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小编给各位带来小说《全职真仙》,不少小伙伴都非常喜欢这部小说,下面就给各位介绍一下。简介:他来自地球,带着地球上古修真文明的残缺传承、丹、器、符、录等全职宗师身份,以及一只神秘的上古异鼎,踏入了这方仙魔并存的大世一段轻松幽默的修真界传奇,缓缓在南安镇这小小的地方拉开了帷幕……
008 医器双绝(下)
仙云境内,南安镇。
一所学堂修建的高大辉煌,这却不是普通读书学堂,而是南安武堂。堂内传出阵阵呼喝,兵刃激击或开山裂石之声不绝于耳。
中级武堂中,十几个少年刚刚训练完毕,正坐歇着谈天说地。
“听说了吗?烈盘那家伙自杀了!”
“嘿,死得好,这小子以前仗着有点天赋,可没少在咱们面前装粗!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一个经脉尽断的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喂,你们几个要脸不?”一个小胖子怒视那几人:“姓张的,上次你被高级武堂的师兄欺负,还是盘哥替你出的头!还有你,李雄,你家里穷,盘哥没少资助你吧!你老娘病的时候,还是盘哥亲自熬的药!你、你们现在居然说这种话!”
李雄稍稍脸红,没有出声。张姓少年却不屑道:“出个鬼的头,他还不就是自己想出风头而已。中级班干了高级班的师兄,他可好威风呢,见人就说哥是他跟班,我跟他妹啊?喂,李雄,你别怂他,我说话算话,以后在武堂,你张哥罩你!”
“那会儿是你死皮赖脸要当盘哥的跟班吧?!”小胖子怒不可揭:“我告诉你,盘哥死不了!盘哥才不会自杀!等他回武堂,瞧他怎么收拾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
张姓少年楞了楞,大笑道:“就他?经脉尽断的废物还教训我?你以为他还是一年前那个烈盘啊?诶,我这人还是挺厚道的,别说哥不够意思啊,大家师兄弟一场,他以前罩过我没错,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要是真没死,只要他以后见着哥时鞠个躬,喊声张哥,哥一样罩他!哈哈哈!”
“罩你妈!你胖爷爷今天就先收拾你!”小胖子憋红了脸,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一干少年打成一团。
南安镇,属仙云境内安城治下。镇子不大,横竖两条大街,却是安城的药材重地。镇内三大世家均以药材生意为生。其中最有名的无疑是那个十数年前靠一人之力,从走街郎中崛起为药材大店的烈家!
可,此时的烈家却是大门紧闭,上上下下乱成一团。
一对中年夫妇坐在一张大床前,妇人抹泪,中年男子生得相貌威严,此时却是皱眉锁目,两人分别握着床上一个少年的手,正是这镇上鼎鼎大名的烈家家主烈无心与烈夫人。
只见那床上正躺着一个俊秀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脖子上一道深深的红痕,敷着白色透明的膏药。看起来已经基本愈合,但少年却是闭目不醒。
烈夫人哭道:“盘儿、盘儿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要是走了,让娘怎么活!”
烈无心显得有些心浮气躁,他不耐的放开少年的手,站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渡着步子,突的喝道:“别哭了!”
烈夫人不敢在丈夫面前吭声,把那少年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眼泪连珠般淌向那少年,哽哽咽咽的低声唤着那少年的名字:“盘儿,盘儿,你醒醒,和娘说句话……”
盘儿,是在叫我吗?
已经昏迷了一整天的少年,眉头突然动了动。
烈夫人先是一呆,随即惊喜的喊道:“盘儿?盘儿?!老爷,盘儿刚才眉头动了一下!盘儿你醒了吗?!”
烈无心虽是骂得厉害,可听得这话,赶紧快步走到床头,仔细看向那少年。
只见得那少年的眉头又抽了抽,紧跟着,竟缓缓睁开眼来。他双眼中带着那么一点点的茫然,望着眼前这对中年夫妇。看似茫然和平静的表情下,掩饰着的却是脑中那无数混乱的记忆和画面。
盘儿?是在叫我吗?
是了,是在叫我!
少年的眼睛逐渐清澈起来。
是了,我叫烈盘!我来自地球。同时,还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修真者!
眼前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脑中各种纷乱的记忆仿佛决堤的江流般突的全都涌了出来!
黑衣人、炼天鼎、亚特兰蒂斯修真文明的残缺传承、那毁天灭地的导弹、临死前炼天鼎的突然认主,以及那穿越时空的朦胧感知。这段记忆对于一个普通少年的大脑来说,信息量显得有些太大了。那可是前世的他花了几十年时间才熟悉的知识,现在只花一天时间就要在这个新的头脑中形成完整的概念,哪怕这只是简单的‘复制’加‘粘贴’,都已经是非常快非常不容易的事了。
此时清醒过来,第一眼瞧见的就是眼前这对中年夫妇。一股很自然的亲近之意和浓浓的亲情记忆,让他对他们笑了笑:“爹、娘,我没事。”
一声‘爹、娘’,让烈无心和烈夫人瞬间就红了眼眶,烈夫人双手微颤,紧紧握着少年的手:“清醒了就好、清醒了就好!盘儿……”
“爹、娘,我脑子有点晕乱,好闷……”少年轻声说道:“让我一个人呆会好吗?”
烈夫人有些担心的看向丈夫,只听那少年笑着说道:“放心吧娘,我没力气自杀的,也不会再干这种蠢事了。”
烈夫人仍旧还有些不放心,烈无心却已将她拉了起来:“走吧,让他一个人静一静。”说着,他看着那少年,认真说道:“盘儿,我相信你。不要让爹娘再担心!”
“恩。”
目送这夫妇二人离开,少年长长的吐了口气。随即闭上了眼睛。他的脑子确实很乱,虽然现在从记忆混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但需要整理的东西还是太多。
只稍一整理脑中纷乱的记忆,他便发现自己穿破时空了,靠的是神奇的炼天鼎。
前世的地球,曾经发展出十分辉煌的修真文明。
据说早在数万年前,那个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大陆还存在于地球上的时候,地球上充满了可供修真者们修炼的灵气。那是修真一脉的起点,也是最辉煌的修真时代,所谓的亚特兰蒂斯帝国,也就是修真帝国!可随着时日的推移,地球渐渐老去,那天地间充满了浓郁灵气的时代终是一去不复返。亚特兰蒂斯帝国因此而走向衰落甚至灭亡。此后的新人类世界,虽也偶有获得亚特兰蒂斯那些逝去修真者们传承的,但一来所获不全,二来主要是地球灵气已枯,修真一脉越见势微,直到现代,大量的化工污染、人工砍伐已将地球所余的最后一丝灵气都榨干掉,修真一脉也终是接近了灭亡的边缘。
他手中有着号称保存最完整的远古修真一脉传承,但也只是几套简单的吐纳法和炼体术,只能堪堪供他修炼到先天之境。
所幸,传承的主体虽然不全,但在丹道、炼器道等旁门左道上,却是保存十分完整。
他开始另劈溪径,靠丹药!地球上的灵气是枯竭了,可如果能炼出传承中那号称‘一丹一世界’的至强仙丹,终还是有突破的可能!至少,突破到元婴期,增元数十甲子是完全可能的。
他疯狂研究丹道,凭着自身的天赋和疯狂,丹道大成!甚至触类旁通研究炼器,为的便是炼出一尊至强药鼎,以配合他的丹道修为,炼出真正的仙丹来。
可直到最后他才发现,即便自己丹道已经大成了,但地球上已再也找不到拥有灵性的所谓仙草妙株。即便自己炼器已经大成了,但地球上也再找不到所谓的炼鼎至宝万年玄冰铁。别说这些东西,就算是百年人参、乌光玄铁这些次之又次的次货,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别说炼出得证仙道的仙丹灵药,就连他师傅去世时,他想炼出普通的续命灵丹也终是功亏一篑。
终还是一场空。
直到,他得到传说中炼天宝鼎在沪市古墓出土,并被转送到z国国库的消息!
炼天鼎!天亦可炼!自亚特兰蒂斯修真时代时就是传说中神秘莫测的至宝!就算没有稀世药材,就算炼不出白日飞升的仙丹,可他也有把握至少能炼出让自己得证元婴甚至金丹大道的灵丹!
只可惜,在灵力枯竭的地球上,纵然他天赋纵横,也才仅仅只达先天之境,距离无所不能的仙家可还差着老远的距离!为了去有着重兵把守的国库中盗取出炼天鼎,不得不与强大的现代化守军一场大战!最终被几枚飞鱼导弹华丽丽的轰上了天。幸好自己身体被导弹轰碎时,充满了真灵的血肉躯脉尽数溅到炼天鼎上,让自己完成了对炼天鼎的身祭,使炼天鼎认主。这才在自己灵魂将灭时,被炼天鼎护住一丝灵元神奇的穿越时空,来到了这个新的世界。并在炼天鼎的帮助下夺舍了眼下的这具身子……
对于这样的穿越,他并不觉得奇怪。修真世界本就有三千大世界、万亿小世界之说。地球在曾经亚特兰蒂斯传承的描述中,也就只是万亿小世界之一。只要有足够的能力,所谓白日飞升,不过是从万亿小世界飞升到三千大世界而已。炼天鼎作为上古奇宝,拥有这样的能力并不奇怪。只是,他不知自己现在身处的是另一处万亿小世界之一,还是所谓的三千大世界了。
他能朦胧的感觉到炼天鼎此时正沉于他的意识中,不可见、不可触。但却散发着一阵温和而祥瑞的光芒,光是在意想中观摩此鼎,竟也能让他纷乱的心绪为之镇定下来。一股暖流缓缓自心中升起,脑中宁静而安详。刚才的头疼欲裂之感,亦瞬间消失于无踪!
