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钟的钟摆在左右晃动，传出富有节奏的“咔咔”声。

李卫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了眼时间4点15分。

院子里。

李卫东已经回来了，正和老四老五忙着把收上来的蘑菇分类。

李卫民上前踢走了“扑棱”着翅膀想要“分一杯羹”家鸡。

“咋收这么多？”

空地上各个种类的蘑菇堆了不少，李卫民吓了一跳，目测一番起码得有100斤左右。

李卫东有点挠头。

“屯子里有好几家听说我收蘑菇，上赶子给我送，我说钱不够了，他们也不着急，说卖完了再给他们，我看没办法，就都拿来了。”

说完，李卫东有点担心道。

“大哥，这老些咱俩能不能卖出去啊，不行我给他们送回去。”

李卫民倒是没想到屯子里人们对卖蘑菇的热情。

“拿都拿来了，在送回去不好，明天咱俩分二个摊。”

镇上的人们对蘑菇还算认可，李卫民寻思着大不了就晚回来一会。

“中，明天我可不收这些了，你睡觉那会还有好多家听消息跑来的呢。”

“我来整，你过去睡会，明天咱俩还得早起。”

屯子里虽然对外界的消息闭塞，但是内部消息流通的却是不慢。

李卫民上手这功夫，又有好几家过来问消息的。

李卫民暂时没敢多收，蘑菇这东西放手里一天就掉点称，虽然把蘑菇晒干也能卖，但那周期太长了不说，除了榛蘑外，别的蘑菇晒干后口感并不好。

把人打发走后，李卫民不由得思量起来。

蘑菇这玩意也就这个季节有，过了这段时间就是想卖，山上也不长了。

“老四老五，你俩先帮哥弄着，我出去一趟。”

.....

屯子东头的一家同样的土坯房，一名妇人正在院子里喂鸡。

李卫民隔着木头板子做的院门喊道。

“婶子，王全在家呢吗？”

“哎呀，卫民来了啊，快进屋坐会，王全和他爸去地里了，还没回来呢。”

看到来人，妇人放下手里的鸡食盆，招呼着道。

“婶子，我就不进去了，一会王全回来，你让他去我家一趟，我这收了点蘑菇，想让他帮个忙。”

“中，那等他一会回来的我告诉他一声。”

“那您先忙着，我就回去了”

.....

到了晚上，从地里回来的李国栋，看着李卫民带着老四老五折腾一院子的蘑菇，刚听李卫民说俩句，就开口骂道。

“我看你小兔崽子是想进去，这破玩意山上有都是，你卖谁去，妈勒个巴子的，一会在谁家手里收的，赶紧给老子送回去，别让我大嘴巴子糊你脸上。”

一连二天没抓到李卫民，李国栋本身就有火气，在一听李卫民收蘑菇去镇上卖钱更是气的火冒三丈。

王丽华在一旁看的着急，但没有插话，显然也怕儿子误入歧途。

李国栋和王丽华做了半辈子的农民，一直本本分分，即使前些年政策还没明确的时候，一些屯子里的人在自家的地窖里偷着养鸡、养猪，两口子也从来不参与。

在他们的认知里，现在国家给分地，好日子都来了，还整那些投机倒把的事，没准哪天就被国家抓进去。

李卫民刚想要开口反驳，被李国栋嚷嚷声吵醒的李卫东急了。

“老李头子，我和我大哥进去，也没你什么事，你那破地愿意谁种就谁种，反正和我哥是不伺候了。”

“妈勒个巴子的，我看你俩是皮痒痒了。”

看到李国栋又要抄家伙事，李卫民赶紧开口。

“爸，现在年代不一样了，要不你明天和我俩去镇上看看，集市上的人都快比咱们屯子的人多了。”

“人在多你俩也是不务正业，放着地好好的不种，你俩去投机倒把，今天要是不把这些蘑菇给我退回去，老子就打死你俩。”

李国栋不光脾气暴躁，性子也是属驴的，他认可的事别人再说他也听不进去。

眼看没招，李国栋只能硬着头皮撒了个慌。

“中，等吃完饭的行不行。”

吹胡子瞪眼的李国栋这才作罢。

王丽华做晚饭的时候，李国栋看着泡在水盆里的猪肉，差点又是闹出一阵风波。

要不是看老四老五眼巴巴的盯着肉看，李国栋没准得跑集市上把肉给退了。

如此一来，李国栋也知道了李卫民俩兄弟早晨跑去了集市。

兄弟俩又被骂一顿是少不了的，李卫民暗中踢了李卫东一脚，示意别顶嘴。

李卫民也想通了，挨老子骂也少不了一块肉，骂就骂吧，比挨揍强。

趁着生气的李国栋在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李卫民在李卫东耳边交代了一句。

随后李卫东跑到了王丽华跟前，偷偷的把李卫民交代的零钱塞给了王丽华。

也不知道李卫东对着王丽华那说了什么，最后王丽华看了眼大儿子李卫民，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晚上有了肉吃，兄妹四人吃的满嘴流油，王丽华和李国栋一口没动。

李卫民看在眼里，心里有点堵得慌。

“爸妈你俩也吃。”

李国栋看着李卫民给夹到碗里的肉，动了动嘴角，罕见的没有嚷嚷。

“你们正长身体呢，可你们吃。”

王丽华说着就把肉夹出来给李卫民，李卫民没要，看着王丽华又要作势把肉扔到老五碗里。

李国栋一拍桌子。

“吃饭就吃饭，让来让去的我看你是闲得慌。”

王丽华白了李国栋一眼，倒是停下了手上动作。

李国栋的老旧观念不是一天能转变的。

吃完晚饭，在李国栋的注视下，李卫民冲着李卫东使了个眼色，把已经分类好的蘑菇，分袋子装好，在塞到一个大的麻袋里。

今天的蘑菇着实有点多，掂了掂分量，李卫民和老三一人拽着一角。

“我俩给人送回去。”

刚出大门。

正好看到了王全过来。

李卫民招呼一声。

“走，去我爷那。”

.....

老爷子今年不到70岁，下面算上李国栋一共三个儿子。

按照农村的习俗，到这了老爷子这个年纪一般都是跟着小儿子生活，老爷子却不干，带着老奶子二人非要自己过。

用老爷子的话说。

“不掺和小的家里那些破烂事，等我俩谁先走了，剩一个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