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前诸葛亮，事后穷光蛋。

因为黑晶意外爆炸这事，凤君卿赔了自己身上带的所有金子，甚至他才穿了半天的黑袍子都搭了进去，此时蹲在街头强颜欢笑着。

苏落雪更不用说，人差点被卖了赔进去。

不过还有一根乌金禅杖，多了一个物件守大街。

“干爹到这还有些时日，我们去打打零工什么的也没关系，毕竟……”凤君卿迎着微风，哽咽了一下，苦笑道：“还没赔完不是吗。”

老板说了就算凤君卿所有家当赔进来都抵不过黑晶的一半，最后还是看凤君卿几分薄面才放过苏落雪，让她慢慢赔出来。

“大比那里会有半块黑晶，我们赔给他，也得拿个榜首。”凤君卿越来越愁苦，但是对苏落雪的罪责只字不提，然而苏落雪处处自责。

九块九的地摊货武器不能打吗？一样能打啊！

你干嘛要去碰那黑晶呢？碰一碰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凤君卿拍拍苏落雪薄弱的肩膀，安慰：“没事没事，时间而已，我今天也算是体味到什么是人生大起大落。”

是啊，人家凤君卿上午还想着要不要再买个宠物。

然而小雪雪一去，口袋银两不复返。

“没事啊！咱们先想想今天晚饭怎么办？”

苏落雪什么也不想说。禅杖，武器店老板不回收；乌金，废品店老板收不起。

要不就去从医吧，去别人药店里帮帮忙，抓抓药什么的。

想想今儿晚上吃什么呢……

苏落雪蹲在街头良久，一位道骨仙风走路带风的人猝停在她身旁，他细细打量着身旁的乌金禅杖。

见了他，苏落雪似乎看见光了，开始推销：“很便宜的，二十两金卖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那人问：“二十两？太便宜。换作我千金不卖，还有就是它认主，非常沉重，你如何拿起？”

“有手就行。”苏落雪随手拿起乌金禅杖，掂量掂量：“一块板砖重量。”

那人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苏落雪，问道：“姑娘贵姓。”

“姓苏。”

“苏姑娘真是奇女子，此乃千古遗物，遗失民间的一把神武，竟然如此招摇的摆在街头。”

“买不买吗？不买就走，指不定下一位要买呢，天都快黑了，我吃饭的钱都没捞到。”

一言既出，苏落雪开始满街找凤君卿。

“大哥！大哥！我们有饭吃了！”

凤君卿把脸蒙着在给人看手相，一会挣了不少银子，远远地被苏落雪叫住了。

“各位客官可以走了，我这边要收摊了。”最后一个人手相念完。

“吉时一到自有良缘前来赴约！”

苏落雪看凤君卿收摊那是一个快啊，阔袖一挥：“明日再来~小爷今儿不伺候了！”一走了之。

苏落雪：“你那摊儿不要了？”

没钱的凤君卿行为举止更洒脱，抱住双臂招摇大步：“嘁，那摊又不是我的，鬼知道谁的啊，我就坐上去挣了点。”

苏落雪：“鸠占鹊巢？”

凤君卿：“那还不是为了你，你饿死了我咋办？”

“难道我活着你就有办法了？”

“你看，这不是有了吗？鸠占鹊巢挣了点~”

“……”论口舌，苏落雪还是差凤君卿三分，一咂舌：“行了行了，我傍了别人个人情，他说什么大比后，什么青其山见。然后我就……”

苏落雪找了一家新门店，里面食材更多，她也尝到了早上包子里的原味——晶球虾，虾肉晶莹剔透，入口即化，生熟皆宜。

凤君卿吃上了昨夜不沾的白米饭，还吃了些素菜，狼吞虎咽垫了垫胃，才说话：“也就是说你傍了个大腿？”

苏落雪：“对对对，一个挺厉害的人，他认得我的禅杖。”

“一把好兵器，我也认得，只是不说。”

“人家管饭吃。”

凤君卿似笑非笑，三分薄凉，七分讥讽地注视着小雪雪。

昨天他还是个不靠天不靠地的小少爷，奈何黑晶一炸，两人资产纷纷回到解放前。

吃饱喝足，那位达官贵人还给安排了三天住房钱。

不出差错，大概在大比前不愁住处了。

——

次日，苏落雪醒来，又是她去找凤君卿。

这次她找了几个时辰，才在一处湖边找到正在钓鱼的他。

周围没什么人，离熙攘人多街道较远，清闲安静。

凤君卿头也不回就问：“来了？”

苏落雪嗯一声，走了过去：“钓鱼呢？”

“这叫什么钓鱼，这叫体味世间雅趣。”

苏落雪咕哝：“可真有理的。”

“我给你包了些吃的，你尝尝。”

凤君卿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最外面的荷叶被烧煳了里面还包着几层。

小雪雪接过，层层扒开还有些温度的荷叶。

凤君卿握着鱼竿，柔声道：“第一次做啊，我吃了，到现在还没事，你吃了应该也没事。”

“你什么时候吃的？”苏落雪看着荷包里的晶球虾，心里还有些担心凤君。

“寅时。”

苏落雪瞪了凤君卿一眼，诧异：“这么早？”

“当年我和我干爹也是那个点天不亮地不亮的，跑到河边去抓晶球虾。”凤君卿还比划了一下，解释：“这么大一只只的，就寅时没人抓，干爹带我早点抓不然会被那些起早贪黑的虾贩子一筐带走。”

听着，想起前天夜里还锦衣玉食衣食无忧的，怎么今天就为生活而愁苦了？苏落雪就泪目了，抽噎着：“我们好惨……”

边吃边哭：“我们好惨，我们好惨啊……我再也不塔麻的去整什么本命了……”

凤君卿不及苦笑，一手握住竹竿钓鱼，一手抚摸苏落雪脑袋：“行了行了别哭了，鱼都被你吓走了。”

苏落雪还在低声抽泣：“你几时起的？”

“寅时就起了，来去卖了三回虾两回鱼，欸？你别说跟你过穷日子挺不错的，十分有趣。”此话似在安慰又非安慰，一时摸不透凤君卿是有心安慰还是出言无心。

苏落雪慢慢地吃完虾肉垫了垫胃，静静地坐在凤君卿身边看他钓鱼。

凤君卿小声问：“小雪雪，你是哪里人啊？”

耳畔一阵微风轻轻拂起鬓发。

“我是……”

哪儿的人来着？

“小雪雪？你是不是忘了生前的事情了？”凤君卿此话意味之深，目测一个同样是来自千年之后的穿越者。

“此话怎讲？”

凤君卿眼神稍稍空洞了，转脸看向苏落雪：“我忘了我的名字，父母，以及家的位置。”

“蛤！？凤君你的话很离谱！”

“小雪雪你就别装了，灵石的光芒不会骗人，你是千年后的，我是千年后的家庭弃子。”凤君卿的笑容越来越苦涩。

“我是真忘了我是哪儿人了，不过我真不否认我是千年后过来的，我名字就叫苏落雪，没有改过。”苏落雪一阵苦想，硬是记不起自己生前是哪儿人了。

“我是……哦！对！我最后在火车站门口纸箱里被冻死了！”

“你比我惨，我至少还是人为的，被教官打死了。”

“你在跟我比惨？我当时锅从天上来，那天没上班就，说我误诊死人了，辩论不过人多的，然后被死者家属打断腿从火车站门口扔出来，给家人打电话谁也不理，然后干冻死在外面。”苏落雪还不忘嘀咕一声：

“怕是尸体都没人收。”

凤君卿长长叹了口气：“你是死得惨，我是死得又惨又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