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附近的牛肉面馆各吃了一碗面，总共花了九毛钱，死胖子还想加个蛋，最好再加二两牛肉，被萧远及时制止了。哪里有这么过日子的，有点钱就花个爪干毛净，这五块钱也花不了一两天。

“吝啬，小气，抠门，我算是看透你了，重色轻友的家伙。”死胖子一边吃面，还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

萧远气得放下筷子，一把揪住王大进的耳朵，骂道：“闭上你的嘴，吃饭都堵不住。咱们就这点钱了，你是有钱就花光，没钱就喝西北风？就你这点财商，还想发财致富，我看你还是回家去做梦来钱比较快。”

王大进也就是嘴上爱发牢骚，其实说完他自己很快就忘了，见萧远这么不高兴，心里有点发怵，连忙讨饶。

萧远在王大进脑壳上敲了两下，放开他继续吃面。这家面馆的牛肉面做得很地道，一碗面吃完感觉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囊中羞涩，只能管好自己的嘴巴，在没有找到发财门路之前，必须省吃俭用，节衣缩食。

两人吃碗面从面馆出来，萧远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最后两根烟，递给王大进一根，自己点燃一根，叼着烟手插在兜里，开始四处转悠。这一片都是厂矿宿舍区，大部分工人住的还都是低矮的平房。平房虽然可以租赁，但是房子是公家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有那么多空闲的房子呢。

即便有，安全性也存在很大隐患，稀有金属那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敢放的，一旦被人盯上了，很容易引起很多人的觊觎偷窥之心，一旦被盗走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可怎么办？地方不好找啊，要找安全的仓库，又得花一笔钱，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萧远嘀咕了一句，心里也犯愁了。纵然他有天大的本事，兜里没钱也没法落实，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钱寸步难行。

王大进突然说道：“我家里倒是有一间闲置的空房，以前是我一个人住的，现在我搬进筒子楼的单身宿舍，房子就空起来了。要不，到时候把东西弄出来，我们就暂时放在我家里，平时我在家里看着？”

“你一个人看不住的，必须两个人轮流看守。再说了，你看看这些平房，都是低矮建筑，门窗随时可以搞坏，万一有人夜里偷盗，我们是防不胜防的。”萧远摇摇头，否决了王大进这个提议。

王大进气呼呼反问道：“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要想个办法。我倒是知道，小刀家里有个库房，以前是他爷爷和奶奶住在那里看守物资。后来他爷爷奶奶都去世了，库房里也没什么东西了，就闲置了。既然是他去找他爸妈要物资，不如让他连库房都出了，以后我们就轮流住在那里。”

这倒是个好主意，萧远眼前一亮，点点头。小刀去求他父母同意赊账还需要点时间，先把库房准备好，一旦他父母松口，马上把东西存进库房里，然后再联系买家。

“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小刀，问问他到底说服他爸妈没有。他不来点绝的，他爸妈没那么容易松口的。我们能不能赚到第一桶金，成败都在这小子身上。”萧远扔掉烟屁股，掉头往小刀家居住的干部楼走去。

就在萧远和王大进向小刀家里进发的时候，小刀正在挖空心思说服自己的父亲，给自己投资一点钱，再从公司里赊贷一批物资。自己要创业，老爷子肯定会支持的。但在小刀父亲眼里，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哪里有什么经商头脑。连他自己都不敢单干投资，这小子是得了痴心妄想症了吗？胆大包天。

“你就死了这条心，你也会做生意，还要我又出钱，又冒着风险给你担责任？你想过没有，万一你搞砸了，我的职务可就保不住了，公司领导会把我送进监狱。”小刀父亲咆哮起来，这个败家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也就罢了，反正家里不缺钱，养得起他。这回居然要学人家做生意，他不知道多少人血本无归后跳楼的吗？

小刀反驳道：“没试过怎么就认定我不行？别人血本无归，我就一定会血本无归吗？厂里又不给我们这些待业青年安排工作，我们总要找点事做。一旦真的做成了，我还不乐意进工厂当个工人，一辈子拿点死工资，能有什么出息？”

“你还敢顶嘴，反了你啦。”小刀父亲勃然大怒，习惯了当领导，在家里也是一身的领导做派。

小刀母亲倒有点心动，孩子有心做点事，自食其力，这是好事啊，干嘛不试一试呢？小刀说得也对，没试过怎么知道一定会失败。只要风险控制在可控范围里，自己两口子暗中支持，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你这么大声吼什么，在家里就不能好好说话。我觉得咱儿子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果有可能，还是值得冒险一试的。儿子整天这么晃荡，也没个正事，确实不是个事。再这么晃荡下去，人就废了。”

小刀母亲说道，自己两口子随便开个批条，从集团公司弄出来一点物资，等回本后把款项还回去就没事了。反正这么干的也不是他一家，很多领导表面上公正无私，其实都有自己的公司，只是找了个傀儡做法人，真正的幕后老板就是这些人。

小刀父亲反驳道：“那万一赔了呢？赔了是你去坐牢，还是我去？”

“第一次做，没经验，可以少量嘛。少批一点，真要是赔了我们就认了，自己把亏空补上。你是当爹的人，给自己的儿子铺路是你的本分，难道这点事都不愿意做吗？”小刀母亲显然立场站在了儿子一边。

小刀嘀咕道：“就是嘛，有你这么当爹的嘛，连儿子的死活都不管。我要是犯了法，被公安抓起来，那也是你害的。”

“你！败家子，家门不幸。”小刀父亲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抬起手想揍这个败家子，可是又舍不得，只是在空中挥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