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宇文泰)永宁塔精彩小说_(永宁塔)全章节在线阅读

小说叫做《永宁塔》,是作者“鬼游民”写的小说,主角是赵贵宇文泰。本书精彩片段:永宁塔,北魏护国之塔,天下第一高塔也是一座被阴谋诡计笼罩的塔,围绕这座塔与北魏国运,北魏皇室,贺拨家族,高氏家族,宇文家族深陷其中各方的冲突,最终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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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思政宅


第二天一早,天气下起了小雪。按照新年的规定,上元节一般放假两天,但官员们如果无事一般可以休息三天,如此,当天依然是休息。赵贵便让宇文深带着他出门,去王思**上。宇文深带上名帖,穿着华丽,内穿藏青色长袍,外面披上绛红色的披风。赵贵又是一身下人的青绿袍,戴上一顶风帽。

临要出门,宇文测突然让宇文深骑上自己的苇毛马,二人扮作主仆的模样出了门。

王思政宅邸靠近宫城,在右卫府里附近的承恩里,走出门后,宇文深就明白为什么宇文测要让他骑马,赵贵在京城来过几次,越是靠近宫城,达官显贵就越多,赵贵就有被认出来的风险,自然别人的眼睛都集中在自己圣上,而自己骑上马匹,等于所有人都要抬头看他,这样赵贵跟在马后,别人一般眼神来不及看他就过去了。铜驼大街中间的路供四品以上官员行走,而自己的官职子都督正好是从四品,属于可以从御道中间走,但大多数像他这个级别的官员选择不上中间的道路走,因为御道上最低就是四品,遇到任何官员都要行礼,如果不如中间的御道,他的官阶最大,即使遇到熟人,也可以匆匆施礼即去,如此虽然赵贵难免马后一路小跑,但却不会暴露。

当然如果昔日北魏极盛时出门,无论是他的从四品子都督,还是他兄长的从三品丞相长史,都需要卤薄出行,但现在京都残破,不是讲礼法,不从礼法也不会被御史弹劾,因此才有这般便利。

宇文深想着,手中的马鞭不由得快了,害的赵贵一路小跑,赵贵虽然常年在军伍之中,体格是很好的,但在寒冬风雪中,穿着厚厚的棉衣如此快跑,却也有些气喘。

宇文深听到赵贵的喘气才意识到自己的速度太快了,于是略略住了马鞭,缓缓前行。

赵贵跟在后面,拿着一个包袱,突然拍了拍宇文深的小腿,宇文深回头,赵贵做了个快跑的姿势,明显是觉得宇文深小看了他,宇文深微微一笑,纵马驰骋,这次赵贵跑的快多了,手中捧着自己的包袱,一路快跑,路上人多,马跑不起来,宇文深反而有些跟不上赵贵。

铜驼大街上一个仆人在前面跑,一位主子在后面追,二人快步用了半个时辰到了左卫府东南的义孝里。

王思政大将军府邸就在此地,宇文深递上名帖,只说作为下属前来参觐王大将军,义孝里的门吏看了一眼,自然不敢阻拦,放二人进去了。

进入义孝里后十字街正中有一间朱漆大门,好不气派,门口数人在等待,一看就是找王思政的。宇文深一见便知,王思政要不然就是进宫,要不然就是在房间里不愿见人。于是和门房打了声招呼,要求见王元逊公子。门房通报一声,送入名帖,不多时,来了个下人将宇文深迎了进去。

进屋之后,王思政的宅邸外表气派,内部装潢倒是简朴,进入二进,王元逊居然在门口迎候。

宇文深急忙上前,深施一礼。王元逊丝毫没有官架子,哈哈大笑,将宇文深迎入自己的书房。

赵贵也紧跟其后,王元逊正要询问,抬眼看居然是赵贵,有些惊讶,随即不发一语,之后大声命小厮上些可口的酪、酥与点心。

赵贵缓步入屋,一见这间书房确实不如宇文测的书房,布置摆设都透出一股武人气,书房正中居然是一副明光铠,这种铠甲虽然流行了些时日,但赵贵仍旧喜欢自己的鱼鳞甲或是西域的锁子甲。此外一长一短两支长矛摆在架子上,长矛用于突刺,短矛用于投掷,此外墙上挂着一张弓,涂着简单明快的黑漆与红漆。地上居然放着一张角鼓,赵贵看了就喜欢,这是很典型的鲜卑武者,特别是那张角鼓,正是在马背上行军之际敲打,气势逼人。

