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珍周日一早就回苏城了。

现在青丘到苏城的车子挺多，有到苏南区的，也有到市区的，还有到园区的，非常方便。原来一天只有6班车，就只有到苏南区的。

现在一天20多班。

到出租房，10点还不到。

上楼和罗阿姨打招呼。

这次沈明珍带来不少蔬菜，都是朱毛英自己种的。尽管是冬天，但苏城的气候，还是有不少蔬菜可以种的。

这次就带了白菜、萝卜、菠菜、苏州青、蓬哈菜，一蛇皮袋。

罗阿姨接过菜，跟她下楼。

沈明珍一边和罗阿姨讲话，一边煮茶叶蛋、包粽子。

是的，她今天晚上还要去卖茶叶蛋。

回了一趟家，她感觉肩上的压力更大了，当然动力也更大了。

而且，人不能松，一松，劲就泄了。

第二天，周一，沈明珍在校门口、菜场门口卖完东西后，回家吃好早饭，又去批发市场了。

准备这几天盒饭的食材。

结果一回家，看到母亲朱毛英在出租房里，罗阿姨在陪她说话。

看见她回来，罗阿姨就抱着佳莹上楼，让她们母女说话。肯定有什么事情，不然一个前脚回来，另一个后脚跟过来。

结果，朱毛英从罗阿姨手里抢过佳莹。

沈明珍的感觉就是“抢”。

“罗阿姨你去烧饭吧，囡囡我来抱。”朱毛英说。

罗阿姨走后，沈明珍问母亲：“姆妈，你怎么过来了？”

“昨天你走后，你干爹干妈和文华一起过来了。”这是指张文英父母和弟弟。

“你干妈听说囡囡是给别人看的，就说我们心大。”

“说外面看孩子的虐待孩子的很多的。”

“吓得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一早和你爸商量，我来给你带孩子。”

“那佳晔怎么办？而且群花也快要生了。”佳晔是沈明珍大哥的儿子。

“佳晔让你爸看，群花生了我带囡囡回去照顾她坐月子。”

“妈，真的不用的呀，罗阿姨很尽责的。我这样安排挺好的呀。”

“你个死丫头，你要让你妈日思夜想，担忧受怕，发神经病。”朱毛英骂道。

沈明珍翻了个白眼。

她妈一骂她，她就没辙。

想了想她说：“这样吧，你先住几天看看再说。”

说完，吩咐朱毛英洗手，包粽子。她自己上楼，又交给罗阿姨50元钱，她妈妈的搭伙费。

当天傍晚，娘俩一起去卖盒饭。一个收钱，一个递盒饭，配合得相当不错。

接下来，沈明珍带朱毛英一起卖了两天货，全部流程走了两遍。本来就不难，朱毛英一学就会。

白天，朱毛英就在出租房里，罗阿姨也下来看护佳莹，和朱毛英讲讲话，朱毛英看见外孙女在自己眼皮底下，放心不少。

沈明珍去批发市场，在外面跑，朱毛英就煮茶叶蛋，包粽子，煮粽子，摘菜，炒菜，做盒饭。

她也看出来了，这门生意小归小，赚得确实不少，对女儿的牵挂少了一些，又放心了不少。

沈明珍都在考虑，将学校、菜场门口的生意交给母亲，她自己再开辟新的“战场”。

所以这两天她一直在外面跑。

想到了三个地方：火车站、医院、文化宫。

火车站进站口，候车厅里有卖吃食的，但出站口没有人卖。苏城火车班次还挺多，早、中、晚出站的人很多是不舍得在火车上用餐的，贵，还不好吃。

后世的医院里，超市是24小时营业的，生意不要太好。

此时的医院，是没有超市的，要吃的，走出来，医院外面一排面店，有些吃的。

但是也有关门的时候，早上也不会开太早。

这一早一晚也可以做些生意。

文化宫，早上有晨练的，跳舞的，晚上有录像厅，这批人的生意也可以做做。

但是火车站在城北，她们现在住的地方在城南，路太远，暂时放弃。

医院最近，沈明珍觉决定先从医院开始。

这天早上，娘俩从菜场摆摊回来，一边包粽子一边说话。

“姆妈，跟你说个事。”

朱毛英：“啥事？”

沈明珍：“明天起，我想去其它地方摆摊，学校、菜场摆摊就交给你啦。”

“你看是我付你工资呢还是把这一摊子全转给你？”

朱毛英：“说什么混话，我不就是帮你卖卖东西吗。要什么工资，说的自己象大老板似的。”

沈明珍：“姆妈，这几天跟我出摊，你也看到了，其实赚头蛮好的。我的想法是，如果家里脱得开身，你就留在这边。我呢，一个月给你500元钱，其它吃用开销都我来出。”

朱毛英：“不要不要。”

沈明珍：“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能留下来，陪陪我们娘俩，我心里也踏实。”

朱毛英：“你这孩子，我一个老太婆，成你靠山了。”

沈明珍：“那当然，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嘛。再说，你才48岁，哪里老了？姆妈，说正经的，你可以自己批发了东西自己卖，我带你去批发市场兜一圈，认识一下那些批发商，收入肯定不止500元的。”

朱毛英：“我就帮你卖卖货吧，那批发什么的，头晕。500元我也不要，母女之间算的那么清。”

沈明珍：“姆妈，明杰的楼房还没造呢，明珠夫妻俩过得也很拮据。”

