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点了点头，看到窗沿那儿书桌上的布鞋与鞋垫，陆亦总算是收下了，她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跟你说。”陆亦先开口，宋瑜看向他，“你说。”

“如果是因为我你才去的锦绣阁，我认为你不用去，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我无法回报你。”他看着宋瑜，严肃且认真。

宋瑜才十六岁，不太懂他想表达什么，“什么意思？”

她眼眸干净而清澈，是真的不懂，陆亦一时有点儿烦躁，“总之你不要为我做任何事。”

“那我为我自己可以吗？”宋瑜问他。

陆亦点点头，“可以。”

“那我就是为了我自己才这样做，不是为了你。”宋瑜笑起来，不再理会他，打开衣柜，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个针线篓子，里头有针线，还有一块未绣完的手帕。

靠窗的书桌很长，她在桌上放下针线篓子，自己坐在右手边的书桌边缘，拿起手帕继续绣。

陆亦看了宋瑜一眼，不再说什么，坐在放在桌子正中间的椅子上，就着外边的日光看书，写字。

两人一个靠右边，一个坐在正**，互不说话，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一直到深夜。

陆亦读书刻苦，眼睛没有从书本上放下来过，一直盯着书本，往日，没了日光宋瑜就会停下手边的活计，去洗漱，然后睡觉。

然今日不同，陆亦在家，可以挑灯夜读，宋瑜可以借助他的油灯一直刺绣，弄到大半夜才绣好，宋瑜都饿了。

收拾好针线篓子，宋瑜起身看陆亦，他还在看书，“我好饿啊陆亦。”

她打断了陆亦，陆亦目光终于从书上移开，回头看她，想起不让她叫自己名字的事，“你以后不要这样叫我。”

“不叫你陆亦？不叫你相公，那我叫你什么？君濯？”显然，宋瑜有点不高兴了，眼神认真的看着陆亦。

陆亦不看她，“还是叫陆亦吧。”

“好，我知道了。”宋瑜说完，拿起自己专用的木盆，打开门出去洗漱，回来后爬上床里，躺下就睡了。

她饿了，可是陆家没有宵夜，有也只提供给陆亦，她只能忍着饿到明天喝野菜粥，可她不想喝野菜粥，想吃肉饼。

所以她决定明日还跟今日早上一样，直接去县城买饼吃，不用给陆亦，自己一个人吃，多舒服啊。

她睡着后，陆亦才出去洗漱，回来全身都是冰凉的水汽，躺在床上冰冰凉凉的，宋瑜习惯性往床里滚，离他远远的。

翌日一早

陆亦照旧，一身灰色短打跟着陆家人忙忙碌碌，并不娇气，宋瑜提着一个小布包去了县城。

里头是她绣的一块手帕，还有大嫂绣的一块手帕。

到县城之后，宋瑜先买了一个肉饼吃，握紧钱袋里的七个铜板，她吃着美味的肉饼却也心惊肉跳。

吃完饼到了锦绣阁，掌柜照例给了她两个菜包，让她吃完，洗干净手再上二楼去工作。

宋瑜捏着温热菜包，从小包袱里拿出两块手帕，放在柜台上，“掌柜的，你看看可以给多少价钱。”

闻言，掌柜放下手里的账册与毛笔，拿起两块绣帕仔细瞧起来。

宋瑜有点紧张，忍不住吞咽口水。

好一会儿掌柜才出声，拿起大嫂绣的，“还可以，就是布与绣线过于便宜了些，因此卖不上高价，不过十文钱还是可以的。”

宋瑜松了一口气，掌柜的又拿起她绣的，“这块比那块精致秀雅些，可也是老毛病，布与绣线过于单薄，十二文吧，你认为如何？”

“可以。”宋瑜根本不挑。

掌柜的点点头，收下两块绣帕，又在账册上记录下来，拿起二十二个铜板递给宋瑜，“姑娘拿好。”

宋瑜伸手接过二十二个铜板，忍不住询问：“掌柜的，若是绣线与布好一些，我这绣帕能卖到什么价？”

古代什么都不好做，很难找到赚钱的营生，因此宋瑜很关心绣帕的价格，掌柜的是个人精，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

“若是布与绣线好一些，我给你算三十文钱一块，你意下如何？”

好的三十文钱收进来，卖出去五十文钱，不算好的十文钱收进来，卖出去二十文钱，并不过分。

掌柜的说完，宋瑜点头，“我晓得了，多谢掌柜。”

宋瑜将铜钱装在钱袋里，又将油纸包着的菜包装在小包袱里，才上的二楼。

昨日绣了四分之一，今日她来得早，打算多绣一些，这样第四日就可以更早一些回去。

坐下后，照例与大家打了招呼就开始动工。

正在这时，一旁的云娘递给她一块糕点，“试试看，云锦记的桂花糕。”

看着她白皙手上的桂花糕，宋瑜一时有点犹豫，云娘笑了笑，将糕点强行塞在她粗糙手心里，“吃吧，不要跟我客气。”

“谢，谢谢云姐。”宋瑜有点不习惯别人对她好，毕竟亲生父母都是可以卖掉她的存在，对别人她是没有任何期待的。

云娘从第一天对她有所戒备，到这两天的客气有礼，她都有点儿不习惯。

给了她糕点，云娘就开始刺绣，眉眼认真专注不再关注宋瑜，宋瑜吃掉糕点，也开始认真的刺绣。

等绣完大半，宋瑜直起腰揉了揉脖子，对自己整个上午的工作很满意，云娘起身，来到她身后看了眼她的刺绣，面露笑意，“你绣得越来越顺手了。”

宋瑜有点儿不自在，不好意思，“还好。”

“你要走了？”云娘想了想昨日，猜测到宋瑜的行迹。

宋瑜点点头，起身收拾东西，云娘纠结了下， “你就没想过，一直留在锦绣阁刺绣赚银子？”

“啊？”宋瑜回头看着云娘，露出个笑，“没想过，主要太远了，我来回不方便。”

“也是。”云娘笑起来，“我本想举荐你留下的。”

有点惊讶的看着云娘，宋瑜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其他绣娘听到了，也面露笑意，纷纷出声。

“我们都是这意思，你一个小姑娘讨生活哪有那么容易？我们都是女子，自然要帮助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