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要她开心就好。

罗纤纤一手拽着他一手牵着儿子，“撵出去了一群狗，你们都饿了吧？咱们去吃饭！”

凌四笑意微展，“好。”

罗纤纤继续絮叨，“等吃完饭我要去镇上一趟，给儿子买点学期用具，我准备送他去念书了，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挣钱门道，咱们不能坐吃山空啊。”

凌四果断道：“我陪你一块去。”

罗纤纤娇眼一嗔，“你还是在家陪着儿子，顺便带儿子去老赵头家换药。”

凌四点头，又摸摸索索从中衣里掏出个如意玉佩递给她，“你拿去当铺吧，正好可以换几个钱贴补家用。”

罗纤纤不接，这块玉佩质地翠嫩欲滴，像一汪春水似的，一看就价值不菲，在这个小镇子上能卖出什么好价钱？况且能拥有这种玉佩的人，应该都不是等闲之辈吧？万一买来个定时炸弹就凉凉了。

罗纤纤寐眼如狐，盯着凌四梭巡不止，“你不会是犯了事的逃犯吧？”

凌四扯唇苦笑，“我家本在上京，也算钟鸣鼎食，不过中途没落罢了。”

罗纤纤不疑有他，她从最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纵横商场多年，三教九流，比比皆是，而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这也是她一眼就决定买下他的主要原因。

他的眼睛虽然阴鸷冷漠蕴藏无穷杀气，但黑白分明，隐忍倔强。

那样的眼神和当初身无分文被人踩在脚底的她一模一样。

罗纤纤挑眉道：“你瞧老娘我像是手里没钱的人吗？玉佩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免得哪天被我扫地出门了连顿饭也吃不上。”

凌四执意道：“放我身上也没什么用了，你拿去吧，当本金做点小生意......”

罗纤纤不理会他，鼻端忽嗅到一阵糊味，撒开脚丫子就往厨房里奔，“他娘了个蛋，我忘记锅里还煨着粥呢！”

凌四眉心几抽，军队里的男人们爆粗口都没她来得顺溜儿，明明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粗鄙，可他怎么越看越可爱呢。

午后，罗纤纤花了两文钱，正好凑着货郎的驴车去镇子上，不多时就买齐了清单上的物件。

看日头还早，罗纤纤背着篓子在街市上闲逛，看能不能发掘出什么潜在的金点子商机。

街南的一家吉祥成衣店冷冷清清，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愁着一张脸立在柜台后，正百无聊赖的甩着蝇拍子。

职业习惯一上来，那一丈丈颜色多样的布匹，一身身款式各异的衣裳像小妖精似的，勾得她往里进。

老板娘一看有客光临，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猛揉了两下才确定是个穿着补丁衣裤的少妇人，想来家境贫穷，她也懒得招待。

罗纤纤四处观望，“你这衣服做的不错啊，还有这布也织的不错，怎么生意这么不景气？”

老板娘长吁短叹起来，倒豆子似的诉苦水，“唉，前几个月月亮街新开张了家星月成衣铺，听说是从上京来的，做的衣裳都是上京地区最时兴的款式，又有县令夫人的帮衬号召，镇上的夫人小姐们趋之若鹜，我这小店又是专营绸缎绫罗的，一般人百姓哪能买得起呢，怕是要关门大吉了。”

罗纤纤素手抚过一套罗裙繁复重工的刺绣花边，“不见得，你店里挂着的这些衣服做工精细，不愁打不开市场，或许只需要一个契机。”

老板娘下意识被领着思路走：“什么契机？”

罗纤纤神秘一笑，眉眼弯弯如新月，“老板娘，你愿意相信我吗？我能让这些衣服很快被抢购一空。”

老板娘打量着她，虽然穿着寒酸，通身气派却挺像那么回事儿，但夸下这样的海口难免不知斤两，罢了罢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老板娘恹恹的，显然不抱有任何希望，“行，那你就试试吧。”

罗纤纤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自身利益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为商之道无非钱滚钱，放长线钓大鱼，“如果我帮你摆脱眼下危机，以后你这店里的衣服款式花样都要我来设计，我从中抽取二成利润，如何？”

老板娘粗略一算，觉得可行，“好，如果你真有这个本事，我愿意和你长期合作。”

罗纤纤笑道：“爽快！我叫罗纤纤，很高兴和你合作。”

老板娘道：“我姓李，单名一个秋字，你以后叫我秋娘就好了。”心底仍焦灼，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卖出这些衣裳？”

罗纤纤打了个响指，“我记得前面不远有个专门等活干的劳工市场，你先去那里雇佣几个年轻苗条的姑娘来。”

秋娘一脸懵，“啊？雇佣她们来干嘛？”

罗纤纤成竹在胸，“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快去吧，我先帮你看店。”

秋娘满腹狐疑，倒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很快就领来了五个姑娘，这些姑娘都是为生计奔波惯了的，不会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见人就笑，行动大方。

罗纤纤招呼秋娘，“我现在替她们上妆，你赶快找几个人在店门外搭上红台子。”

秋娘更摸不着头脑，“搭台子？你是要让她们唱戏吗？”

罗纤纤双眼一眨，清亮摄人，“差不多，等会你就等着数银子吧。”

反正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也没理由前功尽弃，尽管她越看越觉得不靠谱，还是依言找人搭台子去了。

罗纤纤给她们做好造型上完妆，又为她们挑选了相搭配的衣裙换上，秋娘眼睁睁看着她瞎倒腾半天，又费时又耗财的，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台子下早就围满了一圈人，罗纤纤提了只铜锣，一敲三震，哐哐当当，“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们吉祥成衣铺月末大酬宾了，全场衣服布匹通通七折！”

说着咚咚捶了几下锣心，五个模特按照事先演练的那样鱼贯而出，围绕台子转了几圈，好让各方观众都能看清身上衣服的款式细节，最终摆好pose立在罗纤纤身后保持，姑娘们身段窈窕，妆容精致，单是立在那儿就十分赏心悦目，一时台下看众泱泱一片，挤的水泄不通。

罗纤纤敲着锣高声吆喝，“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些姑娘穿了我们家的衣服简直美的像天仙，各位兄弟姐妹，大婶大叔，七折啊，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还愣着干什么啊，心动不如行动，赶紧来抢啊！”

一群人如开闸洪水般泄了进去，霎时把铺子挤的热火朝天。

对侧茶楼二层雅间里，小厮伸着脖子挑窗观望，“爷，下面那女人可真行，这么快就揽去了这么多顾客。”

坐在对面的是位穿红衣的公子，歪在椅子里松松垮垮，慵懒邪魅的桃花眼朝楼下轻轻一瞥，窥见罗纤纤不施粉黛的素面，他笑了一笑，“有趣有趣，本公子还以为这清源镇里住的都是一群满肚子草料的驴，没想到还藏着这么会做生意的女人？呵呵，本公子倒是很期待她来抢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