装扮，干净利落。着装虽仿效男子，但能明显看出不同，颜色搭配颇为大胆，天青色配雪白色，拼接裁剪，拼接处以墨色包边，裁剪非直线，而是曲曲扭扭，如泼墨于荷叶上，再轻风一吹水滴散落开来划过的痕迹，腰间的系带勾勒出娇小的女儿身段，但嘴角上扬的厚嘴唇又略显出小丫头的几分大气还外放。

你是？常曦姑娘转身，停下脚步，问道。

我叫依衣。小姑娘快言快语地回答道。

常曦姑娘，请赎罪。常曦姑娘马车旁的护卫赶忙解释。

她是浣衣仆，是山庄里浣洗衣物的女仆。一有时间，见有人外出，就要跟着一起去，庄主从未制止过，也曾特意叮嘱过出行的护卫要保护依衣的周全。所以，我们也不敢拦。随性的护卫一脸为难，看着常曦姑娘。常曦姑娘表情淡然，小丫头依衣倒是随性，笑脸盈盈的渴盼着常曦姑娘的回答，半晌，护卫眼珠子来回扫视二人，到最后都无处安放了。

走吧。常曦姑娘终于开口了。

护卫这才架开了阵势，这一来耽误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他脸上颇有些不悦，倒不是对依衣姑娘这一出闹着一起出门，而是，与三厨子说好的酱香烤鸭，怕是等到庄门就只剩下些骨头渣子了。他吧唧的吞了下口水，收拾起焉了吧唧的神情，强打起精神来准备出发。

多谢常曦姑娘，依衣满脸堆笑，伸出手，躬身，示意要搀扶常曦姑娘上马车，常曦姑娘颔首，整了整裙摆，并未将手搭在依衣手腕上。依衣识趣，待常曦姑娘上车，帮忙整理好轿帘，自顾坐在轿子外车夫位置旁。

这也是她的惯常动作，厚着脸皮跟着出门的人，然后到点到地方就下车，只要上了马车，接着就不再与同行的人交流，甚是安静，维持着与对方的距离感和空间感，安静，无声，甚至安静地让同意其同行的人都忍不住要找她说话，别人若问，她就耐心笑脸盈盈地答，别人若不问，她就安静如空气。也还不算空气，作用还是有的，坐在车夫旁帮忙挡风沙，减少马车过度颠簸，也不失为一把好手。常年跟随马车夫同行出门，也练就了一身赶马车的本事，必要时，也帮忙赶马车，不用赶马车时，负责看安全。马车夫对其也颇为满意，很少有不耐烦。因为她除了这些作用外，还知道讨好人。

这不，刚下车，一溜烟进了烤鸭店，前面一顾客刚出门她后脚就跟着出来了，手里也拎着一包，热气腾腾，她呼啦呼左手腾到右手，左手摸着耳根，右手腾到左手，右手摸着耳根，边快步朝护卫跑来，塞到护卫怀里。

我就说这丫头片子懂味。护卫小声对车夫嘀咕，双眼盯着那包烤鸭。

这姑娘咋这快就出来了，车夫疑惑。

那当然是出高一点点的价格买的前面顾客手里的。护卫眼睛看着那跑远的丫头。

她呐，赶时间呢。每次都这样。风风火火。也不知道在忙些啥。护卫继续说。

我倒是经常出门，对这丫头了解知道得比你多些。呢，这给你的米酒，她说暖身子和提神。护卫递过来一个小瓶子，这瓶身与一般酒壶比，可小了不少。也难怪，这丫头每个月月钱也不多，不想办法省着点，怎么支撑起她老出门的不小开支。

走，咱们到旁边的小茶馆坐一坐，就着米酒吃烤鸭。护卫使了眼色，低声说着。车夫看了一眼常曦姑娘已走远的背影，看看天色，是有些湿冷，天空灰蒙蒙的，颜色暗淡。车夫双手怀抱，上下搓了搓胳膊，将车停靠在一处空地，系好马缰绳，找了一处面对马头的地方开吃开喝起来，随行的另外2名年轻仆役也跟着沾光，吧唧着嘴一同加入吃烤鸭喝米酒的小队伍。

酒酣菜凉时，天空像再次蒙上了灰尘，显得更加厚重。乌云压境般让人感觉有点踹不过气。

老李头，这天怕是要下雨。得赶紧给马找一处躲雨的地方，到时惊了马你们都负不起责。

护卫陆逵颇为警觉，车夫老李头也迎合了一声。收起茶桌上的烤鸭骨头往旁边桶里一丢，拎起巴掌大的小酒壶，疾步朝向马车。

陆逵，这常曦姑娘咋办？老李头把马牵到了一处马厩里。担心的问。

没事，常曦姑娘去的是花间派，不出意外不会有啥危险。陆逵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只是，依衣这丫头片子，行踪不定，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回来？陆逵眉间邹出了川字儿。

这小丫头机敏，应该没事，我俩就静观其变。2名仆役已经前去打探盯梢了，没事。

轰隆隆，几声雷鸣，震得过路行人赶紧掩耳躲避，屋檐下，疏疏密密站立着人，茶馆，商铺内挤满了人，刚才黑压压的乌云一层一层，越压越重，突然，一个闪电，暴雨倾泻下来，精致的房檐边，雨水根本不断线的网下落，溅到地面上，地面很快就积了一层水。闪电还不时劈下来，雷声也或大或小，有些小姑娘吓得躲进了父母怀里，大一些的姑娘依偎在同行的公子怀里，她们脸蛋红扑扑的，一会看看外面的雨，一会抬头凝视着她头顶上方为她遮雨的公子，心疼地看着公子被淋湿的衣袖和肩膀，想伸手去摸，又拘促地缩回手去。

廊檐下其中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看了一眼怀里女子，女子把头埋得更低了，双脚并拢，仿佛希望自己变小一点以降低身旁公子的衣服被淋湿的可能。

这雨也太大了，来的太及时了。这位公子对着旁边的公子道。高举的双手，右手抓着左手的袖口，袖摆宽大，他只能用脸蹭了蹭袖子，把袖子挪开与旁边的男子说话。

话一出，旁边的男子们个个笑了起来，纷纷把目光转向他，以及他怀里的姑娘。虽说，两人并未有身体任何接触，但这几乎贴身的距离也足以让人联想到男女授受不亲。

她怀里的姑娘愣神了一下，满脸疑惑，雨太及时了？这话是啥意思？怎么听着怪怪的。周围这些男子还呵呵呵笑。嗯，应该不是啥好事。

笑声快停时，小姑娘的叫卖声响亮传来，但却着一身男装。拼接披风下单薄瘦小的身影，披肩宽大，水滴顺着往下掉落。

卖伞咯。卖伞咯。一小姑娘声音从雨中传来。

公子，买伞吗？大家定神一看，只见：竹制斗篷下，一个瘦小身影，男子打扮，笑脸盈盈，目光温柔，她穿梭在雨中，往廊檐徐徐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