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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月月流光相皎洁 小说:现代言情 作者:黄毛 角色:黄毛黄哥 简介:严端习惯了生活在黑暗中,与灰暗为伴,他以为他的世界永远只是这样了,一无所有、肮脏混乱,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摸爬滚打,毫无意义的或者、死去谁知那皎洁的月光突然就闯了进来,悄无声息地照亮他的世界,钻进他的心里楚皎洁说严端就是她的大英雄,每次在她危机时刻总会脚踩七彩祥云,披荆斩棘不顾一切地来到她身旁,一次又一次地殊不知,楚皎洁才是严端...

第七章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甚至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楚皎洁穿着单薄的衣服,背着个双肩包从学校走出来。此时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最后一个同学也被带着伞的父母接了回去。

静默了一瞬,楚皎洁直接走入雨中,雨丝很快刮湿了她的衣服,她却恍然未觉,径直往前走。

走到公交站,身边不知怎么的都是父母关心自家孩子的声音,她的心越来越乱,匆匆上了一辆刚好开来的车,像是逃避一样,狼狈离开。

靠在车窗上,楚皎洁的脸上满是泪痕,只能不停地用手背擦着,却是越擦越多。但还是倔强地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异样,忍住声音默默落泪。

也许是年轻的张狂,楚皎洁不愿去走那条母亲早已安排走的道路,一次又一次尝试沟通寻求理解。但母亲盛怒的命令,愤怒不满的语气让她的心跟着慌乱,她鼓起勇气跟以前的每一次一样试着去跟母亲协商。

但这次许母的态度似乎异常坚决,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被狂躁不安的母亲打断,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一起一伏,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狂风撕裂天空的声音,一声一声,压的楚皎洁喘不过气来。

不知不觉到了这辆公交的终点站,楚皎洁下了车才知道自己可能是坐错车了,现在完全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她不愿回去,不想再一次与母亲做无谓的争吵。

雨越下越大,行人匆匆,楚皎洁漫无目的地乱走。

走过一个墙角,余光撇到一个男人,楚皎洁一直低着头,只看见那男人长身玉立,悠然地倚在一堵剥落的不成样子的墙上,似乎在抽烟,楚皎洁没有心情看,最后看见的是他骨节分明的手和指间火光闪烁的香烟。

她越过那个男人往前走,这时雨下得更大了。

走进小巷子里,雨噼里啪啦打在青石板上,一声一声砸在她的心上,心里苦涩不已。

突然,楚皎洁听见从自己身后传来很多凌乱的脚步声,刚刚她心情低落也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后面那一群人离她越来越近。

楚皎洁有些害怕,来不及思索就要跑,谁知才跑了一两步,就被他们拦下了。

为首的是一个黄毛小子,跟电影里的古惑仔打扮一模一样,一看就让人觉得这群人是小混混无疑,楚皎洁强忍着害怕的情绪,试图安抚自己越跳越快的心,一边往后退。

谁知这群人还步步逼近,楚皎洁强撑着,大声叫喊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我......我要报警了!”

她刚说完,这群人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起来,

“黄哥,这小姑娘不仅看起来漂亮,说话也好听啊,听得我都浑身痒痒了。”

站在那个黄毛身后的一个矮个子男人,贪婪地看着楚皎洁说道。

楚皎洁一听,更加害怕,拉了拉背后的包,又连着退了两三步,谁知整个人就撞到了墙上,把自己弄到了无路可逃的地步。

为首的黄毛小子听到这句话狠狠地敲了敲矮个子的脑袋,

“好啊!你这小子!死性不改!上次的事情你忘了?!”

说到“上次的事情”,楚皎洁就看到那矮个子立马就缩了头,不敢说话了。

然后黄毛接着教育:“严哥怎么说的,你们都忘了?!我们虽然是混混,抢人钱财无可厚非,但是这违法犯罪的事情怎么能做!严哥不说,你们也小心你们黄哥我打断你们的腿!”

话音刚落一群人点头哈腰说是,楚皎洁趁机就想跑,谁知道那黄毛像是未卜先知一样,脸还对着大家呢,手就已经一把把她抓了回来。

“还想跑,赶紧把钱拿出来!”

楚皎洁一听,乖乖就把钱包里的所有钱都拿了出来,但她本来就是学生,身上带的钱也不多。钱递给他们以后,又见有人盯着她的手机,楚皎洁想了想,握了握手里的手机,最后还是把手机也递了出去,然后小声地问: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黄毛看了眼手心里少的可怜的钱,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矮个子嚷嚷起来:“黄哥!这丫头脖子上可还有一块项链啊,还是玉的呢!”

矮个子眼睛巴巴地盯着楚皎洁看,楚皎洁一听就慌了,双手捂在项链上,神情紧张,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拿我的项链,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求你们了!”

矮个子男人却不为所动,上前一步恶狠狠地说道:“你浑身上下也就这点值钱的东西了,今天怎么说也不能让我们兄弟几个白来一趟啊!”

说完矮个子男人看黄毛也没有什么表示,更加大胆起来,一把抓住了楚皎洁捂在项链上的手,

“你自己拿出来我们就放你走!”

矮个子色心不改,借着抢项链的机会,抓住楚皎洁的手又摸了好几把,楚皎洁挣脱不开,力气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能手脚并用、拳打脚踢,学着以前看过的防狼视频,一下狠狠地踢在矮个子的裤子裆上。

矮个子被踢中要害,马上就松开了手,嗷嗷叫唤。楚皎洁趁机挣脱了以后,立刻就跑,边跑边喊救命。

谁知黄毛没几步就追上了她,随手一抓,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就这样生生把她扯了回来,然后把她按在墙上,捂住楚皎洁的嘴,语气变得凶狠:

“不准叫!把东西拿出来你就安安静静离开!”

楚皎洁被限制住手脚,怎么也不能动弹,她心里急的不行,一直发出呜咽的声音,眼看黄毛就要摘走她的项链,楚皎洁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刷刷的落下来。

这是我爸爸留给我最珍贵的东西了,求你们,求你们别拿走!

眼泪就像不要钱似得,一个劲往下落,一下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巴还被捂住,整个人看着楚楚可怜。

“黄宇!”

突然,巷子那头传来一个声音,低沉却浑厚,在这哗哗的大雨下,清晰地传到楚皎洁的耳中。

然后她就看到黄毛一下把捂在她嘴上的手松开了,讨好地叫了声“严哥”。

转过头,楚皎洁就看见一人缓缓从巷子里走来,不疾不徐,脚步沉稳。那人越走越近,就像在黑夜中潜伏已久的野兽,高傲地在自己的领地慢慢巡游。

雨越下越大,楚皎洁浑身湿透,满头满脸的雨水,她却还在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清这个人,这个或许能救她的男人。

对方走的近了,她才发现他就是刚刚那个靠在墙上的男人,刚才没细看,现在才发现男人还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天又暗,楚皎洁只能看见对方好看的下巴弧线和薄薄的唇,但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很好看,鲜明地仿佛不会被黑夜吞噬。

楚皎洁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开了黄毛抓着她的手,直冲冲跑到了男人的面前,她仰起头,扯住他的衬衣,一字一句对着他说:

“求你,救我。”

严端低下头,看见的是对方期盼的眼神,眼睛清亮,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自己,仿佛自己现在就是她的救世主,甚至她的双手还紧紧扯住自己的衣服不放。

呵!严端听见自己心里嗤笑一声。

楚皎洁仰着头,这才看清他的整个五官,虽然一半在帽檐的遮蔽下,还是影影绰绰的,但是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好看的眉眼在这慌乱的夜色下仍是让她惊艳了一把。

男人面无表情,双眼直视着楚皎洁,不闪不避,却让她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没一会儿,她甚至开始听见自己鼓若雷鸣的心跳声。

“你走吧。”沉吟半晌,他终于开口,听在楚皎洁的耳里却好像是特赦令,她惊喜地睁大了双眼,松开紧抓着的衬衣,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跑。

矮个子男人看楚皎洁就这样走了,一下子急了,

“严哥,这死丫头可还踢了我一脚呢?就这样算了?”

