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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卖。
在江都女学摆烂的日子里，虽然捣蛋作怪的人总是我，她却永远是背后那个算无遗策的狗头军师。
小时候每次玩过家家，她很喜欢扮演我娘，学着我娘那样拥着我，顺着我的后背的长发一遍遍说：“小阿雾，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凭着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看她背影我都能感觉到，刚才摔进湖水里的一瞬间，她肯定是笑了。
像我娘当年一样，眉眼含笑和全世界做个漂亮的了断，留下我一个人走了。
乌云厚重翻滚，把天际压得极低。
当湖面上最后一丝阳光也被消耗殆尽时，我坐在摇摇晃晃的乌篷船上，终于望见豆蔻岛附近的渔船捞上来一个月白色衣衫的女子。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可能已经是一具女尸。
小船离岛越来越远，远到豆蔻岛成了灰色水面上一个不起眼的斑点。
十一月的湖风刀子般割肉，我整个人抖得厉害。
邓凌波我知道你很爱玩，可是这一次你到底在玩什么？
我真的看不懂。
-06-看不懂，我怎么陪你玩？
-07-再抬头，一个宽肩窄腰、容貌异常俊美的公子，穿着江都府差役的半旧制服，正倚在船帮上毫不避讳地打量我。
上船时我浑浑噩噩没有注意，此时收敛心神看清此人，我心口猛的一跳。
脑海中有条细线闪过，看不清也捉不住。
心忽然好痛，脑子里像扎了一根钢针，头痛欲裂。
这两年我经常头痛，却从未像这一次难以忍受。
这人，不对劲。
“看够了没有，自己戴上。”
他嘶哑着嗓子打断了我的思绪，从怀里摸出一副生锈的铐子胡乱扔到我面前。
他的声音似有魔力，一入耳便觉身心安宁，头也没那么痛了。
不过他问我看够了没有？
呵呵。
大哥，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好不好？
我心中腹诽。
明明是他从上船开始，一直在上上下下看我，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殷红的厉害，能把人戳出两个血窟窿。
我磨磨蹭蹭把铐子虚挂在手上，试探问他：“你是江都府的捕快？”
他鼻孔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点点头。
看他衣服鞋子磨损的部位与程度，和他本人的身材姿态确实非常匹配，可以确定这套制服是他平日里常穿的衣服。
捕快的身份应该不假，但还是不对劲。
江都衙门养着几百个衙役捕快，平日里大户人家赶个庙会都要出动十几个壮丁清场。
当朝首富的嫡亲孙女被人捅死了，就只派个初级捕快来捉人？
这不正常。
想起刚才邓凌波没头没尾留下的那句话，我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起修长的指骨揉了揉眉心，似乎有点烦躁：“江燃。”
江——燃？
呵。
还真是有点巧呢。
邓凌波，你给的线索，这么快就用上了？
忽然好气。
到这里，我仍然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凌波闲来无事，伙同纨绔江燃做的一场恶作剧。
如果是恶作剧游戏，我陪你玩下去；但是什么游戏，值得你用命去玩？
-08-无论如何，捕快江燃的疑点很明显，他来的太快了。
平时接驳的渡船从岸边到豆蔻岛走一个来回至少需要一个时辰，可他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除非，他一开始就在岛上。
我没有耐心和他继续兜圈子，开门见山问道：“江捕快，你和凌波，你们认识吗？”
江燃挑眉，冷笑一声欺身过来撑在我身后的木板上。
他身量高大，长臂一展断了我全部退路。
乌篷船的空间立刻瞬间显得紧凑逼仄。
“姑娘说的可是刚才落水那位……邓姑娘？”
江燃唇齿轻启，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讥诮的神情在我眼中无限放大，恍若食人的恶鬼。
“邓姑娘，正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啊。”
-09-我如遭雷劈。
两年前，凌波在元夕夜的灯市上被一伙纨绔**。
因为这伙纨绔子弟背景深厚，由凌波家里长辈斡旋做主，其中一人成了她的未婚夫婿。
凌波自然抵死不从，多次绝食以死相逼。
我本已定亲，离了豆蔻岛待嫁闺中，只得求了哥哥陪她离开邓府，躲到豆蔻岛上寄宿求学。
一躲就是两年。
前几天凌波突然心情大好，说找到了一个一劳永逸之法，再也不用嫁人了。
没想到竟被这人渣找上门来。
所以这一次，邓凌波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走投无路寻死了。
而我，就是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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