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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徐曼右手那枚鸟形戒指上。那只银鸟安静地栖息着，深色的鸟眼在惨白的灯光下，仿佛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不是保险丝，”陈瓛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打破了现场的压抑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盯着那枚戒指，仿佛在跟那只冰冷的银鸟对话。
“是警告。”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冰水，“给所有戴着这种戒指，或者想戴上这种戒指的人看的。看到了吗？这就是失败的下场。这就是…试图触碰核心秘密的下场。”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徐曼青紫扭曲的脸，扫过苏桐镊子上那微小的致命银囊，最后落回那枚幽暗的鸟形戒指上。
“一只被毒死的鸟。”陈瓛的声音在冰冷死寂的审讯室门口回荡，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它的主人，甚至不需要亲自到场。”
“向阳花流浪者救助站”的铁门在液压钳的暴力作用下发出刺耳的呻吟，扭曲着向内倒塌，溅起一片陈年的灰尘。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霉味、汗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过期营养餐的馊味，如同凝固的实体，猛地从门内涌出，扑面而来，呛得几个率先冲入的警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咳嗽起来。
张振队长戴着口罩，眉头紧锁，第一个踏过变形的铁门。手电筒的光柱在昏暗的前厅里切割开浑浊的空气。这里与其说是救助站，不如说更像一个废弃仓库的角落。几张缺腿的桌子歪歪扭扭地靠着墙，上面堆满了沾着不明污渍的旧衣物，像一座座色彩黯淡的小山。几个塑料盆散落在地上，里面泡着同样灰暗的毛巾，水已经浑浊发绿。墙壁上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深色的砖块，几幅廉价的励志标语海报（“心向阳光，从头再来！”）也早已褪色卷边。空气死寂，只有警员们沉重的脚步声和装备碰撞的轻响在空旷中回荡。
“搜！仔细点！重点找冷库、药品柜、还有任何带锁的地方！”张振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警员们迅速散开，手电光柱在堆积如山的杂物、破旧的上下铺铁架床、以及角落堆积的成箱方便面和廉价面包间扫射。
林欣玥跟在陈瓛身后走了进来，她立刻皱紧了鼻子，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环境，手中的平板电脑已经调出了救助站的原始建筑图纸，蓝色的线条在屏幕上勾勒出结构。她的手指快速滑动，对比着眼前的景象。“图纸上标注这里后面有个扩建的储藏区…应该就是那个方向。”她指向大厅深处一扇紧闭的、漆皮剥落的绿色木门。
陈瓛点了点头，他的注意力却被大厅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吸引。那是一个半人高的旧式陶瓷招财猫摆件，落满了灰，一只机械手臂还在一卡一卡地摆动着，发出细微的“咯哒、咯哒”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诡异。猫的笑脸在灰尘下模糊不清，空洞的猫眼反射着手电光，仿佛带着无声的嘲讽。他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招财猫底座边缘——那里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灰尘融为一体的划痕，像是被反复挪动过。
“欣玥，这里。”陈瓛的声音不高。
林欣玥立刻走过来，蹲在他旁边。陈瓛指了指那道划痕，又指了指招财猫后方墙壁上一块颜色略深的区域——那里曾经可能挂过什么东西。林欣玥会意，将平板电脑的摄像头对准墙壁和招财猫底座，启动了增强现实扫描模式。屏幕上，虚拟的网格线覆盖了现实景象，几个微弱的、残留的射频信号点被标记出来，其中一个的信号特征，与她之前追踪到的鸟形戒指的次级频段高度吻合！
