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尸体被捞上来以后，那尸臭味就从未消散过，弥漫着空气之中，令人作呕，所有人都掩着鼻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吸入那气味似的。也就除了沈长歌，没人再肯靠近一步，皆远远站着。

这会听得她如此说着，众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是被她的气势吓到，但一时也是没人肯上前半步，相互推搡着。

一旁轻掩着口鼻的苏瑾夕似也不满众人的反应，皱起眉头瞧了瞧自己跟前的人，喝道：

“都耳聋了是吗？还不快去瞧瞧是哪个宫的?”

连皇后娘娘都发话了，谁还敢不从?

一个宫女瞅了瞅那尸体，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咬牙上前了几步，强忍着心底涌来的恶心与恐惧仔细瞧了又瞧，似在确认在什么。

“这……这……”

“你认得她?”

沈长歌环胸，一脸狐疑地看向那宫女。

这宫女的表情，略有些怪异，似乎认识那具女尸。

宫女对上沈长歌狐疑的目光，咬了咬唇点头道：“回沈娘娘的话，奴婢……确实认得她。她正是轩兰宫的人，叫兰香。”

轩兰宫的?

听到这三个字，沈长歌神色如常，心底倒是纳闷怎么这几日，事情尽是发生在这轩兰宫呢？

“确定就是轩兰宫里的人?”苏瑾夕眯眸，随即想上前一步瞅瞅，却又像是有所忌讳顿住了脚。

她可不想沾染上那份晦气，还是远远站着、看着的好。

沈长歌看了看旁边的小宫女，不由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沈娘娘，奴婢叫小月。”

“小月是吧？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兰香的?你们之前有过交集?”

见这小宫女低眉顺眼的，沈长歌也就放柔了语气，表情如常，不再像审视犯人那般。

沈长歌心想，也许她能从小宫女这里挖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来。

听得她如此问着，小月心中警铃大作，生怕她怀疑自己是凶手似的，“扑通”一声忙给跪了下去，一边哆嗦着身子一边用着颤抖地声音为自己辩白：

“沈娘娘，奴婢此前确实与兰香有些交集。可自打兰香被分配到内院伺候主子以后，奴婢与她便没了交集，奴婢只是负责外院的清扫，平日里压根没多少机会见到她。至于……至于兰香是怎么死的，奴婢就更不清楚了。”

“沈娘娘、皇后娘娘……对于此事奴婢真的真的毫不知情，兰香素来与奴婢无仇，奴婢断不会干出这种谋害她命之事来!”

见那小月哆嗦得厉害，沈长歌伸手扶了她一把：

“你不必如此惊慌，这事究竟是不是你所为，我和皇后娘娘自会判断。我只是例行询问一番，你只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就好。”

沈长歌不动声色地又观察了人一番，将小月脸上的微表情尽收眼底，见除了惊恐之色再无其他。又道：

“好了，小月我问你。你与那兰香之前又是怎么认识的?兰香为人如何？”

沈长歌一边问着，一边又蹲下身去检查尸体，她想也许还有遗漏的地方。

小月忙答：“奴婢与兰香是在刚入宫时认识的，那会奴婢胆小常被欺负，每次都是兰香为奴婢出头。后来，兰香被分到内院伺候主子，自从就没交集了。”

小月又道：“兰香为人仗义乐于助人，手脚又麻利，宫女嬷嬷都喜欢她。奴婢实在想不到她会与何人结仇……”

沈长歌点点头，真照小月这么说，那么还真难以想象谁会对兰香下如此狠手。不是仇杀，那是什么?难道是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然后被杀?还是说死于暗斗?

“既然是轩兰宫中人，那么在场的众人，应该还有人认识才对。”

沈长歌细看完尸首之后，再次起了身，环顾四周，对着众人再次出声。

这时一个宫女哆哆嗦嗦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忙低了头，像是见鬼了似的，咬牙说道：

“回沈娘娘的话，奴婢……奴婢昨儿还见过兰香!”

小宫女越说越怕，声音都开始颤抖。沈长歌判断人已死了七天，可她昨天明明还看见的。

“话切不可乱说。”苏瑾夕看了那宫女一眼，又道：“你可看真切了?”

“回娘娘，奴婢看得真真切切!绝无半句谎言。”那宫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倒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当时不止她一人看见了……想到这，那宫女又抬头看了一圈，接着忙伸手指了指众人中的另外一名宫女，道：

“昨日奴婢是同小婉一起的，小婉也看见了。”

“是……回娘娘，奴婢确实也看见了。”

那宫女见自己被点名，这会可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自然也不敢撒谎，更不敢有所隐瞒，也忙跪了下去，大气不敢出。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已是一片骇然，气氛变得极其诡异。奈何皇后在此，谁也不敢做出什么动静来，更别提是撒腿就跑了。

苏瑾夕蹙眉，忙看向沈长歌。

“那日，你们所见之人是有影子的吧？”沈长歌双手环胸，看向那两名瑟瑟发抖的宫女。

她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七天前就已经死了的人，昨天怎么可能再次出现?不用细想，都能知道是有人易容了呗!

这些古代人，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一个二都怕成那样。

有影子吗？两个宫女对视一眼，思索了一番，又忙不迭地点头：“有!回沈娘娘的话，那人的确是有影子的。”

“那不就成了，怕什么？”

沈长歌看向苏瑾夕，又道：“还得劳烦皇后娘娘帮个忙，命人看守好这尸体，断不能让她受到任何损坏。”

死人不会开口说话，却是查案的关键。这具尸体留有太多线索，自然不能让有心之人有机会接触。而让苏瑾夕帮忙守好尸体，便是眼下是最好的选择。

这兰香一案，绝对与越贵妃中毒一事有所关联。也许……杀害兰香的凶手正是给越贵妃下红丝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