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抱住妈妈的小蛮，眼里闪着点点泪光。

熙然抽泣着，替自己感到悲哀。

都三十岁了，离了婚能往哪里去？

结婚七年，叶一凡不但是丈夫，也是老板，吃他的饭，看他的脸色。

这年头，自己这个太太也不好当，哪能有自己的意见，还不是任由叶一凡搓圆搓扁。

丈夫要她笨，她只好笨。

过了很久，天已经黑了。

她抹干眼泪，却还是在不停的抽噎。

叶一凡就这样永远不回来了，以后的日子，自己难道就这么一个人哭着等天黑？

一天又一天，缩在家里的角落里盼他回心转意？

这种等待的感觉，让她突然想起母亲离家的那天傍晚。

她等啊等啊，天越来暗，越来越黑，还是不见母亲回来。

她伏在书桌上声色不动，不停地用指甲抠着桌面，喉咙里像塞满了沙子。

从那时开始，她对傍晚便心存恐惧。

别人都说黄昏很美，她从来没觉得。

直到结了婚，有了孩子，一切才开始慢慢淡忘。

现在，那种恐惧感又回来了……又回来了……

自从结婚以来，她从没有一人睡过，不管叶一凡回来多晚，都等他一起睡。

“妈妈，我饿了。”小蛮扯着她的衣角，蓬头垢面的望着她。

这儿童的声音拉她回到现实世界。

厨房几乎还是崭新的，餐具和玻璃杯闪着美丽的光芒。

幽暗的玻璃窗，反映着她单薄的影子，她身后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每个橙黄的窗格子里，都是一个人间烟火的普通故事，男主人，女主人，小孩子构成的家庭故事。

然而，叶一凡离开了，和别的女人写故事去了。

此一时彼一时。

他以前说过的话都烟消云散，从今以后要另觅幸福。

留她一人，在这断壁残垣的瓦砾场里生活。

“砰”的一声。

她拧开煤气灶。

灶盘里喷出几条金蛇扭结在一起。

水煮沸了，她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摆放的紧紧有条。

她端出鸡汤倒进锅里，立刻浓香四溢。

顿时，饥饿脆薄的像纸一样，一点一点撕扯她的胃。

她重重地吞了一口唾沫。

还知道饿，就说自己明活着。

可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多年来依靠丈夫生活，已经成为习惯，恐怕根本站不起来。

“小蛮……”她轻声唤道。

小蛮拖跩着一只玩具熊，看着比她自己还大。

她先把大熊安顿好，再坐到自己的位置埋头吃面。

她低头看了下碗里的面条，愣了一愣，然后很快地拨了两下面，假装很香的样子。

她忘了小蛮不喜欢吃软塌塌的面条，每次吃面就闹，今天却特别乖巧的把面吃完了。

熙然看着有点哽咽，眼泪又止不住的涌出来，扑扑簌簌掉进面汤里。

吃过饭，两人在沙发上相拥而坐。

小蛮仰起脸说：“妈妈，今天我很想和你睡。”

“好。”她点点头。

将她的前刘海轻轻地拨了拨，低声说：“你爸爸走了……”

“知道。”竟然是有点不屑的口吻。

“答应妈妈，无论发生什么，你照样乖乖地上学，知道没有？”

小蛮点点头：“你呢，妈妈，你会不会好好的做妈妈？”

她呆了一下，嘴边挤出一丝笑容说：“我会的。”

“那，我们……还能住这里吗？”小蛮犹疑地问。

“是的，还住这里，只是爸爸不会每天回来，也许一星期回来两三次。”

她松了口气，笑意在脸上荡漾开来，嘴里露出两颗空牙槽。

“妈妈，你会不会自杀？”小蛮突然一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