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悦楼位于繁华的昭市市中心，独门独栋四层小楼，周围都是高楼大厦，在这寸土寸金的商业地段，外观奢华的禧悦楼显得如此气派又遗世独立，是昭市的标志性建筑。

禧悦楼主营珠宝和香氛，一楼二楼是卖场，三楼以上是闲人免进的办公区域，而香氛实验室则在四楼最左边紧靠露台的地方，江晋琛带顾荞进去的时候，经过了三道指纹密码门。

这是顾荞第一次来禧悦楼，沉着冷静的外表之下，掩饰着一颗有些激动的心。毕竟要真算起来，她才是这栋楼的女主人。

意识到自己有这种想法，顾荞一愣，好像有点不要脸……

实验室内陈列的柜子都十分讲究，整齐摆在上面的配料瓶子精致漂亮，顾荞一进去就闻到各种成分混合在一起的复杂香气。

无花果、月桂叶、雪松、香草根、麝香、烟草、肉桂……都是她从小到大熟悉的配料，哪怕此时她不去看瓶子上的标注，也能从空气中分辨出这些味道。顾荞小手轻轻攥起拳头，眼眶突然就热热的。如果外公外婆还在，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她和妈妈，而她也不会经历那些坎坷，岁月静好地在实验室内调香……

“顾老师，考虑得如何，我们合作。”

磁性的男性嗓音唤回顾荞的思绪，她收起那些不好的回忆，抬头笑看着江晋琛：“江先生都还没有拿到成品，就要跟我合作了，您真看得起我。”

江晋琛这个男人，向来手腕强硬，眼光独到，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唇角勾起浅浅弧度：“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先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失手，我也不亏。”

“……”

这话没什么毛病，顾荞竟无法反驳。

进入禧悦楼是顾荞的第一步计划，虽然她知道江晋琛对自己怀疑重重，但是在调香这件事情上，他又十分相信她的能力，无论如何，只能要调制出他满意的香，即便他怀疑她来者不善，暂时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顾荞庆幸自己花一个月时间掌握了禧悦楼原调香师的习惯和风格，不然她也不会仅仅只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配料就让江晋琛选中了她。

“江先生，我答应你。”顾荞对江晋琛说。

“合作愉快。”

江晋琛伸出手，像是往常与合作伙伴握手那样，然而顾荞不按常理出牌，只对他笑笑就去翻箱倒柜找自己想要的配料了，没有和他握手。

江晋琛：“……”

顾荞背过身去了，没有看见他一脸铁青。

要不是她还有点利用价值，江晋琛估计想让她在这个世界上物理消失。

看着那道不识好歹的纤细背影，江晋琛后槽牙都咬紧了，姑且不跟她计较，眼下最重要的是禧悦楼的发布会。

整个下午顾荞都待在实验室，专心致志地研究香水配方，钢琴培训中心她请了假，江晋琛也承诺弥补她缺勤的损失。

顾荞做事认真，全神贯注的样子有着她年龄不符的沉稳，江晋琛双手插兜背靠墙打量她，看她一会儿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会儿又拿量杯和滴管进行试验，顾荞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目光幽深的注视下。这个女人总是不经意给他一种熟悉感，但他又肯定以前没见过她。

江晋琛这些年在商场见过的女人不少，形形色色，环肥燕瘦，有些人某些地方相似也实属正常。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注意力放在了顾荞手里的量杯上，“禧悦楼的珠宝虽高端但小众，香水系列也一贯围绕珠宝风格进行研发，看起来顾老师对禧悦楼的珠宝和香水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顾荞闻言心口一滞，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这只老狐狸的眼睛。

江晋琛说得没错，眼下她手中这管即将调制成功的香水，可以说是跟禧悦楼以往的香水完全吻合的，要不是有过深入研究，怎么可能做得这么完美！

而她一个钢琴老师，没事研究这些做什么？

顾荞还是草率了，后知后觉自己不该这么激进，该慢慢来的。

然而当她迎上江晋琛视线的时候，那个男人眼中除了讥诮和挑衅，就没有其他情绪了，也就是说，虽然他看穿顾荞打从一开始就图谋不轨，也没有要在这个时候兴师问罪的意思，甚至还有那个趋势要陪她慢慢玩。

顾荞眼中闪过一秒的焦虑，很快又恢复镇定：“我的确喜欢研究小众香水，不瞒您说，我研究禧悦楼并不多，更偏爱阿蒂仙和白瑞德。”

江晋琛淡漠的脸上没有太大表情，只是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被顾荞怼了。

顾荞的确承认自己有研究禧悦楼，但她更明白地告诉江晋琛，禧悦楼在她心中还排不上号，是比不上其他牌子的。

“江先生，请您验收。”

顾荞把已经调制好的香水装进玻璃喷瓶，又拿了一张卡纸，将香水喷在卡纸上递给江晋琛。

江晋琛修长的大手接过那张卡纸，在他递到鼻尖时，顾荞开始做解说：“前调粉红胡椒，蔷薇。中调蔷薇，树莓花。后调纸莎草，琥珀。江先生，这款香水跟禧悦楼上一季的暗夜蔷薇有承上启下的联系。”

江晋琛对上那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什么名字？”

顾荞笑着回：“无人区蔷薇。”

江晋琛眉心一跳，心中默念：无人区蔷薇……

好名字！

顾荞能在江晋琛那张万年冰山脸上捕捉到满意又惊喜的神色，她知道，这一关她过了。

……

从禧悦楼出来，已经暮色降临。

顾荞和江晋琛走的专用通道，直接避开正门卖场的视角，她上了江晋琛的黑色宾利。

司机梁彦给江晋琛开门，秘书吴靖则礼貌地给顾荞开门，吴靖坐在前面副驾，顾荞则和江晋琛坐在后排。

先前在实验室，顾荞仗着自己能调出江晋琛满意的香水，是不怕他的。然而，此时此刻在安静的车厢里，不苟言笑的男人就坐在她身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顾荞这才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畏惧。

她就想不明白，自己以前脑子一定坏掉了，要不然怎么会对这样的男人……

“我长话短说，也不浪费彼此时间。”

男人冷不丁一句话，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合同今晚会做出来，顾老师回去想想有没有需要特别说明的条款，禧悦楼发布会在即，我不希望在这件事情上过多停留，对你对我都是一种内耗。”

“好的江先生。”

顾荞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特别说明的条款么，肯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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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