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

皮包骨头的瘦女子听到熟悉的声音，迷迷糊糊的醒来过来，轻声地呼喊道。

李初一连忙蹲了下来，紧紧的攥着拳头，懊恼无比的说道。

“对不起嫂子，我进山采药不小心睡着，结果回来晚了，没有拦住他们！”

“没关系，我是故意的，让他们把东西全拿走，这样算是两清了，以后你能轻装上路，到大城市会有好发展。”

李初一神情微怔，为难地说道。

“嫂子，医生说你的身体经不起颠簸，不能出远门……”

“初一，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我的话？嫂子只是个累赘，他们的话不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我的病是绝症，没必要这么耗下去，耽误你的大好青春。走吧，有多远走多远，一辈子别再回来了！”

张沐凤被病痛所折磨的消瘦双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温柔的说道。

李初一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针尖狠狠刺中，一下子红了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嫂子，你和哥哥把我拉扯长大，供我念书，这份恩情永世难忘，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初一！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对不起，只有这件事不行！”

李初一神情坚定的回答道。

张沐凤神情中透露出焦急，心火一生，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抹触目惊心的鲜血顺着嘴角滑落下来。

“嫂子，撑住！我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李初一弯腰把张沐凤抱在怀中，风风火火冲向村里唯一的诊所。

“孙大夫，快来救命！”

留着八字胡的孙恒，两只手在杨二嫂的衣服里游走，看熟练程度勾搭了不是三两天。

“瘪犊子大晚上瞎叫唤什么，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呢？”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抽出手，骂骂咧咧的说道。

李初一听到两句脏话，心中没来由的窜出一股无名火，不过担心嫂子的病情，强行把火压了回去，硬着头皮说道。

“孙大夫，我嫂子又咳血了，麻烦你再给他开点药吧。”

孙恒翘起腿搭在桌子上，眼皮子恨不得翻到脑门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开药好说，先把上个月的药钱给结了，我这小本生意是概不赊账。”

“药钱我不是用采来的药抵请了吗？”

“哼，你的药里一多半全是杂草，纯属是糊弄人，药贩子扣着我的押金不给，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居然还敢再提？”

孙恒眼珠子一瞪，他吃准李初一无依无靠，所以是有恃无恐，常常故意压价药材，这次被撞破了好事，心中不爽到了极点，索性狮子大开口，直接全部吞完。

李初一气的怒发冲冠，眼眸深处泛起一抹极淡的金光，攥着拳头说道。

“姓孙的，不带这么欺负人，我采的药全部是经过筛选，哪有半根杂草？”

“药贩子这么跟我说的，我也没办法，要不下次你可以卖给别人。”

孙恒耍起无赖，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

李初一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突然张沐凤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消瘦的脸颊苍白的像是锡箔纸，他心如同锥刺般疼痛，咬着牙关说道。

“孙大夫，你先帮我嫂子拿药吧，钱我一分钱不会少你。”

“少来这套，话我就撂这儿了，今天见不到钱，你一粒药片也拿不走。”

孙恒眼皮子一耷拉，丧着脸说道。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李初一的低头请求没能换来对方的同情，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欺辱，他拳头越捏越紧，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真的不给我药？”

孙恒被盯得心里发慌，色厉内荏的骂道。

“小瘪三，还长本事了？老子今天就不给药，看着臭娘们活活病死，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找死！”

李初一盛怒之下，眼眸深处的金光越发浓烈，紧皱的眉心起伏不定，仿佛有东西要破空而出。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对他来说恩重如山的嫂子张沐凤，就是最大的逆鳞，绝不容许外人侮辱。

孙恒两条腿没来由的打起哆嗦，心中生出强烈的畏惧，可是又不想在情人面前丢脸，抓起桌子旁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恶狠狠的威胁道。

“你嫂子没两天活头了，赶紧回去准备棺材，再不滚蛋老子给你开个瓢！”

李初一气极反笑，身体中仿佛有莫名的力量在涌动，没有半点畏惧，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孙恒彻底慌了神，一时间方寸大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抡圆了手中的长棍，卯足力气挥下。

砰！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手臂粗细的木棍敲在李初一的脑门上，居然像是碰上了石头，咔嚓断成两截。

孙恒懵了，看着断为两截的木棍，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兄弟，想不到你还是个练家子？不就是药吗？我这里多的是......”

话音还没落，李初一一记头槌砸了他个满脸桃花开，声音低沉的喝道。

“留着给你自己用吧。”

他抱紧怀中的张沐凤，扭头离开了。

杨二嫂如梦初醒，连忙弯腰扶起孙恒，他鼻血眼泪全下来，连门牙都掉了两颗，气的浑身上下直打哆嗦。

“姓李的王八羔子，这笔账我记下了，不弄死你老子以后跟你姓！”

凄凉的月光下，出了诊所后李初一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孙恒虽说不是东西，但是附近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如今等于彻底断了求医的路。

他低头看了眼又昏过去的张沐凤，不由得悲从心来，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哥，我对不起你，没把嫂子照顾好。”

“男子汉大丈夫哭个屁！”

突然一声奚落和嘲笑，在李初一脑海中响了起来，他扭头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人，不由得心里直发寒。

“谁在说话？少在这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老子还用装？本龙不比狗屁鬼神强一万倍？”

威严的声音在李初一脑海中响起，他一下子勾起了回忆，脱口而出的说道。

“你是那条四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