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报警！”

人们乱作一团。

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破碎的自动门，爆着电光的断线。

月恒抬起右拳，洁白的拳甲上挂着血肉。

林烨俯视脚下的景象，快意无比。这就是足以无视人类现在基本秩序的力量。

鞠辰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他的双腿血肉模糊。

月恒环视周围，脚下渺小的人们面带恐惧，月恒跨过他们，向外走去。

当当当！

子弹打在月恒的表面，溅起点点火花，这种落后的武器已经不能对战甲造成任何的威胁了。

“拦下他！”数台战甲包围了月恒。

月恒一挥手，一段视频投影在墙壁上。

看着视频的内容，南宫明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的职业生涯结束了。他不由得看向不远处的鞠辰。

鞠辰攥住领结忍耐剧痛，他蹙着眉，嘴角却弯起一个愉悦的笑。

月恒飘起，化作一道白光飞离了辉煌公司。

北河医院。

林烨控制月恒落在顶楼，月恒半跪在地，他扶着背甲跃下，双腿发抖，出拳的右手更是宛如撕裂开来。

董强说得对，对林烨而言，操纵战甲的负荷确实太大了。唯一的好消息是，林烨的心脏不再抽痛。

林烨一瘸一拐的挪向林盈的病房。

病房门口，几个护士低头挨训，一个中年医生厉声斥责她们没有看护好病人，把危险器具留在病房。

病房中，齐媛低声啜泣。

林烨走了进去。

“小狗，你怎么来了？”林大海看到林烨，大吃一惊。

林烨穿着病号服，脸蛋潮红，嘴唇干裂，袖口露出枯瘦的小臂，手背上的针眼裂开，鲜血已经结痂。“我来骂林盈，憋了我十几年，今天实在是气不过了。”

林大海满头白发，神色间透露着疲倦。

齐媛双眼红肿，额头眼角的皱纹愈发明显。

“我和弟弟谈谈，”林盈看着二老道。

林大海叹了口气，拉起齐媛走了出去，临走时，齐媛抱着林烨痛哭了许久。

林烨搬来椅子，坐在病床一侧。

林盈盖着被子，下半身瘪平，手腕上裹着绷带，手背上扎着针管输送营养液。

林盈注意到林烨的目光：“这是昨天的，今天我吃了很多安眠药，洗胃真是痛苦。”

“我觉着你不是这么脆弱的人。”

“你不是来骂我的么？”林盈诧异道，见林烨不搭话，林盈用双手撑起身子倚在枕头上。“突然就不想活了，有什么奇怪的，人都会念头一动，我也不例外，恰好我的行动力比较强。”

林烨感觉林盈似乎在逗自己笑，但林盈确实没什么讲笑话的天赋，其实在林烨眼中，林盈一直是个笨拙的人。

“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还错过了高考。”

林烨道：“被人骗去打工，差点死在工地。”

“嗯，”林盈点了点头。

二人陷入了沉默。

剥去那层伪装出来的温馨，二人之间似乎再也没什么了。

“林烨，你恨我么？把你的身体毁了，”林盈将头偏到另一侧，继续道：“我知道你心病不是无中生有，那天因为我，你被父亲踢中了心脏。自那以后，我还装成一副温柔姐姐的模样，博取父母的偏爱。你是不是非常讨厌我？”

林烨看不到林盈的表情，只注意到她的肩膀在抽动。

“前几天，我听到你也住院了，可父母却一直在这边陪着我，甚至我住院的花费也是用的你的赔偿金，我真的恨不得赶紧去死！”

“原来这就是你自杀的原因。你的伤势更加危险，他们当然得陪你，”林烨强调道：“而且，那不是我的赔偿金，那是辉煌公司欠我的工资！我帮他们做事，他们给我酬金，只是恰好出了意外。”

“什么工作能赚这么多？”

“所以出现了意外，”林烨摊手道，“我其实更想知道，小时候，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林盈沉默许久。

“姐姐，”林烨握住了林盈的手。

“我的父亲还活着，亲生父亲。”这是林盈的第一句话，她在慢慢整理词句：“母亲向他主动提出了离婚，家暴，嗜酒，赌博……标准的小说人渣父亲形象。”

林烨配合的干笑几声。

“笑的真难听，”林盈继续道：“有一次母亲无法忍受他的暴力，所以离家出走了，等她回来时，我已经被父亲卖给了一个人体实验的研究所。”

林盈挽起袖子，翻开被子，掀起上衣，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疤痕，“有烟头烫伤，主要来自那个人，也有刀伤，主要来自研究所。”

“怪不得你从不穿半袖和裙子。”

“研究所正在进行一个飞升计划的项目，我是失败者，为那些成功飞升的人试药，并提供人体数据。”林盈自嘲一笑，“好在飞升计划是半透明的项目，母亲把我接了回去。那个人领完该有的酬金之后，就同意了离婚。”

林盈扭头直面林烨，声音逐渐颤抖，眼泪蓄满眼眶，泪珠溢出，顺着脸蛋滚落，“我看到妈妈那么看重你，我害怕她们要把我再卖回去，所以希望他们更加厌恶你，至少…至少不会抛弃我。”

林烨心情沉重，咒骂道：“该死的商人，什么都要拿来交易！”

“其实，第二天我就把真相告诉了父亲，现在的父亲。”林盈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幸福，道：“我很高兴，他没有抛弃我。我想，母亲也知道那天的真相，因为自那以后，母亲疏远了我。”

林烨诧异道：“我以为你一直瞒着他们。”

“我本来不敢说出真相，可那天你哭着对我说，你梦想着有个姐姐的时候。我…我很愧疚，对不起，林烨。”林盈将另一只手放在林烨的手背上，弯腰道：“对不起。”

林烨嗫嚅了很久，依然没能说出“没关系”来，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道：“直到我听到你的噩耗时，我才发现我根本不恨你，你是我的姐姐。”林烨拍了拍林盈的手，道：“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你好好看病。”

林烨走到门口，看到父母面带欣慰的笑，于是朝着他们笑了笑，然后一瘸一拐的扶着墙壁走向楼顶。

“晚上留在这里一块吃饭，”林大海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是医院！”齐媛怒道：“先让两个孩子好好养伤。”

医院顶层。

林烨坐在月恒一侧，靠在月恒的腿甲上仰望夜空。

不知不觉，一天又过去了，明月高挂，与满天繁星争辉。

林烨坐在这里等待他的命运。

今年林烨十八岁，他成年了。不论鞠辰犯下怎样的过错，林烨都不该驾驶战甲当众行凶。更不该未经辉煌公司许可，私自使用月恒。

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

“月恒。”

“我在。”

“你治好了我的心脏？”林烨问出了自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