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哑巴丫鬟，苍迟修的心就好似被人生生挖去一块。

他知道这不是男女之情，却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好似绝境中共患难、相依为命的挚友。

如果两人中必须有一人死，他希望是自己。

同一时间，牢笼外。

韫玲珑垂眼看着跪地的狱卒，锦缎广袖之下，拳头捏了又捏——她是真的不想杀人！虽然她已经警告自己，他们不死，死的就是她，但她依旧下不去手。

她有无数种方法让他们死，当年在医科大学读书时，她解剖学几乎满分，即便是后来到县医院没什么大手术，她也时常锻炼自己手部肌肉，但她没想过有一天会用自己灵活的手指取人性命。

却在这时，有狱卒上前，看样子是要找监狱长，但发现公主面前跪了一地的人，也是吓得急忙跟着跪下。

韫玲珑问，“何事？”

那狱卒不敢不答，战战兢兢道，“回……回公主殿下，是……是之前有个犯人死了。”

犯人？

公主府大牢里没有犯人，只有变态公主的玩物。

韫玲珑灵机一动，“死了？把尸体弄来。”

众人一愣——尸体？从前殿下可没玩过什么尸体，都是把人打死，就把尸体扔了。

有几人去搬来尸体。

韫玲珑让于公公去找一套仵作用的刀具，再把两张桌子拼凑在一起，将尸体平躺着放在其上。

楚珞看见，尸体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身上却伤痕累累。

她不知少年曾经经历了什么，她也不敢去想。

只能把尸体当成了医学院使用的“大体老师”，先对着“大体老师”深深鞠躬表达感谢和歉意，随后打开于公公拿来的仵作刀具，先将刀具铺在另一张桌子上，随后找到一把和自己从前上解剖课时使用的手术刀最像的刀具。

整个牢房，人满为患，却又安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不知公主又有了什么新玩法，连于公公都不知。

但接下来发生之事，却让所有人震惊，甚至有几个人呕吐。

因为……公主竟然将尸体的整张人皮剥了下来，只是有几个地方“不小心”剥坏了。

牢狱里血腥扑鼻，不仅公主身上的锦缎长裙，便是周围狱卒身上也喷了许多血。

不断有狱卒跑出去，呕吐的呕吐，晕倒的晕倒，只有狱长和几名见过世面的老狱卒能扛下来。

于公公自诩在宫里见了不少腌臜，面对这一血腥场景，也是几乎晕厥，但他知道公主需要他配合，咬牙强撑着。

剥皮后，韫玲珑把刀具随手一扔，脸上满是遗憾，“果然，刚学会，技术不好，”说着，笑吟吟地看向牢笼里的男子，“本宫真是迫不及待地剥燕国美人的皮……不行，本宫还得练练。”

于公公瞬间明白了公主的意图，“殿下，问题会不会出在尸体身上？这活人和死人，还是有极大区别的。”说着，目光阴险地扫视狱卒们。

韫玲珑内心给于公公挑起大拇指，表面赞同地点头，“于公公说得有理，本宫的那本古书上说，这活人剥皮和死人剥皮截然不同，活人剥皮时血液还流动，所以皮上的毛细血管有血液充盈，剥下来的皮也栩栩余生。但人死后，血液凝固，剥下来的皮苍白死气。”

狱卒们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忆起公主刚进大牢时，看他们的眼神……公主不会要剥他们的皮练手吧？

一时间，房间里满是牙齿碰撞的颤抖声音。

韫玲珑见今日下马威差不多，便决定收工，“什么时辰了？”

于公公道，“回殿下，刚到寅时。”

韫玲珑又努力换算了下，发现是凌晨三点，“寅时啊？难怪本宫困了，如果时辰早点，本宫还想用活人练练手呢。”说着，视线打量了下周围狱卒。

噗通噗通，满是下跪的声音。

“是啊，今日殿下先休息，来日方长，明日再练也来得及。”于公公阴险地笑着。

韫玲珑冷笑道，“于公公你说得对，走吧，明日再说。”

随后，扔下血淋淋的尸体和人皮，公主便带着于公公扬长而去。

……

回程时，下人们离满身是血的公主极远，公主身旁只有于公公敢靠近。

韫玲珑低声道，“于公公，本宫有件事要拜托你。”

“公主有什么命令，吩咐奴才就是。”于公公道。

迎着清凉的晨风，韫玲珑心里却很沉重，“一会你把刚刚那位大体老师好生安葬，最好找人把他的皮重新缝回去，找道士也好、和尚也罢，度他到极乐世界。”

于公公深深看了公主一眼，随后叹息道，“是，公主殿下。”

“还有，经过今日之事后，应该没人敢靠近迟去病了，你安排几名自己人过去，如果再发现有皇上的眼线潜入，”韫玲珑的声音一顿，挣扎地捏了下拳头，“本宫，就真要试试活人剥皮了。”

于公公看着公主苍白的面颊，极是疼惜，“是，殿下您放心，奴才都会办好。”

……

韫玲珑回到房间，脱下满是鲜血的衣服，便上床倒头就睡，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

当醒来时，夜已深。

听说公主殿下醒了，丫鬟入内伺候梳洗。

欣月轻声问道，“公主殿下，厨房已备好饭菜，是否传膳？”

“传，”韫玲珑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一边随口回答，“于公公呢？叫于公公过来。”

“是，殿下。”

有人去传于公公，有丫鬟继续为公主梳头发，正要为其梳时下京城最流行的发髻，却听公主道，“梳你的那种发髻。”

丫鬟正要劝，但被周围丫鬟用眼神制止，便生生把话吞了回去，开始按照公主的要求梳头发起来。

对于公主的任性和残暴，众人早已习惯。

不大一会，于公公前来。

将丫鬟们遣了下去，于公公立刻道，“奴才见过公主殿下，殿下您放心，大牢那边奴才已安排好，短时间，不会有皇上眼线敢潜进来。”

韫玲珑松了口气，“于公公辛苦了。”多亏她身边还有个能干的于公公，否则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公公却愁眉不展，“殿下，大牢那边算是安顿好了，但您与皇上的五日之约，您可想到对策？”

韫玲珑莞尔一笑，“当然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