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运动会过后，冯鱼就很少和陈至讲话，陈至大概是感觉到了冯鱼的疏离，也变得很郁闷。好几次都拉着郑晗问冯鱼是怎么回事，郑晗也摇摇头说不知道。一番询问无果，陈至自认为是女生来大姨妈时心情不好，没去过多招惹冯鱼。

冯鱼这几天都郁郁寡欢的，她看见陈至在教室的时间越来越少，下课后也总是匆匆忙忙，好像急着去见什么人。

“诶你说，陈至这慌慌忙忙的是去干嘛啊？”

“这谁知道啊，不过我有一次看见他在三班门口。”

“三班？那不是李之雅的班吗，不会吧，陈至难不成去找她了？”

冯鱼听着旁边几个八卦的女生嘀咕着。是啊，他这样忙是去找谁的呢。

……

马上快考试了，冯鱼和陈至的关系一如篮球赛过后，陈至也如之前一样忙着。

冯鱼在班上的成绩退了五名左右，毫无疑问地被刘老师抓去问话了。冯鱼站在办公桌旁边低着头，一脸乖乖认错的样子，刘纯燕看着她这个样子也不好说出什么重话，让她自己好好注意一下。冯鱼连忙点点头然后离开办公室。

“刘姐找你问话了？”陈至问。

“恩，退了几名。”

“嗐，没事，班主任就爱小题大做。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来问我。”

“好，谢谢你。”

“嗯。”陈至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没多说。

之后冯鱼每每想专注学习，脑海里总是莫名浮现出那天走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在阳光下对着男孩笑得女孩，思绪也被搅乱得一塌糊涂，再回看题时，脑袋胀胀的，时间也过去大半。尤其是到下课，陈至从桌位离开出门，冯鱼的心思也跟着他，一直胡思乱想到陈至回来。

这样糊糊涂涂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第二次考试结束，冯鱼又退了两名。拿着成绩单，冯鱼的眼睛开始模糊，到底还是她自己还没有抓住和陈至近距离的机会，到底还是她自己给弄丢了。

“叮”上课了，刘纯燕从前门进来，“我来宣布一下今天要换位置的人。王伟，蔡洁丽……”

“你考的怎么样啊？我…”

“冯鱼。好了今天换座位的人就这些，等下下课就赶紧换到前面来。”

陈至错愕地转过头来看着冯鱼，冯鱼始终盯着桌面没说一句话。

下课后，冯鱼开始收拾桌子，准备往前排搬。

“我帮你。”陈至冷冷的说。

还没等冯鱼说话，就拎起冯鱼的桌子往前走，放下后直接转身往后走了。冯鱼看着他的背影失落地叹了口气。

冯鱼感觉到后背被戳了戳，稍稍偏过头往后看。

“小鱼，考差也也不要灰心啊。”许磊小声说。

“好。”

坐到前排后，冯鱼没法时时刻刻留意陈至的动向，在学习上的注意力也就高了许多，已经为自己制定了一系列的复习计划。

星期五上午，天空布满了乌云，周围灰蒙蒙的一片，时不时还有雷声，地上也是湿漉漉的，应该是昨天晚上有下过雨。

“请问，陈至在吗？”一个甜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在在在，诶！陈哥，有人找！”

“咦——”全班看见来人后都开始起哄。李之雅羞涩的笑了笑，看见陈至在后排，转身往后门去了。

至始至终，冯鱼都没有抬一下头，手上拿着笔却没有动作，仿佛是呆不下去了，直接起身往洗手间去了。

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冯鱼就不得而知了，但总是能从周围同学口中零零碎碎听到“送东西”“没收”之类的话。

冯鱼收拾完书包准备回家，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爸爸说今天会来接她，然后带她去吃饭。冯鱼感觉很奇怪，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干嘛要去吃饭啊。

出校门冯鱼看见爸爸撑着伞等在那，走进看才知道，爸爸今天还打扮了一番，换下了他老穿的黑T恤，穿上了白衬衫，黑西装裤，还挺有精神。

“诶爸，你今天要带我去见谁啊，还穿的这么好看。”

“额…你去了就知道了。”

冯鱼看着爸爸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心底的疑惑更盛。

到了饭厅包间，服务员为他们拉开门，冯鱼看见一个女人坐在里面，旁边还有个看起来比她小几岁的男孩。女人闻声转过头来。“轰”的一声，铺天盖地的回忆涌向冯鱼的脑海。

“冯道文你什么意思！那个姓杨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道。

“对不起桢桢，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和小鱼。可…可…杨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什么…咳…咳咳咳咳”没说完妈妈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再过了一段时间，妈妈就住到病房里去了，浑身插满了管子，再每过多久，冯鱼就再也没见过妈妈了。

那时候冯鱼还很小，只有两三岁，对爸爸妈妈吵架的话一知半解，到了很大过后，那段对话模模糊糊的仿佛就像是一个梦，抓不住开头向爸爸问起这件事，到了完全明白这件事后，冯鱼仍没有提起这件事，她觉得这个事是个导火索，会嘭的一下炸毁这个家所有的安宁，她选择逃避这个问题。

而她没想到的是，爸爸会亲自挑起那个被时间藏匿的点火线，会亲自点燃它。

“小鱼，这是杨阿姨。”爸爸的话勉强拉回她的思绪。

冯鱼看着对面那个女人，一句话也没说，拳头紧紧攥着。

“爸，是十三年前那个杨阿姨吗？”冯鱼颤抖着艰难的开口。

“……是……”

“你都忘了妈妈是怎么死的了吗！”冯鱼朝着父亲怒吼着，眼泪夺眶而出。说完就跑出饭厅。

“小鱼！”冯道文看了一眼包间里的杨虹，跑出去追冯鱼去了。

冯鱼不管不顾的跑着，任由雨水，泪水模糊她的视线，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夜晚的寒风，足以让人冷的发颤，可是冯鱼感觉不到。不知道跑了多久，冯鱼跑不动了，躲进一个小巷子里放声痛哭起来。曾经她自欺欺人的认为，那一定是自己的记忆出了混乱，父亲这样憨厚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可是直到今天，她自己编织的梦破碎了，现实的打击让她痛不欲生。

很晚很晚，冯鱼打开门回到家，父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冯鱼回来，一下就站了起来。

“小鱼…”

“我累了。”冯鱼直接进屋关门。

冯鱼在屋子里躲了一天，到了晚上父亲喊冯鱼出去吃饭，她也没应。快半夜的时候，冯鱼渴的耐不住了，想去厨房拿点水，刚打开门，就看见昏暗灯光下的父亲还坐在饭桌旁，双手捧着为冯鱼准备好的晚饭，撤开手又碰了碰，也许是凉了，一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一手拿着碗，走到里面把饭拿到微波炉里加热。

冯鱼鼻头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悄悄的退到房间，又把门合上了。

冯鱼在房间里浑浑噩噩了两天，学校也没有去，她的精神状态很差，脑袋也很混乱，她没有想好该怎样面对父亲，更没有想好要怎样接纳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