他暗自心喜,想不到炼天鼎竟还有如此奇效!再有带自己穿越时空之事,看来,它并不像自己想象那样仅只是炼药至宝而已。
此时尝试去控制和探索,但却发现无力可用。自己这身子毫无一丝内劲,光靠意念,也只能观摩一下炼天鼎,而无法触碰到它。
不急,既是已被自己身祭炼化,迟早是可以探知其奥秘的。
他细细查看了一下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的记忆,这是一个叫做中土大陆的世界,辽阔无边。在这片大陆上没有国家,只有所谓宗门。更多的具体情况,以这小子的见识还说不清楚,只知身处之处,是仙云宗境内一座小镇,名为南安。并无宗堂管治,相当于一个由各家族联管的自治镇,以盛产药材而闻名。
他现在的身份叫烈盘,南安镇内三大家族之一,烈家的长子,在镇内武堂就学。少年天才,修炼家族的烈火归元决有成,十五岁就修出气感,并达七阶武者之境。只可惜,他这炼气才刚刚入门,却年轻气盛,急于突破,结果在修炼时走火入魔,全身经脉尽断,形同废人,连个一阶武者也不如。如此颓废了一年,烈家遍寻名医无果。烈盘自小心高气傲,这一年来却是意志逐渐消沉,最终是忍受不了这种打击,割喉自杀,命丧黄泉,被炼天鼎带自己接管了他的身子。有那么点夺舍的意思,但又不完全,因为自己同时还继承了这少年的大部分记忆和一些潜藏的情感。
经脉尽断吗……他细细查看了下自身,眉头渐展。
还好,那小子走火入魔时,不过是初具气感之境。虽是气息乱行冲断了经脉,可程度并不算太严重,大多数经脉看似已断,可仍旧藕断丝连。这种程度说不上经脉尽断,顶多算是经脉受损,以自己的手段,这只是小伤。只是拖沿了一年未治,使得伤势有些恶化,但也还没到不能治的地步,顶多是麻烦点,多费几天功夫而已。
这让他暗自庆幸,也亏得是那听起来挺霸气的烈火归元决,原来只不过是普通的吐纳法,只是带了一点五性属火的属性而已,威力小得可怜,否则现在就真要经脉尽断无法复原了。少年记忆中虽然对武者、以及其上的武宗境十分熟悉,但对更高的层次了解就很模糊了。毕竟南安只是个小镇,说白了就是一堆村民,见识有限。但武宗显然代表不了这个世界的顶端,因为仙家传说在这片大陆上很多,仙云宗在少年的印象里似乎便是一个仙家之地,也是少年烈盘自小就向往的地方。
既有如此众多的仙家传说,又有疑似修真门派的仙云宗,想必这个世界的灵气当比现代的地球充裕的多。只是不知达到了何等程度?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此时心念一动,闭目吐纳。同是吐纳法,但由于呼吸频率、内息控制等细微处的不同,可着实是比所谓的烈火归元决高明了不知多少倍。这叫聚元决,不算多么高深的绝学,但却是亚特兰蒂斯修真传承中最温和、最正宗的一种入门筑基心法。
调整了一会,只轻轻吸入了一口,一股清凉之意瞬间遍布全身!无尽的天地灵气有如奔流江海般朝着他体内狂灌而入!可他此时体内早因走火入魔而经脉尽断,强烈的灵气突然涌入,却并无通行之处,险些直接将他的身子都给撑爆掉!
他吓了一跳,赶紧停了下来,眼睛一睁,满脸的不敢置信!
好浓郁的天地灵气!好强大的天地灵气!这灵气浓郁的程度,恐怕比记忆传承中所记载的地球上最辉煌的修真时代,还要更浓郁得多!
天哪!这难道竟是传说中的三千大世界之一!仙家之地?!就是自己前世做梦都想飞升去的地方?!
虽说暂时还无法得知答案,但他已经欣喜起来。有如此浓郁的天地灵气,这小小南安镇自是困不住自己,只等自己治好这身伤便可重踏修真之旅。终有一日,他会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是何样的!
“烈盘烈盘……”他自言自语的轻声念叨着自己的名字,突的一笑:亦有涅槃重生之意,好名字,好名字!
新生的愉悦和对未来的向往,让他忍不住想仰天长啸一声,但声音出口,却成了干嚎。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经脉尽断,哪来的内劲仰天长啸?不由哑然失笑。
而此时的屋外,一众下人的惊呼声传来:“有鬼啊!有鬼!刚才一大股凉风灌进少爷房里去了!”
“快保护少爷!少爷刚才尖叫一声,我听到了!”
外面乱成一团,一帮家丁哆哆嗦嗦的拿着扫帚、铁锹冲进屋来,烈盘暗暗好笑,什么鬼,只是自己聚元决吸纳天地灵气时引起的动静罢了。不过,虽说自己聚元决已经熟练到了十二分火侯,可这具身体毕竟很弱,只吸一口居然就能引起如此外显的动静,这是在以前的地球上想都不敢想的奇迹。那时哪怕他到了巅峰先天境,修这聚元决时也不足此刻动静的一半大小!可见这方天地灵气浓郁到了何等样的地步!他现在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治好伤,然后好好感受一下这充裕灵气的修炼快感了。
烈盘爬起身来,脖子上凉幽幽的。他伸手捻了一点涂抹在伤口上的药膏嗅了嗅。这是烈家祖传下来的‘断龙白玉膏’,好像就那么一小盒,是家里药材店的镇店之宝,这次却是用在了自己身上。烈盘暗暗点头,这断龙白玉膏,已称得上是灵药一级了。
丹药丹药,药排后,丹在前。药是指普通凡人亦可制造的东西,各种药膏、药方、药剂之类。普通药物很常见,但灵药一级则又称为药石之尊,可不是那么容易见到。
而丹,那可决不是说你把药材混合起来捏成团就能称之为丹的。一颗丹非但要讲究药性,而且还得暗合宇宙苍生之道,取天体之圆润为形,里面的名堂多了去了。你可曾见过方型的丹?可曾在宇宙中见过方型的天体星球?只因这一个‘圆’字,实乃至道所归。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就可以炼制的,甚至不该为世俗所有。哪怕是一颗最普通、但却合格的丹,那都绝非任何世俗药石之物可比。
而灵药,就是在世俗中最接近‘丹’的级别。这断龙白玉膏能被烈盘评之为灵药,已是极其牛叉的世俗界宝物了。自己是昨天割喉自杀,那伤口极深,可这断龙白玉膏只敷了不到一天,伤口已经基本痊愈,只留下淡淡红痕。
“好东西。”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从床上爬起身来。感觉身子稍有点虚弱,想是昨天失血过多所致,不过却并无大碍。此时只觉全身汗臭无比,冲涌进来后一堆望着自己瞠目结舌的下人笑了笑,说道:“一身挺臭的,替我弄点水,我要泡个澡。”
“吁……少、少爷说要泡澡!”下人们嚷了起来,惊喜交加:“快快快!快去准备!”
烈家在南安镇上是出了名的穷人福音,不管是家主烈无心还是烈盘等子辈,都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家中下人感其恩德,自也将自己视作烈家一份子,凡事尽心尽力。自昨天出事以来,别说烈无心烈夫人等烈家人焦急,下人里亦是多有号啕大哭者,此时见烈盘恢复,还能说笑,一个个别提有多高兴了。整个烈府中瞬间热闹起来,一扫自昨天来的死气沉沉之态。
两个婢女本是要服侍烈盘洗浴,可他还真不太习惯这玩意。让她们退下,自己在澡盆里躺了,正闭目感受着这一刻的安宁和活着的快意,却突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在耳边炸响:“哥!”
声音充满了喜色,同时又带着一丝捉弄,吓了烈盘一跳。
回头一瞧,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正瞪大眼睛趴在自己澡盆旁边,那张可爱的小脸蛋上充满了惊喜。
“咳!”烈盘暗自摇头,这经脉尽废,连带得听力和反应亦是大为下降,竟让这小丫头走到自己身后都浑然不知。他干咳了几声,好在虽是泡澡,但身上总是围着浴巾,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疯丫头,男人洗澡也看,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这女孩正是烈盘的妹妹,烈蓉。两兄妹从小感情就极好,烈盘昨天自杀被发现后,这丫头便全天侯陪在他床边。刚才亦是困急了,被烈无心赶回屋里去打了个盹,没想到自家这傻哥哥就刚好醒来。她本就没睡着,听着下人们的喜声,自然是赶紧过来瞧瞧,管他在洗澡还是在做什么。
烈蓉笑嘻嘻的说道:“你是我哥,怕什么?就算以后嫁了人,你洗澡的时候我也照样冲进来吓你!看你妹夫敢拿我怎么着!”
她虽是在笑,可两只眼眶却是通红通红的,显然这一天来没少哭。烈盘心中不自禁的升起一股温暖之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心,我妹夫要是因为这个就不要你,哥替你教训他!”
