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湖基地的地下城，是整个基地的最底层，它的上方便是人员居住的方舱层，但地下城有着最为高耸的层高。接近百米的层段高度，使整个地下城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陆地不夜城。

地下城中公路与街道交叉纵横，将整个地下城划分为若干的城区。迷人街以及其所在的区域只是地下城的一部分，透过方舱底部的观景舱，可以看到整个地下城的样貌。

为数不多的几栋较高楼层的建筑突兀地耸立在地下城中，空中穿梭着飞行车，一派忙碌的景象。不同的空域高度有着不同的飞行车航行轨道，所有飞行车都井然有序的沿着固定的航线飞行着。

到处可见的绚丽彩屏，将整个地下城烘托得热闹非凡，楼房之上更有不同图案的城市彩灯，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宣传彩屏，以及所有城市道路滚动发光的道路指示灯彩，让这个热闹的地下城变得科技感十足。

身在方舱层下观景舱的祖玛，此刻透过脚下观光玻璃俯瞰着整个不夜城，她满眼绚丽的夜景却丝毫没有打动她此刻沉寂的心。

她已经回到了她的住处，方舱层中自己独立的方舱。与伊洋的方舱不同，她所居住的显然要大了许多，而且分为两层。眼下她所坐的区域便是沉入式的下层观景方舱，相比上层方舱，下层方舱只是一个圆形的起居室。起居室整体下陷，突入下层的地下城，所以，整个起居室悬挂在地下城的顶端，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地下城的风景，可谓十分壮观。

圆形的起居室四周和脚下都是防护玻璃，从各个方向都可以看到地下城的景色，这更增添了观景的视觉效果，如同真实版的VR一般，可以看到任何你想看的地方。

祖玛只是想着心事，她的眼神中，一切的光彩绚丽都是模糊的，记忆中那个模糊印象的城市再次映入她的眼帘。

不记得是哪个夜晚，在这个荒落的大型都市之中，祖玛早已习惯了这个无人的荒地。可每到夜晚她还是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城市中还有电力供应，到了晚上，整个荒城到处可见迷离的灯光。

高架与公路的街灯稀稀落落，零零散散，个别残留的街灯无节奏地闪动着，时不时爆出的火花，熄灭的灯火，都是司空见惯的了。城市街道的霓虹灯同样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大部分暗淡的霓虹灯里总有苟延残喘的那几个，还在努力闪烁着灯光。可残留灯光却如同是一种垂死挣扎，断断续续。

整个城市在败落的灯光下显得更为衰败。高楼大厦中随处可见的几层亮光，透着死一般的空寂，从这景象推断，这里原先也应该是个不夜城吧。但眼下却毫无一丝热闹的景象，留下的只是对过去繁华的凄惨的映照。

祖玛讨厌这里的黑夜，因为黑夜更加显得阴森恐怖。她躲在便利店的货架中，有些无助，有些迷茫。

突然一个动静，在门外闪过，一个黑影悠然显现而出。祖玛猛然回头，只见黑暗中，一双绿色的眼睛分外鲜亮。祖玛用她仅有的认知判断这应该是一只猫，它在便利店的门口徘徊，显然也是在寻找着食物。

祖玛悄悄地从货架后探出身来，猫警觉地看向祖玛的方向，黑夜中它的一双绿眼紧紧盯着祖玛的一举一动。

一声低沉的猫叫，这是一种警告，它已经感受到威胁来临。

祖玛渐渐从货架后显出身形。

猫做了一个防御的动作，微微蜷缩起身体，它不再犹豫，威胁靠近，它必须马上做出反应。紧接着，猫一个疾速地窜跳，它跳动地身子迅捷掠过祖玛的身侧，祖玛连忙闪身退避，猫随即跳上墙边的货架，接着它不做停留，迅速窜逃开去。货架上一阵轻微的响动。

随着猫的消失，祖玛也平静下来。这就是她讨厌夜晚的原因之一，时不时的“外来访客”不停地惊动她敏感的神经，而周围诡异的间隙的灯光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惊悚。

