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也看到了刚刚的那出闹剧，看到申影儿走出来，便有些幸灾乐祸的凑近她说：“我说小申哪，刚刚怎么闹的？要不是我帮小杨拦住那病人，非得要搞到主任那里不可的。”

老陈今年五十有余，原本是一家三甲医院口腔科的大夫，算是被安美口腔高薪聘请而来的，哪里知道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看他的个人履历极其光鲜，但技术属实一般，想来体制内的人，会做人要大过会诊病，挖他来的霍主任此时也大呼后悔，要知道为了挂起老陈这块三甲医院资深口腔科大夫的招牌，霍主任可是许诺了除工资奖金外一年百分之三的红利的。可老陈到底会做人，一年大小礼节向来是往霍主任家里跑的勤的，倒是在诊所里十二个医生里，除了霍主任，他俨然混成了陈副主任一般。

申影儿不是傻子，更不想被人当成傻子，她看了眼跟自己身高相当的老陈，还有他那已经秃顶的头皮，轻轻叹口气说：“论为人处世，我跟陈副主任您比起来，绝对是一个小学生了，不过不知道这次新任总裁在全国各家连锁门店检查过后，能不能落实了您这副主任的名头啊。”

她不阴不阳的几句话，让老陈的脸上有些泛红，话语也不似刚刚流利的说：“小申，你可不要胡说啊，啥副主任，咱们这里只有一个霍主任。”

现下老陈也是从仪容镜里看到身后不远处脸色有些许难看的霍主任，看到就好，申影儿脸上笑容越发灿烂的说：“那不是您自己天天说的嘛。”说罢便不再理会老陈，径直走向门口处，老陈在身后结结巴巴的说：“你说清楚，小申，我啥时候说过副主任？”

不出意料的，回家果然又是一片黑暗，申影儿换了拖鞋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准备拨通妈妈的电话，还未等拨号，一个陌生电话便打了进来：“你好，是姚玉翠的家属吗？她被人举报聚众赌博，现在在河西派出所，你过来一下吧。”

隔着玻璃窗，申影儿看到自己徐娘半老的母亲，正在跟一旁的人说着什么，对比自己一身朴素的休闲衫，妈妈倒是收拾的衣着光鲜，她叹口气走向了旁边的值班室，交了保释金后将母亲领了出来。

临走前，妈妈对着自己的牌友仍不住的说：“哎呦，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打的报警电话啊，宋姐，你回头查查，我们姐妹可是不能饶了他们。”一众牌友向来知道姚玉翠有个做医生的女儿，说不定哪天拔牙能用得着呢，便对她们母女陪着笑说：“好了好了，你快跟女儿回去吧，可真是个孝顺女儿，我么家那小畜生到现在打了电话，一个都不肯来。”

申影儿懒得跟这些中年女人们敷衍，只冲母亲说了一句在外面等你，便走了出来，站在河西派出所的牌子下，像是被那灯光灼到眼睛一般，申影儿的眼睛有些发酸，上了一天的班，还要到派出所来领人，这场景已经上演过数次，从自己的少女时期拿到身份证那一刻开始，俨然成了母亲的监护人，而那个自己唤做母亲的女人，不是奔走在去麻将场的路上，就是跟来历不明的中年男人在广场共舞，活了二十多年，她早已麻木，不想再去抱怨什么，可是生活偏偏不能放过她。

姚玉翠走出派出所时候，看了眼在院子里正在转悠的看门老头，声音有些腻腻的说：“呦，大哥，您这大门看的，可不比平常那些看大门的，派出所的门，可不是谁都敢进来的。”

刚刚被带进派出所的时候，这老头看到姚玉翠有些许的眼熟，想起来在东苑公园里，时常见到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做莺飞蝶舞状的跳舞，处于好心，便递了瓶矿泉水给她。

这姚玉翠年轻时候就是美女，见惯了男人对自己的殷勤，也是颇受得了这殷勤的，眼下看这老头虽然有些年纪，但还是衣着得体的，便习惯性的冲他调笑两句打算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