烈蓉的眼圈顿时就又红了,脸上的表情又像在笑又像在哭,抱着烈盘的胳膊:“你说的啊!还是我哥最好了……呜呜呜,死哥哥坏哥哥,下次可不许这样吓咱们了,娘都快哭死了!”
“你这小丫头呢?”烈盘笑着逗她道:“你哭鼻子没?”
“要你管!”
“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谁管你?没大没小的!”
“好啦好啦,你都对!”烈蓉这才又破涕为笑,放开他的胳膊,突然神神秘秘的说道:“喂,老哥,告诉你一个秘密!”
“恩?”
“听说张叔叔已经回了安城,爹今天已经找人去请他了!”
“张叔叔?”烈盘略一奇,随即从记忆中找到相关的部分。
那是父亲烈无心年轻时的患难之交,名叫张天道。据说他年轻时十分潦倒,在南安镇混日,烈无心见他颇有志向,不计较其出生,与之结为异姓兄弟,还请人教他医药之道。却不想这张天道在医道上极有天赋,学有所成之后,在烈无心的资助和推荐下拜入安城第一名医门下。眼下早已青出于蓝,誉为安城境内第一名医!甚至自学成才,更进一步成为了安城唯一的丹师,被仙云宗在安城的外门招为外门成员,如今可是在安城内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也是烈无心生平最自豪的兄弟。
自烈盘一年前经脉尽断以来,烈无心就曾数次送信去安城的仙云宗外门,想请他这位张贤弟出手相助,可偏偏这一年来,张天道据说去了外地,并不在安城境内。
只听烈蓉笑着说道:“哥你放心,张叔叔可是安城第一名医,还是丹师呢!他肯定可以帮你把经脉续好的,以后我又可以看你练武啦!”
烈盘心中对此却是不太在意。一来自己就能治自己的伤,本就不劳外人帮忙。二来,张天道这一年虽不在安城,可安城中有他亲信家眷,他也不可能对安城内的事一无所知。若真是那么顾念父亲的兄弟亲份,恐怕早就不远万里前来相助了。小烈盘之所以会自杀,其实亦是心中隐隐感觉这位张叔叔并无心出手帮忙,因此才断了希望。想来,父亲今天去请也是白请。
他笑了笑,对这位张叔叔实是没什么兴趣,只顾逗她道:“随便吧,就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挺好的,反正老妹你不会嫌弃你哥是个废人就行。”
烈蓉瞪了他一眼:“我说真的啊!哎,哥你别老觉得人家张叔叔现在牛了就不认咱们了,人家张叔叔和爹的感情好着呢,才不是那种人,人家逢年过节的,不也都让人给咱们家备礼来着吗?他还是你准岳父!这次没准儿还把我那个指腹为婚的未来嫂子给带来瞧瞧,嘿嘿,我还没见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大美女。啊!说不定还直接就让你们结了呢!”小丫头突然一脸向往:“这个叫冲喜!对对对!哈哈,我嫂子一定漂亮极了!我要吃你们的喜糖喽!”
烈盘笑着捏了捏她鼻子:“再漂亮也赶不上我们家蓉儿!话说,今后你要是找妹夫,可得先过哥这关。这么漂亮一朵大白菜,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头野猪给拱了。”
烈蓉使劲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你妹夫才不是猪呢!”说着,她又笑了起来:“嘿,自杀了一次,倒是开朗了。我说哥,你还是这一年来头一回和我开玩笑,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叫制之死地而后生,凤凰涅槃,那还能和以前一样吗?”烈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烈蓉伸手抓了把洗浴沫就往他头上一阵乱搓,然后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道:“就哥你这鸡窝头,顶多算一大公鸡,和你的野猪妹夫半斤八两而已,你还凤凰呢,美得你!”
有点出乎烈盘意料的是,这位张叔叔还真来了。
第二天中午时,就有下人来报说在镇外瞧见了张天道的马车。
烈无心显然有些激动,整个烈家上上忙成一团,尽都在为迎接这位老爷的结义兄弟做着各种准备。弄得烈盘还挺郁闷,他今天本是想去自家药材店走走,瞧瞧自家药材店的成色和层次,再给自己先弄点药浴泡一泡。这断脉之伤,可得循序渐进的内外皆治才能不留任何后遗症。何况,这是自己的身子,只是治好就算了吗?烈盘还琢磨着要怎样才能治好的同时让这身经脉更胜往夕,时间紧着呢。却因这张天道的到来,烈无心和烈夫人尽都不准他出门,必须在家等着。
可,从镇外到镇上如此短短一点距离,众人楞是等到了傍晚时分。直到听闻张天道的马车已经进了镇子朝自家过来的时候,烈家上下早已如迎接国王阅兵一般的严阵以待。
烈无心这家主在大门内来来回回的渡着步子,烈蓉和烈盘则扶着烈夫人在一旁。烈夫人稍稍有些咳嗽,是因这两天太过操心,受了点风寒。本还没觉得,可等烈盘一醒来,她精神为之一松,这寒症就发作出来,早上到现在已经喝了三次药了。
烈盘打心眼里心疼这老娘。除了延续自少年的亲情和记忆之外,虽只短短一两日相处,可这妇人对他无微不致的关心,哪怕在病中也时刻念叨他名字那份感情。让烈盘想起了前世的师傅。前世时他是孤儿,没有感受过父母亲情。被师傅收养了,一直就待师傅如父如母。他之所以执着于去国库盗取炼天鼎,除了想靠丹药让自身得证大道外,也是为了弥补师傅死时,他想炼续命丹救师傅而无果的遗憾。
此刻听到烈夫人不断的咳声,烈盘皱眉道:“娘,外面这么大风,您感了风寒不便,还是去里面等吧。”
“咳咳,没事。”烈夫人慈爱的笑着,伸手摸着爱儿的头:“天道是你爹的异姓兄弟,咱们烈家不能缺了礼数。何况若是天道治好了你,更是我烈家满门的大恩人!我、我真恨不得衔环结草……娘没事的,真的没事,咳几声算得什么。”
烈盘叹了口气,知道拗不过她:“孩儿不孝,让您操心了……那我扶着您,您别说话了,还咳着呢!”
“呵呵,好,盘儿真孝顺……咳、咳……”
“都让您别说了。”烈蓉把挽着她的胳膊紧了紧。
周围家丁、女婢站了两排,挑灯挂红的侯着。
恰在此时,听得门外马车声响,这满院中人尽皆挺直了腰,烈夫人更是精神为之一振,似乎咳嗽病此时亦好了许多。
烈蓉好奇的朝门外探头,一看就乍了乍舌。只见得一辆雪白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了,车身虽无镶金嵌银,可那拉车的两匹白马,四足如云蹄、毛发如雪,竟是两匹‘踏云白雪’!如此神俊坐骑,万金难寻,纵是烈无心这家主,也只是听说过,却被人用来拉车,足见这车主身份非凡!
烈无心有些激动的带着众人迎了出去,只见那马车车门打开,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却正在车里发脾气:“烂镇烂店烂地方,连朵金莲玉枝都买不到,穷乡僻壤的,愁死我了!爹,我就不下去了啊,我在车里打个盹!”
正迎上前去的烈无心微微楞了楞,只见一名气度非凡的中年汉子先从那马车中走出,瞧见烈无心,淡淡的笑了笑:“无心,好久不见了。”
此人正是张天道,俗称张神医是也。
“张贤弟!”烈无心顾不得去想车内那女声,激动的喊道。
烈家一家人都迎了上去,一一与张天道见礼。
烈盘细观那张天道,生得倒是一副气质雍容,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颇有几分出尘之气,只怕确实是有点真本事的。
他的话不多,也就和烈夫人见面时喊了声嫂子,对烈蓉烈盘则只是点了点头。
烈无心喜道:“为兄在府中备了点薄酒,贤弟远道而来肯定累坏了,给那小子治伤之事明日再说,咱们兄弟先好好喝上一盅!”
“呵呵……”张天道笑着摆了摆手:“无心,这酒就不喝了。你知道我这几年都在仙云城那边,安城的外门名头也只是挂个名而已。这次回来本是要带嫣嫣去仙云宗门的,时间紧迫,可接到你的信,自然要先绕过来……我还是先替小盘看伤吧。”
“宗门?!”烈无心一楞,随即大喜道:“嫣嫣被仙云宗选上了?这可是大喜事啊!”
“只是海选过了,这次是去宗门大考。”张天道显然不想在这上面多说,顿了顿,说道:“小盘……”
他虽不愿多说,但烈无心却是打心眼里替自己这兄弟、替自己这侄女,也是未来儿媳妇高兴。在中土大陆,能被宗门挑上,那是天大的荣耀。张天道说得虽然随便,但即便是那海选,也不是那么容易过的。天赋、实力、背景缺一不可。只要能海选上,至少都能成为宗门的外门成员,那可是直接掌控这方世俗的实权人物!就和张天道这等级别一样!而一旦通过大考得已进入宗门就更不得了了,仙家子弟,任其一个走出来,都绝对是这方俗世里一切人等只可仰视的存在。
他不等张天道把话说完,已经忍不住恭喜道:“果是虎父无犬女,对了,车里是嫣嫣吗?坐车累了吧?我已经让下人把房间都收拾好了,让嫣嫣去家里躺会儿吧,在这车上哪有自家里舒服!”他大笑着说道:“说起来,咱们哥俩这些年少有相会,孩子们也都还没见过面呢!”