她又缩起了身子，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便利店仅剩的食物也快消耗殆尽，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这个便利店，她唯一的庇护所，眼下她必须放弃，必须寻找新的栖息地。不过，不能是在这阴森恐怖的夜晚，不如等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记忆的片段开始轮转，将她的思绪带入一个宽广的大厅：

这里应该是某处建筑吧，这又是个什么地方？眼前两排手扶电梯，此刻正一动不动地静置在那里，电梯旁还有铺着大理石面的步行楼梯。这是一个四层到五层大厅，抬头看去还能看到头顶那片破碎不堪的玻璃穹顶。锈迹斑斑的钢铁支架显得沉重不堪，祖玛犹豫着，走上了楼梯。

奇怪的是这个大楼中还亮着灯，不过大多的灯也已经坏了。她走上二层，看着走廊边上的文字以及几处敞开的大门。

看样子里面应该是展示厅，祖玛小心地进入一处敞开的门。里面的光线昏暗下来，但眼前的玻璃柜子中亮着灯，仔细看，玻璃柜放着的器物十分精美。祖玛留意到器物底部写着字的金属牌，她不由仔细阅读一遍。原来它叫作青花瓮瓶，对于这个名词祖玛还是不甚了解，不过她大体可以判断这个应该是一个用来参观的器物，而且这个器物显然价值不菲。

祖玛继续走着，进入展厅的内部，这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青花”，祖玛不知道它们具体都叫什么，底下的刻字的金属牌上都有每件器物的详细说明，它们的名字各不相同。

祖玛对此产生了兴趣，这是她第一次开始感觉想了解这个城市，它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

祖玛辗转反侧，她对这里越发地着迷了，金属牌器物的名字都是极具所能的唯美生动，这让祖玛乐此不疲。而除了器物的名字，祖玛还看到了“宋”、“元”、“明”、“清”等字样不时地重复出现。每每出现这些字，后面还有数字的年份。祖玛推断，这数字应该是年代，而这些文字则是所属的一段时代。就像祖玛所认知的纪元，这些字就是代表了不同的纪元，祖玛姑且这么认为。

接着她转入一个广阔的内厅，这里的介绍牌上都有“唐”字，看来这是叫做“唐”的纪元留下的器物。

祖玛刚进入此间就被联排展示柜中的马和骆驼所吸引了。

这些马和骆驼大小不一，色泽也有好有坏，但都十分精美。祖玛被这些器物上优美的线条所吸引了，马和骆驼生动的造型，以及惟妙惟肖的刻画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好美啊——”祖玛由衷地感叹着。

来到此间，祖玛感觉是如获至宝，这里有太多她想看的东西，也有太多她想了解的人文历史。她不觉流连忘返，饥饿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想留在这里，留在这附近，这样她可以天天看到这些精美的“馈赠”。

祖玛不知道在这里逗留了几天，饿了她就到一层的偏厅，寻找可以充饥的食物，可这里大多展示的是书籍和各种器物，这个偏厅与展厅不同，这里是售卖的区域，里面也有少量的零食，可这些零食也很难满足祖玛的食欲。但她不愿就此离开，她还想在这个建筑里待一阵子。

直到某一天，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徘徊在这里，突然一人一狗闯入她的视线，她害怕极了，连忙寻找藏身的地方。

祖玛四处躲避，她无奈躲进了一层偏厅的售卖部之中，可那条狗还是找到了她，直到现在她还能依稀听到狗吠的声音，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她遇到了那个人，在这个荒城之中遇到的第一个人——

祖玛费尽心思回忆着那个人的面貌，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形。祖玛苦思冥想却怎么也不能复原他的样貌。

一阵激烈的心念电转，她睁开了双眼。

不夜城依然展示着其极度的繁华，可祖玛此刻却感觉心力交瘁。她从环形的沙发中站起身来，一手耷拉过一个圆形台面，随之台面升起一瓶纯水。她拿起水，喝得干净。

现实的绚景让她无心再做深度的回忆，而她的确感到乏了。

祖玛放下水瓶，从环形的沙发中走了出来，她走上一段楼梯，随手一挥，下层的玻璃墙及地面全然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磨砂。关闭了透视玻璃，她来到上层，这里是一个白色四壁的舱房，也同样是圆形，外围一周全然是展示墙，床榻位于中心位置，左侧半圆则是胶囊淋浴和洗漱台，右边半圆则有两排座椅和一方台面。