严端却什么都没说,撇了他一眼,双手插回口袋里,抬脚往前走去。

眼看矮个子还想说些什么,黄宇急忙拉住他:“周伍超!严哥说算了就算了,你在这可劲叫唤什么!”

说完,回头挥手,

“兄弟们,回去黄哥请你们吃夜宵。走!”

身后一群人应和一声,就直接淋着雨,跟着黄宇坦然走着。

刚走上两步,大伙儿就看见刚逃跑的楚皎洁现在不知怎么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严端站在她旁边,低着头似乎在看,没走也没动。

黄宇走上前,瞧了两眼,心里估计这姑娘应该是淋雨昏倒了,就也不怎么在意,转头对严端说:

“严哥,咱走吧,等会有人过来会送她去医院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严端竟然就这样俯下身,把地上的楚皎洁抱了起来。

抱起来之后,严端这才感觉到怀里的姑娘此时的体温高的吓人,整张脸都是不正常的潮红,甚至呼吸时,喷在他脖颈边的气息也是滚烫滚烫的,不自觉皱了皱眉,

“天晚,这会儿也没什么人会经过,我先送她去医院,夜宵就你们去吃吧。”

说话的语气也明显焦急了一些,说完严端就抱着楚皎洁往前走去,脚步快了许多,

严端话虽这么说,可是黄宇哪能真的让他自己一个人去,赶紧把手里的钱甩给周伍超,让他们自己去,自己匆匆跟了上去。

周伍超看着严端越走越远的身影,口里啐了一口:“这种人怎么能成大事!呸!”

楚皎洁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唯一的感官就是声音,耳边一直充斥着许母暴怒的声音,

“妈妈这么辛苦独自一人把你带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你喜欢?喜欢难道就有用吗?那谁来经营公司?这么大个公司你不接管谁接管?”

“马上把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舞蹈课退掉!好好回去学校上课!不然就直接到我公司上班!妈妈这次再也不会纵容你了!楚皎洁,你自己看着办吧!”

......

“不!不!不要!”楚皎洁喊着话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发现四周昏暗,自己也是浑身没力气。

然后迷迷瞪瞪间,就听见了那个低沉好听的声音,

“挂完水,你就走吧。”

寻着声音转头,楚皎洁看见严端懒懒地靠在墙边,屋里也没开灯,她只看见他手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烟在昏暗的空气里徐徐沉浮,就像她的心一样沉浮不定。

楚皎洁这才发现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子里,房间很小,一张黑色茶几,面前一个老式电视,还有她现在躺着的黑灰布艺沙发,其他就什么也没了。

看她不停打量着整个房子,严端缓缓吐出一口烟,解释道:

“这是我的房子,你淋雨发烧所以昏过去了,我带你去诊所看了,没什么大碍,等会把这瓶水挂完,你就回家去吧。”

话很短,但是把所有楚皎洁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因为刚醒,楚皎洁还是迷迷糊糊的,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慢慢撑着手,坐起来,这时盖在她身上的毯子滑落了下来,她才发现她现在穿的衣服不是自己当初穿的那件。

一下子楚皎洁惊慌起来,双手抓住毯子扯在自己身上,然后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严端看她这番动作就知道她多想了,吸了口烟,缓缓地吐出去,才不紧不慢地解释,

“是我找诊所大妈帮的忙,因为你衣服都湿了,大妈看你可怜,把不穿的旧衣服给你换上了。”

听完严端的解释,楚皎洁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竟然就这样误会了他,明明要不是他,自己早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楚皎洁咬了咬唇,轻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然后两个人就相对无言,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久到严端以为楚皎洁又睡过去的时候,听见她说:

“那个......你能暂时收留我吗?”

听到这句话,严端抬头看了她一眼,楚皎洁生怕听见对方拒绝的话,急忙又说,

“我会付你钱的!”

男人的视线紧迫逼人,楚皎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悄悄加了一句,

“等我以后有钱了再给你......”

说的越来越弱,最后一个音简直像被她自己吞回了嗓子里。

严端看了看她,掐灭了手里的烟,站了起来,

“不要闹,回家去。”

这话说的楚皎洁好像就是一个跟家里人闹脾气的娇小姐,明明是没有什么语气的一句话,她却觉得他是在说自己任性妄为。

眼看严端的手放在门把上就要出去,楚皎洁急了,一下从沙发上下来想拉住他,谁知她忘了自己还挂着水,一下子就扯住了,疼的她倒吸一口气,却还不忘拉住他的衣摆,不让他走。

然后楚皎洁就好像听见对方轻声叹了口气,

“躺回去。”

“不!你答应收留我,我就躺回去。”

严端转头,看见楚皎洁的脸蛋还是因为发烧有些潮红,一只手扯着他,一只手伸开抬起连着药水瓶,还是倔强地不肯放手,连连保证,

“就几天,真的就几天,我以后会付你钱的。”

严端没有回头,扯下她的手,就在楚皎洁以为他不同意的时候,他回了一句,

“随你便。”

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楚皎洁听见这句话松了口气,安下心来,小心翼翼按着打着吊针的手坐回了沙发。

她算是进入小混混的老窝了吗?要是妈妈在这里还不知道怎么骂她呢。

可是那又怎么样,在这一刻至少她的内心是平静而坦然的,她太累了,一次又一次无望的解释,换来的都是母亲不理解的质问,那就让她们彼此都冷静一段时间吧,就让她任性一次吧。

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跟黑道混混根本沾不上边,更不用说在她昏迷的时候也没有乘人之危,甚至还带她去看病,或许,她可以相信他吧。

想清楚以后,楚皎洁心情平静下来,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她就干脆躺了回去,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因为听见了门口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严哥,不好了,周伍超他们几个人跟王富财的人在城西打起来了!”

听起来事情紧急,楚皎洁有意出去看看,但最后只来得及听见楼下渐渐远去的重型摩托的轰鸣声。

城西。

严端很快骑着车到了王富财的地下室,他没有犹豫,一个人就径直往下走去,走到门口就听见周伍超的声音,

“你他妈的等会别跑,我们严哥等会就来把你们这群人都打的屁滚尿流!”

“啧啧啧,你他妈还会说成语呢。那我今儿个就在这等着你们严哥过来!”

听完这两句话,黄宇刚好带着兄弟也过来了,看严端站在门口没动,自己一下倒是把这门给踹开了,边走还边嚷嚷:

“呦!王哥好兴致啊。”

黄宇走进去就看见跪在地上的周伍超几人,最前面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长相凶狠,大腹便便,怀里还搂着个衣衫半褪的女人在亲热。

看见严端一行人走进来,王富财慢慢悠悠地推开怀里的女人,笑着说:

“严哥来了!快坐快坐!”

