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不多,独自流浪(韩冰李姐)免费小说全本阅读_完结版小说时日不多,独自流浪(韩冰李姐)

《时日不多,独自流浪》是作者“山葡萄”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古代言情,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韩冰李姐,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在生命倒计时,一个早已习惯被生活遗弃的19岁少年,如何以最低的姿态、最沉默的方式,完成一场只属于自己的、向内的生命体验与告别。摒弃宏大叙事与戏剧转折,聚焦于微小、真实、充满呼吸感的日常细节,展现一个普通灵魂在绝境中寻求宁静与自由的独特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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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挣扎着坐起来,动作迟缓得像生锈的机器。嘴唇干裂,口腔里还残留着苦涩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保温杯倒在一边,空了。他捡起滚落的止痛药瓶,拧紧盖子,小心地塞回内袋。那个小小的硬物抵着胸口,是此刻唯一的依靠。
不能停在这里。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过麻木的神经。山巅的风太冷,阳光太烈,暴露在这片开阔地,如同待宰的羔羊。他需要下去,找一个能遮蔽的地方,哪怕只是一个避风的角落。
下山的路比上来时更加艰难。每一步都牵扯着虚软的双腿和沉重的头颅。他几乎是半滑半蹭地往下挪,双手紧紧抓住沿途能抓住的任何东西——突出的岩石、低矮的灌木枝条,粗糙的树皮磨砺着掌心。碎石在脚下不断滚落,好几次差点再次失去平衡。视野边缘依旧残留着细微的、不稳定的晃动感,像隔着微澜的水面看世界。
终于,双脚重新踏上了相对平缓的山坳小路。他扶着旁边一棵粗糙的松树干,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喉咙的腥甜。汗水再次渗出,是虚弱的冷汗。时间已近下午,阳光斜斜地穿过树冠,在林间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空气依旧闷热凝滞。
他必须离开这片山林。身体的警报在无声地尖啸,告诉他这具躯壳的极限正在逼近。他需要一个有人的地方,哪怕只是一个能买到水、能短暂栖身的小镇。支撑着树干缓了片刻,他重新迈开脚步,沿着来时的小路,朝着记忆中那有巴士经过的主路方向,缓慢而沉重地挪动。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无形的镣铐。头痛在麻木的深海里沉沉浮浮,像一条不知疲倦的恶鲨。胃里空空如也,却毫无食欲,只有一阵阵翻搅的不适感。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身体的感受,将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移动双脚这个简单的动作上。路边的景物在模糊的视野中倒退,蝉鸣声变得遥远而失真。
不知走了多久,体力几乎耗尽时,前方终于传来了久违的、属于人类社会的声响——汽车引擎的轰鸣,轮胎摩擦路面的沙沙声,还有隐约的人声。他转过一个弯,看到了那条尘土飞扬的盘山公路。塌方点已经被清理出一条勉强通行的单车道,几辆被堵住的车正缓慢地通过。
路边,靠近之前下车的地方,聚着几个人影。一辆沾满泥浆、漆皮斑驳的白色面包车歪歪斜斜地停在路肩上,车门大开。一个身材矮壮、穿着油腻汗衫的中年男人正叼着烟,不耐烦地冲着路边几个等车的人吆喝:“去石桥!石桥!还差一个!二十块!二十块就走!快点快点!”
韩冰的目光扫过那几个人:一个背着巨大编织袋、满脸风霜的农民;一个提着廉价拉杆箱、穿着不合时宜花裙子的中年妇女;还有一个缩在路边石头上的年轻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格子衬衫,低着头,看不清脸。
面包车司机看到了步履蹒跚走过来的韩冰,眼睛一亮,立刻朝他招手,唾沫星子横飞:“哎!小伙子!去石桥不?就差一个!二十块!马上走!这破地方,再等下去天都黑了!” 他的声音粗嘎洪亮,带着浓重的、韩冰勉强能听懂的方言口音,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急躁。
石桥?韩冰对这个地名毫无概念。但此刻,这辆破旧的面包车,这二十块钱的价格,就是他离开这片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的山林、摆脱这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痛苦牢笼的唯一机会。他没有力气再走,也没有力气去寻找更稳妥的选项。
他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很小。
“好嘞!上车!” 司机像是完成了一单大买卖,立刻掐灭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大声催促着,“快快快!都上车!挤一挤!”
韩冰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面包车。车门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气味:劣质烟草的焦油味、机油味、汗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食物馊掉的酸腐气。他迟疑了一下,胃里一阵翻搅。但司机已经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愣着干啥?上去上去!”