此外书房内倒也有些笔墨和书籍,但一看就是常年不用,恐怕王公子的学识也就是了了。就连案几都不是大案,而是一张手几,所谓手几,其实就是今天扶手的前身,可以依靠,但无法使用,上层很流行。

王思政将赵贵迎进屋子,赶紧施了一礼,赵贵赶紧答礼。

“王大将军在何方?赵某有要事相商。”

“都督来得不巧,家父上朝未归。”

“无妨,还请公子去请都督,今日,只怕圣上也未必会上朝罢。”

“都督稍侯,我命人去找父亲。”王元逊听到此,赶忙出屋准备招呼下人。

“此事还是公子自己去好,宫禁森严,旁人去了恐怕节外生枝。”

王元逊一听,连忙自己出屋,赵贵一见,给了宇文深一个眼色,二人也出屋。站在中院,赏起雪来。

宇文深抬头冲赵贵一笑,说道,“都督怎么知道王思政没有上朝的?”

“这朝不是王思政想上就能上的,恐怕圣上和明月公主正高兴,安德公主恐怕会醋意大发呢。”

“世称清河王容颜俊美,果然名副其实啊。”

元修作为皇帝,沉溺女色,从君王角度,好色未必是坏事,嫔妃多了,早日诞下皇子,确立国本。问题是元修喜欢的女人有点问题,平原公主元明月父亲元愉是魏孝文帝的儿子,曾经起兵反叛,对抗宣武帝,兵败被杀,其母李氏生下她后一年,也被诛杀。元明月自幼就被囚禁,不知学了什么本事,此前丈夫死了,结果元修看上了她,两个人就在一起。元明月的弟弟就是元修非常倚重的元宝炬,因此也说不清到底是元宝炬沾了姐姐的光,还是元明月沾了弟弟的光,也许兼而有之。

另一位是安德公主,安德公主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元怿,也是孝文帝的儿子,元怿长相十分英俊,才华出众,结果被自己的嫂子胡太后看中,几次请求,最终成为太后的情夫,同时作为宣武帝的叔叔监国,任摄政王。后来被元叉和刘腾发动政变杀害,胡太后也被囚禁。安德公主相貌极佳,但未曾出嫁,作为宗室的女儿,十几岁不出嫁就很不正常。元修和她二人在一起后,很快洛阳达官显贵都知道了此事。因此,平原公主与安德公主二人争风吃醋的事往往成为大家最喜欢议论的话题。

不一会,王思政和王元逊果然从后屋走出来,赵贵微微一笑,和宇文深上前施礼,开口就道。

“王大将军好快啊,这是还没到太极殿就被我叫回来了,贺拔大行台还真有几分薄面。”

王思政是一届武夫,肚子里墨水不多,被这么一强白反倒不好回答,只好说“都督见笑,都督见笑。”

四人坐定,赵贵看着王思政,等着王思政开口。

王思政略一踌躇,看着赵贵,开口道。

“元逊,赵都督都清楚了?”

“孩儿未敢尽言,昨日人多嘴杂。”

“大将军不必如此,不如这样,我和奴干推演一下,是否是将军所思所想,将军一见便知。还请大将军屏退左右。奴干,以碗为城,开始吧。”

宇文深有些惊讶,赵贵此前根本没有和他说任何事,这完全是考试嘛,宇文深略一犹豫,随即施礼,动手取自己和赵贵案上吃完的碗碟,从解下自己的腰带比作洛水,赵贵也解下腰带递给他,让他模拟流经河阳三镇的黄河。少顷宇文深就在地上简单的模拟出洛阳和河阳三城。

赵贵抬头问王思政,“将军这里一定没有棋,但想必有樗蒲”