朱毛英不说话了，小的两个孩子的生活始终在她心上压着。

她考虑着沈明珍的话，如果自己去批发了再卖，赚得肯定多，这几天她也看出来了，大女儿每天收入六七百元，又跟她说过，利润对半，那就是每天收入300多元。

但是前期的投入也蛮大的，要她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去批发东西，她是不敢的。

也想不拿钱，纯粹帮助大女儿，但家里确实很缺钱。

家里都是老实人，守着家里那些田，最多种点蔬菜卖卖。

大女儿和顾金虎好的那几年，确实拿回来些钱的，可她的两次婚姻基本上那些钱都买了嫁妆了。

她和丈夫因为当初没有制止女儿和顾金虎，反而有点推波助澜，后来女儿落得这样的下场，夫妻俩心里都悔得很，深觉对不起女儿，所以物质上就不想亏了她。

所以亏了小的两个孩子。

也在拼命赚钱、省钱，想帮小儿子造楼房，想补贴点小女儿。

现在大女儿又离婚了，那么补贴的又多了一个。

思及此，朱毛英说：“我替你弟你妹先谢谢你。你们兄弟姐妹之间好好相处，我和你爸比什么都开心。钱的事不要再提了，我在这里的时候，就帮你去出摊，也帮不了你多久的，群花生产我总归要回家去服侍的。”

沈明珍：“群花生产的事到时再说，我这里先给你一天20元，就这样定了。”

说完她又笑：“我可比你的20元赚得多的多了，姆妈你还是对我最好，贴的我最多呢。”

这是沈明珍宽姆妈的心呢。

不过确实，如果她雇人，是不可能一个月付600元的。

毕竟，94年，机关干部收入也才400元不到。

跟姆妈沟通好薪资，当天晚饭时分，沈明珍就去医院门口卖盒饭了。

苏南人民医院是一所综合性医院，离沈明珍出租房不远，自行车七八分钟的距离。

医院的血液科、骨伤科、妇产科、消化科在苏城十分有名，所以病人非常多。

医院门口一排门面房。

开着水果店、鲜花店、面店、馄饨店、小吃店、药店等等。

前世沈明珍一直搞不懂医院的门口怎么会有药店。

后来年纪大了，听得多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鲜花店和药店相邻，此时，比起吃食店，显得冷清不少。

沈明珍停好自行车，将装有食盒的两个泡沫箱搬到花店和药店之间的台阶上。

老规矩，自制广告牌，上书：盒饭，3.5元一盒，一大荤两小荤。

菜和卖给学生的一样，重油重口味。

没办法，母女两个人，煤气灶只有一眼，多余的菜也来不及做。

出乎沈明珍意外的是，40 盒盒饭很快就卖完了。

毕竟比店里的东西便宜多了。

而且，吃饭比吃面、馄饨容易饱。

苏城人又以米饭为主食。

沈明珍心里开心，骑车回家，取了茶叶蛋，一鼓作气，来到文化馆。

可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茶叶蛋只卖掉了两只。

沈明珍思考了半天，才想明白原因。

文化宫看录像的大部分是情侣。

结束后，如果要吃东西，那肯定是找个有座位的小店啊。

吃吃东西，谈谈情，多浪漫。

怎么可能买两个茶叶蛋，坐台阶上吃。

吃茶叶蛋还容易噎。

好好的对象都要吹了。

文化宫看来要放弃。

那就只能去路远点的火车站了。

这样显得医院门口的摆摊尤其重要了。

所以第二天，沈明珍6点半不到就到了医院。

卖的品种除了茶叶蛋、粽子，还增加了面包、牛奶。

都是一大早去批发的。

此时的面包还不是夹心的，牛奶也是袋装的。

胜在卫生。卖到7点半，医生陆续上班，看见她的摊子，也有医生来买。

8点半左右，她赶紧收摊，否则，碰到城管就完了。

当天晚上沈明珍就准备去火车站卖货了。

除了茶叶蛋、粽子，她还准备了20份盒饭。

吩咐姆妈晚上出摊注意保暖，吻别了女儿。

将自行车骑到苏南人民医院门口，人多，不容易被偷。

医院门口有直达火车站的公交车，16站，平时用时一个半小时，晚上时间稍微短一些。

为防车子晃荡，沈明珍将三样东西用塑料袋分装好，放入两个泡沫盒。

一个装20份盒饭，一个装粽子、茶叶蛋。

天冷，火车站出站口人不多，只有几个接站的人。

沈明珍拿出广告牌：茶叶蛋5毛一个，大肉粽1块2一个，盒饭3块5一盒。

结果盒饭最先卖光，也是，火车上6元一份，还难吃，还要用自己带的饭盒，很多人没有饭盒，各种不方便。

沈明珍用泡沫饭盒，所以一下子就卖光了。

后面茶叶蛋、粽子也卖掉了，因为第一天，她带的并不算多。

又坐公交车回到医院，骑上自行车回到家，已经11点多了。

卖货时间并不算长，坐车骑车倒有3个小时。

好在卖货比较顺利，市场也不错。

朱毛英还没睡，在等她。

喝下一碗红糖姜汤，娘两个交流了一下情况，今天的纯收入居然有700多！

娘两个很开心，吃再多的苦也值得了。

“等凑够了钱，在学校门口租个店面，这样可以轻松点，下雨刮风都不怕了，也不怕被城管逮到。”沈明珍说。

这是她重生回来后，定的目标，开个店，陪伴女儿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