张天道略一沉吟,冲车内招了招手:“嫣嫣,下来见过你无心伯伯。”
接连喊了两声,才瞧见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下车来,嘴里小声嘟嚷道:“有什么好见的,麻烦死了……”
话虽如此,却还是微微欠了欠身,喊了声无心伯伯和烈伯母。
众人瞧去,这女子果真是生得一副好容貌,更兼有一股乡下小民所难比的贵气,看得烈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她一边咳着,一边从身上摸出个斗大的金环递了过去,笑着说道:“上次和你张伯去安城见嫣嫣你的时候,你才只有一岁呢,这不知你要来,也没特地准备什么,这金环是我娘家传下来的,你拿着玩吧。权作我这、我这伯娘的见面礼了。”
娘家传下的东西作为见面礼,这已然有点传儿媳妇的味道了。
张嫣嫣也不称谢,随手接了,显是有些不屑,趁烈夫人不注意,顺手扔进了车里,摔得‘哐当’一声响。
烈盘眉头一皱,旁边烈蓉更瞧得有些不爽,低声在烈盘耳边说道:“哥,你这未来媳妇没礼貌!娶了她有你受的!”
声音虽轻,可那张嫣嫣却似听到了,转过头瞧了烈蓉和烈盘一眼,目光更是在烈盘脸上多停了数秒,冷笑了一声:“一堆土包子。”
张天道皱了皱眉:“嫣嫣。”
“爹,咱们还要赶路呢,您老要给谁治伤就赶快嘛,争取一会晚上能到云风城,蕊姐姐她们还在那边等我呢!”说完,她有意瞧了烈无心一眼:“无心伯伯,我就这脾气,有什么说什么,您别见气啊。”
“呵呵……没事,没事。”烈无心干笑了两声。
“这丫头,给我惯坏了。”张天道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旁边的烈盘:“都进去吧,我看看小盘的情况。”
“啊?”烈无心自也没想到两兄弟见面竟会是如此一副场面,楞了一楞之后才说道:“好……”
大厅中,摆好的酒宴已被撤开,张天道坐在主位上正替烈盘诊脉,周围烈无心、烈夫人、烈蓉紧张的看着他。张嫣嫣倒似乎没了睡意,坐在旁边磕着瓜子。
“天道,情况如何?有得治吗?”烈无心紧张的问。他虽是个血性汉子,但却并不缺乏头脑。张天道这次见面,不再如以前一样叫他大哥,而是改口叫他名字。烈无心自然也不好再叫他贤弟,几句话说完,亦是改了口。
张天道闭目不语,想了一阵,说道:“经若游丝,似断非断。想是小盘冲击经脉时功力尚浅,因此走火入魔对经脉造成的冲击和破坏也还算相对较小。”
众人均是一喜,烈盘也暗暗点了点头。这张天道,生个女儿虽然骄纵,可这手医术倒还算见得人。不像这一年来父亲找来的那些所谓名医,开口就是‘经脉尽断’。
“还请贤弟救他!”烈无心一激动,又习惯性的叫起贤弟来。
“难。”张天道淡淡的说道:“原本伤虽不算太重,可拖延了一年时间,经脉已现萎缩之态,很多原本还有游丝相续的断处,已经脆弱到根本无法触碰的地步。一碰即断。自然也就难以诊治。若是一年前让我接手,小盘这伤当可治好。但现在……唉,我给小盘开点药方,温养一下身子。这断脉虽难续,但以后做个普通人跑跑跳跳,身体健康却是并无问题的,还是让小盘子承父业,以后把心思花到你们药材店的生意上吧。”
厅内除了烈盘外,烈无心夫妇和烈蓉均是一呆。烈夫人的眼圈瞬间就红了,烈蓉也紧紧抓着她母亲的手。
短暂的沉默之后,烈无心突然一咬牙站起身来,走到张天道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爹?”烈盘一怔,烈无心却喝道:“闭嘴!”
他转头看向张天道:“天道!我烈无心就这么一个儿子,知子莫若父!他自小就向往仙云宗,若这经脉难续……别说做普通人,就算还能做普通武者,他、他这辈子都不会快活的!天道,算当哥哥的求你,你救他一次,就这一次!”
烈盘的脸已经沉了下来,本是想去扶起他,可瞧烈无心那表情,只怕自己一动他就得大发雷霆,也只好暂时憋着。
旁边张嫣嫣好笑的看向烈盘,嘴里低声嘀咕着什么,虽未让旁人听清,但瞧她那轻蔑表情,想来也是‘这种土鳖也想进仙云宗?’之类。
张天道皱了皱眉:“无心,以前你帮过我不少,我都记在心里的。小盘亦同我儿,我岂会见死不救?实是此症,非世俗药石所能救之,我也是没办法。”
烈无心跪在地上,哀求道:“天道,我知你已丹道有成!世俗之药石虽无法救他,可丹物一定可以!先些日子我在安城出货时还曾听说你在仙云城炼出一味养经丹,已因此被提为仙云宗外门执事,那养经丹恰是治这断脉续经之用的!你、你……”
丹,能被称之为丹的,已然超出这世俗间任何一切药物了。世俗中人对丹还有另一个统称‘仙丹’,普遍认为那是包治万病、吃了马上就可以长生不老、立地成仙的东西。
张天道微微一楞:“你在哪里……”随即稍一沉默,迟疑了半天,从怀里摸出一个丹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三颗龙眼大小的红色丹丸:“此本是已记名要晋献给仙云宗的……也罢!”
烈家人均是大喜,烈盘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阴沉,只是顾及父亲面子,他与他平辈兄弟说话,自己一个晚辈若插嘴代他作主,未免有些太不尊重他这家主,那可比他现在这样跪着还要更难堪得多。
再忍了忍。
只见张天道万分不舍的将那三颗养经丹小心翼翼的在桌上放了,看着跪在身前的烈无心,也无意叫他起来,而是缓缓开口说道:“这三颗养经丹非同小可,无心,不是我之前舍不得……算了,现在我既然拿出来了,自然不会收回去。不过,当弟弟的这些年来有句话一直想说,只是苦于无机会开口。这次一发说了吧。”
烈无心得他赠灵丹,心中的喜意早已掩盖了一切,只喜道:“贤弟请说!”
“烈大哥。”张天道略一迟疑之后居然喊了声大哥,伸手将他扶起:“你我当初患难之交,孩子们还小时,我们曾有过指腹为婚之约。”
烈无心此时高兴无比,大笑道:“贤弟觉得孩子们都大了是吗?也好啊,借着这次机会……”突然闭嘴,意识到了什么。他本是十分聪明之人,刚才也只是被喜悦冲昏了头,可稍一动脑,便知张天道此时提此事,绝不是要两个孩子办婚事的意思。
张天道叹了口气:“不是兄弟势利。嫣嫣这次去仙云宗,有七成把握可入宗门。而一旦嫣嫣进入宗门,以后与小盘便是仙凡有别。就算是我这当爹的,也不能做她的主。他们之间将判若云泥,这样的婚姻不幸福……我这么说,烈大哥明白吗?”
烈无心虽已料到他有此说,但听他亲口说出,仍旧是一张脸羞得通红,惨笑道:“我明白,我明白……是我烈家、是我儿高攀了,这婚事,本就不该有!”
张天道笑了笑:“无心你明白就好,时候不早了,我和嫣嫣也该上路了。”
烈无心叹了口气:“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你我兄弟一场,容我给你和嫣嫣饯个行吧,也祝她仙路顺风。”
“无心伯伯。”
张天道还未开口,旁边张嫣嫣已不耐烦的打断道:“您一大老爷们的,这么多愁善感干嘛啊?我爹把那么贵重的丹药都送你们了,话也说明白了,还缠来缠去的!我们真的很赶时间!你当从这里去仙云宗很近吗?真是无知,谁差你家这顿饭啊!”
众人都是一楞,早看出这张嫣嫣浅薄到了极点,可也没想到她居然敢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烈无心更是脸上阵红阵白,被呛得呆立在那里,张着嘴却连话都不会说了。
旁边烈盘一声冷哼,站起身来:“一个晚辈女流,对长辈出言无状,无知的是你!”
若是平时,烈无心恐怕早就喝止出声,可此刻,他竟显得精神有些恍惚,并没出声。而如烈夫人、烈蓉等,在这个时代的家族中,女流之辈通常是没资格在正式场合说话的。
旁边张天道眉头一皱,张嫣嫣则是一楞,把手里瓜子望桌上一扔,怒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你这经脉尽断的乡下废物说我无知?!信不信我让我爹连那几颗养经丹都不给你!”
“呵!”烈盘摊了摊手:“张叔,你炼那几颗养经丹也挺不容易,还是拿回去吧。”
“盘儿!”烈无心虽没说话,烈夫人却终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喊道,她可不希望儿子因为一时意气就把这救命的东西给扔了。
烈盘给烈蓉打了个眼色,让她照顾好老娘,这才转过身来,一扫刚才的玩笑态度,轻蔑的说道:“指腹为婚什么的,只是一句戏言。我们烈家也从未当真,似您家闺女这样的,我烈盘也不敢要。所以你大可不必多作说明。至于这几颗丹药,麻烦拿回去,这么高档的玩意我吃不惯。来人,送客!”他到底还是念及烈无心的面子,只想赶紧把这两只苍蝇赶走了拉倒。
“呵呵……”张天道端起旁边的茶盏呷了一口:“小盘,有骨气有孝心是好事,但有些话不能乱说。嫣嫣有她不对的地方,我这当爹的自会教育,可听你这意思,倒是把我家嫣嫣说得一文不值了?”
