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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奶奶的，”胡变心中烦闷，不由得骂了一句，道，“俺来这荫尸殍地之中，也有些年头了，怎么就从来没有发现这里？”

我们两人沿着黑暗的隧道走了一段时间，终于前面透出了亮光，那只断手依然在前面等着我们。

它伸出食指，指了指我，然后又对着我勾了勾手，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我们继续跟着它走，我内心一动，点了点头。

这里面似乎别有洞天，只有一线的地缝伸出地面，借出一丝阳光，到处都是沼气瘴气，我和胡变为了谨慎起见，服用了一粒用来避瘴的药丸，跟在那只手的后面，对于这里的一切，胡变充满了好奇，也不再想刚才那样百般无味，一心求死。

那只手的速度很快，以两指为脚，带着我们绕开了一个一个危险的沼泽坑穴，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

正是如此，我和胡变心中越发疑窦重生，对于这只手，或者说，这只手原本的主人，更是好奇。

穿过沼泽，雾气越发浓厚，但是似乎雾气中的瘴气不浓，我虽然感到有些许的不适，但是并没有真正感到威胁。

走着，走着，忽然间，胡变指着前面惊声呼道：“我的亲娘啊，江厌，你快看。”

我目力虽然暂时还不及胡变，但是此时由于修炼贡术，识阴眼已经有了快要开启的迹象，比一般人的目力还是要强很多，极力望去，透过旋转飘舞的浓雾，隐隐看见类似于城墙的东西。

胡变大叫一声，顿时间感到了无尽的欢喜，喃喃自语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娘的，老子这次太值得了。”

一悲一喜，此时的胡变的心情就像历经了冰火两重天一样，我虽然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但是看着胡变高兴的模样，定然是他朝思暮想的东西。

说完，胡变拉着我便要往浓雾中冲去，我此时的头脑还算清醒，拉住了胡变道：“狐狸，前面雾气浓厚，不知道有什么古怪，我们还是小心点的好。”

胡变的声音变粗了，喘着粗气道：“江厌，你知道我花了近五十年的时间，才找到了荫尸殍地，又花了三四十年的时间待在这个鬼地方，是为什么？”

“不是为了修道么？”我知道胡变为了荫尸殍地，花了很大的心血，但是我没有想到，胡变居然花了一辈子的时间。

“是，在荫尸殍地之中修道，对于修炼你们那些邪门之术的人来说，的确是有裨益，但是对于我，意义并不算很大，我之所以来到荫尸殍地，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荫尸殍地中流传的一个秘密。”

在与胡变初次遇见的事情时候，胡变曾经说过，在荫尸殍地之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难道说的就是这个？

胡变回头看着我，目光变得我从未见过的坚毅，他沉声道：“江厌，俺这一辈子都在赌，赌能破解荫尸殍地之中的这个秘密，现在这个秘密就在眼前，俺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我也知道前面很危险，可能俺这一去就不复返了，但是你不同，你没有必要和我一起拿命去赌，你在这里等俺，俺如果能够出来，那是最好，如果俺一去不返了，你就把俺的尸体……”

说到这，胡变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道：“到时候俺的尸体也寻不到了。”

说完，胡变便大步流星地向着那浓雾之中走去，我赶紧一把拉住了他。

胡变道：“江厌，别拦我！”

我淡淡地道：“狐狸，你和我是兄弟吗？”

“当然是。”胡变想都没有想，脱口便说道。

“既然是兄弟，一家人，两兄弟，我不会看着你铤而走险。”胡变脸色一变，我已经坚定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小伙子，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

“你都说了，这是你一辈子都在赌的一个秘密，值得你去赌的，肯定是很珍贵的东西，我现在算是坐收渔利，跟着你说不定也能分一杯羹呢。”

胡变愣了愣，忽然间大声笑道：“你小子果然死到临头都要算计一番，也罢，老子便成全你，要死一起死，要发达，一起发达！”

说完，我和胡变便携手走了进去，里面雾气深重，几乎算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忽然间，我肩膀上一抖，那只断手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跳上了我的肩膀上。

在雾气中，我和胡变很快便迷失了方向，全凭着直觉向前走去。

忽然间，我的左脸响起了“啪”的一声，那只断手毫不留情地扇了我一个耳光。我火辣辣的一阵疼，但是忽然间心中一动，试探着，向着左边的方向走去。

“啪！”断手又是一个耳光，我赶紧转身，向着右边走去。

这次断手没有打我，我心中明白了，这只断手是在指引我和胡变向前走的方向。

又走了十几步，啪，断手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我这学乖了，立刻转身，在断手不断抽打之下，我和胡变的眼前终于云开雾散。

我几乎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我和胡变长大了嘴，久久合不拢来。

“我的亲娘咧！”胡变忍不住地叫了起来。

眼前数十米远，矗立着一座已经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年岁的的坚固古城，如今只有历尽沧桑的黑色废墟，上面毫无半分的生气，高高地耸立数十米的城墙，宛如在这异世空间中猛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尽管年岁久远，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当年的盛况，在他的周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护城河，河水跟这山城一般，平静地矗立着，只有一条浸泡在水中的石板路若隐若现地露在水面之上，延伸到了前面，成为进入这座古城的唯一通路。

