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焉寻就站在校门口，眼神顺着那条道，看着女孩一蹦一跳地把书包交给爸爸，坐上自行车后座。

她一手抓着爸爸的衣角，一手喝着牛奶，仰着头开心地说着什么，和爸爸很是亲密的样子。

阳光把她的发色照浅了，有扬起来的碎发像羽毛一样在空中飘浮，沈焉寻有一瞬间以为是梦中的场景。

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后来沈焉寻恍神地坐在自家汽车后座上，单手撑着头，望着窗外心事重重。

等红绿灯的时候，路边有女生脸红着偷偷看他。

脸红？

沈焉寻想起的是顾纾柚总若有若无的红晕，想起顾纾柚初当他同桌那天他的高兴。

想起她平时和黎泽弘、侯成聊天活泼又有点毒舌的反差，想起她骨折后的隐忍。

想起那些女生刻薄的话，想起原来这么多年认识她以来，已经有无数个令他有所悸动的画面。

沈焉寻心里像是有千千万万只小蚂蚁在爬，搅得他翻天覆地的难受。

他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保护她。

他不由自主地，去思考以后该怎么做。

这天晚上，顾纾柚收到了沈焉寻的QQ好友请求，是从班级群添加的。

验证消息很简单地写了沈焉寻三个字，却足以让人心脏跳动起来。

顾纾柚通过以后，紧接着沈焉寻发来消息，“柚子？”

“这个称呼蛮可爱的。” 他连着发了两条。

顾纾柚很没出息地脸红起来，像是有新鲜血液缓缓注入身体。

柚子，是她的QQ昵称，也是群里的备注，被他一说反而多了些俏皮的感觉。

顾纾柚不知道该怎么回，干脆放下手机先去洗澡。

她有意拖延着回，不想让沈焉寻察觉她时刻注意着他的消息，沈焉寻回她却几乎是秒回。

两人总共来回聊了三两句，差不多十点的时候，沈焉寻发来：“早点睡”，“晚安”。

顾纾柚精神有点兴奋，还不太想睡。

而且她看网上的段子，说晚安有其他的意思，所以她自己平常跟人聊天不太说晚安，都说睡了。

她觉得沈焉寻大概是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睡前道别，所以她也回，“嗯，晚安”。

有些许高兴，又带着点小女生的娇羞，顾纾柚想着想着，渐渐同周公作伴去了。

其实沈焉寻不是打算睡觉，他只是平常听顾纾柚和侯成他们闲聊，知道她一般都这个点睡。

看顾纾柚好像没有打算和他说晚安什么的，而且似乎是打算直接不回他消息。

所以他才主动在她没有回的时候发了晚安过去。

沈焉寻知道晚安用拼音读有不同的意思，他是故意的。

沈焉寻心想，这绝对会是个好的开头。

第二天上学碰面的时候，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主动开口跟对方说话。

脑海里隐隐是有些紧张的，她跟沈焉寻明明已经在QQ上聊过天，在学校里却还是陌生人的样子。

只不过几节课过去，顾纾柚纳闷怎么慢慢变化了。

比如她跟侯成闲聊的时候，如果沈焉寻在座位上，偶尔会搭一两句她的话。

再比如顾纾柚课间咬着小饼干时，沈焉寻会用他好看的桃花眼盯着她的脸，“能给我来一块吗？”

“当然。”

顾纾柚震惊之余还不忘嚼着嘴里的小饼干，脸上的温度慢慢上去了，她好心地把整包小饼干都递了过去。

沈焉寻只拿了一块扔进嘴里，鼓动着俊脸对她笑，顾纾柚也笑了，今天的沈焉寻，好像很有温度。

下午的体育课女生是做仰卧起坐，垫子是几个男生一起搬来放在操场边上的。

等快下课的时候，男生都跑去篮球场打篮球了，哪里还叫得来人。

体育老师只好叫女生们一人一个垫子抱回器材室。

顾纾柚手还没好，没法自己搬，只好坐在垫子上等祝瑶放完回来再替她去放。

刚刚还烈日高照，天气突地有些转阴了，风窸窸窣窣地钻过来，顾纾柚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

在打篮球的沈焉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来她边上的一排长水池洗手了。

他低下头用手鞠了把水洗脸，顾纾柚就盯着他刚运动完微红的耳朵和用手掩不住的高挺的鼻子看。

一时之间她竟不由自主地入神了，被抬起头来的沈焉寻一下捕捉到视线。

他勾了勾唇，随手解开衣领的两颗扣子，语气顽劣地问顾纾柚，“盯着我发什么呆啊，有纸吗？”

顾纾柚“啊？”了一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了起来。

她站起身，慌里慌张地从裤兜里摸出小包装的纸巾，低下头，有些不自然地走到沈焉寻身前递给他。

顾纾柚走近了才感觉他好高啊，她好像才比他下巴高一些些。

他现在起码已经一米八往上了吧。

沈焉寻用湿漉漉的手掂出一张纸巾，摊开贴在脸上擦着水珠。

顾纾柚借着他眼睛被挡住的时刻抬头，却不经意间打量到了他的喉结。

她眼睛眨巴了两下，感觉有些干燥地咽了一下口水。

纸巾很快被拿掉了，顾纾柚甚至看见沈焉寻的睫毛有点长，薄唇红润，好...好精致的一张脸。

沈焉寻稍稍一抬手，纸团就顺着力进了垃圾桶。

他眼神回转过来，又看到顾纾柚有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他轻笑了一下，伸手在顾纾柚眼前晃了两下，

“又发呆了，我帮你搬垫子，不过你要跟着我来。”

“不...不用，祝瑶马上就回来了”，顾纾柚回过神来。

沈焉寻早在篮球场就注意到顾纾柚这边的动静，见女生一个个都抱着垫子走了，她还坐在原地不动。

所以他才推脱了还没打完的娱乐赛来这里的水池洗手。

沈焉寻自然不会给顾纾柚拒绝的机会，走了几步单手一捞就拎起了垫子，“走吧。”

顾纾柚感觉脸上烫烫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了一起。

沈焉寻放慢了步子，刻意跟她并肩走，从背影看来倒有些和谐的感觉。

远处在打篮球的男生们有人停下来用手肘戳了戳徐霖，

“哎，你看寻哥，他俩什么情况？”

徐霖接过球笑着回道，

“羡慕着吧”。

在器材室碰上了刚吃力放完垫子的祝瑶，她一脸懵地看着沈焉寻单手就把垫子叠在了最上面。

活脱脱一副无比轻松的模样。

祝瑶一脸八卦的偷偷拉过顾纾柚，“柚子，什么情况，你居然让帅哥帮你搬垫子！”

顾纾柚脸上的热劲还没缓过来，被祝瑶这么一问又更甚了起来。

还没等她开口，外头突然很响的一声惊雷，有断断续续的云层密集的碰撞声响，一下子操场上的人作鸟兽状四处奔散。

“不会吧”，祝瑶一脸为难的表情，顾纾柚和沈焉寻对视了一眼，他们三人立刻加快步子往器材室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