话说的客气,可是人却是坐在上首稳稳没动。

周伍超一看见严端出现就急忙叫道,

“严哥,您可算来了,这次可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这些小王八蛋!”

说着还一边往地上呸了一口,严端却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沉稳地走到王富财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

“王哥,好久不见。恭喜你这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了,都做到我们城东来了。”

一开口,严端就提到生意上来,王富财警惕了起来,皮笑肉不笑,

“瞧严端老弟说的什么话,城东这块一直都是你们的,大哥哪里会去碰啊!碰不得,碰不得啊!”

说着还摆摆手,做出一副完全不敢插手的姿态。

严端听完没有回话,拿起桌上的杯子悠然地喝了一口。

他身后站着的黄宇立马有眼色地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来,扔在桌上,说,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们城东做的好,给王哥的孝敬也不能少啊不是。”

王富财撇了一眼桌上的钱,目测也有好几万,这心里立马就舒坦了,又放松了姿态,倚回了椅子上,

“老弟太客气,太客气了啊。”

听他说完,严端放下茶杯,翘起了二郎腿,上身前倾,直视王富财,

“那王哥是不是得好好管管自己手底下的人啊,看来是他胆子太大,把手都伸到我们这来了。”

说完看了一眼黄宇,黄宇意会,就叫其他人带上来一个人,人一来王富财一看,这不就是他安排在严端城西那边的领头吗,一时表情有点复杂。

“王哥,这个人是您身边的吧,我可看到过好几次在我们那抢生意呢。也不止这一个,还有好几个,王哥还要一一认认吗?”

严端着话一出口,王富财就知道,他这是想自己来先撕破这脸皮,坏了自己在道上的名声,心里狠的牙痒痒,嘴上却不得不说着,

“这就不用了!不用了!这人也胆子忒大,我明明没让他去城西还敢去,老弟的东西哪是这么好拿的。”

最后那个“拿”字王富财咬的极重,脸上还是一直乐呵呵的。

严端看他这样,心里嗤笑,面上也是一样端着,站起身来,一把拉起周伍超,

“那王哥,我们就先走了,这人......我们给您留下,希望您以后好好管教管教。”

说完,抬起脚就走了出去,黄宇他们也带着其余几个兄弟,跟着严端就这样得意洋洋地走了,身后,王富财气的把他们十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还把那几个派出去的人狠狠打了一顿才解气。

回到自己的地盘,严端刚坐下,就听见周伍超还是骂骂叨叨不停。

严端啪的一声右手拍在桌子上,冷冷开口,

“周伍超,你最近也是厉害了啊,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这个老大还在,你就敢带着兄弟几个直接去找那几个人,也是能耐!”

一听严端这话,周伍超就知道他这是发怒了,先是讨好地笑了两声,然后说,

“严哥,我这不是看你迟迟不动手,我就先替你动手了嘛。”

“呸!你他妈倒是敢做,那你就敢当啊!”严端没有说什么,黄宇倒是上前先踢了他一脚,周伍超立马诶哟一声。

严端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双眼紧紧盯着他,

“不管是迟还是早,该做还是不该,都是我说了算,你懂吗?”

周伍超被他这双眼睛牢牢盯着,只觉这双眼睛一直压迫着自己,仿佛自己内心所有的想法都被剖析,暴露在他面前,只能连忙说是,额上的冷汗也刷的一下就淌了下来。

楚皎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等的心急,有意想出去看看情况,却又不敢出去,只能坐在沙发上干等。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听见了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往这走,就要到门口的时候,又听见好像是一个人追上来的声音,

“严哥,我们就这样随随便便收留一个小姑娘,这这这......是不是不大好啊?”

看来她想留在这里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他们不乐意了,楚皎洁内心恍然。

过了半天,她才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

“没事,过几天等她病好了,她就会自己回去了。”

声音还是没有什么起伏,楚皎洁也没能听出对方的语气如何,但这维护她的话,她还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楚皎洁就一下拔掉手上的针,穿上鞋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然后她就看见是黄毛和那个仍旧带着棒球帽的男人,黄毛看见她突然出现,表情惊讶了一瞬,还不等他俩开口,楚皎洁就径直说道,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我会洗衣、做饭、洗碗、拖地,我会的可多了!”

说着说着还骄傲了起来似得,然后就看见男人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楚皎洁急忙又加了一句,

“我就住这几天,几天我就回去了。到时候我给你们送钱来!”

这话一说,黄毛一下子笑出了声,

“哎呦,你这小姑娘,还给我们送钱来,你知道我们这是哪吗?你就随随便便来,随随便便走啊?”

听见这话,楚皎洁支支吾吾半天说不话来。

等到黄毛笑够了停下了,看见一旁的严端也没有什么表示,就知道收留楚皎洁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他只能无奈接受。

“好了,黄宇,去外面买点吃的回来。”

严端说着一边又掏着口袋拿出了一根烟,黄宇一看,机灵地也拿出打火机,想给严端点上。

谁知严端突然偏头看了眼一旁的楚皎洁,最后又把烟藏了回去,然后把黄宇手里的打火机也推了回去,说道,

“快去!”

黄宇一听赶紧应了一声,就往楼下走去。

严端越过楚皎洁往屋里走,看楚皎洁也跟了进来,指了指沙发,说了声坐。

然后楚皎洁就看见严端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只手机,正是她那天被他们抢走的那只,楚皎洁惊喜不已,严端已经把手机递给她了,

“钱已经被他们花了,手机还你。”

楚皎洁接过手机,心里感激不已,随后又忍不住傻傻问了个问题,

“你们不是小混混吗?怎么还会还的?”

问完,她就懊恼的捂住了嘴,还好严端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楚皎洁摆弄了几下手机,看妈妈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来,叹了口气索性就关了机。

想了想,楚皎洁开口,

“呀,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你好,我叫楚皎洁,月月流光相皎洁的楚皎洁。”

女孩的声音清脆动听,她还伸出一只手做出像握手的姿态,但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的动作,她悻悻地收回手,以为对方不屑理会自己。

却听见严端回答,

“你念的诗我不懂,但你的名字我记住了。”

楚皎洁听了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她微微前倾身子,离严端更近了一些,笑嘻嘻地说:

“这句诗的意思就是星星和月亮铺撒光亮相互映衬,我爸爸希望我能像月光一样洁白明亮。”

“严端。”

等到楚皎洁讲完,就听见对方高冷的吐出两个字,她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严端是他的名字。

他把自己的名字都告诉她了,是不是就是说他也没有这么讨厌她了。

楚皎洁笑盈盈地应了一声。

一旁的严端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两人靠的太近,女孩子身上的馨香慢慢就传了过来,淡淡的,旖旎的,仿佛一下就填满了整个房间,到处都是这个味道。

然后楚皎洁就看到严端猛的咳嗽了一声,整个人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还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从严端把自己的名字告诉楚皎洁以后,她就自动把他归类在自己的朋友圈里,而且跟他相处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害怕,看他此时的作态,楚皎洁就以为他是不是刚刚出门处理事情受伤了,毕竟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小混混出去抢地盘动不动打架斗殴,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说完,楚皎洁也跟着一下子站了起来,走近些,上下打量起严端来,过了会儿,还大胆地直接上手摸了。

严端冷不丁被她这样一连串动作下来,有些愣住,抬起手抓住她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看见门砰的一声开了,黄宇大咧咧地拎着盒饭走进来,边走还边说,

“严哥,我也不知道小姑娘喜欢吃什么,就随便......”

