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咳咳咳，这是什么破地方啊！”

端木慧推开静室的房门，飞舞的扬尘激起她一阵猛咳。

裙摆摇曳，月朗风清。

她却没有任何心情欣赏。

端木慧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独自在房中拖着下巴发呆。

她本就身份低微，若不主动谋一条生路出来，没人在乎她一生的幸福。

今日之事更是尚书府之辱，免不了领罚闭门思过。

尚书最是心疼子嗣，也只有她这个庶女不招人心疼罢了。

随便两句打发，便被没有声张地丢在这里。

静室多年未曾有人来过，显得格外破败，连个蜡烛也未曾摆放。

端木慧摸着黑进到房里，再怎么嫌弃，好歹是个歇脚的地方。

“沈清漓，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可能心安待在王爷身边。”

端木慧心气淡淡，她已经没有力气反抗附加在自己身上的命运，在这静室，将来的日子将如何继续下去……

“真是的，怎么就偏偏挑了我们来打扫这破地方。”

“咱们这些个粗使下人，只管做事就好。”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端木慧站起身来，离门窗更近了些，打算听个热闹。

要是放在平时，端木慧免不了要发脾气训斥。

如今，这些个下人吵闹些也好，总比她自己在这里孤冷凄清来得好。

夜间寂静，四下无声。

两个俾子说话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楚。

“哎，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什么事，还这么神秘？”

“嫁给王爷的沈家小姐本该是二小姐，却让大小姐代替着去了。”

“你可别瞎说！”

“我姊妹就在沈家做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老天爷，没想到这沈家如此大胆，敢做出这种事情。”

端木慧听到这里，心脏咯噔一下。

这沈清漓竟然是个假货！

好个沈家，好个沈清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端木慧这一月在静室格外安生，以至于尚书府的人都快忘了有她的存在。

本就存在感极低的她，根本无人在乎。

端木慧一出静室，直奔王府去找沈清漓。

她倒要看看，这沈清漓该如何向自己解释其中缘由。

端木慧兴致勃勃，来到王府后门。

多次命人传话，得到的都是不见的回复。

早料到沈清漓如此行为的端木慧，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下人。

果然不出所料，她很快就被请进王府。

“哟，我还以为王妃身子骨柔弱，见不了客呢。”

端木慧小步走着，行至房内桌前坐下。

跟在自家似的品起了面前的茶。

沈清漓见端木慧如此自然随意，却不能说什么。

她紧紧攥着写有“替嫁”二字的纸条，心下忐忑。

替嫁这件事前虽并非是她本意，但她既然嫁进了王府，就等同于欺骗了所有人。

在外人看来，她就是知情者。

欺君之罪可不是什么小孩子开玩笑，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沈家主母就是咬定沈清漓不敢轻举妄动，才将她打晕替嫁。

现如今，沈家和沈清漓如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不会自寻死路故意戳穿这件事。

没想到竟然被端木慧听了去。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晓的……

看着端木慧一脸得意的样子，沈清漓神经微松。

端木慧要真是想告发她，就不会亲自来找自己。

左右不过是图些什么罢了。

只要顺着她的意，这件事倒也没那么严重。

“怎么会呢，姐姐当真是说笑了。”

见端木慧入座，丫鬟有眼色地端上茶点。

端木慧见沈清漓如此对待自己，心里对这件事的可信度又增添了几分。

丫鬟下人们都被沈清漓遣散下去。

房间内只剩下端木慧和沈清漓两个人。

“妹妹房中的茶点可真对我胃口，不像姐姐只能思过吃淡粥青菜呢。”

端木慧小口咀嚼着茶点，恨不得将茶点当成沈清漓给磨烂碾碎。

“这是特意招待姐姐备上的，平日里我也不怎么吃。”

沈清漓只想安抚好她的情绪。

心情好了，什么都好谈。

“罢了，开门见山吧。”

端木慧将咬过的糕点扔进盘子里，直直看着沈清漓。

什么王妃，到头来竟都是一场骗局。

她倒要感谢沈清漓让自己被关了禁闭，不然她根本无从得知这么有趣的消息。

“沈清漓，我知道你替嫁的事情，你可有认清自己替身的身份？！”

“你怎敢如此欺瞒圣上，欺瞒王爷！”

沈清漓心下一动，指尖微蜷。

她果然知道这件事。

“沈清漓，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出现在王爷身边，现在我不想在王府看到你，也不想让你存在在王爷身边。”

“你要是识趣，最好早做打算离开王爷，别逼我抖出这件事。到时候丞相府一干人等的性命可就没了，欺君罔上，够你全家掉脑袋！”

端木慧说得轻柔，吐出的语句却足以锥心。

丞相府中的人是如何对待原身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沈清漓并不在乎丞相府里那些人的性命，却在乎自己的死活。

她才刚来到这里，一切都是新的，都是等待探索的新世界。

不能这么轻易离开。

“你的意思是要我离开王爷？”

“只要我离开王爷，你就能保证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对吗？”

沈清漓走到端木慧身旁，疑问地看着她。

“当然，我端木慧一诺千金，自然不会故意诓你。”

端木慧站起身来。

她可不是什么宵小之辈，说到自然做到。

况且，她想要的始终不过一个王爷的恩宠罢了，其他的事情她都不在乎。

“好，我答应你。”

沈清漓眉眼微抬，下定决心答应端木慧。

不就是离开王爷，离开王府。

她一身本领，倒也不用靠王府过活。

终究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你就这么答应了？”

端木慧没想到沈清漓答应得如此利落。

这倒让她有些意外。

“不然呢，你都拿我的身家性命相威胁了，我知道怎么选择。”

沈清漓对端木慧表示很无语。

她一天也很忙的好不好，没时间在这里掰扯来掰扯去。

真是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