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抓住她的手腕。

星星错愕。

江风开口，有点质问的感觉：“那天为什么要帮我交医药费？”

为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鬼使神差的就帮他交了，还帮他买了粥。

她回答不出，支支吾吾，“我……”

江风从兜里拿出好几张百元的钞票。“给，欠的医药费。”

星星没想到，他会想要还医药费的钱，她以为，他会有点无理取闹呢！

星星微笑：“不用了。”她摆手，没要他递过来的钱，她当初替他缴费的时候，就没想着一定要他还。

少年眼神犀利，语气坚定:“收着”

他喜欢的姑娘替他交了医药费，最后还不肯收他的钱，那可怎么行。

楼上传来一阵哀嚎，随后还有女人的哭喊声，玻璃的破碎声，各种东西的碰撞声……

星星耳朵一动，就知道妈妈又要开始发疯了，不，是已经开始了。

她要马上上楼，找到药，然后安抚妈妈。

“你快走吧，雨越下越大了，越到晚上越冷了。”

她摆摆手，意示让他快快离去。

她没去要他的钱，一个箭步上了楼梯，她心里想的是赶紧倒一杯温水，然后把药一粒粒的剥好开，让母亲服下。

“诶，别走呀……”

江风在背后叫她，她不听，只往楼上火急火燎飞奔去，江风不明所以，这钱还没给呢。

他忽然想到姜辞说她母亲是个疯子。他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在后面紧跟上去，停在三楼的拐角处，那里有一扇门开着，里面透着明亮的光。

但是门口一片狼藉，屋子里乱得很，看得出来，这本是很整洁的屋子，但被人刻意弄的一团糟。

女人的哭喊声从里面传出来，他看见星星站在柜子边，倒水，剥药。

她动作流畅，很是熟悉。

她把水和药端到一间卧室的门口，江风这才看见，那里瘫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嘴里乱嘟囔着什么东西。

神情病态。

星星好脾气，一遍又一遍的哄她吃药，就像一个妈妈哄自己的小女儿睡觉一样。

她哄女人吃下药，把女人抱在怀里，轻轻的哄她。

江风站在门外，一切看在眼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没资格评价。他把欠她的医药费放在门口的玄关柜上，轻轻的带上门，走了，一声不响。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星星的阴影面，平时看见的星星，都是一副可爱乖巧的模样，却不想，也有内心深处柔软的防线。

星星第二天早上才看见门口的钱，昨天关门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太疲惫了，学习和生活的双重压力让她无暇顾及太多。

她今天要去班里集合，然后和老师同学们一起坐大巴去市中心艺考。为此，她昨天早早睡了，没有刷题到很晚很晚。

“嘿，早呀，星星同学！”星星走到班级门口，被人拍了后背，她以为是席念秋，一时间没听出来声音，顺口就回那人：“你也早呀！”

转头一看，是那天扎着红色发带的女孩子，她很活泼，人看着也不错。

她不知道红发发带的女孩子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但她很友好。

“同学，你能帮我找一下高川同学吗？”

“好的呀，稍等一下。”星星很礼貌。

她走进去，看见高川在补作业，对他喊了一声：“高川，外面有人找。”

高川抬头，望一眼星星，不耐烦说：“我靠，谁呀，作业还没写完呢。”

高川骂骂咧咧，赶紧走出去，但见到门外的人儿，却开心的笑起来。

大概八点的样子，韩老师带队，他站在巴士边拿着大喇叭喊：“大家排好队，拿好自己的东西，按顺序上车。”

考试结束都快晚上了，星星在场外等了一个多小时，寒风刺骨。韩老师安抚大家再过一会，差不多就可以发车回去了。

等这一群人回到学校，天已经黑的黑咕隆咚的，星星下车，在原地舒展舒展了下筋骨，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坐一天，很累，而且高度集中注意力的认真对待考试，很乏。

旁边一个扎小辫的圆脸女孩子，可可爱爱的，凑过来问星星：“星，觉得考的怎么样？”

“我觉得还行，反正就那样啦。”她自己觉得发挥还是比较不错的，比平常要更顺手一些，可能是昨天睡的早一些，心更静一些。但她也不敢盲目自大，成绩没出来之前，最好还是不说大话，加上她也不爱炫耀虚扯。

“你觉得还行，那就是稳了。诶，我今天可惨了，画到一半，来姨妈，去了趟厕所，回来疼的想哭，根本画不下去。感觉我要死掉了。”她一脸愁苦，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那个，星，我走了，我爸妈来接我了。”

“嗯，好，路上注意安全。”

殊不知，那个女孩子羡慕她考试没出错，但她却羡慕那个女孩子有健健康康，活生生的爸妈。

她宁愿不学画画，宁愿考试出错，宁愿不上大学，宁愿代替爸爸死去、宁愿发疯的是自己，而不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