祖玛缓缓脱下衣服，随之展露她白净的肌肤。她正对洗漱台的全身镜，看着自己的慢慢展露的身体。塑身战衣随着拉链的解开，松弛了下来，特殊的面料让这塑身的战衣收放自如。衣服顺滑地落下，露出祖玛**的全身。

她看着身上的皮肤，心中一片平静。

祖玛仔细察看着双手手肘处勾勒的金属色线条，那是义体植入的痕迹，她缓缓地举手，镜子中，手背上细微纹线富有科技感，但祖玛并不喜欢这些，如果她有选择的话她还是想要原本真正的人体。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酮体默默发呆了一阵，镜子中的自己与平常的女人一样有着美丽的容貌和凹凸有致的健美身躯，可自己总觉得还是有所不同。在祖玛的内心深处，早已把自己定义为异类。

沿着她大腿内侧两条金属的槽线从内而外延展至她的足部，虽然这极尽唯美的线条显得双腿更为修长而性感，但她总觉得自己缺失了什么。

祖玛无心再看下去，她转身进了淋浴房，自动花洒打开水花，肆意冲刷着她疲惫的身躯。

…………

…………

“……我知道我很唠叨，嗯对了我学会了抽烟，是的，抽烟对身体不好，可我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也许香烟可以让我度过那些个寂寞的夜晚。也许吧，总之我抽烟了。”

伊洋关闭录音笔，看着手中的烟盒上的三个一样的数字“5”，他吐了一口烟圈，观察着它渐渐飘远，直到消失不见。

伊洋握着92式手枪，射击远处二十米开外的啤酒瓶，一枪，两枪，三枪四枪，然后连续地一，二，三，三枪快速的射击。

枪枪命中，啤酒瓶应声而碎成渣，九毫米口径的制式手枪威力自然不容小觑。远处传来一阵阵回响，整个世界显得空荡荡的，伊洋丢下香烟，观赏着自己的杰作。

由于无聊，他天天练习枪法，从95式自动步枪，到目前的手枪，他与生俱来的射击能力，加上日复一日的练习，似乎已经小有成就。这让伊洋反而觉得无趣，他喜欢摸索的过程，而如今的枪法，似乎让他感到射击也显得有些无聊了。

伊洋一步跳跃，坐上勇士的车头，他观察四周，没有活物的迹象。他明白，附近还是有猛兽出现的可能，所以他尽量保持警惕。这段时间下来，伊洋感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步增强，由于投身到了运动之中，他比之前更为充实了一些，即便这样他也不能完全驱赶孤独的阴影。

伊洋再次打开录音笔：“今天是个好天气，下午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们一起兜兜风如何？”

伊洋驾驶勇士扬长而去。

他开过一个个里弄，看着这个让他感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每一处景色都让他兴致勃勃，凉爽的风从车窗外吹进来，伊洋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不想开空调，这样一来就没有与外面景色亲密接触的机会。车速渐渐放缓下来，耳边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只剩下车胎滚动发出的轻微声响。

忽然几声叫响吸引了伊洋的注意。

伊洋仔细辨别，似乎是狗吠声，但他不敢确定，前几天他在市中心的荒废的公园里还遇到过几匹狼，若不是看到一只狼崽，当时伊洋就想用他们练习狙击了。

伊洋辨明声音的方向，放缓了车速，慢慢地滑行着。就这样他行驶了四百米，将近路口时，狗吠声越发显得真切了。伊洋心下有些兴奋，他确定是狗的叫声。他仔细地搜索马路两边的房子，忽然，两百米远处，路的左手边出现一家宠物店。

伊洋确定狗吠声就是出自那里。他猛踩油门，勇士一声轰鸣朝着宠物店冲了过去，临近宠物店的店门，勇士一个急刹车戛然而止。伊洋迅速跳下车，他环视四周，十分安全，保险起见他带上了92式，插在裤腿的枪套里。

