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渡冷笑一声，并不理会她的惊疑，只道：“顾西夏，你现在该知道，你姐姐欠下了多少罪孽？而你，又该如何偿还？”

罪孽？

偿还？

她双手狠狠揪着床单，神色震动了坚定，眼神凝了倔强，“不，我姐姐的罪孽，她已经还了，你已经杀了她…”

那是姐姐的罪孽，她承认。

可是她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她不该为此负责，赎罪！

“这些，只是顾西春的罪孽？”

他寒眸冷了鄙夷，往前一步，凑近她，“那么你呢，顾西夏，你的罪孽谁来还…”

她的罪孽？

她深深皱起眉头，眼里漫开恐惧，语调空而荒，“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并不曾做过任何坏事，她有什么罪孽要还？

“你一定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更逼近她一些，好让她能更清楚看到他眼底涨起来的狠怒。

“我揣着什么明白，你说清楚，我到底明白什么？”

她现在已经不惧他的狠厉了，她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害怕失去的了。

只是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更不甘心，就这样被他用这样一个虚假的揣测，强行洗劫一生所有期待的温暖和美好？

她试图弄清楚一个答案，可落在他的眼里，她这却不过是逞能的狡辩。

“顾西夏，你要继续装，那我就只有继续陪你玩！”

寒眸敛了微微耐心。

他退一步回到墙边，冷冷眸色晕染了狠绝。

似是惹怒。

“柳痕…”

他突然喊来柳医生，冷声吩咐，“给她一针，将她扔到月色会所去，让姜宝笙今晚就安排她接客！”

柳医生一怔，他看了看顾西夏，迟疑的皱了眉，“言少…”

“你不肯说真话也没有什么，不妨就先还了你的债，到时再说也不迟！”

一言定论。

便封死了她求生的路。

顾西夏双手握拳，身子轻颤，牙关僵硬。

“言，言渡，你到底要…到底要我说什么真话？”

眼里涨起泪水。

与姐姐相关，与他相关的所有一切过去，在她的脑海里飞快的被翻阅。

可是她却悲哀的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阴暗和肮脏。

与姐姐，与他的那些记忆，都是明亮而温暖的。

她检视了自己过去的一言一行，却找不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难道那些不是真的么？

可若那些都是真的，那他此刻要她讲的真话，又是指什么？

还是，这只不过是他为自己折磨她，找的一个烂俗的借口？

“你不知道？”

是，她不知道，不明白。

她等着他的示下。

他嘴角却扯开一线冰寒笑意，眸底掠过残忍，冷冷道：“那就去月色会所好好想想！”

“不…”

提起月色会所，她牙关就忍不住打颤。

“这由不得你！”

他一言，已经将绝望浓墨重彩的涂抹到了她的命格上。

“言，言渡，你…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她试图叫住他，但他根本不理，转身已经离开了病房。

身姿傲然。

挺拔如松。

却令她心生无边寒意。

绝望在她的心里漫开…

柳医生已经拿着针剂走了进来。

“不，柳医生，不要…”

她挣扎着逃离，却只是从病床上狠狠摔了下来。

她的手肘破了皮，在地上映开一个又一个血印。

“抱歉了，顾同学…”

柳医生凉了眉目，已将针剂利落刺进她的手腕。

“为什么，柳医生，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迫切想要知道那个除开姐姐之外，涉及到她自身的那个因由是什么，然而，柳医生没有回答。

她忍着眼泪和疼痛，试图爬出这间病房。

可那道敞开的门，却在她的眼前，一点点儿倾斜颠倒，支离破碎，土崩瓦解…

她再也不可能逃得出去了。

夜色。

如墨。

江岸两边的霓虹璀璨，倒影在江面上的街景，却在波光粼粼中被肢解。

暗而虚。

“已经三天了…”姜宝笙拿着一件暗蓝色的旗袍走进来，扔到顾西夏的床上，催她换上，“你休息得差不多了，也该出来跟着姐妹们学学规矩了。”

顾西夏只是趴在窗边，看着江景出神。

见她不理。

姜宝笙又道：“顾同学，你别看了，这一次不会让你再像上次一样，轻巧跳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