“就这废物!和他废话什么啊!”张嫣嫣气极败坏的说道:“爹,我就说你这些乡下穷亲戚无知无识吧,你还巴巴来给他治伤,还把献给仙云宗的丹药都送他,人家可不领你情呢!那养经丹他不是瞧不上吗,咱们一颗都别给他!让他吃屎去!还敢辱本小姐,哼!等本小姐入了宗门仙道有成,瞧我不回来亲手打断这忘恩负义的一家子狗腿!”
果然是没文化真可怕。本来只想让这两只苍蝇赶紧滚蛋就完了,这是自己要找虐啊。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烈盘暗觉好笑。不露声色的走到张天道旁边,也懒得再管他是什么长辈,在那副座上坐了,拿起一颗桌上的养经丹瞧了瞧:“养经丹,取芙蓉汁八克、钱柜草二钱、五星叶一株、通天藤二十克,用五莲冰泉配合十二种中脉之药调和炼制而成。应是具有疏经活脉,接续内体经脉之奇效。”
所有人一楞,都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只是听他说得有棱有角的,且还似有后文,一时间就连张嫣嫣都忘了出声。
“只可惜,”他笑着摇了摇头,把那颗养经丹随手扔回桌子上,轻蔑的说道:“炼制水平太差。药性不足真正养经丹的十分之一。主要是控火水准完全不入门,加上丹师心浮气躁、炼得蹑手蹑脚、胆颤心惊,导致此丹的大量药性在炼制过程中被挥发。此是其一。”
他笑看着张天道:“酝丹、养丹、起丹时的手法也太糙,何为丹?吸日月之精华、通寰宇之万道,自成天体方为丹。可这养经丹,起丹时恐怕是棱角四起的不规则状吧?居然被丹师意想天开的用内劲捏圆……唉,捏圆就是丹吗?别笑掉人大牙了。”
他突的站起身来,脸色一转,冷声道:“就这样狗屁不通的玩意也敢称丹,还拿来卖弄?速速拿走,我烈某还没打算帮你试药!”
“你?!”张天道脸上青一道白一道,对方若只是赌气乱说也就罢了,可居然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他炼丹时确实有些心浮气躁、有些蹑手蹑脚。他控火的水准也确实不高。再者,他居然还看得出这养经丹起丹时的真正形状!那确实是不规则的菱角四起之态,被自己用内劲捏圆的……但是,这、这小子如何可能得知?!
张嫣嫣尖叫道:“你懂个屁啊你这废物!你敢说我爹炼的……”
她话音未落,烈盘冷冰冰的声音已再次响起道:“仙云宗是吧?希望你能通过大考入得宗门。因为,我也打算去仙云宗,若是到时候瞧不见你这泼皮女子,我会少很多乐子的!”
涵养是对有涵养的人用的态度,对付泼皮,烈盘打上辈子起,就从来不知什么叫涵养!
“小畜生你说什么?!”张天道已然怒极,伸手就要朝烈盘抓去,他已是武宗之境,这一出手,爪势成风,阴毒之极,竟是想要直接致烈盘于死地!
可此时,原本有些精神恍惚的烈无心已满脸铁青的站到了他身前!
烈无心,烈家家主!三阶武宗!能以一己之力,让烈家从一个小药材商做到如今镇上三大世家之境,排挤掉众多黑心竞争者,烈无心靠的是拳头!张天道虽身份尊崇,但若论武力,却只不过是一阶武宗而已。真要动手,吃亏的铁定是他。
只听烈无心冷冷的说道:“天道,今日就此罢了!带着你家嫣嫣和丹药走吧,我烈无心高攀不起你这样的兄弟,就今日起恩断义绝!”
张天道怒极反笑:“烈无心!我好意来替你儿看病,就得这般礼遇!好好好!恩断义绝,这可是你说的!咱们走着瞧!”
他拂袖而起,带着张嫣嫣大步而出,只听烈盘的在他身后喊道:“喂,张丹师,你的仙丹!”
张丹师的仙丹当然不会留在烈家。为此,烈夫人还抹着眼泪哭了半天。
随后烈无心找烈盘去了书房。烈无心太了解他那个兄弟张天道的城府了,今日之事,若不是烈盘评价那丹药时句句说在点子上,张天道是绝不会动怒的。但问题是,烈盘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懂丹道了?他说那些什么‘自成天体方为丹’时,一套一套的道理,烈无心都完全听不明白。
“吁……”烈盘倒是没想过还要向老爹解释这些事,略一沉吟:“俗话说久病成医,孩儿受伤这一年来,无时不刻都在研究各种医书和丹道。因此尽都懂一些。”
这一年来,烈盘颓废,大多数时间都是把他自己关在屋里,没人知道他一个人呆屋里做什么。现在说是研究医道和丹道,烈无心倒也将信将疑。但,就这么闭门看书看个一年,就能把张天道那样的丹师给唬弄住?
烈盘笑着说道:“那张天道也是二十来岁才在爹的帮助下接触医道的,不过两三年间就小有所成,拜入了安城泰神医门下,再花了五年,青出于蓝,没错吧爹?”
“这个……”
“我这一年研究医道,突然发现我在医道和丹道上的天赋还是蛮不错的。那位张丹师的医术天赋如果算一的话,我估计能有十。一年赶他七八年,差不多吧?再说,我也就是纸上谈兵,真要我炼丹,我也不成呢。”
不是烈盘想在自家老爹面前装,只因这事儿也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糊弄过去了,他可不想被世俗中人当怪物看。
烈无心是药材大商人,自家药材店里也有老医师坐馆,除了卖药材,也会替人看病疗伤,也会炼制一些膏药、药剂之类,这些事烈无心虽然不亲自动手,却也是事必躬亲的。再加烈家祖上确是名医,否则也留不下断龙白玉膏这样的极品灵药,因此对医道,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玩意不是只靠闭门看书就能研究出来的东西。此时对烈盘的话半信半疑,不过,瞧儿子这神气活现的模样,可比这一年来死气沉沉的颓废好了不知多少倍。再说,万一我儿真在医道上有什么了不起的天赋呢?那说不定倒是更好的一条出路,经脉尽断又如何?未必便不能靠别的本事出人头地了。只要他想得通、开朗上进就好!
烈无心略一沉吟,说道:“那明日你去店里随睿三叔坐馆吧。睿三叔虽为人古板些,却是真正有本事的老医,张贤……张天道当初就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你若有从医之心,不妨跟他老人家多学学、多实践实践。你这三叔公脾气是有些古怪,但是长辈,你顺着他点……武馆那边就不用去了,你现在的身子就算练武,也终只能止步于十阶武者,空练一身蛮力而已,何必去徒劳受苦。”
烈盘笑呵呵的说道:“放心吧,我会去向三叔公学习的。武馆那边,恩,我看看再说!”
烈无心叹了口气,看着儿子,突然又笑了起来,有种老怀大慰之感:“这一年来,你娘和我不知为你操了多少心。能瞧见你今天这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儿真的回来了!好男儿就该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下来有老子陪你撑着,我们身子可以不强,但一定要有一颗强者的心!”
烈盘看得出其实烈无心现在有很多心事。这不单只是因为和曾经最好的兄弟割袍断义,更多的,还是他现在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压力。
张天道虽然已经远去仙云城走马上任,成了仙云宗在那边的外门执事。可他的根基是在安城的,在这边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只需要他一句话,有的是人来对付烈家。当然,他也不可能因此就明着对付烈无心,毕竟安城知道烈无心和他关系的人很多,直接那样做,别人会说他忘恩负义,他要名声。但,暗地里的手段却就不得不防了。烈无心现在已经随时做好了会被各方排挤、跌出南安镇三大世家、甚至是破产的心理准备。
对此,烈盘并没有和自己的老爹多说什么。在这样连**管治都没有的世界里,拳头和地位才是说话的硬道理。只要给自己一定的时间,多了不敢说,但烈盘敢保证在安城内绝无人敢找烈家的麻烦,管他什么张天道张地道,一个假丹师、跳梁小丑而已。自己今后虽注定要走上修真之路远去他乡,但在去之前,也肯定是会把烈家老两口安排好的。
是烈家夫妇给了自己这身子,就算没有小烈盘残留的亲情记忆,烈盘也一定会视之若再生父母来奉养。
修真,逆天而行,本就已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逆行。若再忤逆不孝、知恩不图报,引业果缠身,那除非你自坠魔道,否则绝对是找死的行为。
所以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烈盘心里已经在盘算:看来得加快自己疗伤炼功的步子,每多拖一天,估计这可怜老爹的头发就得多白一把。
烈睿,涅槃医馆的老药师,同时也是烈无心的叔叔,烈盘的三叔公。此老从小学医,行医已有六十年。虽说算不上什么名医神医,可在医道上的基础却打得十分扎实,是个绝对地道、靠真本事吃饭的老郎中。当然了,脾气有点怪,也不大会做生意、更不会理财。若不是烈家出了烈无心这么一个商界奇才的话,恐怕此老现在还在街上摆摊卖狗皮膏药呢。
“听说你这一年读了许多医书?昨天还把张天道那孙子给唬住了?”烈睿看着眼前这个侄孙子,这是烈家的独苗,他打心眼里疼。但,这也是个莽小子,以前要他跟自己学医防身、多门手艺,这小子还不乐意,整天跟街上一帮小屁孩打打杀杀的倒挺起劲,在家的时候不是举石头秀肌肉、就是举铁坨,还是秀肌肉……力气大你挑大粪去啊!而且成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表情,就像觉着这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一样。
他以前没为此少骂烈盘,说他被烈无心惯坏了,这样的性子以后经不起摔打,弄得爷孙俩的感情一度挺紧张。果不其然,这次自杀,可不就是因为他以前那臭脾气太傲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吗?一个经不起挫折和摔打的,根本不能称之为男人。
烈睿决定要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敲打敲打这侄孙子,一定要把这小子那时刻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给拧过来,冷冰冰的说:“光说不练那只是假把式,屁用没有!既然要跟老头子学医,你这态度首先就得摆端正了。给老头子我记着,读一年死书连个屁都不是,你……”
“碎星草?”那边烈盘惊喜的声音已经传来:“地脉果?聚腾筋!五色香叶!哈哈哈,这可比我想像中的条件好太多了!咱们店里还是有点料的嘛!”
