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你们的死期到了！”湿了裤裆的狐爪守卫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妖尊，杀了他们！”

说罢，他不顾首领清池阻拦，连滚带爬地跑到船首，抱着那四尾狐妖的爪子哭诉道：“妖尊，方才这小子想杀了我啊，你看我脸上的伤口，还有脖子上，都在淌血啊！”

四尾狐狸低头看了看那半妖的伤口，随后朝众人传音道：“这伤口，是狐爪造成的？”

李云凡赶忙收起手中的利牙，可惜已经被看见了。

“嘶——”狐妖清七想起了崩碎牙齿的过程，顿时感觉口中疼痛不已，捂着狐嘴喘息不止。

四尾狐狸看着清七，口吐妖语：“七弟，是你的牙齿？”

“正……正是。”清七有些汗颜：“是被那老者手中拐杖崩碎的。”

李云凡身子一躬，以示尊敬，然后重复着之前编出的谎言：“诸位狐尊，都是误会，我与爷爷来自炎熊聚落，族人惨遭……”

“一派胡言！”四尾狐妖紫眸闪烁，以神魄传音打断了其言语：“堂堂济雪李氏世子李云凡，族人死绝，连家族姓氏都可以不要了吗？”

李云凡蓦然抬首，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愤怒至极。

这是少年心中逆鳞。

此刻他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拼命。

手中有狐妖利牙一颗，还有一枚从捉妖师身上搜来的妖元，内有黑鸦大妖一只，可惜他不知道如何使用。

可以趁眼前狐妖放松警惕时，以利牙刺其眼眸，随后拿出妖元震慑众人，接着……就只能跳入湖中听天由命了。

守卫在一旁大声叫喊：“果然是人类奸细，妖尊，赶紧杀了他们！”

李云凡袖中滑出利牙，准备出手。

“小狐狸，口说无凭，可莫要胡言乱语。”他师父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摇了摇头，随后将他护在身后，左手拐杖往地上一杵，留给他一个瘦弱的背影。

李云凡看着师父单薄的身形，明明十分不靠谱，却不知为何，心安了下来，暗自吁了口气，将手中利牙收回。

他并不是傻子，心底十分清楚。

师父拦下他来是对的。此处有三只大妖，失去理智贸然出手无异于送死。

依旧跪地的清池听到老者对狐妖的称呼，出言呵斥：“放肆，老头，你胡乱称呼些什么？这是我族妖尊！”

四尾妖狐猛地纵身一跃，来到老者面前，狭长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船身一阵剧烈的摇晃。

守卫一脸冷笑，心中愤愤：“死吧，死吧！”

老者面色平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狐妖，悄然运转相力，眼底黄色微光忽隐忽现。

四尾狐妖看着老者身后李云凡问道：“是你伤了我族半妖？”

李云凡坦然与其对视，丝毫不惧：“他伤我在先。”

守卫听罢，一脸狠辣，言辞激烈：“人类丧尽天良，对我妖族赶尽杀绝，本就该死！”

李云凡不再话痨，只说了句“冤有头，债有主。”

因为他清楚，此刻身在他族地盘，若铁了心想杀他，多说也无益。

“那就偿命吧。”

脑中四尾狐妖声音响起，李云凡心底一沉。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有巨大威压袭来，以至于在场所有半妖，包括李云凡在内，皆跪倒在地。

只听见震天咆哮声、老者怒喝声，及一抹紫芒快若惊雷，一闪而逝。

守卫张嘴大笑着：“去死吧，人类奸细！”

突然，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咚的一声，他重重摔落在地，却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脖子上空无一物。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直到生机尽数断绝也想不明白为何死的是自己。

四尾狐妖舔了舔带血的爪子，朝滚来的头颅一脚踩下，声音清脆，鲜血四溅。

“呕！”李云凡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只觉得头晕眼花，胃里一阵翻涌，不停地呕吐。

老者眼中黄芒渐渐熄灭，看着眼前一幕，亦有些摸不着头脑。

半晌过后，作为首领的狐耳少年清池哀怨地看着四尾妖狐，出言询问：“妖尊，这……这是为何？”

狐妖声音再次在众人脑中响起：“两位身份，狐母已从清九口中知晓。贵客上门，有失远迎，狐母命我等前来接引，与她一叙。”

清池痛心疾首：“贵客？什么贵客，需要我族族人性命作陪？他们是人类啊！”

“住口，狐母说了，两位须以最高礼遇待之，但有不从者，杀无赦。”狐妖转头看向清池，传音问道：“你也想死吗？”

清池看着狐妖冰冷的眼神，心中一片寒冷。

若再多说一句，眼前妖尊定会将他一并斩杀。

他只得忍住心中愤慨，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首领都如此，其他半妖们更是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老者冷笑一声，抚摸着胡须：“哼，这狐母还算有些眼光。”

四尾狐妖蹲下庞大身躯，狐尾下垂到李云凡师父身前：“二位，上来吧，我们即刻前往白浮岭面见狐母。家妹清九也在那里等候两位多时了。”

李云凡还在不停地呕吐：“让我缓缓……呕……”

老者斜睨着他，暗骂一声没用，便一把拉住他胳膊，将他拖拽上了四尾狐妖的背上。

待两人坐好了，四尾狐妖便一马当先，跃入湖中，朝着七条瀑布所在的白浮岭游去。

狐妖清七一言不发，跟随而去。

另一只黑白狐妖，则是叼起地上无头尸身，一口吞入腹中。环顾了一圈瑟瑟发抖的半妖们，见无人胆敢阻拦，这才跳入河中，冷笑着离去。

留下一船的半妖们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清池率先起身，不忍再看地上碎屑，指挥族人道：“愣着干嘛，划船回村！你两人留下，把这里……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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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涎湖中，两人三狐游于水中。

