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左右，杨帆背着黑色双肩包从L栋大楼快步走出。

5号街区空荡荡的大街，路灯昏黄，映衬得街道两旁的废墟建筑格外荒凉。

杨帆放下黑色连衣帽，遮住脸庞，尽量不引人注意，沿着墙根匆匆往家赶。

虽然整个世界都不太平，但5号街区却堪称危险中的危险。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类血腥的抢劫、暴力事件，因此也被Y城居民称为“死亡街区”。

如果不是今天情况特殊，杨帆绝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

“喂！你给我站住。”

忽然，清脆的一声叫喊从杨帆背后传来。

杨帆停下脚步，心中暗想：“妈的，还是让我碰上了！”

他嘴角泛起杀意，抖抖衣袖，藏在袖子里的折叠刀滑落到手心。猛然侧过半张脸，向后看去。

然而，让杨帆惊讶的是，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竟然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

“我......我都看见了！”

“小屁孩儿，你看见什么了？”杨帆心中石头落地，有些轻蔑地说道。

“你拿走了他们所有的能量棒！”

杨帆万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身后这个小东西看到了。

他感到不可思议，但也不想在此处多做停留。

“所以，你想干嘛？”杨帆努努嘴。

“见者有份，给我分一半！”小男孩儿嚷嚷道，颇有些理直气壮。

杨帆轻轻一笑，拍了拍背包，转身继续往家走去。

背后脚步声忽然变得急促。

杨帆右手弹出折叠刀刃，猛然转身，向身后扎去。

刀尖停留在小男孩儿右脸颊处，稍微再往前半步，便是一个血窟窿。

“你到底想干嘛？”杨帆一字一顿，恶狠狠地问道。

在这个充满危险的街区，杨帆一刻不想停留，同时将内心的警惕度提到最高。

“大哥！给......我一些能量棒吧！”小男孩儿明显被吓到了，“我们一家......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你们一家？”

“对！我妈、我姐还有我。”

“你爹呢？”杨帆脱口而出。

“上个月回家路上被打劫，死掉了”，小男孩伸手指指远处的一栋废墟，“就在那附近。”

杨帆沉默了片刻。

尽管他一再告诫自己，现在这个世界容不下善良与同情，但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往后退！”杨帆呵斥小男孩。

小男孩乖乖地往后退了几步。

杨帆卸下背包，拉开拉链，掏出三小包能量棒，每包里面有二十个，扔在地上。

“赶紧滚！”杨帆板起脸，“再跟着，就送你去见你爹！”

说完，杨帆整理好背包，继续赶路。

“谢谢大哥！”身后传来小男孩的声音，“我叫小虎！我会报答你的！”

“报答.....”杨帆心里默默苦笑，按如今的生存环境，小虎的家庭组合拿到那些能量棒，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能不能见下一面都难说，谈何报答？

终于到了家。

杨帆轻轻推门进去，一片漆黑。

他回身关上门，卸下背包，缓缓坐到地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回来了？”

客厅沙发上亮起一道手机光，模模糊糊间，一个身影坐了起来。

“妈！”杨帆轻轻唤到，没有开灯，蹑手蹑脚走了过去，仿佛不是在自己家。“你身体不好，怎么不进卧室好好休息？”

“你一大早就出去，现在才回来，我不放心呐！”

“嘿嘿......”杨帆故作轻松，“我能有什么事。”

杨帆拍了拍手里鼓囊囊的背包，继续说道：“妈！这里有640个能量棒，差不多够咱俩吃一年了！”

杨帆已经从心里减去了白鹿那一份和施舍给小男孩的60个。

“你......你在黑市买的吗？你哪来那么多钱......”

“妈！”杨帆在黑暗中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你就别管了，赶紧进卧室睡吧。”

杨帆将母亲扶进卧室，盖好被子，又将黑色背包塞进床头柜，才关上门轻轻退了出来。

杨帆想起了定时信息，看了眼时间，离24:00还有两个小时。

他自嘲似地笑笑，从手机上删除了那条遗言。

紧接着，又编辑好一条信息发出：

“白鹿，我已得手。随时等你来拿属于你的一份。”

将手机随意往沙发上一扔，杨帆跟着躺了上去，紧绷的肌肉和情绪逐渐放松，眼皮越来越沉，终于缓缓进入梦乡。

“咕嘟~”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

杨帆揉揉眼睛，伸手抓起手机，瞄了一眼新收到的信息：“雨蛙，今日19:00，5区B栋负二层械斗。人数8，能量棒800。”

又是神秘人白鹿！

看着新的任务，杨帆精神一振，睡意瞬间退散。

当天，17:00。

杨帆再次带上黑色背包和军用折叠刀，提前两小时来到5区B栋负二层。

依然漆黑一片。

杨帆掏出手机，准备像上次一样寻找一处阴暗的角落。

忽然，数束强光从背后打来，杨帆赶忙回头。

在致盲的瞬间，杨帆听到一个小男孩清脆的喊声：“他在那里！”

紧接着便是一堆嘈杂的脚步声，仿佛几头猛兽向自己奔来。

“你他妈是谁？”巨喝如雷，声到人到。

杨帆还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便被一张大手抓住头发，抵在了身后的墙柱上。

在几束强光的照耀下，杨帆勉强睁开眼睛。

却看到，一柄20厘米长的匕首，穿过光束，狠狠地扎进他的心窝......

“不！”

杨帆猛然惊醒，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一滴汗顺着额头滑落到脸颊。

原来是场梦魇。

四周一片漆黑。杨帆抓起手机，凌晨三点而已。

杨帆长吁一口气，将上身重重摔回到沙发上。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杨帆喃喃自语道。

他试着重新闭上眼，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白鹿......究竟是谁.....”

“回来路上遇到的小男孩有些蹊跷......真不该那么轻松放他走......”

“他居然也埋伏在L栋大楼......”

“莫非他......”

这两天发生的事，如同一个个尚待解答的谜题，在杨帆脑海中盘绕，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