话没说完,抬头的时候看见两人站的近,你抓着我的手,我摸着你的身体。黄宇一下瞪大了眼睛,看两人还一齐回头看着自己,仿佛就是自己打断了他们的好事,黄宇赶紧一副秒懂的表情,把盒饭一放,就转头往外走,

“那啥,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走到门边,还好心的把门给他们俩关上了。

楚皎洁:“......”

她这才知道严端刚才突然的咳嗽是为什么了,好吧,他们现在还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状态,她虽然相信他的人品,可是她刚刚是不是表现的也太不矜持了?

楚皎洁还在想怎么补救一下,严端就已经放开了她,转身拿起盒饭,语气平淡地对她说:

“吃了吧,等会再休息下,饭后两小时吃药。”

声音仍旧是没有起伏,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是话里的细致处处体现着关心。

楚皎洁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了,这下听到,一下子开心地眯起了眼睛,一句话就脱口而出,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还提醒自己要矜持,

“严端你真好!”

话刚说完,楚皎洁就看见严端手握成拳又狠狠咳嗽了好几声,然后不等她再有什么反应就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虽然这期间严端都没有转头,可是楚皎洁还是发现了他悄悄红了的耳朵尖。

怎么办,突然觉得混混头子好可爱,她要萌上了这种反萌差了,好可爱好可爱。

楚皎洁抱着毯子在沙发上滚了起来,脑子里一直想着那可爱的红耳尖,想不到他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内心说不定还住这个小公主呢,哈哈哈。

吃完饭,楚皎洁看这个屋子好像很久没有打扫了,就挽起袖子,想要开始整理一下,想她在家里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但是住在别人这,总要有付出,楚皎洁想着自己就学着慢慢弄,总能弄好的。

过了半小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效率还真是低下,整个房间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倒是还把自己身上弄的满头大汗的,她叹了口气,索性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想歇歇。

一抬头,就看见放在电视柜角落里好像有东西,横放着的,看不清晰,她好奇地伸手去拿,拿出来发现是一个相片,上面满是灰尘,估计是没有好好打理,楚皎洁站起来拿去洗手间用水小心冲了一下,才看清相片上的人。

相片上是一对母女,母亲笑盈盈地坐着,怀里抱着个小男孩,小男孩好像很不高兴被抱着,还噘着嘴,两只手使劲掰着母亲的手。

楚皎洁盯着这张生动的相片看了半晌,突然一下子笑了,她知道这小男孩是谁了,一定是严端,小时候他的轮廓跟现在就已经很像了。

而且啊,想不到现在的严端看起来这么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样子,原来小时候的他这么调皮啊。又看了看抱着严端的那个妇人的神情,楚皎洁觉得他母亲一定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忍不住的,楚皎洁就跟着那妇人笑。

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夺走了那个相片,胳膊肘不小心撞到她,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是事情突然,楚皎洁也没有什么准备,就这样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抬头看到严端一脸复杂地看着那个相片,楚皎洁撇撇嘴,自己站了起来,凑到他旁边,先偏头看了看他的脸色,才开口说道:

“我刚刚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的,这是你的妈妈吗,好温柔啊。”

谁知道,这句话一说,严端脸色更加不好,转头看她的眼神也让她有些害怕,但严端却没有做什么,只说了句“别乱碰。”就又匆匆出去了。

门被狠狠甩上,楚皎洁有些懵,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想起严端刚刚的眼神,她有些后怕,她以为下一瞬,严端就会动手打她,所以混混头子不管怎么样,内里还是一个混混吗?

坐回沙发上,楚皎洁这才感觉到自己手臂上有刺痛感,她扭头看了看,发现手臂上有一块不小的擦伤,估计是刚刚摔到地上磕到的。

她冲着手臂擦伤轻轻还吹了吹,刺痛感还更强,搞得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看了看窗外黑了的天,楚皎洁心里又生出了一股无力感,她想,感觉又被抛弃了呢,诶。

垂着头坐了会,就在楚皎洁以为她惹了人家生气,看来最终只能乖乖离开的时候,听见了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那个......你在吗?严哥让我给你送东西来。”

是那个黄毛的声音!

楚皎洁一下跳下了沙发,走过去打开门,就看见黄毛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对方看见她出来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说:

“严哥说你受伤了?这里是消毒水、棉签和创口贴,你自己擦擦吧。”

听到黄毛这样说,楚皎洁才知道严端有多细心,自己惹了他不高兴,他竟然还注意到自己摔到地上擦伤了。

想了想,楚皎洁还是小心翼翼开口:

“你知道......你知道严端去哪儿了吗?”

谁知黄毛听到楚皎洁这样问,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干嘛?打听我们严哥的行踪啊?”

“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好像刚刚惹他生气了,我想跟他道个歉。”

生怕被怀疑自己是内奸,楚皎洁连忙冲着他摆摆手。

然后就听见黄毛在小声嘀咕:

“怪不得刚刚严哥一脸谁欠了他一样......”

没等黄毛嘀咕完,楚皎洁就急急地说: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真的生气了吗?”

表情歉疚,不像是假的,黄毛对她的印象突然就好了一点,笑了笑说:

“没事没事,我们严哥不会跟你这个小姑娘斤斤计较的。别怕!”

楚皎洁默默应了一声。

看小姑娘闷闷不乐的样子,黄毛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豪气地说:

“诶呀,黄哥罩着你!放宽心。”

冷不丁被拍了一下,对方还没有控制好力道,楚皎洁一下就痛的表情有些扭曲,但还是不想辜负人家的好意,扯开嘴冲着他笑了笑,

“我叫楚皎洁,你叫我名字就好,老是小姑娘小姑娘的,我们也差不了几岁嘛。”

听楚皎洁介绍自己,黄宇一把搂住她,兄弟般拍拍她的背,

“我叫黄宇,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弟了,我罩着你!”

黄宇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对男女的差别,这个拥抱力气又大又重,楚皎洁是真的忍不住了咳嗽了两声,偏黄宇还没有一点儿自觉,

“你看你都咳嗽了,是不是感冒发烧还没好?来来来,快进去,快到屋子里去。等会记得把药擦上啊!”

边说着还边把楚皎洁往里推,搞得楚皎洁哭笑不得。

擦完药,楚皎洁心里想着明天还是找机会跟严端好好说说清楚,然后又想到了母亲,脑袋一阵烦闷,翻来覆去几乎一整夜没睡着。

天快亮了,她就干脆坐起身来,抱着被子发了会呆,然后穿好衣服,去厨房想做点东西,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拿给严端,也算是跟他道歉,虽然楚皎洁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生气。

厨房也很小,除了必要的厨房用具,其他就没了,更不用说厨房墙上四周都是油污,看起来又狼狈又脏。

站在厨房门口想了半天,楚皎洁还是迈开腿走了进去,她在厨房里翻找半天,发现也没有什么蔬菜,只有米和很多的豆子。

刚好她只会熬粥,就做个小米粥吧,早上吃还刚刚好。想了就做,然后楚皎洁就开始淘米熬粥。

等到严端走上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女孩围着围裙,认认真真在灶台前做饭的场景。

早上的风清清凉凉,还没有下午的燥热,从灶台前的窗户外悠悠地吹进来,把女孩的发丝轻轻吹起来,在她腮边调皮地乱舞。女孩似乎是痒了,她伸手先是拨弄了一下头发,然后又重重抓了两下,可能是没有控制好力道,严端就看见那块被她抓过的地方慢慢地红了起来。

偏她又感觉到疼一样,自己又懊恼地皱起了眉头,严端忍不住勾了勾唇。

似乎是感受到了背后迫人的目光,楚皎洁适时转过头来,看见是严端,而且他手里还拎着几个包子,知道他是给自己送早餐来了,连忙惊喜地说:

“再等等,就好了。你先做一下嘛。”

边说着手里搅动粥的动作也不停,说完就转过头去了,生怕她这个厨房杀手把最简单的粥也熬糊了。

女孩的语气稀疏平常,就好像是等待丈夫归家的妇人,在终于等到丈夫回家之后,就准备好家常便饭,两人一起围桌而坐,温馨而甜蜜。

直到楚皎洁把粥盛好,放在他面前,严端才回过神来,他心里嗤笑,这无聊的想法从哪里来的,呵!