烈睿感觉自己刚才的话完全白说了,寒着脸:“你第一次来店里吗?秀什么见识?认识那几样你得意个毛?”
“天哪!”那边烈盘一脸的震惊,捏着一小撮放在店里货台最高处的银白色粉末嗅了嗅。
烈睿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这小子什么时候爬那么高去了!他大喝一声:“别动!那东西是……”
“寒鳞玄光粉?”烈盘惊喜道:“这是从起码数百年道行的妖魔独角上刮下来的吧?恩,暂时还瞧不出到底是个什么妖物……不过,咱们家不就一镇上小店吗,还有这种玩意?”
烈盘确实有些惊喜了。自家药店里的药材之齐全、之‘高大上’,实是大出他意料之外。自从昨天见识了张天道的‘医术丹道’后,他一度认为世俗中在这方面恐怕也就是很初级很次的程度,家里药店能凑齐自己尽量简化后的治疗药物就算很不错了。哪知竟然有如此众多对地球来说逆天的玩意!难道,这些药材对这个世界来说很平常?那如张天道之类的丹师是该有多蠢啊!放着这么多天材地宝,连尼玛一颗养经丹都炼成那屁样,这还是安城附近唯一的丹师……果然还是充足灵气的世界好啊,烈盘心里都快乐开了花,没准儿自己随便望哪座山里走一趟,就能捡到无数在地球上想都不敢想的仙草灵花,这中土大陆简直就是自己梦想中的天堂!
寒鳞玄光粉是刚刚才到的新货,亦是烈无心花了大价钱买来作为镇店之宝的。以前的断龙白玉膏不是用在那小子身上去了嘛,一个大药店,没点镇店之宝要被人瞧不起的。刚进货来的时候,烈睿都没认出这是什么东西,那小子居然嗅一嗅就知道了?不对,肯定是烈无心告诉过他。
这么一想,烈睿就不觉得奇怪了,他气极败坏的连连跺足:“快下来你这小兔崽子,你到底是来跟老头子学医的还是干嘛的?!”
烈盘哈哈一笑,从那药柜上跳了下来,手里已然多了一小包寒鳞玄光粉:“三叔公,这寒鳞玄光粉我拿点啊。没拿完,只拿了一半,差不多够了。”烈盘喜滋滋的就要把那玩意揣兜里,看来自己之前设计的治疗方案可以改一改了,可以弄奢侈一点,效果好一点,最主要是见效速度可以更快一点。顺利的话,痊愈之日几乎是指日可待!
“我!”烈睿差点两眼一黑,一把就将那半包药粉抢了过去,喘了半天气才吼道:“给我回去坐好!老老实实看我给人诊病!店里的东西不是拿给你玩的!”
“吁……”烈盘一楞,有点哭笑不得。烈无心和烈睿自然不可能舍不得花钱给他治伤,但问题是,如果自己说自己有法子治经脉尽断之伤,并且需要这寒鳞玄光粉,他们恐怕是打死都不会信的。正如烈睿所说,还以为自己失心疯要拿这天材地宝撒着玩呢,那当然不会答应这种败家行为。
他倒没有死缠烂打,任烈睿把东西放回原处。反正自己这新的疗伤计划得等半夜月明时才行,倒也不急于一时,找个机会先把老烈睿忽悠住再说,这才早晨,今天还长着呢。
笑着在老烈睿旁边坐了。老郎中开始一通数落和说教。从医道谈到人生,从人生谈到理想,从理想再谈到未来。最后,又从未来谈回了医道。
烈盘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以前的小烈盘和这老爷子处不好了,老烈睿实在是太严肃、太能侃了,别看他瘦巴巴的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可口气里那严肃劲和逼迫感绝对跟座大山似的,连烈盘都感觉听得有点头晕,更别说普通好动的小孩子。不过,烈盘现在对他的印象其实还不错,虽然脾气古怪成天板着个脸,但他看得出这老头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这侄孙子,那份浓浓的亲情甚至不在父母之下,只是他的表达方式嘛……
“所以说,”老烈睿板着张脸:“你现在还认为你读了一年死医书,会拽几句文绉绉的屁话,就在医道上真有什么造诣了吗?在我大中土世界,医术之道博大精深,就你小子……”
烈盘心里一动,笑呵呵的说道:“其实吧,凡事无绝对。要不,我与您老打个赌?”
“打什么赌?”烈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如果我的医术超过三叔公你,那这寒磷玄光粉,你就分我一半!对了,我还要点其他东西,也得本着不闻不问的原则满足我。”
烈睿满不在乎的说道:“只要你医术超过我,这店就都可以完全交给你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真当老头子我不会享清福啊?不过,那可不是几年时间就能实现……”
话还没说完,旁边烈盘已笑嘻嘻的说道:“那您老出题吧,比什么?”
“什么比什么?”烈睿楞了楞:“现在?”
顿时反应过来。好啊,敢情自己说了半天,这小子全当放屁啊!真以为读了一年的死医书就会什么医术了?!笑话,今天老夫不彻底把这异想天开的小子收拾服气了,老子就不叫烈睿!
他眼睛一瞪,正要开口,突见得有人急急忙忙的冲进店来,老远就大喊道:“睿伯、睿伯!快随我去炼窟,我家老爷子又犯病了!”
烈睿微微一楞,赶紧站起身来,一把抓过旁边的药箱:“炼窟?老万没呆家里?”
那人急道:“在炼窟呆了一天了,着了魔似的非要打铁,谁都拦不住!今儿早晨才发的病,这会儿正躺着呢!”
烈睿更不打话,快步走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正高兴的烈盘招了招手:“走,跟我一起!我怕你小子偷东西,回来再降服你!”
南安镇虽有三大世家,均以药材生意为生,但却也有另一支独秀,万器房,一个在安城境内数一数二的锻造铺。只不过,这万器房的主人没有家人儿女,连个媳妇都没娶,只收了几个徒弟,算不得家族,这才让三大药材世家独享美誉罢了。
万老爷子名叫万冶子,外地人。据说曾经是个很牛叉的铁匠,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感染了一种叫火毒的玩意,一靠近炉火或者高温之处就要犯病。铁匠打不了铁,自然没了用武之地,就跑到南安镇这小地方来隐居,在这里呆几十年了,收了几个铁匠徒弟,徒弟又收了徒孙,开起了这万器房,其实力实不在三大世家之下。和烈家的关系不错,特别是和烈睿,两个老家伙都是一样的严肃古板,茅坑里的石头那种,似乎挺臭味儿相投的,蛮聊得来。
跟着两人过来,烈盘本是有心露一手,直接就把烈睿给整服气,好拿赌注的。可听两人路上说起,才意识到这火毒有点非比寻常。按照症状来看,那可不是普通的内体热毒,而是有点像妖魔手段、术法之伤。更奇怪的是,这等致命的火毒,居然能让这位万老爷子抗了几十年而不死,看来这位万老爷子也不是普通人。自己倒是知道救治之法,但那至少得有先天境的高手相助才行。再不然,也要等自己恢复一定修为,起码有内劲可用,能操纵丹道才有办法救他。现在嘛,就算出手也只能帮他稍稍控制一下,这一点,烈睿就可以做到,显然不可能让他服气。
随着马车到那炼窟之外,这是在南安镇的北郊处。一个极大的矿窑、锻造窑尽展眼前。数十个**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正围在一间小屋门口窃窃私语,瞧见马车,一大帮人赶紧围了上来,将烈睿簇拥了进去。烈睿带烈盘来本是要他跟着涨涨见识的,可此时心系老友安危,再被这帮人七嘴八舌的声音影响,一时间倒也把这侄孙子给忘了。
烈盘跳下马车,琢磨着自己进去也无用,干脆四下转转,瞧瞧这炼窑的气象,此时炼窑的人都紧张的围在那小屋外,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只见周围无数窑洞中都开着炉火,还有不少未完成的器具东陈西列,却并无一人。显是万老爷子发病时十分突然,一帮子徒子徒孙的尽都围到那边去了,这里便空了下来。
烈盘随意拿起那些打制的器具瞧了瞧,大多是铁器,打造手法多种多样,极为细腻,就普通打铁匠来说,这已经是在水准之上了。起码比地球现代,那些网上贩卖所谓的‘龙泉宝剑’或者什么‘大马士革刀’、‘日本刀’之类要精良得多。不过,也就是世俗普通层次而已,显然不入烈盘这炼器行家的法眼。他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放下一件半成品,却突感觉左侧处有一阵隐隐的金石之声传来!
