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红脸扑扑的柳雨涵，杨天终究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这样彼此静默了好一会儿。

杨天的静默是无言以对。

柳雨涵的静默是等待。

柳雨涵看着一直沉默的杨天，这让她的心里感到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生气，或者说是幽怨。

我亲自跑来找你，要一个解释，你就真的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吗？

作为一个女生，这么直白的话，柳雨涵还是说不出口的，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过，好在，即时回过来神来的杨天，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对不起，雨涵。我错了！”这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也是杨天时隔千年与她的第一次对话。

这话究竟饱含多少心酸泪血和感情，旁人不得而知。

但是杨天能明显的感觉到，当自己说出这句话后，自己的灵魂出现一阵莫名的轻松。

杨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仿佛是潜意识里自己就应该需要给人家一个道歉，为自己上一世的亏欠画上一个句号。

而对于柳雨涵而言，这句话仿佛同样有着千钧力量，直叩心房，让人莫名的心悸。

自杨天在家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之后，她们之间的地位差距也越来越大，曾经维护她的那个“杨天哥哥”也就一去不复返。

从一开始，杨天只是对她刻意回避，到了后来，甚至是越来越疏远她，每次见面也只是不冷不淡，这让柳雨涵很是难过。

那个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杨天哥哥”去哪儿了？

虽然很多时候，柳雨涵在杨天遇到麻烦的时候，及时挺身而出，但仍改变不了杨天成为“弃少”的困境。

尤其是当杨天在自己的家族里遇到麻烦，被家族里的堂兄堂弟欺负的时候，她自己更是无法插手，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

这些年来他受尽了家族的打压，也受尽了圈内的嘲笑。而不得不变成一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懦夫。

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从意气风发一步步变得沉沦，是一种很不好的感受。

每当她只能看着某些事情的发生，却改变不了太多的时候，这种难受的感觉便愈发浓烈。

也许这就是生在大家族的悲哀。

而柳雨涵之所以听到杨天这一句话，就有这么大反应，就是因为，在杨天变得越来越沉沦的这些日子里，柳雨涵听到杨天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家族的长辈瞧不起他，他要道歉；族里的同辈兄弟们欺负他，他还是要道歉；就连在学校里挨完揍，他仍是一身伤的，向着别人道歉。

想到这里，柳雨涵不禁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情开初窦。从前的青梅竹马，在无数个相伴的日子里，两人其实早已衍生了别样的情愫。

只可惜，这份情愫还没来得及开始，便早已物是人非。

这便是柳雨涵的全部情绪了。

……

杨天看着表情不断变换的柳雨涵，有些不解。

心想这是怎么了？

虽然杨天曾经有过千年的岁月，但是对于女性，他的了解还是很有限的。

粗暴的说，就是杨天在修真一事上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天赋，获得了前无古人的成就。但是，在谈恋爱、泡妞方面，他还一直停留在菜鸟级别的水平上。

因此，对于柳雨涵的表情变化，他未能及时读懂也就正常了。

事实上，对于女生而言，某些基本的信号也有很多不同的意思。

当杨天以为雨涵的失望表情，是因为信件的事而生气的时候，便注定了杨天要犯下一个错误。

杨天看着面露失望的雨涵，为了重新挽回雨涵的友谊，赶紧补充道：“雨涵，我的意思是我不该写这封信。你知道的，这不是我的本意。雨涵，你能原谅我的，对吧？”

只是，他不开口还好，如今这么一说，柳雨涵心中便更加失望了。

“额？原谅？原不原谅重要吗？道不道歉又重要吗？我希望的是你能振作起来，你能明白吗？”

“为什么，你就只会道歉呢？”

“算了，你要是能明白早就明白了！”说完，便将那封书信摔给了杨天，随后柳雨涵便带着失望的泪水转身跑掉了。

杨天怔在了原地，拿着柳雨涵扔过来的书信，还没有回过神来。

心想，我这不是在道歉嘛？为啥还生气还走了，这剧本不对呀？

不过，在这一刻，他仿佛已经明悟了些什么。

他也终于意识到，在修真界千年修真，也无法磨灭，在他心底最深处，那一丝挥之不去的羁绊是什么了。

往事种种，有如历历在目。

修真斩凡尘，却终究斩不断自己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