楚皎洁倒是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看他乖乖坐下,捧起她端给他的粥直接就喝,脸上乐开了花,急忙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就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看了看碗里的粥,黄澄澄的小米,粘粘稠稠的,闻着也很香,她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这才发现,她好像忘了放盐,整个粥清淡的不像话。

楚皎洁抬头瞅了瞅还在认真喝粥的严端,问他,

“是不是......不好喝?”

严端又喝了一口,摇摇头:“很好。”

说着还夹了个包子,吃的津津有味。

听到他的回答,楚皎洁又默默地在心里给严端发了个好人卡,然后也夹了个包子就着粥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严端吃的快,没一会就吃完了,看他还要去盛,楚皎洁心里满是被人认可的愉悦,急忙放下手里的碗,要给他盛,让他坐下。

楚皎洁觉着喜滋滋的,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捧场,忍不住又给严端盛了满满的一碗,严端看到快要溢出来的粥,愣了一下,然后说了句谢谢,就埋头继续喝粥了。

从楚皎洁的角度看到的是对方乌黑的发顶。他的头发短而黑,温和而柔软,楚皎洁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但是最后她想起昨天严端可怕的眼神,还是忍住了,默默低头喝粥。

“昨天的事,抱歉。”严端喝完最后一口粥,开口说道。

楚皎洁想着他说的应该是不小心害的自己摔倒的事情,低声回了一句:

“是我抱歉才对,我不应该随随便便拿你的东西。”

楚皎洁说完这句话,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直到楚皎洁吃完一整碗才听见严端又解释了一句:

“照片上的人是我的妈妈,她确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说完,利落地收拾完桌上的东西,拿去洗碗池径直就洗了。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想了半天,楚皎洁才发现他在回答自己昨天问他的问题。

或许是他妈妈后来出事了吧,所以他当时的反应才这么激烈,都是我揭开了他的伤疤,让他再一次回想起不好的记忆。

咬了咬下嘴唇,楚皎洁诺诺开口:

“对不起。”

背对着她的严端一愣,然后轻轻嗯了一声,他做错的事他就跟她道歉,所以她做错了来道歉他也接受。

没一会儿背后又传来女孩的声音,却有些踌躇不安的感觉,

“严端,以后我去给你买菜做饭好不好?因为我现在没钱,白吃白喝总归是不好的,让我做些杂事什么的都可以,只要再让我留几天。好不好?”

这次严端回答的很快,但还是只有一个“嗯”字。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吗?”

严端把碗收拾好,低声开口: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

听到这句话,楚皎洁再也忍不住似得,一股脑地将憋在心底很久的事情全部发泄了出来,把自己的心情情绪全部赤裸裸地摆在了这个男人面前。

“我喜欢跳舞,我热爱跳舞,可是我妈妈不让!我妈妈从来都不让我自己做自己热爱的事情,她总是给我安排好了一切,从来也不管我是不是喜欢。这样太累了,我也是一个人啊,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见,我不喜欢像一个傀儡一样,所有的事情跟着既定的道路往前走,我想要自由!我想要飞!飞到我喜欢的地方去!”

女孩的眼睛里满是对自由的向往,对梦想的追求,朝气蓬勃的脸庞,热情洋溢的神情让严端的心不知怎么的跳快了几拍。

但是他的脸色仍旧是一片平静,连说出来的话也是没有任何起伏,

“但是生活会让你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的天真。”

楚皎洁怎么也没想到,她完完全全剖析了自己,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不认可,她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严端继续补充说道:

“谁没有梦想,谁不想自由,可是现实的困境一次又一次地会让你的信仰磨灭。生活在底层的人,每天多努力地工作,他们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可以去肆意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可是往往奋斗了一辈子,还是这样窝在小县城里,哪里都走不出去。没有钱,寸步难行!”

楚皎洁听完就想骂他太市侩,可是严端像是不屑与她再争辩的样子,收拾好就打开门飞快地离开了。

突然她就觉得眼睛很酸,很委屈。

所以就连他也这么认为?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活在理想世界的人?

楚皎洁抬头看了看头顶吱呀吱呀转着的老旧风扇,闭了闭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

从那天以后,楚皎洁感觉严端一直在避着自己,虽然说好让自己帮忙洗衣做饭当做住在这儿的报酬,但是自从楚皎洁在做午饭的时候差点不小心把严端家的厨房烧了以后,他们再也不敢让她做饭了,只是让她去买买菜,洗洗衣服,打扫房间什么的,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然后一连几天,楚皎洁都没有看到过严端,除了这套房子,她更不知道其他人住哪,他们有没有什么“秘密基地”之类的,每天都是买了菜,邻居大妈过来随便炒两个菜,然后黄宇留下一部分给她,其他的都打包带走。

楚皎洁好几次问黄宇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黄宇也都是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问的多了,他还有些不高兴,楚皎洁一看他的表情只能悻悻住嘴。

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过的很快,一晃眼就离楚皎洁离家出口那天过了一个星期。黄宇他们也没有催她什么时候离开,楚皎洁想应该是严端跟他们说过些什么,而她自己也没有对未来的任何打算,只能鸵鸟的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

这天一大早,楚皎洁就起床了准备跟着邻居大妈去菜市场了,因为邻居大妈说清晨的蔬菜一般都是菜农直销,直接早早地从地里锄出来,拿到菜市场来卖,比其他时候都便宜很多。

虽然起这么早,楚皎洁还是非常不习惯,可是她也知道用别人的,吃别人的,就不能花钱如流水,像以前一样大手大脚,能省的地方还是要替严端他们省下来的。

所以她打着哈气就跟邻居大妈出门了,她这昏昏欲睡的样子还被大妈打笑过好几次呢。到了菜市场,楚皎洁才知道,当时严端跟她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菜市场里人非常多,有好多的菜农,身上还沾着露水就已经担着几百斤重的蔬菜过来叫卖。

甚至还有抱着小孩的农妇,想来是因为家里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孩子也没人看,只能带来一起叫唤买菜。

菜市场就是社会上最真实的地方,有早起买菜的菜农,也有讨价还价的妇女,楚皎洁看着这鲜活的一幕幕,才知道严端当时说的“没有钱,寸步难行”的意思,她从小就生活在理想的象牙塔里,哪里会接触到这样的世界,追求梦想是好的,但是也要有物质基础不是?

