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皇后使了个眼色，刘嬷嬷忙将手里染了血的东西收到袖中藏好，扶起自家主子坐起。

“皇上今儿怎么过来了？”

皇帝踏步迈进宫里，看见床边蹲着的小雪球，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小雪球怎会在皇后这里？”

喉间再次涌起一股痒意，皇后勉力压下，笑道：“许是乱跑，宫人也没注意就溜进臣妾这儿来了。”

“这小家伙儿真是越发的不服管了。”皇帝看着那乖乖窝在一边的小狗语气颇是无奈。

他扭过头看见女人的面颊，苍白的全然是虚弱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声音竟是有些苦涩。

“朕与你已是多年的夫妻，你又何必要瞒着朕呢？”

许是终究心有不忍，那话里倒是没有太多的苛责，更多的是些无奈。

皇后明显知道他会问这些，抿着唇轻轻笑了笑。

“臣妾已经是强弩之末，告诉您也无非只是给您平添烦忧罢了。”

她眼中里渐渐染上湿意，那语气里都带上了一丝颤抖，“臣妾...不忍心。”

皇帝心里也是百般滋味，他与皇后虽并非如话本中的才子佳人，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轻轻抚了抚女人的柔夷，柔声道：“无需顾虑太多，你且安心等着睿儿将神医带回来。”

皇后弯了弯唇角，可那眼中的泪光让那笑更多了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臣妾听皇上的，”这是她罕见的示弱，“臣妾还有您和睿儿，这一生也是无憾了。”

皇上一声叹息，“你且放心，睿儿是朕的儿子，这辰国日后必定是要交给他的...”

帝后两人又勉强说了一些。

大太监走过来说户部尚书求见，皇帝遂起身准备离开。

吴攸：是时候表现真正的演技了。

“汪！”

小狗轻巧的绕过老皇帝伸过来的手，又奶又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汪汪汪...”

它扭过小身子看了看皇后，又软软的叫了两声。

刘嬷嬷也是不解，忍不住讶异，“这是？”

皇上看了看皇后，又看着依依不舍不想离开的小毛团，叹了口气。

“好，那皇后就代朕先喂养几天吧，正好也能为你逗趣解闷儿。”

皇后轻笑着应下。

待皇帝离开，门外传来恭送的声音后，皇后再也忍不住伏在床上痛苦的咳了起来。

哎！终究也是个可怜人！

小狗乖巧的蹲在一旁，不吭不声，只用一双水亮的大眼睛注视着床上的人。

刘嬷嬷恰巧撇过来的视线与它对上，竟仿佛真的在那双不属于人的眼睛中看到了担忧一样。

吴攸心里面慌得一批，还好自己反应还是很快的，瞬间裂开大嘴，有齿一笑。

傻兮兮的模样全可用蠢萌诠释，哪里还有一点特别。

系统：……

傻狗！

刘嬷嬷收回视线，摇头暗笑自己当真是老眼昏花了。

伪装成无害小狗的吴攸终于凭借着装蠢战术在凤仪宫中潜伏了下来，时刻准备来一个突然袭击，拯救即将爆发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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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该喝药了！”刘嬷嬷端着药碗进来。

吴攸：...…

不好意思，它突然想到了那句“大郎”。

神啊，原谅你可爱的信徒吧！

系统：...……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它一定会做最忠诚的信徒。然后求神把这家伙扔到时空黑洞里去。

或许是人老了就容易念旧。老皇帝连日来每日都会抽时间来凤仪宫陪伴皇后。

人之将死，就是往日总是高傲不近人情的皇后仿佛也缓和了许多。

两人少了许多针锋相对，相处到也还算是融洽。

这日，老皇帝刚从凤仪宫中离开。

“都安排妥当了吗？”皇后接过药碗，问了刘嬷嬷一声。

吴攸顿时一下子支棱了耳朵，窝在凤榻的一角，悄悄打探情报。

是的，狗子卧底非常成功，已经混到了被允许上凤床的地位。

对此狗子表示毫无难度。谁能抵抗一只萌物的诱惑？

虽然不排除有狗仗皇势的嫌疑，但那也是本事不是ヘ(￣ω￣ヘ)

系统：……...

它怀疑渣渣宿主已经忘记了那抹“蛋蛋”的忧伤。

电子眼似有似无的在狗子的下半身扫过...

