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十分精准射在长孙冲旁边的靶子上。

靶子距离长孙冲不到一米，最多也就五十厘米。

长孙冲整个人都僵住，只觉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是皇帝李二射出的箭。

身穿黄金色龙袍的他正手持着弓弩。

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被射中的靶子。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目光才看向一旁的长孙冲。

“朕没吓到你吧？”

李二平静开口。

他缓缓坐回位置上，将手中弓弩放在案桌上。

案桌上摆放着好几个不同形状的弓箭头，竟然还有个磨刀石。

“没......没有。”

长孙冲嘴角抽搐，结巴道。

心中却早已经问候李二无数次。

淦，没有被吓到才怪，我都被吓出冷汗了。

你特么的竟然往我这边射箭，万一射中了怎么办？

有种你特么的站在那里不动，让老子射你一箭再问你怕不怕。

“嗯，好。”

“不愧是朕看中的驸马。”

李二点点头，目光从长孙冲身上收回。

他低头看了一下案桌上的几个弓箭头，然后取出其中一个打磨。

磨箭头的嚯嚯声顿时在御书房之内响起。

长孙冲记得历史记载李二有三大爱好，名马、弓箭、美女。

不曾想，他对弓箭的爱好竟然如此之大，直接在御书房磨弓箭头。

很是意外，也和自己想的那种明君有很大的区别......

“陛下，我来是想请你收回圣旨的。”

长孙冲深吸口气，沉声道。

其实长孙冲本想叫李二为姑父的。

但这次见到李二之后，对对方的记忆变得清晰。

原来，自己长那么大以来，好像就见李二三四次而已。

按照历史的记载，长孙无忌和李二的关系那么好，自己应该经常见到对方才对。

却不想竟然是这个样子，真是有点难以置信，感觉历史的记载也不是那么可信。

不过皇帝日理万机，工作繁忙，没有那个时间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刚才见到高阳了吧？”

李二没有正面回答，手中磨弓箭头的动作也没有停住。

甚至连头都没有抬，看都不看长孙冲一眼，语气相当淡然。

“见到了。”

长孙冲点点头道。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高阳公主的样子。

但刚才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自己不会因此而改变想法。

谁也不敢保证哪天若干年后，高阳公主身体好之后性情大变。

“高阳从小多病，身体虚弱，朕觉得你值得托付，才赐婚给你。”

李二抬头，淡然道。

将手中的弓箭头放在一边。

似乎是要和长孙冲推心置腹谈一谈。

“我对高阳公主的身体健康表示担忧。”

“但我是个比较粗心的人，照顾不了高阳公主。”

“而且，据我所知，陛下之前是要赐婚长乐公主的，为何......”

长孙冲下意识低头，深吸口气，沉声道。

总感觉皇帝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威严。

那种压力让自己难以呼吸，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也许......这就是帝王威严吧，权力带来的震慑力。

“为何？！”

“你自己昨晚说了什么话你不清楚？！”

李二声音突然一变。

御书房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压抑。

长孙冲只觉得更大的压力压在胸口上难以呼吸。

身体仿佛是承受不住上位者的威严，而出现轻微颤抖。

但同时，长孙冲也怒了，内心的愤怒快速将恐惧压制下去。

“我与几个朋友闲时喝酒，酒后胡言乱语怎能算数？”

长孙冲沉声道。

再次抬起头，与李二对视。

他甚至还想质问李二是怎么知道聊天内容的？

“都说酒后吐真言。”

“你长孙冲却跟朕说酒后是胡言乱语？”

李二冷笑道。

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光芒射在长孙冲的身上。

“那你跟我说，我昨晚说了什么？”

长孙冲不服，怒道。

酒后吐真言这句话没错，但也要分场合。

大多数人酒后说的话都是放屁，都是怎么吹得爽就怎么吹。

“放肆！”

“怎么和朕说话的？”

李二猛的一巴掌拍在案桌上。

啪一声，案桌上的箭头等等都被震起来。

“那么......”

“请陛下告诉我，我昨晚说了什么。”

长孙冲拳头紧握，沉声道。

他昨晚喝醉之后的确说了不少话。

而且好像也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但是，出于对自己的了解，自己说的话绝对不会很太过分。

“长孙冲，你太放肆了。”

“是觉得朕是你姑父，就不会杀你？”

李二冷声道。

淡淡的杀气出现在御书房之内。

御书房的温度仿佛是直线下降好几度，在场的太监都忍不住打颤。

长孙冲也是忍不住咽口唾沫，恐惧凝漫在心中。

不仅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自己都是个普通人。

面对至高者的死亡威胁，他发自内心感到害怕。

此时的长孙冲脸色苍白，眼神迷乱，身体微微颤抖。

可是......皇帝真的会杀自己吗？

“是的，你不会杀我。”

“不是因为你是我姑父，而是因为我爹是长孙无忌。”

长孙冲恢复镇定，眼神前所未有坚定。

李二的双眼顿时眯了起来，眼睛闪过诧异。

刚才长孙冲明明还是被自己吓得不轻，现在却都恢复了。

不仅是恢复了正常，而且看上去还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这孩子......自己好像是看小他了。

“呵呵呵......”

“你真心不想娶高阳？”

李二突然笑道。

神情变得亲切不少。

四周淡淡的杀气消失无影无踪。

但依旧还是没有回答长孙冲的问题。

“是的。”

长孙冲坚定道。

“朕可以答应你，但朕有三个条件。”

“如果你完成这三个条件，朕收回圣旨，重新考虑将长乐赐婚于你。”

“如果你完成不了，你就得接圣旨娶高阳。”

李二淡然道。

双眸饶有兴趣看向长孙冲。

“好！”

长孙冲想了想，沉声道。

这三个条件必定是非常非常难的。

若是不答应，看情形是必定娶高阳公主了。

而如果答应，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或许还能翻身。

“你退下吧。”

“之后高阳会告诉你的。”

李二点点头，眼神闪过一抹赞赏。

随即便不再理会长孙冲，低下头又寻了一支箭头打磨。

长孙冲张张嘴，心中一堆疑问想问，但最终还是识趣没有问。

看皇帝李二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就算问对方也不会理，只能作罢。

等见到高阳公主的时候再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