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臻抬头一看，果然有一座庙，门口还种着几棵槐树。

夜里的紫姑庙无人驻守，两人很轻易地混了进去。

正殿里摆着一座栩栩如生的镀金女神像，殿内无灯火，只有窗纸透出的惨白月光，衬得这女神像越发阴诡了。

“是哪个隔间？”黎云臻压低了声音。

“那边。”

掀开西侧的门帘，便是一间五平米左右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木桌，上面摆着烛台，烛台下垫着一叠纸。

“有火吗？”

这该死的古代，连个打火机都没有。

“没有。但我有这个。”张瑞雪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符纸，一吹，便燃起了火光，“厉害吧？”

在橙色的火光下，笑得格外像个傻子。

黎云臻拿过符纸，点燃了蜡烛：“你省着点用吧，别等会儿遇上鬼。”

借着烛光，二人看清了那些纸上的内容：

x年八月十八，镇西李家四口祀神，供金元宝五只，求稻谷丰收，愿遂；x年八月十八，再祀，求白银万两，愿遂……

x年八月十八，黄柳桥东葛家祀神，供金元宝五只，求黄金百两，愿遂；x年八月十八，再祀，求独子中举……

x年八月十八，镇东刘家三口祀神，供金元宝五只，求长女高嫁知县，愿遂……

……

这一张张的，记得基本都是各家来拜神时的心愿，全是近三年的，且无一例外，愿望基本都成真了。

“这神还挺灵验，赶得上阿拉丁神灯了。”

张瑞雪的脸色却很不好：“这、这供得哪里是什么紫姑神，这些镇民分别是在借阴债啊！”

“借阴债？”

“对，你听说过五通神吗？《夷坚丁志》中有记载，五通神曾对人说：‘苟能祀我，当使君毕世巨富。’因为灵验，很多地方的百姓会在八月十八，也就是五通神生日的后一天来焚香拜祭，求富贵、求财运，但这其实就是借阴债，早晚都是要还的，严重的还要付出自己的性命、甚至整个家族的命数。”

张瑞雪甚是激动地抖着那几张纸：“按这些人拜神的频率，哪怕是还到下辈子也还不完啊！”

黎云臻皱眉：“所以，村子里死掉的那些人，是因为还不清欠五通神的债，才死的？”

“我倒是没听过五通神索命的传说，但也不无可能。”

“行了，撤吧。”

黎云臻将那叠纸重新放回烛台下，反正他们已经知道了镇民祭拜的神有问题，其他事白天再接着查就行了。

可二人走到门口，发现门打不开了。

无论怎么用力，那道薄薄的木门都纹丝不动，如同铁铸的一般沉重。二人想开窗，却发现窗户也变得坚硬了起来。

“有结界。”

张瑞雪又燃起一张符咒，照得正殿里亮堂堂的。

黎云臻指着那座神女像：“鬼躲在神像里。”

“你怎么知道？”

“我们进来的时候，神像的目光是正视前方的。但现在，却斜向右望着我们。”

黎云臻话音刚落，那神女像的嘴角便诡异地扬起，眼珠子也骨碌碌地左右乱转。“噗”的一声，张瑞雪手里的符也熄了，殿内又重回黑暗。

并不是普通的黑暗。

像是乌黑的墨汁扑下来，灌满了整个空间，粘稠、压抑、血腥。

屋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屋内有什么东西在绕着他们疯狂地移动。

“我真的没几张符了，怎么办。啊——”

“怎么了？”

来不及关心张瑞雪，黎云臻也跟着一激灵。

有什么东西滑到了她背后，描述不清形状，凉渍渍、滑溜溜的附在后脖颈上，可伸手一摸，又什么都没有。

张瑞雪又叫了一声，而后是“嘭”“嘭”的打斗声。

那滑溜溜的东西又附了上来，这次是缠住了黎云臻的手腕，拖着她往墙上摁。黎云臻忍着恶心，狠狠地掐住了那东西，

“张瑞雪，点火！”

“哦……嗷！”

刹那间，一张燃烧的符咒飞过大半个房间，点燃了神像前的蜡烛。

黎云臻终于看清了张瑞雪，他被一个似人又似猴的怪物压在地板上，只能拿凳子勉强格挡，左肩已有鲜血渗出，好容易腾出一只手来，还想画符。

而那怪物长相怪异，双目猩红。它身下的影子仿佛有独立意识一般，疯狂地飘动着，几乎覆盖了殿内所有地方，时不时伸出分支来攻击黎云臻。

黎云臻扫开那些湿滑的影子，大步迈向那怪物，而后一把薅住它的头发，将它从张瑞雪身上拎了起来：

“就他妈你叫五通神啊？”

很幸运，就在刚刚，提神咖啡的CD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