楚皎洁又一次感到挫败起来。但没让她再伤春悲秋一会,大妈就叫她过去挑菜了,楚皎洁拍拍脸,调整了下心情,乐呵呵地过去了。

菜市场人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楚皎洁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可是等她顺着感觉看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有些奇怪。但多次四周看望以后,她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干脆就不管了,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回去的路上,邻居大妈八卦心大起,拿胳膊肘捅捅她的肩膀,说:

“小楚啊,你是什么时候跟我们小严认识的啊?小严也真是,都不跟我说,等到你们同居了,大妈才知道!”

同居?!

听到大妈竟然这么误会他们,楚皎洁一下羞的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回答: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

大妈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

“你别不好意思,小严人挺好的,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要不是他妈死得早,他爸又......诶不说了,说这些干什么?”

这还是楚皎洁第一次听到有人谈论到严端的妈妈,想到相片上那个温柔的母亲,楚皎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

“大妈,严端的妈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听到楚皎洁主动打听严端的事情,大妈热情了许多,放慢了些脚步,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情,慢慢地说:

“严端他妈可漂亮了,当时在我们这一片都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的,可惜就这样被他爸那个负心汉给骗走了。小楚啊,你是不知道......”

大妈说的认真,楚皎洁听的更是认真,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群人悄悄跟了上来,大妈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是不知道小严他爸当年被一个有钱的女人看上以后,就不要小严妈和小严了,他当时啊......”

还没说完,突然从他们俩人后面窜出来一伙人,拿出麻袋把楚皎洁套上就走,一人套着她脑袋,一人抬起她的脚,还有一个人推开想来救楚皎洁的大妈,大妈被狠狠推倒在地上,一下就起不来了。

因为还是清晨,他们走的这个小巷本来人就少,这个时候除了他们几个人根本没有其他人来往,大妈一看他们抢走人就跑,急地大喊救命,谁知他们那群人像是计划过一样,匆匆把人往一辆面包车上一扔就开车走了。

大妈毕竟年纪大了,被这样狠狠一推还扭到了脚,根本走不了路,只能坐在原地叫着,希望有路过的人听见。

黄宇刚好这时候要过来拿早饭,顺便听严端的话准备劝楚皎洁回去,谁知走在路上就听见好像是邻居大妈在喊救命,他赶紧走过去,就看见大妈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周围都是掉落一地的蔬菜。

大妈看见黄宇过来,赶忙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黄宇一听楚皎洁就这样在他们的地盘上被人绑架,一下子火从无处来,顾不得先把大妈扶起来,就气愤地给严端打电话,严端刚接通,他就急匆匆地说:

“严哥,不好了,小姑娘被人绑走了!”

“什么?”

电话那头的严端皱了皱眉。

大妈听见黄宇似乎在跟严端打电话,赶紧说:

“刚刚那个推我的人,我认识,就是当初跟周伍超他们打架的那群人!”

黄宇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恐怕是王富财搞的鬼,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牵扯到处皎洁身上,这边大妈嗓门大,她刚说完,电话这边的严端自然也想到了可能就是王富财做的,当即回答说:

“黄宇,多叫上几个人去城西。”

说完就挂了电话,黄宇甚至来不及应一声,手里拿着手机,黄宇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先赶快扶起大妈,边走边给其他人打电话,让他们都赶去跟严端会和。

楚皎洁直到被重重扔在地上才接受了她竟然被绑架了的这个事实,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真的是生活在法治社会的,现在跟着混混头子混了以后,她才一次又一次认识到了新的世界。

整个人被紧紧地套在麻袋里动弹不得,手和脚也被他们绑住,楚皎洁只能靠着唯一没有被捂住的嘴使劲叫唤,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谁知道下一刻就被人摘掉了麻布袋,然后用胶布狠狠地粘住了嘴。

楚皎洁再没有办法逃走,她慌乱至极,一直在不停地挣扎,嘴巴里也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有一个人估计是烦了,本来是坐在车椅上,看她这样不安分,直接走上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恶狠狠地说:

“给我老实点,再乱动小心老子一刀捅死你!”

这话一说,楚皎洁心里就害怕的一阵紧缩,害怕地忘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一下就湿了眼眶,然后她想起了严端。

在这最危急的时刻,楚皎洁谁也没想,心里第一刻想到的竟然是严端,她想:

或许是因为那天下雨被勒索时,他直接让她离开。

或许是因为那天她淋雨发烧昏迷,他也没有抛下她,而是送她去了医院。

也或许是因为是他在她最无助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刚好给了她关心和温暖。

楚皎洁这一刻脑子里想到的都是那天大雨,严端掩在帽檐下让她惊艳、让她镇定的眉眼,当时天色昏暗,他明明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那时的她仰着头抓住他的衬衣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她觉着严端一定会救她。

而他确实如自己想的那样,救了自己,甚至还收留了自己。

所以这一次她也不用害怕,严端会来的,一定会!

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可是楚皎洁的心一下子就镇静了下来,明明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这么的短,她却还是相信他。

面包车开的很快,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两个人非常粗鲁地把她拽下车,带到一个地下室下面,然后把她又一次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楚皎洁手脚都被绑住,没有支撑,无法平衡,脑袋刚好就磕在了桌子上,她觉得一阵眩晕,躺着地上好久也不能动。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似乎在打电话,说着什么“等他来了”、“一网打尽”、“我来拖住其他兄弟”,听到的不是特别的清楚,可是楚皎洁有些明白过来,这或许是他们设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严端。

这一刻,楚皎洁突然又不想严端来救她了,既然她这么没用,老是给别人找麻烦,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这么嫌弃自己,干脆就这样吧,就这样被他们抓走,何苦还连累一个严端。

楚皎洁整个脑袋因为撞到了,神智有些模糊,想法也是不清不楚,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次绑架其实是因为严端才连累到了她。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疼昏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踹门声,抬头,她就看见一个人,逆着光,一步一步沉稳地向自己走来,接着耳边传来了严端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的声音:

“楚皎洁,我来了。”

严端一走进来,就看见了被人扔在地上的楚皎洁,这时的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原本光洁的额头不知怎么的磕破了,出现了一个大洞,而且伤口还在不停地流着血。

他顾不得四周虎视眈眈的王富财他们,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楚皎洁的情况,看见楚皎洁许久也没有什么反应,皱了皱眉,以为她已经昏了过去,把她抱起来,刚撕掉她嘴上的胶布,就听见怀里传来她细细小小的声音:

“严端,你快走!别管我,这是一个局!”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弱,严端不得不低下头凑到她嘴边才听见她说了什么。

听到楚皎洁这样说以后,他反而笑了起来,声音竟然也温柔了一些:

“别怕,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严端这一笑,围在他们旁边的王富财等人心里一惊,不知他这时什么意思,但看他只是孤身一人前来救人,就认为他这是在唱空城计,今天怕是根本没有本事出去了。

王富财嚷嚷起来,

“严端,你今天要是不把城西的生意让出来,就别想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又从周围围上来一帮人,还个个都拿着棍棒之类的,看来是架势不小,都是有备而来,就等严端入瓮了。

严端却像根本没有看到一样,不紧不慢地把楚皎洁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把小刀,利索地把绑在她手脚上的绳子一一割断,低声说道:

“等会找机会你就跑,别害怕。”

说完要起身离开,楚皎洁一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焦急地问:

“那你呢?”