所谓樗蒲,是当时的一种游戏,包括棋盘,五个类似骰子的木头、但是只分黑白两色不分点数,投掷骰子的杯子,象征士兵的矢,象征骑兵的马。游戏规则很简单双方用骰子掷出步数,让自己的马先到达对方,矢则拦截马。抵挡对方。只有投出较高的点数,才能策动马突击对方。这其中的关键就是掷骰子的技巧。因此,最简化的方法就是用杯子投骰子,到类似今天遍地流行的投骰子。这种游戏玩起来很简单,从汉朝开始就有这种游戏,一直到唐朝还在玩,最初可能就是在军旅中诞生的,王思政对此也非常喜爱,家中自然是常备这套游戏的,很喜欢与自己的儿子或者下属玩。

待拿出樗蒲,赵贵一看,果然不同凡响,别看这间书房书不多,但这樗蒲质量极高,矢与马用的都是玉石质地,倒是投掷用的五木,一看就是经常用,连黑白色的漆都磨掉了。

赵贵抓起一把矢,让宇文深持马,开始模拟。

赵贵将几个矢放在河阳碗和洛阳碗后,开口道,“我将大军分作两部,一部在河阳三镇,一部在皇城内守卫,奴干,你是贺六浑,你当如何?”

“我当从太原南下,直取河阳。”宇文深跪在地上,将马放在河阳城外。

“河阳三镇一镇已失,敌军围攻甚急,我当从宫城调度人马出兵支援。”赵贵说到。

王思政一听,微微一笑。

“城中有贼人接应,京城危矣。”宇文深当即答道。

“我大军首尾两端,回师不及,河阳三镇城破,圣上为贺六浑所擒。”

“侍中在京城,哪来那么多内应!”王思政说到。

“侍中已为人斩杀。”赵贵答道。斛斯椿在朝中收拾不少山东、河南士人,这批人看了斛斯椿非常不满,如果开战,确实有可能杀掉斛斯椿迎接高欢。

王思政眉头一皱,不再说话。

“此刻,贺拔大行台仍在潼关,为贺六浑所阻挡。破胡大行台深困荆楚,南朝进攻甚急,无法回援,河南诸路皆作壁上观!”宇文深提手将马随意放在几个点上。一副合战图清清楚楚。

“当然,守宫城确实太不明智,分兵两路,王大将军不会如此,恐怕会坚守河阳三镇。”

王思政听着赵贵说,也不说话。

于是赵贵继续模拟,将大部分矢放在河阳三镇。几个放在洛阳城。

宇文深看了,随即将马放在河阳三镇,开口道,“围而不攻,屯兵河阳。扼守要津,就食河阳,京中大饥。”

王思政一听,脸色一变。

“如此,两位贺拔大行台就无法合兵一处,占据河阳,贺拔大行台也无法北上破太原。一招扼住咽喉,圣上恐怕要临幸河南了。我倒想问问都督,洛阳四十万人口,还有多少粮草?”

王思政缓缓道,“如此,只能将重心放到洛阳,在洛阳城下决一胜负。我将兵马置于洛阳,贺六浑是进?还是退?”王思政缓缓的扫视赵贵和宇文深。

赵贵微微一笑,想来已经有了办法,宇文深稍稍思考,从腰间拿出一块玉,往洛阳城碗左上角一放,问王思政。

“大将军是守宫城?还是守金墉城?”

王思政大惊失色,宇文深自言自语的说,“恐怕以贺六浑的风格,以高敖曹、慕容绍宗的勇武,应该先入金墉城。”一边说,一边将马放在自己的玉上。

“如此,洛阳城已经是一座监牢了。”

赵贵一看,哈哈大笑,拍拍宇文深的肩,“奴干啊,传闻你武略过人,比我这久经战场的,不差多啊。”

王思政有些不快,随后很高兴,对赵贵说,“这可是我的子都督。奴干,你如在我左右,能抗衡绍宗否?”

“在下只可对抗绍宗,但窦泰,高敖曹,只怕无法抵挡。河南兵历来自保,只怕洛阳,无可守。”

王思政突然严肃起来,看着赵贵的眼睛,问了一句,“赵都督,你应该知道赵括吧?”言下之意就是赵贵在纸上谈兵。

赵贵丝毫不以为意,手扶着腿,面带笑意的说到,“贺拔大行台平定关中反叛,在下可是一直相伴左右的,否则,我怎么会被派到京都?”