“原来传说是真的！”胡变激动得差点跪在地上对着城门三跪九拜了。

我也没想到。

道门祖庭，正气万千的龙虎山边，隐藏着一个阴森恐怖，布满怨灵的荫尸殍地。

在阴森恐怖，怨气密布荫尸殍地之中的一座不起眼的坟茔之下居然别有洞天。

隐藏着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古代城市。

一切，就像是如梦如幻。

“你说的那个传说，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找准机会再跟你说吧。”胡变说完，便径直向着那座古城走去，古城的护城河水不知道从哪里引来的河水，历经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干涸，我定睛往河水里面看去，里面居然堆砌着无数的尸骨，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战。

我知道胡变也许是因为一些原因，不愿意透露给我知道，也能理解，不再多问，跟着胡变走向前。

沿着石板路向前，底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尸骨，很多都是身首异处，仿佛被利器所斩杀，仿佛这座城市在很多年前就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战，看得我有些毛骨悚然。

走到城门前，胡变试探着用力推了推，但是这城门便如有千斤重量一般，让胡变根本不能推动半分。

胡变皱了皱眉，道：“看来这城门定然是被人以封印加持，不是我们这般道行的人能够轻易打开的，但是若是不能进城，我们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说完，便后退了几步，仰首望着这高高的城墙。

胡变深深地叹了口气，如同面对一大堆的宝藏，但是却没有办法带走的无奈。

忽然，那只断手从我的肩膀上跳了下来，直接沿着城墙攀岩而上，胡变试探着用手摸了摸城墙，眼中射出惊喜的神情道：“这墙上没有封印，快跟上。”

胡变想都没有想，便沿着断手的攀岩的路线而上，我也赶紧跟上，这座城墙高数十米，稍有不慎便会从上跌落而下，起初时我还有些害怕，但是到了半道之上，渐渐地便胆子大了起来，只要不往下看，也就没有那么恐怖了。

胡变跳上了城墙，伸出一只手，将我接了上来，我跟上了之后，和胡变站在高耸的城墙上面极目望去，前面皆是一片云海，而这座城就仿佛漂浮在这一片云海之间一般，似真似幻。给人一种仿佛已经来到了瑶池仙台一般，极为不真切的感觉。

胡变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些后怕地道：“江厌，刚才若不是你引路的话，我们两个只怕有命来这里，没有命回去了……难怪道门中从来没有流传出有人到过此地的传说。”

“怎么说。”

‘这里布了一个好大的阵。”胡变深吸了一口气道，“一个根本没有人能够走出来的阵。”

我纵目四顾，眼前只见迷雾处处，令人看不通，看不透，实在看不出这迷雾之中有阵法。

“这阵法，不仅仅结合了龙虎山的奇门遁甲之术，，更是并入二十四节气为基础，让每一分一秒格局随着时间发生变化，只在瞬间，生路变成死路，死路转为活路。”胡变深吸了一口气道，“这迷雾只是用来遮掩阵法的缺陷，一旦进入迷雾之中，便迷失了时节、方位，迷失了一切可供参照之物，就算是再精通阵法的高手，一入此阵之中，任何道法和经验都会失去作用，就永远陷入到了这团迷雾之中，本来用于破阵的六识感应，此时，皆变成累赘了。”

说完，胡变看了一眼又跳上了我的肩膀上的那只断手，感慨地道：“也就只有这种奇物，没有六识感应，反而误打误撞地破了此阵。”

那只断手听完，又对着胡变竖起来中指，表示他说的一切都不着边际，一派胡言。

我也就笑了笑，不置可否。

胡变向着这片废墟之城的正中间走去，城中很奇怪，到处都是尸首，看得人毛骨悚然，但是很奇怪的是，有些尸首已经腐烂，成了一堆白骨，但是有些尸首却是栩栩如生，仿佛还活着一般。

这些人的衣着相貌，似乎跟我们这些都有着比较大的差距，虽然我熟读四书五经，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这些人到底是何朝何代的装束。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胡变心急如焚，根本没有注意到附近的变化，仿佛心中只认定了一物。

走到了城中的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面四处都是死尸，惨烈到了极点。

但是偏偏正中间，一具尸体都没有，干净地一尘不染。

胡变忽然间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我也赶紧跟着磕头，胡变全身匍匐在地上，眼中露出虔诚之色，嘴里发出一系列仿佛歌声般的吟唱。

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大地颤动，一座高约百丈的巨大雕像，缓缓的从地面升起，升到一半高度时，渐渐停下。

这雕像刻塑的是一个长发男子，男子相貌古朴，目露睿智，手中持有一把长枪，以一种睥睨天下之势，遥望远方。在他身体外盘绕一只巨龙，龙口张开，獠牙呲裂，狰狞之色扑面而来，身上鳞片如真似幻，触目惊心。

这……似乎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要知道，以我对这里的理解，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应该和龙虎山有关。

如果出来的雕像是龙虎山天师张道陵，我可以完全理解，哪怕是太上老君之类的神仙，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一个手持长枪的将军？

这个将军和这里遍地的尸首，又有什么关系呢？

胡变兴奋地对着我挥了挥手，向着那个巨大的雕像攀爬而上，我沉吟少许，二话不说纵身攀爬而上，几个跳跃便来到巨龙头顶，便能够俯瞰全城的三分之二。

这座城似乎和我想象中的城市不一样，没有集镇，没有居民区，整个布局仿佛按照一种奇异的规则建立的，都是为了方便随时支援。

总之，这座城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切都是以军事目的而建成的。

似乎在抵抗着某种强悍的军事力量。

胡变神情激动，嘴里面喃喃地道：“是了……就是他了，就是这里了。古人诚不欺俺……”

我忍不住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耆闍之地。”胡变缓缓地说出了四个字。

“哪？”我一时对于这个绕口的名称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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