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耗子眼眸喷出愤怒之光，吱吱叫了几声，朝山石缝隙中躲去。

山下有许多大小洞穴，藏个人或许很难，藏个老鼠绝对没有问题。

孙长生不能视物，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今夜若是放走舒有德，绝对后患无穷！

若他之前没有心软，飞身一刀斩落，哪里有如今惨事！

孙长生大喝一声，取出一粒香火珠直接吞下。狂暴灵元在他体内肆虐！

若是其他炼气一层弟子，非得经络爆裂，七窍喷血不可。

就算孙长生炼化多颗香火珠，经络也无法承受眼下药力的强大冲击！

就在他肌肉经络隐隐浮现裂痕时，孙长生丹田之内忽然轻微一颤。经络中横冲直撞的灵元之气瞬息消失，与之同时，丹田下方滋生出一缕灵气，青红双色之中，竟夹着一丝淡淡灰光。

灰色光华在孙长生体内极速运转，滋润手足、五官。

灰色光华所至，阵阵清凉袭来，酸麻痛苦大大减轻，孙长生眼前也隐约浮现光亮！

他顾不得细想，强睁双眸，眼皮急眨，迅速适应……须臾，果然见到弯月依稀，山路朦胧。

孙长生腾身而起，瞪大眼眸四处寻找。

全神贯注之下，孙长生双眸赤红一片，犹如两团火焰跳跃。

四周山石变得清晰无比，十余步外的黑马尸骸上，正汩汩冒着血泡。染血的鱼鳞刀安静地躺在一丛青草中。

一股混合着浓烈马血的青草气息，更呛得他连连咳嗽。

孙长生上前几步，将鱼鳞刀捡起，再次朝四周眺望。

原本被夜色笼罩的树林、山崖迅速变得清晰。孙长生甚至看见百丈外一只蚂蚁正拖着一只蝗虫尸体努力前行。

山坡下，一只黑毛老鼠正在山石间穿梭。它前腿受伤，不时还有鲜血流出……

孙长生呼喝一声，直直冲下。

黑毛老鼠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朝一处洞穴猛钻。

孙长生挥起鱼鳞刀猛砍。山石如同豆腐一般，被鱼鳞刀轻松斩切。三五个呼吸后，孙长生一刀戳下，将那头黑毛老鼠钉在地上。

黑毛老鼠吱吱叫了几声，腿一蹬，死了。

不一会，黑毛老鼠消失不见，洞穴中露出舒有德尸体。尸体上，还有件被戳破个小洞的鼠皮大衣。

夜风吹过，孙长生双眸赤红迅速退散。见到脚下尸骸，他全身一个哆嗦。

孙长生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此前他剖过三四尺的大鱼，斩过牛犊子般的野狼，却从没有杀过人。何况，这个被杀的人，还是只比他大上一二岁的少年。

孙长生有些失神。这尸体可怎么处理好呢？若是会火球术就好了。一个火球打出去，自然能焚尸灭迹！

夜风将鼠皮大衣一角吹起，露出一个黑漆漆铁筒，里面还有腥臭味传来，想必毒水就是从这个铁筒中喷出。

舒有德腰间，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口袋，口袋上绘制着阴阳双鱼图案。

孙长生一喜，他贾大富、戴千里、柯白石等身上都见过类似的口袋。他们有家族支持，手中不缺香火珠。

此袋叫做如意袋，修真者只需催动神念，就能打开封印，探入其内。如意袋中自成空间，可以存放不少物品。

孙长生弯腰拾起如意袋，将漆黑铁筒、残破鼠皮大衣也捡起。

他既入炼气一层，神念自生，心念动处，已看清如意袋内情形。

袋内除了一些换洗衣服，日常杂物，宗门下发的几本道书，竟没有一点好东西。就连两个玉瓶内也是空空如也！

关键一点，是如意袋内空间只有尺余见方，根本塞不下舒有德！

孙长生抬眼四顾，想要找个更合适的方法……他遥遥见到远方有两人提着灯笼，一路叫喊而来：“长生，长生，你在哪里！”

听那声音，不是梁铁虎是谁！

孙长生没有多想，高声叫道：“虎子，我在这里！”他从小与梁铁虎一起长大，也不知道共同经历了多少事情。若有梁铁虎在旁，他这初次杀人的恐惧也能减少几分。

梁铁虎欢喜叫道：“是长生吗？你怎么在那里？”他大步跑下山坡，夜路迷蒙，好几次差点跌倒。

待见到孙长生身边还有一个血糊糊人影，梁铁虎也吓得脸色发白。

山坡上又走下一人，灯光摇曳中，却是同住一院的贾大富。

贾大富今年也是十五岁，个子不高，肚子滚圆，每走一步肚子都要晃一晃。

贾大富满脸惊讶，一指地上，道：“长生，这不是金竹岭的舒有德吗，怎么死在这里？”

孙长生没有隐瞒，将舒有德如何追杀自己，自己如何被迫反击一一说出。

不过，舒有德变成老鼠的事情太过荒诞，孙长生略过不提，只说两人一路追打，到此处方才将舒有德斩杀。

贾大富眼光飘忽，对孙长生所说有些怀疑，不过，他没有反驳一个字。

梁铁虎气呼呼道：“这舒有德真是该死！当日我们卖竹子时就敲诈勒索，如今更公然杀人劫财。长生你将他杀死，一点也没有错！”

贾大富缓缓道：“杀害同门，可是一项重罪！”

梁铁虎不以为意道：“又不是长生有意谋害舒有德。是那个家伙半路劫财，实力不济，方才被长生反杀！况且，护法殿陆真人对长生青眼有加，曾公开表示要收长生做徒弟！以我之见，不如就将此事禀告护法殿，有陆真人为我等撑腰，我等又何须畏惧！”

贾大富一惊，道：“虎子，陆真人说过此话？”

梁铁虎道：“事关真人，我一个新弟子哪里敢撒谎！”

孙长生面色有些尴尬。当初宗门查问之时，他年少无知，又痛失父母，于是当众要拜陆真人为师，结果遭到许多筑基长老嘲笑。

在玄妙宗，唯有那些三品以上灵根的奇才，亦或者短时期就跨入练气后期的核心弟子，才有资格被金丹真人收为弟子。

不过，陆真人体念孙长生父母双亡，竟当众表示，只要孙长生能在十年内进阶练气后期，他就收孙长生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