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贵妃明晃晃的打量，锖黛也不好假装看不见。

端正自己的身子面向贵妃娘娘，恭敬地鞠躬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好~好~渊儿身边难得有个可心的丫头。只是这身子怎的如此消瘦，可是生了病？”

贵妃看着锖黛，眉头微蹙。

“回娘娘的话，前些日子奴婢确实生了场大病，幸得殿下待人宽厚，才能捡回一条命，近日身体已无碍，定能为殿下献绵薄之力。”

“真是个好孩子啊。”

贵妃微微点头，看上去对锖黛十分满意，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抿了一口茶，“唔~好好养好身子，莫要过了病气给王爷。作为下人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是得注意些。”

锖黛将头又低了一些，态度恭敬，

“谢贵妃娘娘教导，奴婢定好好服侍王爷。”

贵妃睨了眼一旁没有说话的胥千空，瞧他像是不感兴趣，只是静静地盯着杯中的浮浮沉沉的茶杆。

还真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开窍。

老齐王靠军功赢下的“异姓王”之尊，母亲更是曾经天西的长公主，一时风光无限，尊贵非常。只是老齐王与她那好友双双离世之后，这孩子吃的苦，又有几人知道。

“阿青，把礼物给贵妃娘娘看看。”男人平静无波的嗓音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渊儿还给姨姨带了礼物啊~快，快让本宫看看~”

锖黛偷偷抬眼瞄了一眼男人，双手将木盒子抬到桌上，取出了里边的金丝木盒，递到男人的手中。

少女皓腕纤细，胥千空盯着她的双手不觉有些出神，确实，是瘦了些。

他没有接过锖黛递过来的木盒，只是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给贵妃娘娘看看是否喜欢。”

立在贵妃娘娘身边的柔铃闻言，上前一步接过了锖黛手中的木盒，捧在贵妃的面前。

“快打开，让本宫瞧瞧~”

贵妃抖了抖宽袖，将双手露了出来，迫不及待。

木盒揭开，一个小巧的青花白玉瓷罐。

轻轻打开，一阵独特的香气萦绕而上，不似坊间无趣的香味千篇一律，这一嗅似有初遇的浪漫，无措的纠结，更有情窦初开般的羞涩。

“真是好香啊！”

贵妃欣喜，面上笑容扩大，捧起瓷罐，试探地嗅来嗅去，爱不释手。

“听说这是天机阁最近研制的新香料，想来贵妃娘娘应该会喜欢的。”

“喜欢喜欢~渊儿费心了。”

让柔铃将木盒收好，贵妃娘娘直盯着面前的小孩，真是越看越满意。

“贵妃说的话，不必太在意。”离了贵妃娘娘的宫殿，胥千空少见地向她搭话。

锖黛为这突然的安慰呆愣了片刻，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身前，

“多谢殿下，贵妃娘娘疼爱殿下，所说之言句句...唔。”

未料及前面的人会突然停下，一头撞了上去。还未反应过来，一抬眼撞进了他黑沉沉的眼睛里，一动不动。

“殿，下？”

“不该是这样的...”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嗯？”她不敢退开，一双杏眼认真地望回去。

看着面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几息，忽然福至心灵，抬手拍上了面前的脑袋，

“谢谢殿下。”顺手，还揉了揉。

男人没有反应，锖黛盯着脑袋半晌，想了一会儿，缓缓收回了手。低头想去观察男人的表情，那迎面的热气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飘远的衣袖，徒留锖黛在原地。

？！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锖黛也不多想，提着木箱子赶紧跟上。

“咕咕咕”

院墙拐角，一只灰色信鸽灵巧地蹦跶了几下，随后扑翅飞高，飞出了宫墙。

“主子...”幽暗的房间中一道黑影突现，他的身前，是一张宽大的檀木椅，几乎全部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手里拿着字条，恭敬地递上。

语毕，阴影中有身影翻动，传来一阵沙哑的轻咳。

忽然，伴着阴冷的血气，一双毫无血色的手宛如厉鬼从黑暗中弹出，一把拽上了他的肩膀，将他瞬间拉近。

他恐惧地抬头，被迫迎上面前的脸。面前的脸无限放大，让人看清那眼中的赤红和暴戾，森冷嗜血。

像是没有瞧见黑衣人的颤抖，阴影中的人愉悦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叫人脊椎发凉。

啪嗒一声，那手忽地一松，黑衣人跌落，抖动地再次爬起来，“主，主子。”

阴影中的人不去理他，伸手去掏落在原地的字条，在指尖把玩了一会儿，才悠悠打开，

那字条上赫然写着，“齐王...”。

“有女人啦...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咚！”檀木椅的半边应声碎裂。下一秒，在黑衣人愈加剧烈的颤抖中，阴影中的人带着一身威压，荡着浓烈的鬼气现出身形。

一张带有病色的脸，一身红袍，天生妖冶，却让人生生看得头皮发麻。

“总有人想偷偷忘了过去啊~呵呵...”

他舔了舔口中弥漫的血气，像是想到什么，眼神呆滞，手下不受控地反复捶向椅榻，嗓音里带上病态的愉悦，

“那就让他好好回忆一下~”

“梆！梆！梆！咔嚓！...”破碎的木屑飞溅。

“免得，有人会忘记~”

“娘娘，陛下那边...”

“皇帝那边，皇后会盯着，重要的是那个房间，想办法进去。”

目送胥主仆二人离开，贵妃便匆匆忙写下书信，“将此信交予父亲，望他相助。”

“殿下说，这些对你可能会有帮助。”

齐王府中，雷一将关于「侵蚀」的相关记录交给了锖黛，

锖黛看着桌上叠得高高的一摞资料，“这些，我都可以看吗？”少女的神色有些惊讶，呆愣的神情不似平日的稳重。反倒让雷一感到可爱，

“放心，殿下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而且，你已经是雷九了”。

说着他顿了顿，神色认真地看着锖黛，“等新年的时候，兄弟们就都会回来了，到时候大家见见，他们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锖黛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僵，她倒是没想到，一向严肃的雷一会说出这样宽慰人的话。

看到面前的小姑娘乖顺地点了点头，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雷一也带上笑容。

“哦，对了，殿下应该有跟你说我们明天要去办案吧。”

“嗯”，刚翻开几页资料的锖黛重新抬头看他，

“殿下吩咐过备好出远门的东西，其他的没细说。”

“近几日，京郊有案件，以防万一会碰上你说的「侵蚀」，你应该也是会和我们一同去的。”

锖黛眉头微蹙，

“不是‘应该’”，顿了顿正色道，“我是不能离开殿下身边的。”

雷一嗓子眼发紧，话堵着说不出来，小姑娘心眼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