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辞到明月居的时候，大太太刚从自己的小佛堂里出来。许暮辞赶紧过去，虚浮着大太太的另一条手臂，“姑母。”

林家大太太的胳膊有一瞬间的僵硬，似乎是很排斥她的接触。

在许暮辞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林家大太太就已经恢复如初，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应了声。

许暮辞垂着头，伺候着林家大太太洗了手，才把小丫鬟一直端在手里的茶接了过去，“姑母，请喝茶。”

林家大太太喝茶，向来只喝七分烫的。温度多了一分少了一分，都会被责骂的。

许暮辞从小就伺候着林家大太太，什么时候端茶给大夫人喝，最清楚不过了。

“你可知错？”

林家大夫人的手转动着佛珠，面容平和。看着许暮辞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怜爱，甚至是在看着她的时候，还夹杂着几分的同情。

这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吓的许暮辞跪在了地上。

双手将茶杯举过头顶，带有几分赔罪的意味：“姑母，阿辞不知。”

林家大太太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想着前几日自己的夫君和自己说的话，林家大太太心中顿时觉得烦闷。

又想着长女和许暮辞的婚事，林家大太太心中的那点顾虑又很快地消散了。

“听闻前几日你给你哥哥写了信，这本没什么。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地借着给你哥哥写信的名义，给陆家的三爷也写了信，还叫旁人看了去。阿辞，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做事情不顾及姑苏林家和清河许家的名声么？阿辞，你既然心悦陆家三爷，与姑母说就是了，为何还要私下里与他来往，平白落了旁人的口实，连累你的表姐？”

林家大太太依旧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

许暮辞却觉得，林家大太太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是如同钉子一般，扎在了她的身上。

特别的疼，却不是那种疼到骨子里的。

“姑母，我与陆三爷从未见过，哪里来的私相授受？姑母，阿辞从未做过这样辱没家族门风的事情。”

林家大太太面色微沉，唤了声刘妈妈。

刘妈妈拿了一点东西，步履平和的从内室走了出来。

站在大太太的身侧，不紧不慢的念着纸上的文字。

字正腔圆。

垂着头的许暮辞，面色逐渐变得青白。甚至是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跪在许暮辞身后的织锦，脸都白了。

这、这上面写的东西是只有话本子上才有的，什么与君不离不弃、什么非君不嫁的、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这、这要是传了出去，她家姑娘还有活路么！

许暮辞的眼睛看了看前面。

也只看见了林家大太太裙子下露出的那么一小点的绯色的鞋子。

上面绣着繁琐的花纹，煞是好看。

“姑母，这信我从未写过！刘妈妈这么做，是打算做什么？姑母，我从未出过家门，更未见过什么陆家的三爷！姑母，我是清河许家的嫡女，有事您一手教导出来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姑母，刘妈妈这么做，分明就是诬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