伊洋缓步走到宠物店的门前，狗吠声清晰而又响亮，看来是这里没错。伊洋伸手开门，可门却纹丝不动，看来一定是锁上了，他随即明白，这狗一定是被反锁在里面了，难怪它叫得如此急切。

伊洋从车上拿了玻璃锤，将店铺大门上半部分的玻璃敲碎，玻璃霍然落下，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向后跳跃了一下，接着又冲到门前，叫了起来，一边用两只前爪扑腾着门板。

伊洋一眼看出这是一只幼小的黑背，宠物店里除了它再无其它，伊洋看到宠物店的里面有一排整齐的狗笼，其中一只狗笼的门打开着，那个狗笼里还有一个吊挂的奶瓶。

宠物店的地面上一片狼藉，几个空着的狗粮袋子散落在四处。

他摸了摸鼻梁，现场的迹象说明，这是一只刚出生个把月的小狗，之前可能还是哺乳期，它存活了下来。粗心的主人并没有关好它的笼子，所以它得以逃了出来，并吃光了店里所有的狗粮，一直活到现在，但狗粮终究还是吃完了，所以它开始求救。

伊洋想到这里，伸手摸到门后的把手，将门打开。

黑背迅速地冲了出来，绕着伊洋转了两圈，接着它低下头去，闻着气味，接近伊洋，伊洋蹲下身子，伸出手来。黑背舔着伊洋的手。

“乖，小东西，饿坏了吧，看你做的好事，把这里弄得一团糟哦。”伊洋摸着它的头，黑背发出呜呜的声响，显然，它很喜欢伊洋。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伊洋将黑背放上车，随着一声轰鸣，勇士随之发动。

“现在是傍晚六点，今天真是意外的惊喜，让我找到这个小宝贝，哦对了，我该给你取个名字，是吧？嗯……有点难，叫你什么呢？我最好的朋友是七少，可我不能把七少的名字给你，虽然他已经走了。”

记录笔在伊洋的身旁开启着。

黑背此时正在浴缸之中，伊洋正给他洗澡，超市里什么都有，尤其不缺狗粮，当然，也不会少了宠物香波，这对于伊洋来说唾手可得。

浑身是水的黑背一个激灵将水洒了开来。

“停，不许动.”

黑背停了下来。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哦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要给你取个名字是吧，你知道么，这个城市似乎只剩下你和我了呢。叫你世界末日？这个也不好，名字太长了，也不顺口。最好是一个特殊的名字。让我好好想想。”

伊洋打开花洒，帮黑背冲洗身上的泡沫。

“知道吗小家伙，你比我的车难洗多了，因为，呃，不要动，这里也要冲一下，你别跑，虽然你不喜欢这样，可你必须得洗澡，这是命令！”

伊洋将黑背冲洗干净，又拿来毛巾，开始帮它擦拭。

“这块毛巾以后就是你的了，喜欢么？这可是全棉的浴巾，不过不要钱，嘿嘿。”

“不如就叫你狗？以前有本书叫做《边城》，是钱钟书写的，我看过，我跟你说这个你懂吗？不过你知道除了你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听我说这些，所以我还是要说，嗯，那本书，里面有个小翠，她有条叫做狗的狗。是不是很好玩？”

伊洋手忙脚乱地将黑背擦拭干净，黑背轻声向伊洋叫唤两声。

“嗯，我知道你终于解脱了，舒服了吧，嘿嘿。”

“不如我就叫你三五吧，这是我抽的烟的名字，可能以后你会像香烟一样和我形影不离了，所以叫你三五，三五！”

“汪汪，汪汪。”

“嗯，真是只聪明的狗，三五，看来你听懂了呢。”

伊洋关上录音笔。

“好，洗澡完毕，该是你享用晚餐的时候了。”

伊洋转身到了客厅，三五也跟随他出来。

他拿出狗粮倒入一个意式的餐盘，弯腰递给三五，三五急不可待地吃了起来。

伊洋又进了厨房，煎了两段香肠，他又拉开餐柜，拿出一罐军用罐头，然后他缓步来到餐桌，开始进餐。

他看着三五，笑道：“有你陪我吃饭，感觉很棒。哦对了，这么美好的日子怎么不庆祝一下呢。”