四尾狐妖背上，李云凡缓过神来，开始四处观察，恢复话痨本性：“这白浮岭看着很近，怎么还未到呢？”

四尾狐妖显然懒得理睬他。

李云凡也不恼，又往后看了看紧随其后的另外两只狐妖，发现他们不停地往水中散布着与战船一般无二的奇异粉末。

看来这粉末便是来自狐妖了，作用是驱散栖息水中的妖兽。

这可是好东西啊，应该是这身皮毛散发出来的吧？李云凡心里想着，便将双手抓紧狐妖皮毛，全力一扯。

“嗷呜!”四尾妖狐身子一顿，仰天长啸。

李云凡将手中一大把散发紫芒的狐毛收入囊中，看着转过头来怒目而视的四尾狐妖，打着哈哈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水中有一巨大虚影袭来，我一紧张就没控制住。”

这也算是报刚才你出言不逊、辱我济雪李氏之仇了。

他心中暗自乐道。

“你这小子……”四尾妖狐见到李云凡这般样子，猜到了他的目的，颇为无语，神魄传音道：“水中粉末并非来自皮毛，而是夜来香。”

“这样嘛？哈哈哈哈。”李云凡尴尬的笑着：“不知这夜来香是何物？能否赠与晚辈些许？”

他师父转身斜睨着他，淡然道：“夜来香就是屎。”

“啥？”李云凡身子一僵。

“还要吗？”四尾狐妖眯起狭长双眼，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李云凡十分尴尬，摆了摆手：“多……多谢好意，不要了不要了。狐妖前辈还是专心赶路吧。”时不时的余光瞟见湖水中飘散而出的粉末，完全没有之前的奇异之感了，倒觉得有些恶心。

他忍不住缩了缩脚。

不多时，众人终于来到白浮岭之下。

靠近了看，七条垂天瀑布气势非凡，撞击水面之声有如九天之雷。

还好狐妖并非口吐人言以交流，而是神魄传音，否则此处无论开口说什么，离得有多近，都是听不清的。

“抓牢了，我们的目的地在瀑布后方。”四尾妖狐声音在李云凡脑中响起。

还未等李云凡反应过来，三只妖狐便接连从水中一跃而出，笔直撞向最为粗壮的正中间那条瀑布。

瀑布被拦腰截断一瞬间，炸起惊天水花。

狐妖冲势极快，背上两人竟完全未湿，滴水不沾，随后稳稳落在地面。

瀑布之后，别有洞天。

洞内空间极大，且十分温暖。地上堆满了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的狐狸石雕，一条小径尽头连着阶梯，盘旋着通往上方。

“我等只能到此了，你们自行上去吧，狐母就在上面等你们。”四尾狐妖将两人从身上抖落，显然是记着李云凡拔毛之仇了。

还好不算太高，李云凡师徒两人稳稳落地，随后躬身一拜，正要道谢，四尾狐妖一个转身，尾巴一甩，溅了两人一身水，便与其他两只狐妖原路返回，跳出了瀑布。

李云凡浑身湿透，僵在原地，十分尴尬：“这狐妖，还挺记仇。”

师父拿起拐杖便是当头一棒：“臭小子，害得老夫一同遭殃！”

“哎呦！”

李云凡吃痛，捂着脑袋惨叫。

突然感觉背后有谁推了他一把，李云凡踉跄着抬头，眼前却只有迈步前行的师父，身后空无一物，再无其他人了。

他出声询问：“师父，刚才你推我了？”

师父斜睨李云凡，反问道：“老夫在你前面，怎么推？”

“……错觉吗？”李云凡十分疑惑，双手下意识往身上一摸，脸色顿时变了：“坏了，有人把我家祖传的黑石拿走了！”

“嘿嘿~”

有孩子般清脆笑声在洞中突兀响起，回荡不休。

“哪里来的毛贼，拿我祖传黑石作甚？”李云凡大声喊道：“有本事出来啊！”

“来抓我呀~”稚童之声从一块狐狸雕像后面响起：“抓到我就还给你~”

气得李云凡笔直朝雕像跑去。

一道身影刷地一下从雕像之后飞出，这次目标是老者腰间的剑玉。

“哼！”老者冷哼一声，从容抬手，持着拐杖虚空一击。

那身影在空中一拐，竟躲闪开来，再次消失。

李云凡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抓着囊中一物，嘴里默念着：“还好还好，此物没有被偷。量这毛贼也没那能耐！”

说罢，他警惕地四下张望。

那身影果然再次朝他袭来，他立即将手中之物一把撒出，霎时间，空中飘满了狐毛。

那身影终于现出了原形，竟是个满脸狐毛的红衣羊角辫小丫头：“呸呸呸！什么东西，臭哄哄的！”

李云凡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其衣领：“喂，把我祖传的黑石还给我！”

小丫头鼓起嘴，气嘟嘟地说道：“哼！坏人，你耍赖，不算！我不给！”

李云凡猜测这小丫头应该也是梦狐聚落的半妖，而他们又是狐母的贵客，便假借狐母之威，威胁她道：“好啊，那就跟我一起去见狐母，到时候看你还给不给我！”

“去就去，啊呜！”

红衣小丫头一口咬在李云凡手上，趁他吃痛松手之际，撒腿就跑。

想跑？没门！

李云凡右手一松，左手立马往前一掏，成功揪住小丫头的辫子，将她拽了回来。

小丫头捂着脑袋惨叫：“啊，疼疼疼！”

“走吧师父，咱们见清姨和狐母去。”李云凡一边说着，一边揪着泪眼汪汪的小丫头的羊角辫，顺着楼梯拾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