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寻点点头，肖斌便把视频打开了。

是一段居民楼电梯里的监控视频。

画面开始，是一个神色慌张的红衣少女急匆匆跑进电梯，用颤抖的手疯狂戳着关门键。

电梯门正在缓缓关闭之际，少女似乎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又重新打开了。

“不！！！”

“不要……不要过来！”

少女尖叫出声，连连后退，惊恐地缩到电梯一角。

可下一秒，她的双脚居然脱离了地面！

像是被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长发散乱的少女痛苦仰起头，因憋气而凸出的眼球死死看向电梯里的摄像头。

艰难地张开嘴吐出几个字——

“救……救救我。”

监控就到这里，突然黑了。

在场的三个人一阵沉默，肖斌把视频关掉，看向身边年岁不大的两人。

“很匪夷所思，对吧。”

肖斌道，“这段监控视频当时流出了几秒，诡异的画面惹得网上议论纷纷。”

“为了不引起公众恐慌，我们对外宣称那视频是经过人为剪辑的。”

“但实际上，我们是在小区安保系统直接调取的监控，根本不存在剪辑的情况。”

晏寻和谈墨对视一眼。

看来昨晚他们的猜测没错，少女的样子和昨晚晏寻的情况很相似，有可能就是那个“隐身人”干的。

晏寻道：“的确很诡异，站着的人怎么会双脚离地。”

“诡异的不只是这段视频。”肖斌似乎想起了什么，“这女孩名叫陈雨薇，是二中高一的学生。”

“她失踪后，她母亲声称女儿托梦，说看到有人扒了她女儿的皮，把她女儿做成了人偶娃娃。”

“而且，她母亲还拿着陈雨薇遗落在电梯里的衣物，去找了一个所谓的神婆，算她女儿身在何处。”

晏寻一怔：“神婆？”

“是的，那神婆在当地还很有名，”肖斌道，“她神神叨叨写了一些东西给陈雨薇母亲，说是找到她女儿的线索。”

“不过，那种不知所云的东西一看就是骗钱的。我们警方都没找到关于陈雨薇的线索，一个乡下神婆能知道什么。”

谈墨眸光一动：“肖哥，那神婆写的东西在警局吗，能给我们看看吗？”

“行啊，反正已经拍照留存了，我一会儿拿给你们。”

离开警局前，肖斌将一张泛黄的纸给了谈墨。打开一看，纸上写着几句看上去很奇怪的诗。

[山中一纵横，果木皆凋零。纸灰作白蝶，血泪染红绢。剥肤又锤髓，稚齿脱韶颜。心欲满恶念，速灭如救然。]

两个人一时都微微皱起眉来。

谈墨道：“神婆说这是找到陈雨薇的线索，可是，似乎并没有直接指明什么。”

“像是字谜，又像是隐喻。”晏寻盯着这张纸端详半天，“但是，我大概知道这第一句话指的是什么。”

“嗯？”谈墨抬眸。

晏寻低头，指着纸上第一句诗道：“‘山中一纵横’，应该指的是“山”字中间这个竖着的“一”横过来。”

“‘果木皆凋零’，是说‘果’下面这个‘木’没了，也就是变成‘田’。”

“如果这种思路是对的话，那第一句话指向的线索，就是‘画’。”

谈墨看了看，觉得晏寻猜的有道理。

“可如果那个神婆真的知道陈雨薇下落的线索，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而是用这种隐晦的方式？”

“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

“干她们这行的，要么就是纯粹招摇撞骗，要么就是有真本事。”晏寻道，“我倒觉得这神婆或许真能通灵，只是不知道这‘画’会是指向哪里。”

谈墨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晏寻：“你知道新月画展吗？”

见晏寻茫然，谈墨解释道：“新月画展是艺协举办的绘画展览会，每年一次，由各地画家展示自己未面世的作品。”

“我记得今年画展就是在第十区举办，具体是什么时间——”谈墨用手机搜了一下，抬起头来，“明天，在区中心的月光美术馆。”

“那我们……”晏寻微微迟疑。

“去看看吧，”谈墨道，“如果没有任何发现，就当是去看画了。但如果有，或许我们真的能找到陈雨薇。”

“好。”

谈墨对这起案件很感兴趣，想找到陈雨薇的下落。而晏寻在这之上，还有还另一个目的——尽快找出“隐身人”真实身份。

这人想要杀她，可她在明，敌在暗。

她不喜欢这种被动。

次日，晏寻和谈墨早早就来到月光美术馆。

画展并非公益性质，门票价格高昂。谈墨昨晚帮猫买了食物，晏寻便主动先去买了门票回来。

新月画展在国内名声很大，开展没多久大厅里便聚满了人。

整个展厅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画作，晏寻和谈墨分头巡视。她找了一圈，没发现任何有异样的话。

倒是在找画的时候，注意到展厅里有一个奇怪的男人。

大概四十多岁，个子不高，背有些驼。皮肤很黑又很沧桑，像是常年经受风吹日晒，乍一看会觉得这是个农民工。

可这人的衣服裤子鞋子又都是价格极其高昂的奢侈品牌，单价过万那种，而且手腕上那块明晃晃的表，市场价一百多万。

这人的穿着打扮给晏寻一种说不上的违和感，但更让她在意的是，这人不像是来看画展的，倒像是和他们一样来找东西的。

他也已经在这展会逛了好几圈，而且似乎是一无所获，神情越来越显而易见的焦躁。

和谈墨碰头后，他也毫无发现。

晏寻微微皱眉道：“…或许是我猜错了，可能第一句诗指向的并不是画，也可能画指向的并不是这里。”

“别急，拍卖马上就开始了，先看看再说。”谈墨道。

拍卖环节的时间一到，两个人便领了竞拍牌走进拍卖厅。

人群熙攘，往里走的时候晏寻险些被人挤倒，多亏谈墨及时扶住了她。

谈墨比晏寻高一个多头，抬手将晏寻揽到自己胸前，轻声道：“小心些。”

晏寻动作一顿，没有拒绝少年的触碰。等两个人都在座位上坐好，正好拍卖者推了要拍卖的十幅画作出来。

一幅幅画被揭开围布，按序竞拍，晏寻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画了。

没什么特别的。

直到拍卖者掀开最后一幅画的围布——

“下面向大家展示本场拍卖的最后一幅画作——人偶少女。”

晏寻和谈墨抬起头来，待看清画的内容，两人同时精神一震，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