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毛少瑜问话的，是一位黑面壮汉，声音粗犷凶恶，气势骇人、杀气腾腾。

毛少瑜尖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代理空间胶囊！只是负责购物频道而已……”

“少废话！给我一颗空间胶囊！价格你随意开！”

“这位先……好汉，不是我不给你，在你来之前，已经有好几波人找过我了……空间胶囊的确是一颗都没……”

“那就把人给我！当时是谁拿着空间胶囊找到你的？人呢？”

毛少瑜咽了一口口水，视死如归道：“人也不见了。”

“放屁！合同怎么签的？你们是怎么联系的？资金怎么往来？这种事你以为能瞒得住吗？”

“假的，所有的身份信息和证件都是假的。”

毛少瑜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档案盒：“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就连收款账号都是虚拟的。三天了，警方也查不到钱款走向，实际上，从第六颗胶囊的款项到账之后，对方就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台里现在也焦头烂额。”

黑面壮汉还想说什么，毛少瑜又主动交代道：“那天来的是一男一女。他们进电视台大楼的时候，必须要在安保处刷脸认证，但我们现在才知道，他们当时使用了黑科技的面部伪装技术，就连虹膜信息都是伪装过的……”

“签合同之前，所有资料明明都联网查验核实过，当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忽然就，忽然就……”

看着捧着脑袋陷入碎碎念模式的毛少瑜，黑面壮汉一脚踢在茶几上，爆吼一声：“可恶！我就不信了！这世上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发完飚，他甩头离开毛少瑜办公室，进了电梯。

“白若，你在哪里？我好想念你。”

一个好听的男声从电梯广告屏中传了出来。

“我的夫人，今天是你走失的第三十九天，一个多月的分离，让我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你在哪里？有没有挨饿？有没有想家？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大家好，我是郭玮嘉。非常抱歉借用公共资源来处理家事，因为妻子白若至今下落不明，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这是她的照片，离家时，白若身穿米色裙装，口齿不清，有中度精神障碍，生活自理能力有限，希望大家积极提供线索，一旦核实，必有重谢……”

看着这段寻妻视频，电梯中的几个女人如痴如醉，有的感慨郭玮嘉情深似海，有的赞叹郭玮嘉气质出众，黑面大汉则翻了翻眼皮，哼道：“傻逼。”

……

“傻逼。”

白若也在抖音上刷到了这条几分钟之内点赞过万的短视频，忍不住低声骂了句。

自己玩儿去吧，你的夫人已经烟消云散，这辈子也别想找到了。

她在搜索栏输入“岛屿出售”，随意翻看着世界各地的美丽岛屿，心情又变得愉悦起来。

不觉间黄昏已至，窗外灯火阑珊，人声喧闹，白若看了一下时间，她惦记着晚上的夜市，也惦记着陪她去逛夜市的人。

“木头这买菜的，怎么还没回来？”

她拨打程沐的手机，无应答。

公寓楼下。

程沐缓缓停下脚步，与迎面而来的六个男人无声对峙着，古井无波的眼瞳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态度还算恭敬地说道：“程沐，家主有令，请你立刻将夫人送回郭家。”

程沐道：“夫人没说要回去。”

“程沐，你的雇主是郭玮嘉先生，不是夫人。家主说了，希望你不要在这件事上拎不清。”

程沐冷漠道：“我只知道，我的职责是保护夫人。”

“哼，那就是谈不拢了。”

领头人的脸色阴沉下来，振臂一挥，他身后的五个男人拉开架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扑而上！

电光火石之间，破空声与碰撞声不绝于耳，七人从楼下到楼顶，激烈地缠斗成一团。

十几个回合之后，程沐跃出战团，轻盈又稳定地落在六人组十米开外，看不出丝毫的疲惫甚至消耗。

相较之下，他的六位对手却汗出如浆，脸上、身上均有挂彩。

“拼了兄弟们！今晚一定把他拿下！”

随着领头人的一声暴喝，六个人忽然握拳顿地，脊背一挺！

瞬息之间，一股旋风席地而起。

看不见的能量从六个男人体内透骨而出，气流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六人之间游走。

落叶飞扬，却再也无法触碰到六个人的肌肤，因为此时此刻，他们身体表面紧贴着一层气体，随行而动、堪比神迹。

程沐的眉头逐渐蹙紧。

这个东西叫做“炁”，是他们家族的秘法之一。由于使用过度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一般情况下，没人会主动将战斗提升至“炁”的层次。

除非，有必须完成的任务。

他缓缓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

狂风从脚下呼啸而出，他衣袂翻飞、宛若战神。

他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所以，他不会退，更不能输。

新一轮的攻守之战再次展开，空旷的楼顶轰鸣频仍、震荡不息，以“炁”御“炁”的程沐，依然处于无敌状态，直到一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破空而出：“混账！”

一掌随即挟风而至，重重拍在程沐胸口！

他连退七八步才堪堪站稳，抬头看着从六人组后面缓缓走出的老人。

“怎么？不认识了？”

老人冷笑一声。

程沐没说话。

“既然他们传话不管用，那么我就再当面跟你说一遍好了。”

老人向程沐走去，步步进逼。

“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夫人送回郭家。”

程沐直视着老人，低声说：“夫人没说回去。”

老人眉头一横，又是一掌拍过去，怒道：“你是傻了还是疯了？！”

程沐没有躲，生生受了这势大力沉的掌击，眼神一暗，捂着胸口委顿跪地。

老人颇为意外，却不想因此收手，又骂了一声“混账”，第三掌再次发动。

“木头！”

随着这声呼喊，白若从天井走了出来，她看了程沐一眼，俏脸杀机顿现。

小机机已化为一柄小型火炮包裹在右臂上，她缓缓抬手瞄准老人，冷声道：“敢碰他，想死吗？”

程沐强撑着站起身来，挡在白若和老人之间，沙声道：“夫人……不要……”

白若看他的工夫，老人眼神一凛，第三掌终究还是狠狠印在了程沐的身上。

程沐闷哼一声倒地，老人和白若之间不再有任何阻隔，他携身后六人微微欠身，说道：“夫人，郭先生请您回家。”

“原来是郭玮嘉的人。”白若兴味索然道：“老先生好大的能耐，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老人谦逊一笑，倒也不做说明，只是安静地等待白若做出决定。

白若没有理他，收起火炮，蹲下扶起程沐道：“木头，你还好吧？”

程沐额头冷汗涔涔，忍痛站起来，摇了摇头。

“楼顶风太大了，吹得我头疼，回去吧。”

“是，夫人。”

两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离开，老人身后的六个人面面相觑，领头的男人上前一步，说道：“夫人……”

“你们想要知道的问题，程沐已经说过两遍了，我不想再重复。”

白若头也不回地说：“所以，你们可以滚了。别逼我这个有精神障碍的疯女人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她微微侧头，眼角似有一片泼雪般的刀光：“我可是持证发疯，不用承担任何道德约束和法律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