算了，年纪轻轻便得了老年痴呆也是可怜，它以后一定尽量对这只傻狗好点儿。

吴攸:……

莫名一阵恶寒。

“老奴等晚些时候再去知会紫娟一声。”刘嬷嬷接过药碗，放到榻边的小几上。

“嬷嬷务必谨慎行事。”皇后叮嘱道。

她眼皮轻阖，轻声道，“事成后，紫娟那丫头……嬷嬷帮本宫除了吧。”

刘嬷嬷心中一惊，犹豫道：“紫娟那丫头是个忠心的。”

她打量着皇后的面色。

“不说您当年对她有救命之恩，就是顾念她的老子娘也必然不敢背叛娘娘，娘娘何必又……”

皇后眼中晦暗不明，看着窝在榻脚的小雪球。苍白有些范青的脸上，那双眼有些慎慎的吓人。

“本宫不能冒险，哪怕一丁点，嬷嬷……”

刘嬷嬷叹了口气，看着榻上这个即将油尽灯枯的女人，终是不忍，“老奴遵命。”

原来皇后的另一枚棋子竟然藏在裘贵妃身边！

那窝在一角的小狗半天没有动静，安静的仿佛睡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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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

暗十停下脚步，看着面前不断对自己叫的小狗，下意识就想到了上次冷宫里的那具尸体。

所以这是又有其他情况？暗十的面色瞬间严肃起来。

果然，小狗叼起他的裤脚扯了扯，掉头往前跑去。

小狗跑的飞快，在花丛里穿梭。若不是暗十习武目力极佳，恐怕不一会儿就会跟丢。

小狗钻进了竹林中，停了下来。

暗十虽然目光犹疑，但也跟着停下了步伐。

竹林之后的假山里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

暗十本就是练武之人，耳目灵敏，即使相隔老远依旧能依稀听见贵妃…药…皇后…等词…

小狗安安静静的趴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直到两人相继从假山中离开，暗十还因为听到的信息僵硬在原处，久久不能动弹。

皇后竟然布下了这样大的一盘棋。

她竟然想利用自己的死栽赃给裘贵妃来扳倒裘氏一族，那殿下知道吗？

暗十心间猛然一凛。

他神情严肃，这件事他必须马上告知给殿下。

“多谢你了，我马上通知给太子殿下，日后一定给你送肉骨头来。”

吴攸：……

肉骨头是个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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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儿臣的小狗。”

孩童五六岁的模样，他怀里抱着一只小狗乐颠颠的跑到女人面前，他笑得很开心。

女人的容貌和皇后一样，但年轻了很多。

她摸了摸小孩的头顶，笑问：“皇儿喜欢？”

孩童正是尚还年幼的太子，小太子手心被小狗轻轻舔了一口，温温痒痒的感觉让他顿时咯咯地笑了出来。

“小池子说御兽房最近新来了一批小兽，还带儿臣去看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这只小狗围着儿臣不肯离开，儿臣就带它回来了。”

“母后您看，它的眼睛是不是像翡翠一样？”

女人一直温柔的笑着，似乎也在为少年寻到了玩伴而开心。

女人伸手去摸那只小狗，可不知为何却被躲开了。

小孩看到了，他想让小狗乖乖的给自己的母后摸摸，可是女人却制止了他。

女人依旧温柔的笑着，仿佛一点都不生气。

小孩很高兴，因为他觉得母后一定和自己一样喜欢这只小狗。

那只小狗一直陪着孩童，直到某天，他再也没能找到它。

小孩儿把自己关在房里，他的母后推开房门找到了他。

她告诉孩童，小池子要把小狗偷出宫去卖，被人发现后失足落进了湖中，等救上来的时候，一人一狗已经全都没了气息。

他忘记了自己到底有没有相信，可他还清楚的记得他当时是想反驳一句的。

他的小狗会游水，怎么会淹死呢？

事情还在继续延展，可是却开始变得模模糊糊不真切起来...

黎谨睿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漆黑的床帐，他盯着一个虚无的点，良久回不过神。

手臂搭放在额头。缓缓吐出悬在心口的那团浊气。

昏暗中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一点光。

缺了一道口的灯罩，挡不住从墙缝中挤进来的风。

火光跳跃着，摇晃着，仿佛随时会熄灭。

“笃笃笃...”门被人从外面叩响了。

有人在外面喊了声：“殿下，京中有加急密信送来！”

“进来！”黎谨睿坐起身，随便披了一件外袍，走到那唯一的光源旁坐下。

手下递上书信，火红的蜜蜡印在封口处，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封存。

脸色随着入眼的字迹一点点黑沉下来，及至读到尾处，指骨已近乎将信纸捏碎。

眼中有噬人的黑暗在逐渐向外扩散，昏暗的烛火下，一张青白的脸彷如鬼魅。

风雨欲来！

徐嬷嬷面色难看的走进来，小狗的耳尖抖了抖，转头看了一眼。榻上的女人依旧睡得昏沉。

“娘娘！”