那声音极其微弱,甚至有点似在哀号。金石的哀号!
他心里一动。这种金石之声的哀号,只在一种东西上可以出现,真正法器级以上的锻造品!这世俗锻窑,居然能打造出这等东西?
在炼器一道中,有‘器宝神兵’之说。器是最次的层次,分法器、灵器二级。
就像丹与药之间的差距一样,法器以上级的锻造品,和世俗凡铁有着本质的差别。威力、能力什么的就不用多提了,最明显的差别之处,在于法器级以上的锻造品,尽皆都是拥有神智意识的!器级的宝物,可能还仅只有简单的危机意识,但这也绝不是普通世俗铁匠所能企及的层次。
烈盘随着那声音寻去,这金石的哀号之声断断续续,有如濒临死亡。而且从这声音的层次来判断,这显然是一件未完成品的下阶法器,一则声音不完整,二则那声音只是本能似的在哀号,并无明确的意识。在炼器道中,这显然只是最残次之品。
他越走越深,直到这炼窑深处。一个硕大的窑洞内,有着在这炼窑中最大的火炉,一柄长剑正静静的躺在块大铁墩上。那剑身上散发着一阵淡淡的莹光,金石之声便是从这柄剑身上发出的。
“法器级的长剑?”烈盘伸手细抚那长剑剑身:“啧啧,材质竟是通体万年玄光铁?旁边准备这剑柄也是螺沉香木,真是奢侈啊……吁,这用来淬火的水好冰!恐怕不下零下数十度,却仍能保持液态,也非俗物。”
“这大概就是那万冶子不顾身负火毒,也疯狂要锻器的原因吧?看到这么好的材料,一个炼器师是怎么都忍不住的,连我看了都必然动心。呵呵,这万老儿看来倒不是普通铁匠,能炼出这半残器魂,勉强也算得炼器师了,不知出生何处,可比张天道那假丹师要正牌得多……不过,只打出一柄下阶法器,太浪费这材料了……”他略一沉吟,只感觉那剑身上的哀号声愈盛,已如回光返照前的临死之嚎。
“呵呵,也罢,我能来此,与你倒也有缘,反正顺手而已。”烈盘伸手握住夹剑的铁钳,瞧了半天,自言自语的说道:“没内劲,借不了天地之力,锤子也不顺手……看来只有击音法了。恩,自迈入先天,好久没操练这入门手法的调调,也不知道手生没。”
他挥起铁锤轻轻敲了下去。
没办法,力气实在大不起来,内体经脉尽断虽然不影响他行动,但气力方面终是大受影响。这还是已经在家里调养了一年,若是一年前,恐怕连这铁锤都挥不起。
但,他敲击得却是极有节奏!十轻一重,重的那一下,能在这窑洞里回荡起一阵声音,可轻的那十下敲得极快,竟能将轻声连同重音给窜起来!形成一曲奇怪而美妙的敲击乐。
当这些声音在窑洞中回荡成旋时,仿佛形成一股生命似的,缓缓而有序的形成一个个音符,进尔没入那剑身里!剑身中的哀嚎也在此时转变为一股愉悦喜吟,身上原本消散的光芒愈盛,且由白转黄、由黄转红,最终透出金玉一般的圣洁之光!
炼窑小屋内,万冶子已经醒来。
烈睿着手他这火毒之症已经有十余年了,根治,他没那手段,但控制其火毒发作时的症状,却是早已得心应手。其间,万老头经常偷偷瞒着徒弟们打铁,火毒一发作就找到烈睿这老友之处。为此,烈睿可没少骂他,每次万老头都是笑嘻嘻的应付着老友的唠叨,再三保证以后决不再犯。可这一次,万老头一醒来就急不可耐的要往屋外冲。
“给我睡好!”烈睿按着他的胸口,怒目圆瞪:“你反了你!你这老东西,你现在这身子还能靠近窑火吗?打个屁的铁,你家缺吃少穿啊?”
“睿老弟,你不懂!”万冶子显得十分焦急:“这次不一样!你放开,让我先去!只要完成这件作品,我死也瞑目!”
“完成个屁!就你这身体状态,再打五分钟保证你老命都玩儿完!”
万冶子这次居然没听劝,蛮横的一把将烈睿推开。他力气可比烈睿大得多了,哪里拦得住他?跌了个屁股着地。万冶子有些抱歉的看向老友。
烈睿怒道:“今天你要敢出这门,你他妈以后火毒发作别再来找我!”
“回头老哥再给兄弟你负荆请罪!一定解释给你听,现在没时间了!那、那器灵要散了!”说着,他顾不上烈睿,急急忙忙就朝门外奔去,脚下却是一个踉跄,显然刚刚控住火毒,此时身子虚到了极点。
烈睿还想劝他,却见他已经冲出了屋门,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好好好,你这老东西不要命拉倒,老子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门口围着一大帮徒子徒孙,都想要拦他,可瞧见万冶子那一脸铁青,却又谁都不敢过来。
只见他急急忙忙的朝这窑洞最深处的锻炉赶去,众徒子徒孙也只得跟在屁股后面撵过来。
刚走进那最大的炼窑深处,窑内空无一人,一柄浑身均散发着金玉之芒的长剑静静的躺在那铁墩上。
这显然已经是一件完成品。
万冶子先是一呆,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拿起那长剑仔细一瞧。
天哪……这是?!
中品法器!从这剑身上的流光,以及从那剑身上所感受到的浓郁灵力,曾经是炼器师学徒的万冶子颇有几分见识,瞬间就已判定这绝对是一柄中品法器无疑!
这不可能!
万冶子清楚的记得自己火毒发作晕过去时,这柄法剑还只处于未完成状态,他原本的目标是打造一柄下品法器,只堪堪打造了一半,超水平发挥加这完美的材料,刚刚酝出其剑魂而已!而且,自己晕过去这段时间颇长,按他的估计,这好不容易才锻出的剑魂没得到进一步的锻造,恐怕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怎么可能成剑!更甚者,怎么可能在自己已经半成型的基础上强行将这法器提升一个级别,变成中品法器?!这手段,比直接打造中品法器难了无数倍啊!
再者说,这也不是自己的炼器手法啊!
瞧这剑身,通体如玉,手指轻敲其上,竟还能隐隐听到锻器时的回音!
十轻一重十轻一重……汇为整曲一字音!如灵魂音符般灌入剑中!
这是,音击法!
万冶子惊呆了。
在炼器之道中,有无数比音击法更高明得多的锻造术,但,这却绝对是最难的手法之一!因为它并不要求炼器师有多强的内劲或者力量,普通人的手劲就可以达到标准,却对炼器师的基本功及手法要求很高很高,完全已经高到让万冶子根本都不敢想像的地步了!那是真正‘道’的境界!只记得他以前在仙云宗学炼器之道时,整个宗门内能掌握这种手法的人屈指可数!无一不是炼器房长老级别的大人物!是那些大人物们专门用来操练手感、锻炼基础的无上手法!
是哪位宗门的长老,或者,难道是祖师爷?!是祖师爷想起了我这师门弃徒,仙驾云游此处来了吗?
“谁炼的?这是谁炼的?!”万冶子近乎疯狂的质问道。
“这、这不是师傅您打的吗?”旁边有徒弟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是我!除了我,刚才还有谁……不,还有哪位大人进过这炼窑?”
一众徒子徒孙大眼望小眼,刚才尽都跑去着急万冶子的火毒之伤了,谁还注意到这边啊。
望了半天,只听有个憨笑的声音在窑洞口边响起:“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憨狗,本是镇上的孤儿,被万冶子收留,平时就在这炼窑里到处闲逛。成天憨西西的傻笑,什么都不会。刚才众徒子徒孙都跑去关心万冶子,也就只有这憨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仍旧还逗留在这片炼窑旁边瞎逛。
万冶子双目如炬:“小憨,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到有个人在这里打铁!那个剑就是他打的!”
万冶子激动道:“他、他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憨儿想了半天:“他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万冶子立刻意识到自己问错了人:“他是不是满把白胡子?穿一身白色道袍?”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祖师爷的容貌。
“没胡子!没有!”憨儿想了半天:“我以前在镇上见过他的,是个小孩!不不不,长大了,比我高!”
“啊?”万冶子感觉自己脑筋有点不够用了,但他很相信憨狗,这憨儿虽然憨,却从不说谎,而且他记性很好,在某些方面其实并不憨。
小孩?还在镇上见过?那应该是憨儿在镇上流浪时的年纪,又说长大了比他高,想来和憨儿年龄差不多,也就十七八岁,还是镇上的少年……
吁……这个结论让万冶子有点难以接受。一个十七八岁的南安镇少年,会音击法炼器?还分分钟就炼出这柄中品法器?这也太骇人听闻了些。没听说镇上有此奇才奇人啊!这样的手段已经可以直接被仙云宗礼遇进内门去当炼器房长老了!