他被推搡着,几乎是跌撞着爬进车厢。里面比他想象的还要拥挤破旧。后排的长条座椅已经坐了两个人——那个背着大编织袋的农民,和那个穿着花裙子的妇女。农民往边上挪了挪,腾出一点空隙。中间一排座椅被拆掉了,放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和一个沾满油污的工具箱。司机指着麻袋:“坐这儿!坐麻袋上!”
韩冰别无选择。他侧着身子,艰难地挤进中间那个狭窄的空间,半个屁股坐在一个硬邦邦的麻袋上,后背抵着另一个麻袋,腿蜷缩着,几乎无法伸展。随后,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年轻女孩也被司机催促着上了车,坐在了韩冰旁边的另一个麻袋上,和他挨得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廉价的香皂味和一丝汗味。
“砰!” 车门被司机粗暴地拉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空气。车厢内瞬间变得更加昏暗、闷热、气味混杂。发动机发出巨大的、哮喘般的轰鸣,车身剧烈地抖动起来。
“坐稳了!” 司机吼了一嗓子,猛地挂挡,面包车像一匹脱缰的病马,咆哮着冲了出去!
巨大的惯性将韩冰狠狠掼在身后的麻袋上,后脑勺撞在粗糙的麻布上,引发一阵闷痛和眩晕。旁边的女孩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手忙脚乱地抓住旁边的扶手。车子在坑洼不平、布满碎石的路面上疯狂颠簸、跳跃!每一次颠簸都像是要把人的五脏六腑从喉咙里甩出来。韩冰死死抓住身下麻袋粗糙的纤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才勉强稳住身体不被抛起。胃里的翻江倒海瞬间达到了顶点,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那股强烈的呕吐欲望。冷汗再次渗出额头。
“龟儿子的!这破路!” 司机一边猛打方向盘,一边用方言高声咒骂着,唾沫星子似乎能喷到后视镜上。他开得极快,完全不顾路况的恶劣,车身在每一个弯道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倾斜和摩擦声。遇到前方有慢车,他就狂按喇叭,那刺耳的声音在狭窄的车厢内震耳欲聋,然后猛地一打方向,几乎是贴着对面的山崖或者路边的深沟超过去,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师傅!你慢点开嘛!吓死个人咯!” 后排的花裙子妇女忍不住尖声抱怨,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带着浓重的川渝口音。她一只手死死抓着前座的靠背,另一只手捂着胸口。
“慢?慢个锤子!” 司机头也不回,语气暴躁,“这鬼路,开慢了天黑都到不了!不想坐下去!退你钱!” 他猛踩一脚油门,面包车咆哮着冲上一个陡坡,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
那个年轻的女孩脸色煞白,紧紧抿着嘴唇,身体随着每一次颠簸而绷紧,手指死死抠着身下麻袋的边缘。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司机暴躁的后脑勺,又咽了回去,只是把身体往远离韩冰的方向缩了缩。
旁边的农民大叔则沉默得多,只是用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抓住编织袋的带子,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令人眩晕的山崖和树影,仿佛对这种疯狂早已习以为常。
车厢内气氛压抑而紧张。除了发动机的轰鸣、车身的异响、轮胎碾压路面的噪音,就是司机时不时的咒骂和花裙子女人的小声嘀咕抱怨。劣质烟草味、汗味、酸腐味和汽油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浊流,冲击着韩冰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头痛在这剧烈的颠簸和浑浊的空气里死灰复燃,像有无数根细针在颅内攒刺。胃部的痉挛一阵紧过一阵,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喉头滚动,几乎要控制不住。他只能更紧地闭着嘴,更用力地抓住麻袋,指甲深深陷进粗糙的纤维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额角的冷汗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和更深的模糊感。
“哎,小伙子,你脸色咋这么白?晕车了?” 后排的花裙子女人似乎注意到了韩冰的异常,探过头来,语气带着一丝夸张的关切。她身上浓烈的、劣质香水和汗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韩冰喉咙发紧,根本无法开口,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将脸转向车窗外。窗外是飞速掠过的、令人心悸的陡峭山崖和深不见底的沟壑,绿色的植被在视线里拉成模糊的色块。这景象非但不能缓解他的不适,反而加剧了眩晕感。他猛地闭上眼睛。
“啧啧,一看就是城里娃,没吃过苦,坐个车都晕成这样。” 花裙子女人没得到回应,有些讪讪地缩回去,跟旁边的农民大叔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不像我们,跑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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