徐嬷嬷已经顾不得打断自己主子难得的好眠，急慌慌的走到榻边唤醒了女人。

“娘娘，甘泉宫传出消息，紫鹃不见了。”

小狗的耳尖又抖了抖，轻轻地。

床上响起一串猛烈的咳嗽，女人好像想说什么，却被堵在喉间，低不可闻。

小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

“娘娘，太子殿下回宫了，如今就在门外求见娘娘。”

几乎是话音刚落，太子已经大踏步进了内殿中。

“儿臣参见母后。”

黎谨睿面上有着难掩的倦意，衣衫褶皱，明显舟车劳顿已经多日未曾换洗了。

“睿儿几时回宫的？”皇后面色依旧苍白带着死灰，再不复往日光彩。

“儿臣有话要与母后说。”

黎谨睿望着皇后，往日已经渐渐遗忘的心情逐渐明晰了起来。

他曾是真的很依赖着这个女人的，可是现在却再不复往日情绪。

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懵懂不知事的孩童了。

刘嬷嬷示意殿内的一众人都出去后，她走过去关上了殿门。

“母后，儿臣定会成为九五之尊，”黎谨睿向皇后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郑重和志在必得的野心。

“请您放手，让儿臣自己去争吧。”

皇后仿佛愣在了原处，眼睛仿佛看着他，又仿佛只是随便定在那里，却并没有实际的焦点。

“你在怪母后？”沙哑的声音透着疲惫，皇后仿佛是在质问，可两人彼此心知肚明。

“儿臣不能。”

不能，因为这背后是一颗慈母心，他连责怪的资格都没有。

即使这颗慈母心让他失去了很多，好的、喜欢的……

皇后缓缓阖上双眼，嘴角浮上一抹苦涩。

她一生要强，放弃了闺中憧憬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进了这皇家。

那她便做人上人，也必定要让她的儿子成为人上人。

可强了一辈子，如今却仿佛一瞬没了归处，这大半生竟无一日是真正开心过的。

刘嬷嬷早已眼眶通红，“噗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

俯身向太子行了一礼，哽咽道:“殿下，娘娘做这一切都是为……”

“本宫知道，”黎谨睿看了她一眼，再面向皇后时，面上已是从容。

“母后永远都是儿臣的母后！”早已远盛皇帝的傲然与霸气再不掩饰，如洪流般逸散出来。

这是属于太子的保证，也是未来九五之尊的保证。

是在跟刘嬷嬷说，跟皇后说，也是再向他自己说。

“儿臣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了，不需事事都要母后为儿臣谋算，”

语气自信又张扬，却莫名的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儿臣已经找到了神医的下落，不日就能将他带来给母后诊治。母后请宽心。”

刘嬷嬷看着这样的太子，竟好似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一样。这曾在她跟前牙牙学语的孩童，早已长成了可以让人依靠的参天大树。

终究是她眼拙了。

转身又向皇后一拜，语气带上了祈求。

“娘娘，殿下真的长大了，老奴也请娘娘相信殿下。”

殿内一时处于一阵诡异的安静里，没有人说话，就连那压抑的咳嗽都一瞬间消停了下来。

良久...

“罢了。”皇后已经不愿多说什么了，她疲倦的闭上了眼。

从太子回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件事就不可能再进行下去。

就像是一场笑话一样，而此时这场笑话是时候落幕了。

殿内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而无人知道，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一只窝在一角的一只小狗儿。

吴攸简直要喜极而泣，太过高兴的它咧开了大大的嘴巴，两排小小的尖利牙齿露出来，洁白又整齐。

欧耶！

现在皇后没死，那原剧情中男主黑化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吧。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待他顺利继承皇位...嘿嘿嘿！

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不自觉的眯缝了起来，狗嘴大大的咧着，有些上翘的弧度，露出一排又白又齐的牙齿。

吴攸想的很是乐呵，一道锐利的视线骤然扫了过来。

它笑容猛地一僵，再次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扑通！扑通！

他妈的...又来！

小剧场：

系统：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黎谨睿吗？

吴攸：黎谨睿是谁？

系统：那换一个说法好了。

吴攸：？

系统：风吹菊...

吴攸：！！！

吴攸：住...住嘴！

系统：****那个凉呦！

吴攸：......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