“他有瞧见你吗?有和你说什么吗?”万冶子试探着问道。
憨狗撅起嘴巴:“我要他陪我玩,他说我太憨,叫我自己玩!然后就走了!”憨儿指着出炼窑的方向。
万冶子赶紧提着剑,领着众人追了出去,却哪里还找得着人?哀声叹气了半天,突然吩咐说:“大海,你带着憨儿打今天起就住镇上去!南安镇就这么大点地方,憨儿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一定可以再碰上这位小、小……高人!憨儿肯定能认出来!”
于大海是他大徒弟,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傅又要收徒了吗?”
万冶子一楞,破口大骂道:“收你妈的徒!老子要拜师!”
一众弟子瞠目结舌的望着自家师傅。
拜师?自家师傅,拜一个据说十七八岁的少年为师?
只听万冶子气极败坏的交代道:“要是找到人,你给我客气点小心点,不不不!你们这帮崽子没一个懂礼数的,找到人别惊动人家,回来告诉老夫,我亲自登门求见去!”
此时数里之外,烈睿在马车里正骂骂咧咧:“这个老东西!不要命的老东西!迟早死在那破炉子旁边!真要死了,老夫绝对不来瞧他一眼!”
烈盘在旁边笑道:“得了吧三叔公,你走的时候给他那徒弟交代这个交代那个,又留一大包药,我看这万老头再发作个七八次也死不了。您老也就背后损,还是省点口舌算了。”
烈睿眼睛一瞪:“还有你,你这小子刚才跑哪里去了?叫你跟我身边,涨涨见识,转个身就没了影!”
“我尿急不行啊?”烈盘满不在乎的说道:“再说,控制个火毒,还不就是外敷内服、推拿通脉那一套,有什么好涨见识的?有那工夫,我还不如在马车里睡一觉养养精神呢。”
“嘿!”烈睿瞪着他道:“怎么个外敷内服、推拿通脉法?你小子懂?”
烈盘来了精神:“这算是你出的比赛题目吗?”
烈睿一闭嘴,想起之前和这小子之间的约定,顿时说道:“这个不算,这个太简单,再说你小子以前见过我给他控毒的,不算不算!”
“那您老别唠叨了,赶紧出个题吧。”烈盘笑呵呵的说:“您老不会是怕输给我,面子上挂不住吧?”
“我靠!”烈睿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自我感觉怎么就那么良好呢!自己苦口婆心说这说那的,这小子完全是当耳旁风啊!比赛?比赛个毛啊,你才读一年死医书的小子,还真想和老头子我比医术?
烈盘见他不出题,干脆说道:“这样吧,您老不是一向老风湿,自己也治不了吗?我帮你治好,就算我赢了如何?顺便也当孝敬你这三叔公了。”
“什么……”烈睿楞了楞。他自小风餐野宿,落下一身的病根,风湿尤为严重。这可是老顽疾,非等闲所能治之。这小子不知从医书上哪里瞧了点治风湿的手法,就敢大言不惭!
“嘿,好啊。”烈睿大笑道:“你要真有这本事,药店里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老夫绝对不管你!还帮你报账!你要是差什么,老夫掏腰包给你补!”
“这可是你说的啊。”烈盘大笑道。
“就老夫我说的!来呗!来治呗!”烈睿一脸不屑之意,别说这臭小子不可能有这本事,就算真有这本事,治风湿这种温吞病,不治上个三年五载,根本别想断根!有这三年五载的时间,这臭小子在自己的熏陶下,想必也会有所改变了吧?
“先回店里,您老等着!”烈盘一拍大腿,敲下定论。
之所以要回店里,是因为烈盘需要一样道具:金针。
针灸这门手艺在中土世界还是有的,不过在世俗中显得比较高端,普通医家、甚或是一些所谓的名医也并不会。烈睿也不会,不过烈家药店里倒是有一副现成的整套金针。那是烈家祖上传下来的,共一百零八根,三十六粗针、七十二细针,各自长短不一。那长的,足足有半米长。
见烈盘把这老祖宗的玩意翻了出来,烈睿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这小子……该不会打的是吓自己的主意吧?
他太了解自己这侄孙子了,自小就古灵精怪,和老头子斗天斗地斗得其乐无穷。
这小子肯定是不想输的,于是就想出这样一个古怪的法子,用这金针来吓自己。只要自己怕了,不敢让他刺,那小子就可以说‘不是我治不好你,是你自己不敢治!’。
烈睿看着那半米来长的最长一根金针被抽出来,而且还让自己脱了上衣坐正,针尖对准的是自己的百会穴!这小子难道打算把那玩意从自己脑门心里**去?
烈睿咽了口唾沫,神色却坚定无比:臭小子虚张声势,老夫就不信你真敢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三叔公我今儿陪你小子玩到底!
烈盘打招呼道:“我刺了哦,这第一针是‘镇形’,可能有点疼,三叔公你忍着点啊。”
烈睿大笑道:“老夫今天要是怕了就是你孙子!来!有种你就刺下……”
声音嘎然而止!烈睿只感觉一股凉意从头顶心处瞬间窜到脚后跟!头皮先是一阵剧疼,随即飞快转麻。紧跟着,那股麻意竟似一条直线似的从头顶直捅向**,瞬间让自己对整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烈睿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小子玩儿真的,他、他真刺啊?!
开什么玩笑!金针刺穴、金针刺穴,那是谁都能刺的吗?人体多少大穴**,隐秘玄奥无比!就算是老烈睿这行医六十余载的老郎中,都不敢说自己就能认全了。更别说施以针灸!稍有差池,那可就是半身不遂甚至直接一命呜呼的后果。这小子从哪本害死人的书上瞧见个针灸术就敢拿你三叔公来做实验?!
烈睿第一反应就是想跳起来,但此时全身麻木无比,神经早已失去了作用,大脑的这个命令根本就传达不到身上去。他急了开口便想喝止烈盘,可嘴才刚张开,一根针就及时从他左脸穿过,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出口了。烈睿又惊又急,两只眼睛珠子直打转,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的侄孙子传递个紧急停止的信号。却见烈盘瞧了瞧他乱转的眼珠,摇了摇头,一根针封过来……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这、这是要闹哪样啊!我不赌了行不?
虽说他们爷俩平时常吵个架什么的,但烈睿打心眼里疼这侄孙子,亦素知那小子就是顽皮,其实孝心是很好的,不可能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但……烈睿的心在哭泣,打死他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那么大胆子,真敢在自己身上动针!这小子知不知道这样乱搞是要出人命的啊!
他眼睁睁的看着烈盘左一针右一针,没花多大功夫,自己全身上下已经刺满了针,活像一个大刺猬了!
他此时全身麻痹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度日如年。结果那小子倒好,刺了半天,把自己刺成了个刺猬,居然一甩手不管了!开始在店里库架上东翻西翻!拿点这个、拿点那个,还没忘了把那镇店之宝寒鳞玄光粉给捎上一份!
但烈睿现在对这些东西连半点想法都没有了,他现在唯一能想的,就是祈祷自己还能瞧见明天的太阳。
只可惜,他觉得这似乎已经是种奢望了!因为他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唉,看来今儿这老命要交代在这里了。罢了罢了,若是自己一死,能警醒这小畜生,让他以后凡事有点敬畏之心、知道天高地厚,那自己也就瞑目了………
烈睿的眼角不自禁的溢出两滴老泪:盘儿,三叔公走了,以后没人再骂你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喂,三叔公,你今儿打算在店里过夜啊?”
烈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瞧见烈盘那张脸。他楞了半天,终于是醒过神来,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起:“小兔崽子,你要谋杀你三叔公啊!你……”
烈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里还提着一大包东西:“哟,三叔公,腰不酸啦?腿不疼啦?跳起来关节也不抽筋啦?”
“啊?”烈睿一楞,突的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竟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暖意!不是身体皮肤暖,而是一种透自骨子里的暖意!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那强健的脉搏有力的跳动着!常年来无时不刻都在酸麻中浸泡着的各处关节,此时竟活动自如,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这是什么感觉?年轻时才特有的感觉!倍儿棒!
“风湿给你治好了,顺便还帮你调了下气血。”烈盘信口说道:“我说三叔公你这么一把年纪了,成天只吃肉不吃蔬菜水果怎么行?血管里都透着一股子脂肪味儿!再谗也要顾身子嘛。诺,我给你开了个特殊方子,桌子上呢,自己拿去抓副药调理调理,以后注意点饮食,再活个三四十年没问题的。我先回家了,忙着呢!”
“……吁……”烈睿呆了半天,咽了口唾沫,又试着再活动活动关节,捏了捏几个穴位。
不疼了,真不疼了!而且好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感觉,不是做梦!
这、这、这……这闭门看一年医书,就能用针灸治好我的老风湿?而且还只花了半天时间?!烈睿瞠目结舌:这小子是妖怪吧!这要是真的,什么天才医师张天道,他算个屁啊!连我家这侄孙子的一根头发丝儿他都比不上啊!我的老天,列祖列宗保佑啊这是,我烈家真出了个不得了的天才了!
他呆了半天,又抓起旁边桌上的药方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大串药名,有烈睿认同的,也有他看不懂的地方。不过,药方最后附上的一段题外话他是完全看明白了:我自己拿了点药材和寒鳞玄光粉,五色香叶拿完了,店里存货太少,三叔公明天让店里多进点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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