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紫宸殿的时候，很多带刀侍卫已经站在各处，公仪悠站在台阶向上望去，不知是天将明的原因还是有雾气。

紫宸殿顶端好像蒸腾着一片紫气，凝神细望，却不见了，公仪悠只当是自己眼花，不在思索，跨步望殿门走去。

不错，公仪悠的位置，就在殿门口，而另一边，赫然是刚刚给他打过招呼的文景。

文景看着走过来的公仪悠，轻轻点头，就算是打个招呼了，公仪悠也微微示意，随即站好不再多言。

早朝的时间往往不确定，公仪悠站着也无所事事，就在那里想事情，当传旨太监来的时候，他正在走神，旁边文景咳嗽了好几下，才让他回过神来。

“皇上召你进殿，公仪兄”只见文景压低声音说。

他一个侯府二公子，还不是嫡出，第一次当值就被皇上召见？

公仪悠皱了皱眉头，时间耽搁不得，还是先进去再说。

公仪悠低头跨入紫宸殿，步伐不紧不慢，皇帝这一招真的让他有些摸不清楚，自己应该不会有让他注意的地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关注是怎么回事？

文康帝看着步入紫宸殿的公仪悠，身姿和多年前那个人真像，让他看着看着有点晃神。

等到公仪悠已经走到御前，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来”。

公仪悠一路上未敢抬头，两边上朝的百官都盯着他看，纵使他心性淡然，也不把这些看在眼里，但总不想在殿上就被人抓住错处。

听到文康帝的声音，才慢慢抬起头来，眼前的皇帝看样貌和街边老人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天子威严不容小觑，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

文康帝此时也看见了公仪悠的样貌，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便说道：“下去吧”。

公仪悠慢慢退出大殿。

“你们说说，这二公子如何啊”？皇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问下面的百官，文景的祖父文阁老听到这话，微微抬了下眼皮，好似考虑了一瞬，最终还是低头不语。

大宁开国以来，设立政事堂，两位阁老，一个丞相，丞相在两位阁老之下，而阁老人选素来都是朝中民间都颇有名望之人担当。

文阁老之外，另有一阁老刘庸，别看他名字里面有个庸，但为人并不平庸，否则也不会坐上阁老之位，只是平日不怎么在朝中发表意见。

一丞相就是林载甫，也就是林腾逸他爹。

此时，往日在朝堂上充当透明人的刘阁老上前一步，道：“回皇上，相貌不错，风度不错”，说罢便退回队伍中。

刘阁老虽不爱发表意见，但是谁都知道，“不鸣则以，一鸣惊人”说的就是他了，只是，今天这话，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深意啊，这阁老到底是什么意思？

底下百官怎么想，文康帝并不关心，其实他这话也就是问刘庸的，就猜到他会含糊而过，哼，老狐狸！

文康帝默默按下心思，不言语，直接甩手退朝。

且不说被皇上甩下的朝官们这会心里如何揣测圣意，公仪悠这会站在御书房门口，也是心里疑惑，是的，皇上已经在御书房了，他们随即就跟着过来。

这会站在门口，想必皇上也不会再叫自己过去，公仪悠就开始认真思索今早发生的这件事，从表面来看，也不过就是第一次见面，打个招呼而已，但关键问题在于，他不是朝廷重臣，连重臣儿子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侯府庶子。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永宁候这些年一直在长安城，要有什么猫腻，早就被皇上看穿了，看来，问题应该出在自己身上，或者还和自己娘有关，皇上的态度明显不对。

但自己的娘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得先从身份入手，现今整个长安城都没有人敢谈论，想知道身份很简单，但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可就难了。

暂且先观看一段时间吧，毕竟自己来这里时日尚短。

想到这里，公仪悠收敛心神，既然皇上都表现出异常了，想来相关的人应该很快浮出来。

第一天当值下来，公仪悠走出宫门都有点艰难，主要是他本来身体不好，也从未站过这么久，腿有点发麻，走起来有点不自然。

正走着，后面突然有个人扶住了他的胳膊，回头一看，竟是文景，下意识的，公仪悠使劲甩开他：“抱歉，文公子，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一点点也不可以”。

文景愣了愣，随即又漏出他那招牌似的笑容：“是我该说抱歉，未曾征求二公子的意见，不过在下刚好和公子一路，不如一起走”？

公仪悠转过身直接往前走，文景以为这人不答应就这样走了，正准备转身走开呢，听见前面轻飘飘的传来一句：“走吧”。

这人，还真是随性呢，随即不再多想，跟上公仪悠的步伐。

因为公仪悠有点洁癖，不喜乘坐别人的马车，用别人的茶杯，文景只能跟着他上了他的马车。

两个人都不是很能说的人，文景因刚被公仪悠怼了一下，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便暗暗观察起这个人来。

“文公子不用想太多，我不过是一个从乡下来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公子而已”公仪悠察觉了文景的目光，放下茶杯头也不抬的说道。

“二公子说笑了”文景笑了笑，不再多言，他才不会相信公仪悠这番话，就这气度，哪像从乡下来的。

第一天当值就被皇上召见，他也就是因为祖父是阁老，才被陛下破例召见一次，这人呢？肯定有问题。

不过没事，时间久了，自然会知道他是什么样。

两个人都各有心思，正当他们默默喝茶的时候，马车被攻击了……

一个香囊直接破窗而入，刚好掉在文景的腿上，公仪悠看着那个香囊皱了皱眉：“文公子，下车时烦请把它带上，我不喜欢车上有别人的东西，还有，你的麻烦你来解决”。

公仪悠进京之前，也听闻过长安城女子颇为开放，毕竟长安是中枢，四方汇聚，受到外来的影响，比别的地方开放一些是很正常的。

但没想到，公然在大街上“袭击”世家马车，这就有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