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之上。

一手搭在握有百科全书的手上，手指在手背上轻轻的点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过多时。

大殿之外，小太监的声音响起，

“启禀陛下，三位大人带到！”

刘煜微眯的双眼睁开，对着旁边的守卫示意。

没过一会儿，三人便在守卫的带领下再次回到了未央宫内。

“三位大人可知朕为何让尔等回来？”

此刻的刘煜已经正坐在龙椅上，浑身上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威严。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拱手施礼道：

“臣等不知！”

龙椅之上，刘煜微微一叹，似是在感慨，半响后，洪亮的声音再次在大殿内响起。

“三位老大人认为吾今日之行如何？吾做的是否不对？”

三人的年岁加起来都快两百了，人精一样的人物，怎会听不出刘煜的言外之意？不过就算知道，并不代表他们会说出来。

连忙跪服在地，大声道。

“臣等不敢妄言！！！”

看着大殿中的三人，刘煜发出一声冷哼。

“不敢妄言？一个个都是人老成精的家伙，既然这个你不敢说，那朕换个问题问你们，如何才能保证华夏长盛，汉室不衰！！！”

三人连连摇头。

熟读历史的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本就没有长盛不衰的帝国。

而如今的汉帝国已是步入了暮年，若是没法改变现状，没有新鲜的血液打破以往的平衡，或许在不久之后帝国将会崩溃。

但就算明白这些，多年的教化也不允许他们抛弃这个垂暮的老人。

就像是大殿柱子上历代忠臣那尚未干涸的血迹一样，我以我血荐轩辕似乎成了他们人生最后的道路。

三人之中有人已经做好了死谏的准备，却是被刘煜横叉一脚打乱了所有的布置。

他们准备等，他们准备看。

若是殿上这位新君，有匡扶天下的大志，那他舍去这残躯，为其鞍前马后了却余生也未尝不可。

三人深深一拜，说道。

“请陛下明示！！！”

刘煜看了三人许久，忽而一叹。

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选择性的从木箱中拿出一册典籍，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走到一半。

看了眼殿内，连个坐垫都没有，想了想，直接将书放在台阶上，一屁股坐在了上去。

“尔等抬头吧，来我身边，咱好好的聊聊！”

三人一愣，一时间也摸不清刘煜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忙道。

“臣等不敢！！！”

刘煜闻言，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有一些调侃。

“我叫你们过来就过来，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瞻前顾后的！我可都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已经写好遗书了，死谏的勇气去哪里了呢？”

士孙瑞，杨彪表情一震。

遗书这事连他们的枕边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三人正在疑惑的时候，刘煜再次催促道：“叫你们过来就过来，怎的吾难道还会吃人不成？”

【你是不会吃人，你的剑会吃人。】三人暗自腹诽。

心里吐槽归吐槽，在刘煜催促过后，三人还是利索的走了过来。

看着三人刘煜拍了拍自己身前的台阶。

三人也是没有多说话，一步步的登上台阶，小心翼翼的盘腿坐在了刘煜身前的台阶上。

看着行为拘谨的三人，刘煜眉头一皱，这样怕是起不到什么效果，顿了顿说道。

“今日吾四人等席地而坐，便无高下之分，当得开怀长叹，长者为师，言之前多有得罪之处，往三位长者莫要见怪，若有不足之处望三位长者指出，言必当矫正。”

三人闻言，连忙摆手。

“陛下当不得如此，当不得如此！”杨彪。

“是啊陛下！”士孙瑞。

“陛下若有用的着吾等三人的地方但说无妨，吾等当不得如此大礼！”王允道。

刘煜微微一叹，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疲惫。

“三位老大人，吾尚为皇子的时候，就一直好奇这当今天下变成今日的形式，为之如何。”

顿了顿刘煜继续说道：

“数月前吾曾有机会出宫一趟，听得市井闲谈，洛阳之外以成人间地狱，遍地浮尸，吾不信，这大汉当是百姓安居乐业之地，怎会变成人间炼狱？三位老大人可能为我解惑？”

三人神情一愣。

这个问题他们知道，他们也经历过，但不知为何他们并不愿意回答。

若问这天下为何变成当今，原因可多了去了。

宦官外戚，外臣内臣，下至百姓，上至帝皇，谁敢说自己没有错？

不敢答，也不能答！！！

“吾等不知！”

刘煜闻言，轻声一笑，眼底划过一抹无奈。

是啊，你们不知道，就当你们不知道！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汉延绵数百年，以孝治国，朕知晓今日所做之事有违祖制，若是传出去必将受到万人唾弃。”

刘煜挥了挥衣袖，脸上满是坚毅！

“但朕不得不做！朕不想看着大汉分崩离析！”

“我那父皇尔等也不是不知道，终日饮酒作乐，沉迷女色，不理政事，西苑那条享乐街耗费几乎耗空了半个国库，至天下糜烂。”

说到这里，刘煜的脸上竟是露出几分嘲讽，随后声音变得沉闷异常。

“现如今，大汉衰败不堪，看似强横，实则外强中干，若是边关祸事再起或是黄巾复燃，大汉必将分崩离析。

阵作为汉室子孙，怎可眼睁睁的看着王朝倾覆！！！

虽然说在朕看来，现在的汉室并没有什么用，但他至少在上面压着，让那些心思异常之辈小心翼翼，并不敢暴露出来。

但若是汉室倾覆。

朕敢断言，中原必将大乱，鲜血将染红大地，那时候的天下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末了片刻。

刘煜见三人仍未说话，便起身看向远处，念出那那首震惊千古的诗。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刘煜一首《山坡羊·潼关怀古》下去，直接将三人震在了原地。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不到二十的少年，这看破世间的言论尽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是啊，列国周齐秦汉楚，无论之前多么风光，最终都化作了手中的一抹黄土，唯有这天下百姓犹存。

三人皆是尝过人间疾苦的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八字太重了，重的三人老泪纵横。

“陛下，吾等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