严端转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过了许久,才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

“放心。”

他们俩在这打情骂俏、絮絮叨叨,那边王富财他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严端这番作态,冷笑一声:

“呦!看不出来我们严端老弟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当初周伍超跟我说把这丫头绑来,你就一定会来。想不到啊,还真的就来了!”

说着说着,转头跟他的兄弟嬉笑几声又补充说着:

“还是一个人来的,今儿个我们就成全他们,让他们做一对苦命鸳鸯!”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一起哄笑起来,仿佛真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对于周伍超的背叛,严端本来就心里有素,只是不知道他竟然这么等不及,等不及他娶收拾他。

严端的面上却还是没有什么波动,等他们笑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放她走,我们的事,我们自己算。”

王富财看他这泰山崩前也不改辞色的神色,有些怀疑起来,心里嘀咕着狡猾的小子是不是真的还准备了后招,但看了看四周的兄弟,想着一拳也是难抵四脚,更不用说周伍超已经跟他达成了协议,把严端的人都拖住了,看来这次他只是虚张声势,最后只能是插翅难飞!

心里这样一想,王富财胆子大了起来:

“要是我说不呢?”

谁知道他刚说完,严端就直接动手了,一踢腿就把围在他最近的两个人撂倒了,动作利落,刚劲有力。

这下王富财看着摔在地上嗷嗷叫唤的手下,表情就变得非常难看了,他咬牙切齿地说:

“严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也不等严端回答,直接一挥手,

“兄弟们!给我上!”

然后一大帮人就全部围了上去。

楚皎洁坐在一旁,心里焦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脑袋上的伤似乎真的很严重,血还在一直流,可是她顾不得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严端的方向。

王富财他们人是多,可是都是见识过严端的身手的,竟然一时谁也不敢先上前,然后楚皎洁就看见严端似乎是在冷笑,他平时笑的是在太少了,就这样笑起来,楚皎洁也觉得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痞气和霸气一同在他身上展现。

然后严端就出手了,他双手握拳,出手又快又狠,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准确地打在一个人的腹部上,让他痛地倒在地上,直不起身,半天也起不来,在地上叫唤。

王富财看没人敢动,急了:

“上啊!他才一个人!你们上的!他妈的!”

其他人看严端下手这么狠,又听王富财这么说,彼此对视了一眼,抄起手里的棍棒一齐上前打去。

刚开始楚皎洁看到严端还是占于上风的,出手十分准确,拳拳打在他们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让他们痛的一时无法动弹,无法再上前来攻击。

但是毕竟他们人多,眼看严端身后一个偷袭的人拿着棍棒就要打在他身上,楚皎洁忍不住朝着严端大声叫了起来:

“小心身后!”

严端一听,右手还是挥拳向前攻击的姿态,左腿已经反映出去,往后用力一踢,就已经把身后那个偷袭的人,踢得远远的。

楚皎洁一看,这口气刚想松下来,就看见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用棍子一通乱打,严端难以制住这么多人,一时就被棍棒打了好几下。

离得近,楚皎洁清清楚楚地看到严端接下来的动作就迟缓了好多,可能真的是伤到了哪里,她不敢再乱叫,只焦急地看。

眼看严端被打到的次数越来越多,楚皎洁急的不行,双手一直不停冒汗,她不自觉得就想擦在裤子上,然后不经意间摸到了裤子兜里的手机。

她一下惊喜了起来,眼睛一边盯着严端,右手一边悄悄伸进裤子兜里,想拿出来报警,谁知她刚刚开机,不知是谁打进来的电话,手机就响起了铃声,一下就被王富财发现了。

他循声走了过来,一把把楚皎洁的右手和手里紧紧攥着的手机都抓了起来,发现她的意图后,又是甩手给了楚皎洁一巴掌:

“你个贱人!还想给谁通风报信?啊!”

这一巴掌下手更狠,一下就把她嘴角都打破了,她这下想,好了,倒是把两边脸颊都打匀称了。楚皎洁脑袋更加昏昏沉沉,但还是倔强地抬着头瞪着他。

王富财看她这模样,反而有趣起来,捏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说:

“啧啧啧,怪不得能被严端看上,想不到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嘛。”

楚皎洁下巴被捏住,可是她双手还能动弹,听他这么说,想是这王富财色心欲起,毫不犹豫也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王富财没有料到一个小丫头也有这么大的胆量,这一下就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楚皎洁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往没来得及关上的大门跑。

这时所有人都在围攻严端,现在唯一一个站在门口的王富财也放松了门口的警惕,楚皎洁想这正是她逃出去的好时机,她不能辜负严端,她一定要跑出去,然后找人来救他!

谁知,还没等她跑出去,就听见王富财叫着:

“快抓住那个贱人!可别让她跑了!”

这话一出,就有靠近门边的几个人立马向她这里过来,然后她看见严端听见这句话也向她转过了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还没听到严端的话,她就看见从严端视野不可及的腰测寒光一闪!是刀!

楚皎洁一惊,脑子来不及想任何东西,她不知自己突然哪里来的意志和力气,飞快地跑到了严端的身边,反身抱住他就是往后一摔。

两人往后摔去的过程中,严端才发现那想要刺向他的小刀,可是持刀人凶狠,楚皎洁虽然抱住他偏开了,可是刀的落势还在,眼看就要刺在楚皎洁的后背,严端生生扭了下身子,那刀子就划在他手臂上,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看见严端流血了,楚皎洁一下就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明明刚刚被甩巴掌也没哭,现在狠狠摔在地上也没哭,可就是看见他受伤,楚皎洁就忍不住,一下子所有的所有都忍不住,化作眼泪霹雳啪啦地落。

楚皎洁没发现自己脸上已经又是血又是泪的,两边脸颊被打的肿的高高的,没顾着自己,却还在一个劲地问严端疼不疼。

傻姑娘!

严端听见自己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不由地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抱紧了她,把她完全压在自己怀里,然后贴在她耳畔无奈地说:

“别哭了。”

他们抱在一起,坐在地上,凶狠的棍棒不停地落在身上,却都是落在了严端的身上,楚皎洁被他抱得紧紧的,牢牢的,她甚至能听见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有好几次他似乎都坚持不住了,在她耳畔闷哼出声。

楚皎洁这一刻才体会了什么是心痛,明明不是打在自己身上,可是她却好像比他还要痛,心好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攥的牢牢的,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把她的整颗心都握碎了去。她用尽力气伸出手,反抱住了他。

严端这一刻真的被打的很痛很痛,痛的快要抱不住怀里这个被他连累的小姑娘了。然后他就感觉到了颈边好像有湿湿的液体蔓延开来,滚烫的,令人心疼的。

就在他要失去意识的最后,他好像听见了怀里的小姑娘惊喜的声音,是有人来救他们了吗?黄宇他们可终于来了,来的还真慢啊......

“别动!全部放下武器!都举起手来!”

就在楚皎洁以为他们今天就要这样交代在这里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了门口传来的声音,是警察!

楚皎洁惊喜地抬头,然后她看见四周的混混全部把棍子一扔就要跑,门口的警察一波波地涌进来,他们有救了!

“严端!严端!我们能出去了!我们终于能出去了!”

楚皎洁低头想告诉严端这个好消息,然后就看见男人紧紧闭着眼睛,毫无意识的样子,她一下子慌了神,忍不住抱紧了他,不让他没意识的身子下滑,一边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可是对方仍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恍惚中她好像听见有人叫她,抬头看见跌跌撞撞朝他们跑来的黄宇,她好像一下就找到了主心骨,呼吸急促:

“这边!我们在这边!救命!救命啊!”