伊洋拿出一瓶麦芽酒，从冰箱里取了冰块，放入玻璃杯，倒上麦芽酒。

“来，干杯，小家伙，哦……应该叫你三五才对。”

……

是夜，伊洋躺着一个翻身，触手可及之处，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仔细察觉还有体温，不用想，一定是三五，它不知何时跑出自己的狗窝，上了伊洋的床。伊洋悄悄地抽出自己的枕巾，盖在三五的身上。

“有你在，晚上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伊洋笑了笑，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跟狗说话，可他又觉得这样还不错，不知不觉间伊洋再次睡着。

一人一狗就这样开始了彼此相依为命的生活，伊洋对狗其实并不陌生，警队里曾经就有训练有素的警犬，伊洋倒不是想让三五和警犬一样如此科班化，但他也给三五进行了常规的训练。

有了三五，让伊洋的生活不再那么枯燥乏味，有些时候，伊洋会萌生一个奇怪的念头，若不是遇上了三五，自己还能坚持到现在么？这种念头不止一次出现，后来伊洋明白了，的确，没有三五自己迟早已经崩溃了。

这也许是上天给予自己的恩赐吧，伊洋一直这么想，也许老天要给濒临绝望的自己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

卡车依旧在黑夜中行驶着，从卡车的反光镜中可以看到后方天空的一丝鱼肚白。旁边的宇飞早已醒来，可他此刻正安静地看着车窗外茫茫的沙漠。

难得宇飞如此安静，这也正中伊洋下怀。他喜欢安静，眼下宇飞倒是给足了他平静的空间。既然他已经醒了，车厢内也没有静默的必要了，伊洋打开了车载音响，车厢中回荡起“西城男孩”经典乐队的老歌。

宇飞从静默中打开了话匣，“伊洋，这时候放这样的音乐倒是挺应景的。这是什么歌……听着有点耳熟。”

伊洋道：“你也觉得耳熟？”

宇飞道：“嗯，有一点，似乎是一个遥远年代乐队的歌。”

伊洋道：“不错。”

两人继续听着音乐，良久，伊洋问道：“宇飞，你就对过去没有丝毫的记忆了么？”

宇飞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没有，不过是时不时有一两首歌，或者……一两个模糊的场景。不过都连不成片，像你那样的幻想情节从来没有过，也不像你那样有熟悉的人或事，从来没有。”

伊洋不再问下去，他将注意力转移到路面，继续他的漫长路途。

又过了良久，天已经蒙蒙亮了。

宇飞的视线从车窗外，转向伊洋，“哥们，知道吗？昨晚你真是让我受了不小的惊吓，我不会表达……我是说其实我心里很……很着急……”

伊洋道：“我明白，宇飞，一切都过去了，我没事。”

宇飞道：“不，你不明白，虽然我有美亚……还有……好吧，我还有别的认识的姑娘，可是我想说，哥们，你是我唯一的好兄弟，你明白么？不过昨晚我以为我差点就……你懂的，我怕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我很着急，很着急。”

伊洋看了眼宇飞，道：“明白，一切都过去了。”

宇飞道：“在你的世界里，也许还有你所谓的记忆，或者说幻境，无所谓，可我没有，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兄弟。你可要好好地活着。陪我喝酒，聊天……”

伊洋一拍宇飞的肩膀，“会的，我尽量，不过啤酒真的太贵了。”

宇飞笑了起来，“嘿，跟你说正经的，你又开玩笑。”

伊洋看着宇飞，“说起来，这句话应该是我时常对你说的。”

宇飞笑了。

宇飞留意着车前屏幕上的三维导航，“等下换我开吧，你已经连续开了半夜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了。”

伊洋道：“我不累，只剩下几个小时了，还是我来吧。”

宇飞忽然腕带一声响动，他举手摇了一摇，“不介意的话我要和我的美女聊天了。”

伊洋冲他一笑，“尽情聊吧。”

伊洋的车在荒漠的孤路上一路加速着，到了这个区段，是整个大陆相对偏远的地区，这里的基地也相对稀少，茫茫的长路上只有伊洋的车孤独地行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