王思政手扶案几,仰起头,赵贵、宇文深、王元逊三人一齐看着他。

王思政看了一会房梁,缓缓低头,说到,“我要入宫面圣,不奉陪了。逊儿,替我好好招呼赵都督和奴干。”说罢,王思政就去后堂更换朝服。

赵贵看了,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悠闲的拿起了腰带,对宇文深说,“奴干啊,品品大将军家的酪。”

二人简单吃了两口,便和王元逊寒暄了两句,起身而去。

出了门,赵贵问宇文深,“你觉得王思政见得到元脩吗?”

宇文深听闻此语一惊,虽说现下皇室衰微,但毕竟是京城,对圣上直呼名讳,也还是大忌,赵贵这么说就证明他和贺拔岳心中,皇上其实毫无地位,当然,高欢本人都废除二帝,所谓皇室与皇帝其实也是苦差,而且皇帝不是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废帝只有死路一条,当今圣上最初也不想当皇上,这件事大家也都知道,所以皇上才始终想消灭高欢。其实做皇帝的没想过一个问题,尔朱荣之后,谁当皇帝都一样,因为皇帝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不要说贺拔岳、贺拔胜、斛斯椿,就连宇文测兄弟,其实也另有效忠对象。

宇文深想着,嘴上对付着赵贵,“思政将军应该入宫去了。”

“我怎么觉得思政去找斛斯侍中了呢?”

“思政将军何必蒙我们呢?直接说找侍中大人不就行了?”

“你想,如果说找侍中,不就等于侍中控制元脩,如此元脩就是侍中的傀儡,而非他自己,一个傀儡的价值就在于谁控制,王思政和元脩非常熟悉,听说当时高欢先找到王思政,王思政劝说元脩,元脩才敢当这个皇帝。

但问题是斛斯椿这个小子太能跳,元脩将大政交给斛斯椿,因此王思政虽然和元脩熟,但也要找斛斯椿商量一下达成一致,此次元脩心事活络,要干掉高欢,看来确实是斛斯椿想的主意。王思政其实都明白,不过就是有点没想清楚,对战争结局还有幻想,因此不好直说,这次我们帮他想明白了。王思政不能直接见元脩,只能找斛斯椿商量,他也知道,只要斛斯椿不坚持,逼迫我们进京的事情就可以缓缓。”

“这么说贺拔大行台并不像对抗高欢?”

“对,从现下看,高欢活着比死了好办,一旦高欢战败被杀,下一个恐怕就是大行台了。”

“也是,从目前的朝廷看,就如我兄长所说确有圣上澄清宇内之志。”

“说到这,倒是挺有意思,你兄长身为丞相府长史,本应忠于高欢,却忠于元脩,你身为护军,反而没那么忠心,你们兄弟真有意思。”

“在下自然是忠于圣上的!“

“唔,忠于圣上的还能容忍我这大不敬的话,真有我六镇的风范。你兄长呢,好像太过忠心了?”赵贵略带讽刺的看着宇文深。宇文深被这么一问,一时间反而有些失语,自己认为赵贵只是有些不敬,没有及时应对,就被赵贵看出自己对元脩同样不忠心,赵贵极擅长试探抓他人,不经意间就试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倒不要紧,问题是自己的想法被看破不要紧,不能让兄长的想法暴露。

“在下只是敬重赵都督,不想争执而已,毕竟现在赵都督不想让人知道你在京城,对吗?”

“宇文老弟,我赵贵,可是不怕出事的。话说回来,听说独孤如愿到洛阳了?”

“独孤都督如此风流的人,从荆州回京,自然是众人皆知。”

“从这里去他那大概多远?”

“这是承恩里,独孤都督在永和里,从这里过去需要三刻,不过以赵兄的脚力,可能能快一点。”

“嗯,王大将军家的酪,还能撑些时候,这午饭,就要靠独孤郎了。”言迄,赵贵不管风雪的走在前面,宇文深微微一笑,拍马向前,二人一起向独孤如愿的宅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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