叫喊完楚皎洁又低下头去,轻声伏在严端耳边叫他的名字,想叫醒他。她多怕他出事,他万一就这样醒不过来,她该怎么办呢?她要怎么办呢?

黄宇来的很快,救护人员也跟着一起过来,楚皎洁整个人神志不清,恍恍惚惚,感觉周围的人都在跟她说着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什么也听不清,耳边回响的着一直是严端温柔的声音,

“别怕,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

场景不停变换,一下是许母跟她争吵的画面,一下又是王富财狰狞的模样,最后画面定格在严端被抬上救护车的样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严端!严端!”

楚皎洁叫着严端的名字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四周一片洁白,闻到的都是消毒水的闻到,好像是在医院。

她抬手摸摸额头,摸到一块纱布,力气还没有控制好,疼得自己倒吸一口气。

过了会儿,楚皎洁才想起来刚刚的事情。

严端呢?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严端去哪儿了?

转头四下看来看去也没有严端的身影,脑海里他那脸色苍白的样子让楚皎洁心惊,顾不得身体的不适,她赶紧从床上下来就往门外跑。

楚皎洁穿着病号服,额头上绑着厚厚的纱布,披头散发,神情恍惚的样子,路上看见她的人都忍不住避着她走。

楚皎洁焦急的不行,逮着人就问有没有看到过严端,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婆子。

多处跑,四处问,也没有找到严端,楚皎洁慌的心惊,不知不觉泪流满脸。

“严哥在这儿!”

突然,楚皎洁听见了黄宇的声音,她转头一看,果然是黄宇,赶紧匆匆跑过去,谁知道刚刚醒来,又跑了太久,导致现在体力不支,跑了两步就摔在了地上,浑身没力气,怎么也站不起来,黄宇赶忙过来扶她。

楚皎洁顾不得站起来,就问他严端的情况,黄宇看她脸上都是泪,一时心情有些复杂,本来想怪她这么笨被抓,害的他们严哥为了救她变成现在这样。此时一想,楚皎洁也是被连累的。

叹了口气,黄宇说道:

“刚刚做了手术,医生说严哥除了手臂上的外伤,还有几处骨折之外也没什么大事,没有伤及性命,你放心吧!”

楚皎洁松了口气,擦擦眼泪,借着黄宇站了起来,然后恳求着说:

“他在哪?他醒了吗?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心疼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假,黄宇本来想借这件事就让她回去,她走她的阳关道,他们走他们的独木桥,可是现在楚皎洁这样子,黄宇一下子也狠不下心。

看了看病房的方向,黄宇终是说:

“跟我来吧。”

楚皎洁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

走到门口,看上病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个人,楚皎洁走近了才发现这竟然是她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严端的样子。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脸上还是病态的苍白,却是五官清俊,棱角分明,还是这么好看。

楚皎洁静静地在他床边坐了下来,这才看见他的手臂也绑着厚厚的纱布,应该就是那时替她挡刀时被划伤的地上,楚皎洁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似乎实在确认伤势。

“严端,我们俩......现在到底是谁欠谁啊?”

楚皎洁喃喃问出声。

“本来是你的人抢了我,可是你又放了我,最后又是收留了我。然后现在因为你,我被王富财的人抓走,你为了救我又受了这么重的伤......”

说到这里,楚皎洁又忍不住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梗咽了。

没等她调整过来,她就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发顶,抬起头,严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楚皎洁笑了:

“你醒了?有没有那里不舒服?还有哪里疼吗?要不要吃点什么?渴不渴?”

楚皎洁不知道现在自己这又哭又笑的样子有多丑,看见他醒了,心里就是忍不住地关心。

问完之后她还傻乎乎地盯着严端,等着他的回答。谁知没等来回答,却看见严端一下就笑了,说出来的话虽然沙哑,可是里面满满的宠溺,她听出来了,他说:

“傻姑娘。”

楚皎洁一下子羞红了脸,又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旁传来的咳嗽声,这才发现黄宇竟然一直在这屋子里!

“咳咳,严哥,既然你醒了,我就去买点吃的回来啊!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就匆匆出去了,还跟上次一样替他们关上了门。

然后两个人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楚皎洁一直低着头看着他受伤的地方。

过了很久,还是严端打破了这份平静:

“警察已经联系了你家里人,等会就走吧,记得说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语气平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楚皎洁是觉得是平地惊雷。

联系了家人?我妈妈知道了?我要离开了?最重要的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

楚皎洁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就让他知道了她心里所想的一切。

一时,严端摸她脑袋的动作更加轻柔了,

“是邻居大妈报的警,黄宇就带他们来了,虽然在这件事里我们都是受害的一方,但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等我好一点了,就要被警察带去审讯了。你记得撇清关系,安心跟家人离开就行。”

“不!我不要!”

严端刚说完,楚皎洁就厉声打断他。

“你这么好,为什么他们还要抓你?不!我不走!我......我可以给你作证!”

楚皎洁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告诉他,她的决定。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最后严端叹了口气,却还是没有妥协:

“等会让黄宇送你回你的病房,你现在也需要好好休息。”

说完,看见楚皎洁又要反驳的样子,严端又加了一句:

“乖。”

仅仅一个字,却说的温柔缱绻起来。

接下来两人再也没有说话,严端因为伤口麻醉退了,渐渐疼起来,想闭目养神等黄宇回来,谁知道就听见了一旁小姑娘的抽泣声。

他转头一看,楚皎洁果然又哭了,本来就哭的够多的了,眼睛都哭肿了,现在还哭。一时无所不能的严哥也有些无所适从起来,哄女孩子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做过,想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被哭了。

谁知道他这句话说完,坐在他床边的小姑娘哭的更厉害了,就连身子也开始一抽一抽的。

严端此时才觉得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边用没受伤的手摸摸她的头,一边想去拿张纸巾给她,谁知道刚好又牵扯到了伤,疼地他忍不住吸气。

楚皎洁一听他吸气的声音就知道他可能是不小心扯到受伤的地方了,赶紧站起来,扶他:

“你好好的动什么啊?疼不疼?”

楚皎洁眼泪都还在脸上,也顾不得擦,就来扶他,严端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就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想要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严端粗粝的手指碰到楚皎洁娇嫩的脸颊这才一惊,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就像收回手。

谁知道楚皎洁反而双手抓住了他的手,霸道地说:

“替我擦!”

说的名正言顺,一点儿也不害臊。

严端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就着她的手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然后就听见楚皎洁说:

“你知不知我回去之后就再也无法见到你了?我......我不想这样。”

“我也不想这样。”

严端回答的很快,但是他又说:

“楚皎洁,可是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短短的一句话,打破了楚皎洁未来的所有幻想,打破了她心底的秘密。

严端看她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闭了闭眼,压下自己心底所有的想法,说出来的话冷酷无情:

“楚皎洁,我是一个混混,一个整天打打杀杀度日的无业游民。我没有财富,没有权利,就连家人也没有,我不是你们小姑娘想象中的黑道大哥。收留你是一回事,可是让你留下来又是一回事。楚皎洁,已经够了,你也逃避够了,冷静够了,可以回家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这番话说的毫无温度,就好像昨天发现的所有事,她看见的温柔的他都是楚皎洁自己臆想出来的一样。

“你走吧。”

楚皎洁甚至来不及辩驳,就听见严端已经说出了最后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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