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咱们去哪？”

王斌出了宫，秋荻就问。

秋荻本来叫王斌为御史，王斌不习惯，想到秋荻曾是王荣的女官就让她叫自己公子。

“先找个落脚地再说。”

王斌是被灵帝召回雒阳，一路上住的都是馆驿，赵国王氏也就是其祖父王苞做过一阵五官中郎将，曾在雒阳有处宅院。

后王苞身故，其子王章未曾出仕，赵国王氏便将雒阳宅院卖掉回了赵国老家，其母死得早，只留王斌兄妹俩，其父王章取邯郸马氏，马氏性妒，兄妹俩尝尝吃不饱，为生活计王荣入选掖庭。

不久其父死，马氏便将王斌赶出家，让其为父母守孝六年，期间不给钱粮。

王斌竟被活活气死，现在的王斌乃后世穿越而来，也叫王彬，同姓同音。

赵国王氏乃是大族，有族人看不下去来给王斌送粮，才让王斌存活下来。

王斌知道汉代重名，又讲究仁孝。

于是每日都去府内给马氏问安，之后再回祖坟处守孝，一时间王斌孝顺之名传遍赵国。

马氏不敢逼迫太甚，毕竟邯郸马氏乃赵国马服君后人，王氏乃赵国王室之后，王与马五百年前其实为一家。

马氏给了王玢口粮，却不给王玢一点修炼资源，王玢只能瞎练。

紫霞功乃家传，拔刀术是自己练的。

直到王荣生下刘协，王玢的处境才变好，马氏又想拉拢王玢。

何氏成为皇后，其父兄入朝，其母兄亦入朝。

王斌并不理睬，不久朝廷征王斌入朝。

王斌在来的路上才知道王荣已死，此番入朝是灵帝念王荣生下刘协不易给他赐官。

王玢身为三国爱好者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好，这要放在太平盛世就是妥妥的外戚。

汉朝就是以外戚、宦官轮流掌握政权，如果不是黄巾起义、董卓进京作乱，王玢熬个十几年那就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将军。

可黄巾不起义、董卓不进京，又哪轮得到刘协做皇帝。

乱世将近，自己的外甥将朝不保夕，帝位也终将被曹氏夺走。

既然自己来了大汉，替王斌或这一遭绝不再让你默默无名，绝不再让汝妹死得不明不白，绝不再你的外甥过着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日子。

我要让你安安稳稳的登上帝位，我要让他的江山永固。

“请问是侍御史王玢？王侍御史吗？”

一个身穿丝绸的小厮远远看到王玢出了宫门便疾步走过来问询。

绣衣御史乃侍御史之一，故王斌的官名是侍御史。

“正是某？请问你是？”

王斌本以为要绣衣御史恐怕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如今一看恐怕关注自己的人不少啊。

“奴乃程夫人府上的奴婢赵英，程夫人知道侍御史初来雒阳，恐无居所特意命奴前来引侍御史去老宅。”

赵英虽然自称奴却一脸傲然。

“老宅？”

王斌一懵。

秋荻似猛然醒悟道:“公子，婢子曾听美人说过:祖父王公在雒阳有宅院，陛下令程夫人修缮，将旧宅赐予美人。”

“哦！”

王斌细细回想，有小时候零星的记忆——曾随祖父王苞在雒阳住过。

“有劳仁兄。”

“奴不敢。”

赵英眼里闪过一起讶色，他只是程夫人的奴仆，王斌乃外戚，竟然称自己为兄，顿感受宠若惊。

赵英是赶马车前来的，王斌不由双目一眯，自檀石槐败臧旻三将，匈奴单于与护匈奴中郎将张脩不和以来，朝廷缺马，马价高涨。

今年灵帝又置禄骥厩丞，领受郡国调马，豪右垄断，马价一两百万钱一匹。

再观此马，浑身纯白无一丝杂毛，恐怕得数百万钱。

这个程夫人究竟是谁？消息灵通不说，还这么有钱。

看样子是要拉拢自己。

“程夫人是？”

古代马车并没有车厢，车顶有一华丽的伞盖，更像是今天的西洋贵族马车。

“夫人乃陛下之乳母，少府丞程序的夫人。”

王斌认真聆听，无意间发现秋荻的耳朵红了，小巧的玉耳上带着一对精致金耳坠，很漂亮的耳朵。

王斌注视数秒方觉失礼移开目光，灵帝的乳母，赵娆，又是一个在宫内拥有煊赫权势的女人。

“上车吧！”

刘协被董太后养着，董太后又很仰仗赵忠，传闻赵娆跟赵忠关系密切是一家人，为了刘协的生存及地位，自己就不应该拒绝程夫人的拉拢。

王斌与秋荻上车坐定后，王玢问秋荻:“你说某要不要去拜见程夫人，以谢程夫人之情。”

秋荻的耳朵依然很红，犹豫道:“应该不用，程夫人常在太后宫内侍奉，公子有的是机会拜见程夫人。”

“也好。”

王玢没在说话，而是坐在马车上观看雒阳城内的景色。

雒阳，自光武帝刘秀定都已来，户口过百万，人口稠密天下第一，外加西域诸国商人不绝，士族蓬勃发展，虽天下疲敝不堪、民不聊生，雒阳繁华依旧。

豪宅无数，商铺林立，巡街的执金吾缇骑来回不绝，尽显天朝气象。

汉代棋盘式的街道将城市分为大小不同的方格，一个方格是为里，一里有四十座房屋。

里四周设墙，中间设十字街，每坊四面各开一门，晚上关闭里门。

西汉长安闾里一百六十，东汉雒阳亦不次于西汉长安。

雒阳宫于城中偏北，北宫外面是三公九卿官邸，再往外乃是官员士族所住，王苞所买的院落就在其中一个里内。

里门内有里长、里卒十数名。

这些里长、里卒就是雒阳令掌管整个雒阳城的官员。

赵英奉命而来，早些时日赵英就负责修缮宅院。

按照程夫人的意思，将王苞居住的宅院买回，又将周围的数座宅院买下打通。

整个里四分之一差不多都是王斌的新府邸，又靠近两个里门，足见程夫人对王斌看重。

赵英如此大手笔，再加上有皇帝的意思，里长早就得到消息等在里门处，就等王斌入府。

王斌跟里长认识后进入自己的府邸，三进大院，崭新的大门上还散发着新鲜的漆味。

“夫人知道侍御史初来，特来送来奴、婢各十人，厨子、花匠各数人，如果侍御史满意，这些人就都是侍御史的了。”

赵英把王玢迎进院内，不仅亭阁俱全，后院还有花园，花园里有个小湖、石桥、假山等。

“有劳仁兄替某谢谢程夫人，有空定当登门拜谢。”

收了人这么大一礼，王斌当然要好好谢谢人家。

王斌也不是木头，将自己仅存的一个金饼给了赵英，人家也不能白来送自己不是。

赵英收了金饼，脸上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