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专家说过，每个孩子都有青春期，女孩子性格改变，爱美都是正常现象，别的家长避之不及，只有林萍和白荣光一直在等，甚至有些期待。

眼下，好像有点迹象了。

深夜白荣光回到家，林萍正在整理挎包，“我明天上午带桃子去逛街，没时间做午饭，你别带饭了，就在外面吃点。”

“逛街啊？”

白荣光放下水杯，两只手各掏一边口袋，把乱糟糟的纸币一张张展开叠好递过去，“多带点钱，逛完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们。”

只开着台灯的卧室。

白桃踩上凳子，摸索着从衣柜顶层的旧书下拿到一个铁皮圆盒。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子，把抽屉里的三颗糖放了进去。

一根水果味棒棒糖，两颗牛奶糖。

周日。

白桃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9点，这比她平日上学要晚两个半小时。

每逢节假日白荣光都会很早出门，今天也不例外。

早饭，林萍煮的红豆粥。

一推开门，白桃就闻到了屋子里弥漫着的香甜。

冒着热气的红豆粥，剥好的水煮蛋，清爽配色的雪菜笋丝。

不用提前炒中午的菜，没有油烟，林萍已经换好了衣服，“桃子，最近是不是有点累了？”

“还行。”白桃没有否认。

“……爸爸妈妈也没那么严格，你健康开心，能上自己喜欢的大学就很好了，不要太勉强。”

“嗯，我知道。”

白桃脸上挂着浅笑，继续小口喝粥。

春风和煦，母女俩挽着手出门。

商业街离家里不算远，走路20分钟左右。

林萍想打车，白桃则提议坐公交，最后，母女二人还是选择了步行。

有林萍在，白桃从来都是走人行道最里侧的位置。

人多的时候，她会被林萍侧身护住，有点像动画片里护着小鸡崽的鸡妈妈。

“桃子看看自己喜欢什么，妈妈年纪大了，眼光也跟不上了。”

林萍把决定权都交给了白桃。

周末人多，白桃走走停停看了一会，倒像是在认真挑。

10来分钟后，她走到一排挂满连衣裙的衣架前，声音轻软：“要么试试裙子？”

“好呀！喜欢就去试，妈妈在外面等你。”

林萍喊来营业员拿衣服。

白桃换好连衣裙从试衣间走出来，林萍还没开口，营业员先拍起了巴掌，半分真心半分业绩：“哎呀～小姑娘穿这件真漂亮，跟个小公主一样……”

在她连绵不绝的夸赞中，白桃对着镜子打量，纯白色的娃娃领连衣裙，领口和下摆都勾上了蕾丝边，长至脚踝。

白桃的脸很小，跟成年女性的手掌差不多大，五官是唇红齿白的那种清丽，浓眉圆眼，及胸的黑发，配上细白的皮肤，确实很适合这条裙子。

白桃点点头。

“那就这件。”看得出来，林萍也很满意。

营业员趁机推销：“这件粉色的也好看，一起试试吧？”

粉色，白桃只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摇头，这是季晚晚的幸运色。

临近午饭点，还没逛完，母女俩在旁边的面馆里一人吃了碗面，吃完又接着逛。

和上午一样，林萍全由白桃自己做主。

挑了件浅蓝色卫衣和鹅黄色的针织开衫，白桃表示够了。

碰上好天气，母女俩又去旁边人民公园走了一圈。

…………

白荣光来接她们时已经三点多了。

车远远停下，林萍拉着白桃走过去。

“这……怎么有血？”

刚上车，林萍摸到后座靠背上的痕迹，惊恐问道。

“没事。”白荣光解释：“刚送几个受伤的学生去医院，应该是他们蹭上的。”

“学生？学生怎么还受伤了？”

“是啊，从塔山接的，多半是打架了，男孩子都皮……”

夫妻二人拉家常的对话，白桃看向窗外静静听着，直到听见塔山两个字猛地坐直身体。

星期五那天他说周日要去塔山……

“爸，我想起来有资料没买，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

白桃没有手机，更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不过才到医院，应该还在。

“新华书店吗？爸爸把你送过去。”白荣光准备掉头。

“不用了！”白桃立即拒绝，“我走过去就行，你先把妈妈送回去，等会她还要做晚饭……”

林萍出声：“行了，桃子想自己去就让她去吧，也不远。”

“那钱够不够？爸爸再给你点？”

“够了够了，我带了钱。”

白桃很少撒谎，加上心急，下车时还差点绊了一跤。

出租车刚一开走，她就立即往反方向走去。

医院离这不远，没什么人的路段白桃就小跑，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尽全力往外迈，学着像以前能跑的时候那样。

终于过了几条马路，医院就在前面，她停在原地稍作休息，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脱下外套继续往前走。

“请问急诊在哪边？”

“直走左拐。”

“谢谢。”

进医院，白桃喘了口气，恢复了平时的速度。

急诊室拉了好几层帘子，不过听声音年龄都对不上。

白桃思索了一下，又沿着地上的指示标往观察室走。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不时还有病人的哀嚎声。

快到观察室门口，白桃靠在墙边停下了脚步。

里面传出的声音不大，断断续续听不太清，但很耳熟。

真的是他们！

那车里的血是谁的？白桃心口怦怦直跳。

手掌贴在墙壁，瓷砖的凉意从指尖渗入身体，她在想，应该用什么方式进去。

路过？

白桃压下心中的紧张，快速跑回急诊，让护士给她开了一袋葡萄糖。

“10%的，直接喝，喝完原地休息半小时。”

护士拧开透明包装的药水，熟练提醒注意事项。

“谢谢。”白桃当着她的面喝下半袋，转身慢吞吞往观察室走。

正好有护士从里面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医用器械。

白桃捏着那半袋药水，借机错开身体进去。

进门右手最里边那排椅子上坐了几个人，她快速扫了一眼，脚步往左边走去。

很幸运，没人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