“这里有隐藏的监控或者信号中继器，被移走了不久。”林欣玥低声道，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操作，试图捕捉残留信号的传输路径。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闷响从大厅深处那扇绿色木门方向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压抑的惊呼！
陈瓛和林欣玥立刻起身冲了过去。只见那扇木门已经被警员撞开，一股远比大厅浓烈十倍的寒气如同白色的巨蟒，猛地从门内窜出，瞬间让门口的警员打了个寒颤，眉毛和睫毛上迅速凝结了一层白霜。门内漆黑一片，寒气逼人，手电光柱照进去，光线仿佛都被冰冷的黑暗吞噬了大半，只能勉强看到近处覆盖着厚厚冰霜的金属货架轮廓。
“冷库！里面温度极低！小心！”一个警员牙齿打颤地报告。
张振已经赶到门口，强光手电往里面照射。寒气在光柱中翻腾。这个冷藏库比想象中大得多，一排排高大的金属货架如同钢铁森林，整齐地排列着，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货架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些散落的纸箱和塑料布，都覆盖着厚厚的、晶莹的白色冰霜。地面也结着一层滑溜溜的薄冰。空气冷得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感，白色的雾气从每个人口鼻中喷出。
“搜！注意安全！”张振下令，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库房里激起轻微的回音。警员们小心翼翼地分散开，手电光在冰霜覆盖的货架间晃动，脚步声在冰面上发出“嚓嚓”的轻响。
林欣玥裹紧了外套，呼出的白气瞬间在围巾上结出细小的冰晶。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空荡的货架，最后停留在库房最深处。那里似乎有一个独立的区域，用厚重的、挂满冰帘的透明塑料布隔开，像一个巨大的冰茧。她拉了拉陈瓛的袖子，指向那个方向。
两人踩着滑溜的冰面，小心地向深处走去。越往里，寒气越重，冰霜也越厚。塑料布帘上凝结的冰层几乎不透明了。陈瓛伸手，手指触碰到那冰冷坚硬的塑料布，稍微用力，“咔嚓”一声脆响，冰层碎裂剥落。他撩开沉重的、带着冰渣的塑料帘。
里面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里显然被匆忙清理过，但清理得并不彻底。角落里堆放着几个被遗弃的、印着醒目红色医疗十字和“生物样本”字样的白色泡沫保温箱。其中一个箱子被撞开了，里面散落着一些干冰升华后留下的白色粉末和几团沾着暗褐色污渍的吸水棉。地面上，残留着几道清晰的拖拽痕迹，在厚厚的冰霜上犁出深深的沟壑，一直延伸到一个巨大的、工业级的银色液氮罐后面。液氮罐的阀门和管道上也覆盖着冰霜，但罐体侧面，一个清晰的、被冰霜勾勒出的印记吸引了林欣玥的目光——那是一只收拢翅膀的鸟形轮廓！正是徐曼戒指上的鸟形LOGO！
“这里…就是中转站…”林欣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眼前景象所代表的冰冷事实。那些保温箱，那些拖痕，都指向一个残酷的流程：鲜活的生命在这里被评估、被“处理”，然后像货物一样被运走。她拿出平板，对着液氮罐上的鸟形印记和地上的拖痕快速拍照扫描。
就在这时，林欣玥的脚下一滑！她踩到了一块被冰层掩盖的、凸起的金属边缘，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惊呼一声向后倒去！陈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但巨大的惯性还是让两人踉跄着撞向了那个巨大的液氮罐。
“哐当！”
沉闷的撞击声在冰冷的库房里格外刺耳。陈瓛的后背重重撞在罐体上，一阵闷痛传来。林欣玥被他拉住，避免了直接摔倒，但她的膝盖还是磕在了罐体底部一个凸起的金属支架上。
“嘶…”林欣玥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陈瓛扶稳她：“没事吧？”
“没事，磕了一下…”林欣玥揉着膝盖，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手电光顺着她刚才磕碰的地方照去——在液氮罐底部支架与冰冷水泥地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半埋在冰霜和灰尘里，只露出一个极其微小的、不规则的反光点。
林欣玥不顾膝盖的疼痛，立刻蹲下身，从随身工具包里掏出一把细长的镊子。陈瓛也蹲下来，用手电光帮她照明。镊子尖端小心翼翼地探入缝隙，轻轻拨开覆盖的冰屑和污垢。慢慢地，一个比指甲盖还小、边缘不规则的薄片被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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